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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再不用回北京了?”有人问。
周沐尧眉开眼笑地回答:“定期去总部汇报!平时不用去了!”
“可把你美死了,”另外一个人用肩膀撞撞他后背,“你天天在家还不得把乐知烦死。”
“怎么可能,”周沐尧半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另一边膝盖,神气地说,“稀罕我都来不及。”
“你不吹憋得慌啊?”肖遥在另一边沙发坐着玩手机,嘲讽他,“乐知也就是跟你处得早,甩不下去了,带傻儿子凑合过吧。”
周沐尧晃晃腿,美滋滋地说:“你们就酸去吧,羡慕我。”
明天要结婚的新郎官儿是他们的朋友之一,提前就把他们聚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个套间关在里面,需要找人干活儿就上这屋抽。
周沐尧穿着黑T,工装裤和运动鞋,身材高大,平时经常运动,肩膀很宽,不说话正经是个挺酷的男孩儿。
不过一张嘴就露馅儿,性格不但不酷,还带点幼稚,有时候傻了吧唧的。
但他爱玩,性格也好,人缘相当不错,大家都稀罕他。上学那会儿他最小,嘴又甜,别人都爱带着他玩。他对朋友没的说,单纯且十分讲义气,所以尽管前些年在外面不常回来,但大家都没疏远他,依然跟他很亲近。
何乐知这些年和朋友来往不多,除了聚餐之外私下里不怎么跟人见面。人长大了性格也不完全和小时候一样,现在要比从前内向一些,有时会避开一些热闹场合。时间久了如果周沐尧不在的话,大家也不会每次都特意叫他。
“我哥怎么还不来。”周沐尧问。
“方驰啊?”有人说,“加班去了,早上我问说临时加了个手术,一会儿来。”
“哦哦。”周沐尧手机举得高高的,歪在那儿玩泡泡龙。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
“谁找我?”
“韩大夫来了?”门口朋友“哟”了声。
韩方驰走进来,坐周沐尧旁边,问他:“找我干什么?”
周沐尧笑嘻嘻地往旁边一滑,头靠他肩膀上:“想你,么么哒。”
周沐尧和韩方驰小时候是邻居,还有点沾亲带故,小时候周沐尧总是记不住他俩的关系,只知道能攀上点亲戚,长大了才捋明白,他们俩的姥姥是表姐妹关系。这么远的亲戚之间倒没什么来往了,但他俩从小玩到大,是亲近的发小关系,周沐尧从小就前前后后地追着人喊哥哥。
韩方驰比周沐尧大两岁,现在是口腔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乐知没来?”韩方驰随口问了句。
“不在家,出差。”周沐尧说。
韩方驰点点头,周沐尧问他:“听说你谈恋爱了?”
“听谁说?”韩方驰问。
周沐尧朝对面抬抬下巴,指向也坐没坐相的肖遥。
韩方驰看向对面:“你看见了?”
“我猜的。”肖遥笑嘻嘻地说,“谁让一找你你就说加班了。”
“我跟你谈的?”韩方驰挑着眉问。
“我不跟你谈,我不搞同性.恋。”肖遥摇头,“你还是加班去吧。”
韩方驰懒得搭理他。
这伙人里除了何乐知和周沐尧都是直男,就出了这么一对。韩方驰之前也谈过女朋友,上一任处了两年多,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儿,两人感情稳定,大家都觉得他俩能结婚,最后却和平分了手,那之后一直单着。谁问为什么分了他都不说,嘴严。
总有人琢磨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毕竟现在优质男不多了。韩方驰长相是很周正的俊朗,工作和家庭都不错,人也好,只是有时候一板一眼的,可能也不太浪漫。
韩方驰一直没让人介绍过,人单身久了就习惯了,而且他对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没那么期待。
“对了哥,”周沐尧想起来,问,“你们小区房子现在多少钱了?涨价没?”
韩方驰说:“我不知道,你要买?”
周沐尧点点头,“我想买房了,你小区离乐知单位近,这样咱们还能离近点儿,嘿嘿。”
肖遥在对面接话:“真的啊?你俩要去那儿买那我也买一个,我就有地儿吃饭了。”
韩方驰说:“我回去问问。”
肖遥说:“问完也告诉我一声。”
“你是跟风狗啊!”周沐尧扫了对面一眼,“谁想跟你住一个小区了!”
“我也不是看你,少沾边,谢谢了。”肖遥嫌弃地说,“我是冲乐知。”
“乐知更不乐意搭理你。”周沐尧说。
何乐知现在确实不经常出来玩,要么加班,要么运动。肖遥挺久没见他了,问:“乐知都忙什么啊?”
“出差,审图,改图,”周沐尧说,“就单位那些事儿。”
“上学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努力啊。”肖遥笑了下说。
没过一会儿,这俩人又闹腾起来,韩方驰嫌他俩吵,自己去一边坐着去了。
何乐知是当天下午回来的,回家洗澡换了套衣服,过去的时候傍晚,正好在吃饭。
在酒店门口碰见明天要结婚的铭扬,何乐知在楼下聊了几句,铭扬告诉他小黑他们在305包间。
何乐知上去的时候隔着门都听见里面吵得很。
他推开门,里面不知道在开周沐尧的什么玩笑,周沐尧皱着眉,看着好像快急了。
有眼尖的人看见何乐知,喊了一嗓子:“乐知来了!”
