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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息打算独自进城给霍琚请一位大夫回来,却忘记自己压根儿不认识路,这里也不是科技发达的时代,可以随便在网络上查询到路线,何况他还语言不通,无法找人问路。
新手村的大门都没出,凌息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挠挠头,凌息懊恼自己贸然行事。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带病人去看大夫,但霍琚身上的伤口他刚给缝上,不宜进行长途跋涉,反复崩裂容易造成感染,若是情况加重,此处又没有抗生素,恐怕会一命呜呼。
“嗷呜。”见到凌息返回,附近狼群接二连三跑上前围着他打转,拿脑袋蹭蹭他的腿,一副大狗讨摸头的憨傻模样。
凌息雨露均沾地挨个摸头,艰难地从狼群中挤出去,身上沾了一身狼毛,“呸!”
嫌弃地吐掉唇边沾上的狼毛,凌息弯腰拍掉衣服上的,走到溪边洗干净双手,莫名有种养了一群哈士奇的错觉。
“不是告诉你们离这边远点吗,回狼山那边去。”凌息甩甩水珠,吩咐一群傻狼。
凌息担心这么多狼会吓到霍哥,不利于人养伤,同时也担心男人对狼群起杀心,最好就是互不打扰。
大灰从远处走来,嘴里叼着两只刚死的兔子,凌息走近一瞧,一张大叶子上堆满各类食物和草药,合着是来上供的。
凌息挼了把大灰的脑袋毛,“谢谢,以后不用准备食物,我自己会去找。”
大灰顺势在他手心蹭了蹭,凌息挑了一只大肥兔子和一些水果,分拣草药时发现一株没见过的,举起来看了看。
一只棕红色大狼吊着舌头走上前,可怜巴巴的嗷呜嗷呜叫,紧接着跟捅了鸡窝似的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凌息听得脑瓜子嗡嗡响。
“停!”凌息拉下脸,指着嗷得最厉害那只狼,“你来说。”
那只狼立刻激动地大喘气,“嗷嗷嗷嗷嗷!”
凌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株草药,“你是说,它无意间吃到这株草药后,觉得舌头没了?”
猩红的长舌头挂在嘴巴外面,滴答滴答流着口水,显然对方的舌头不是真的没了,而是感觉不到了。
“多长时间了?”凌息问。
无意间吃下草药的狼暂时无法回答凌息的问题,依然由它的狼兄弟,那位话多的狼告知,凌息估摸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让狼群先回狼山,等那只狼的舌头恢复知觉过来告诉他。
假如他的判断没错,这株草药极可能作为麻药使用。
得到一个新鲜玩意儿,凌息心情愉悦,冲散了那点郁闷。
大灰离开之前告诉他,今晚应该会下雨,凌息耸动鼻翼静静感受,山林中的湿度确实有些变化,空气逐渐沉重湿润。
夏季的雨一般下不长久,但往往疾风骤雨,来势汹汹,念及破破烂烂的竹屋,凌息加快脚步回去加固房屋,万一半夜大雨倾盆把竹屋冲塌了,他可不想成落汤鸡。
“咳咳咳——”屋内传来沉闷的咳嗽声。
凌息走到阶梯上的脚步微顿,加快速度推门而入,男人躺在缝缝补补继续使用的竹床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异常苍白,胸膛伴随咳嗽声起起伏伏,牵动伤口,一双英气的剑眉紧拧着,似乎正在隐忍巨大的痛楚。
自己离开前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烧起来了?