周沐尧猛一回头,看见何乐知,刷一下站起来:“乐知!”
其他人也都齐齐地收了声,跟何乐知打招呼。
“你没跟我说今天回来啊。”周沐尧眨眨眼,“我不说了你回来我去机场接你吗?”
何乐知笑了下说:“麻烦,叫个车的事。”
周沐尧把旁边人撵走,让何乐知坐。
刚才他们说的话题因何乐知的进来戛然而止,何乐知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有几个从小就皮的开起玩笑没下限,懒得好奇。
“方驰呢?”何乐知问了句。
“让医院一个电话给叫走了。”旁边的人说。
今天人倒全,除了韩方驰都在。然而周沐尧这天晚上总是隐隐的不在状态,偶尔愣神,何乐知跟他说话他又跟听不清似的。
“喝多了?”何乐知小声问他。
“嗯?”周沐尧微微靠过来,“你说什么?”
何乐知说:“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周沐尧摇摇头,观察何乐知的表情,“没喝多,你要吃什么吗?我让给你做。”
“不用,我飞机上吃过了。”何乐知摸摸他额头,也不太烫,再就没管他。
何乐知上学的时候也没多爱闹,但肯定比现在开朗。加上出差刚回来又坐了挺久飞机,实在有点累,就更没那么爱说话,消停地坐在那里,听其他人喝酒聊天。
偶尔有人跟他搭话,何乐知就跟人聊会儿,周沐尧坐他旁边竟然也难得的挺安静,不像平时喝起酒来和别人闹。
“小黑今天这么乖呢。”喝了有一会儿,有人说了句。
有个明显喝多了的朋友,接了一句:“小黑吓着了。”
何乐知笑笑说:“你们干什么吓着他了。”
“我们能干什么啊,鞭炮吓的呗。”另一个接过话说,“刚才我们放炮玩儿来着。”
“刚你一进来他就吓着了。”喝多了的那个开玩笑说,“他只怕你,除了你啥也不怕。”
何乐知抬起胳膊,手放周沐尧后脑勺上摸摸,笑着说:“我那么吓人啊?”
周沐尧皱了下眉,“你别听他胡扯。”
周沐尧喜欢和朋友一起玩儿,以前每次吃饭他都是闹到最后那一拨里面的,何乐知不怎么喝酒,就等着他喝完把他领回去。
今天酒也没喝,不等别人聊完,就说要回家。
何乐知有些意外,问他:“怎么了?”
“头疼,咱俩走吧。”周沐尧说。
何乐知真有点担心了,问他:“不舒服?”
“嗯,难受。”周沐尧点头说。
周沐尧说要回家,别人竟然也没拦着。何乐知诧异地想,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我们回了啊,小黑说头疼,回去让他早点睡。”何乐知打了声招呼说。
反正明天还有场婚礼能见,一伙人纷纷说明天见,就让他们走了。
“真不舒服了?”出了门,何乐知问他。
“嗯,晕糊糊的。”周沐尧脸色不好看,没急着走,而是先抱了下何乐知,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干什么这是?”何乐知失笑。
周沐尧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低声说:“想你。”
“回家?”何乐知哄着问。
“嗯,”周沐尧鼻子挨在何乐知脖子边,深吸口气,“我先去个厕所。”
周沐尧去洗手间,何乐知先去电梯区等他。
手机响起来,领导来了电话。一伙人刚散了席正要走,电梯区有些吵。何乐知拿着手机,跟旁边站着的服务生示意了下,进了旁边一个空包间。
领导问他回来了没,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何乐知简单说了两句,笑着说:“剩下的我周一上班跟你说,现在在外面呢领导。”
领导四十多岁,资源和人脉都相当不错,人也没那么古板,平时跟何乐知关系非常不可,不干活的时候也不太计较上下级关系。
“那您好好休息,不打扰您了何工。”领导开了句玩笑,又说,“别人给寄了个云腿,不爱吃那个,放你办公室了。”
何乐知道谢,说:“别这么收买我,我今年最多再接一个活儿,再出差家要散了。”
领导笑着骂了他一句,挂了电话。
何乐知收起手机,正准备从包间出去。
门口熟悉的两道嗓音传来,是他的朋友,在往洗手间去。何乐知刚要叫住他们打声招呼,却不巧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刚才乐知听见没有?”
“应该没有,看着不像。”
“那可不一定,乐知不就那样?怕别人尴尬,啥事你从他脸上都看不出来。”
何乐知微微挑起眉,收住脚步,没走出去。
“闹吵吵的,没听清吧。但小黑这事儿早晚得露,他藏不住。”
“我操,可别,那他天塌了。”
“活他妈该,缺心眼儿个二货。”
何乐知倚着门,有点哭笑不得。偶尔缺心眼儿是真的,但他倒真没觉得周沐尧能做出什么天塌了的事,周沐尧顶多就跟个叛逆的熊孩子似的能干点熊事儿。
他甚至都没那么好奇,真有什么事周沐尧早晚会说。这也是小黑身上一个很好的品质,真挚诚恳,单纯善良,做错了会主动认错,争取原谅。
何乐知揣起手机出去,正看见周沐尧茫然地站在电梯去找他,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一下。
“接个电话。”何乐知说。
周沐尧不顾别人的视线,过来牵上他的手,说:“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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