凌息大步走到床边,伸手一摸男人的额头,烫得像自己热潮快来时。
拉开衣襟查看伤口,缝合的伤口情况尚算不错,并没有恶化,凌息松了口气。
夏季炎热不利于伤口愈合,好在竹屋凉爽,不至于让人汗流浃背,滋生病菌。
来来回回换水给男人擦洗身体,又喂人喝下汤药,忙活一早上总算起了点成效,快晌午时男人体温开始下降,迷迷糊糊清醒了会儿。
“你不是出门了吗?”看到凌息忙前忙后的身影,霍琚以为自己病糊涂了。
凌息见他醒了,赶忙又喂他喝了一碗药,待人喝完才解释:“下山后发现自己不识路,也听不懂当地话就回来了。”
全然未觉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抱怨,像和家长告状的小朋友。
霍琚心口无端像被毛茸茸的小爪子戳了下,冷硬的面庞柔和几分,昏沉间说:“下次我带你去。”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进屋内,将坐在凳子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凌息端着药碗嘴巴微张,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重新睡去的男人,半晌收回视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喃喃自语:“我眼光果然很好。”
男人的相貌即使放在新人类中也相当出挑,何况在穷乡僻壤,凌息单手托腮,笃定自己走了大运,绝对不能让人跑了。
由于工具不趁手,做木床的速度比较慢,因为晚上大概率会下雨,凌息当前第一要务是加固房屋。
提起自制的斧头进山,边走边啃果子,眼睛不忘环顾四周寻觅合适的材料,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不打算砍竹子,直接找坚实的木料和大叶片。
竹屋到了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当然,凌息与寻常人不同,他的夜视能力非常出色,透过屋顶的破洞可以欣赏星云密布的天空,放在某些人眼里或许是一种浪漫,然而这种浪漫即将在雨夜变成灾难,凌息得尽快把破洞补上。
用藤蔓捆了一堆状似棕榈叶的叶片回去,接着砍了几棵杉树,雪白的手臂泛起薄红,汗水沾湿额发,凌息干脆将身上的坎肩扔到一旁,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凉凉的溪水短暂缓解身上热意,吐出的气息好似自沸水中升腾。
他的热潮期并未彻底结束,好在不似前几日严重,身上的不适渐渐缓解,但剧烈运动后燥热又会席卷一二。
想到病歪歪躺在床上的男人,凌息情不自禁叹气,得快点把人治好,下次热潮来时,再这么不上不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搞出人命。
太阳烘烤着凌息的后背,烫得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背烧起来了,得亏他身体强健不怕晒伤,就是坐在房顶上铺叶子热汗淋漓,恨不得马上跳进河里泡一泡。
大叶片倒着排列在屋顶上,层叠缠绕,难度技巧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比较费腰,需要持续弓背弯腰,铺好最后一片,凌息猛地站直身子,猝不及防感觉腰背一阵酸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龇牙咧嘴。
坐在屋顶缓了会儿才下去,凌息进屋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他铺得又厚又密,暂时没找到漏洞。
“满头汗,干嘛去了?”嘶哑的男声骤然响起。
凌息回头见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看他,也不晓得何时醒的。
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踏步进屋的动作一顿,往后退了好几步,“晚上可能要下雨,我在修补屋顶,身上脏就不进去了。”
霍琚神色诧异,早上忙前忙后照顾自己,下午又马不停蹄修补房屋,仔细观察,少年白皙的皮肤布满灰尘,手臂上清晰可见几处擦伤,腰腹间隐隐残留一条红痕,大概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造成的。
火红的夕阳爬上少年袒-露的上半身,美得惊心动魄,宛如烈烈火光中盛放的白色玫瑰。
凌息没听到男人的声音,以为对方又昏睡过去,喝了碗水后打算继续干活,屋内突然传来男人的问话声:“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热。”凌息实在不明白他俩都是深入交流过的关系了,为什么对方还会在意他穿不穿衣服,山里除了他俩又没有旁人。
提到衣服凌息方向一转,将今天收回来的皮子从窗户放到屋内桌子上,“我鞣制了一些皮子,你身上那件衣服反复洗也不方便,你自己挑选些喜欢的做两身换洗吧。”
凌息又把一个藤蔓做的小框放桌上,里面放着他自己打磨的骨针,搓的细绳等工具,包括从霍家借的针线,“我做的衣服估计你看不上。”
霍琚确实欣赏不了他做的衣服,“好,多谢。”
凌息摆摆手拿着斧头去处理砍回来的杉木,霍琚凝望少年清瘦颀长的背影,思绪万千,少年人的躯体尚未完全长成男人的模样,却早早有了承担一切的力量。
撑着虚弱的身体挪动到桌前,霍琚拿起那些东西一一翻看,对于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年而言,凌息懂的着实太多,不仅是识别草药,鞣制皮子,打猎修补房屋这些小事,更重要的是,凌息时不时透露出的奇思,比如把伤口缝起来,比如凌息制作的生火工具……
之前霍琚怀疑凌息是有心之人派来暗杀他的,后来又怀疑凌息是它国细作,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像,凌息太过坦然,在霍琚面前毫不遮掩,大喇喇展示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担心霍琚学去。
假如,凌息身份背景干净,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白捡了一位未出世的奇才?
若能让凌息为自己所用,为大盛所用,此人是否能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
这个念头稍稍一动,霍琚便觉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理智使他强行镇定,不可冒进,不可冲动,他有时间慢慢观察。
外面霹雳乓啷,霍琚坐在椅子上动作娴熟地穿针引线。
他的相貌生得英俊威武,与村里清丽可人的哥儿毫不沾边,加上他高大伟岸,一米九七的身形,哪怕是瞎子也不会把他认作女人或者哥儿。
但就是如此具有男子气概的霍琚,未当兵前在村里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他的绣活极好,多少老哥儿老妇人拍马莫及,赵秀娟经常拿他的绣活进县城换银子,告诉卖家是她女儿绣的,对方往往赞不绝口让赵秀娟很有面子,实际上村里人对霍琚指指点点,骂他娘们儿唧唧。
霍琚多年未做过衣服一时手生,但刻进骨血中的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消除,做几下很快便记了起来,并且动作越发熟练。
等凌息忙得差不多,经过窗前瞅见男人手拿绣花针面无表情地穿针引线,整个人愣在原地,画面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他脱口而出:“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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