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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说得绘声绘色的,见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们都被自己骇住了,得意洋洋地补充道:“你们当王二家的为什么一说到这个就走了?因为这小孩不是别人,就是她王二家的大儿子,大胖!”
众人都吃了一惊,谷宜兰看着远处王二家紧闭着的屋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态度大变。
王富也跟着瞥了一眼,哼道:“你们算是问对了人。头天她家娃娃丢了,满村儿都帮着到处找,闹得鸡犬不宁的。但是娃娃回来这事儿,知道的人可不多。”
他往王二家紧闭的房门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第二天大胖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经过,见着了,跟在他后头看热闹来着。王二家这婆娘把娃带到河边洗澡,一路把娃娃打得鬼哭狼嚎的,我也跟着去看。大胖胳膊上真有个手印!把他妈吓得类,嗓子都吓变调了!”
难怪问到怪事,王二家的就把他们赶出来了,原来是这怪事落到了她儿子身上。
王富明摆着是个不爱干活只爱凑热闹的闲汉,嘴碎得很,吴怀现在怀疑,如果不是王富目睹了周德昌和王二家的交易,恐怕他都不用贡献出自己的外套,多说几句好话,王富自己就忍不住要说了。
不过换都换了,自然要多打听一些。吴怀见王富几乎全程目睹了这件事,便接着问道:“后来呢?还有什么怪事没?”
王富肩膀一耸,竟然露出几分没凑到热闹的惋惜:“过了好几天了,啥事儿也没发生。前两天王二家的都不让大胖出去放羊,每天出个粗面馒头,让我帮着放。这两天看没事,才放了他又去的。”
遇到了这么诡异的事,后续竟然安然无恙?
这听上去十分可疑,但王二家的刚才还让小儿子二胖去把大胖叫回家,孩子应该确实没出什么事。
众人对视了一眼,王富见说的差不多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吴怀手上的外套:“喂,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你们不是想反悔吧?”
一件外套而已,倒也不至于赖账。
吴怀把手里的外套向他丢了过去,王富一把接住,立马就上了身,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下新衣服,才说:“你们要是还感兴趣,要打听详细的,直接问大胖就行。顺着二胖去的方向,走到河边儿往右拐,有个小斜坡,他平时放羊就在那儿。”
虽然收了件衣服,但是他确实把事儿说明白了。众人向他道过谢,朝他指的方向找过去,很快就追上了人小脚程慢的二胖,又找到了斜坡上的大胖。
“胖”这个字虽然是王二家的两个孩子共同的小名儿,但显然只是个美好的期许。
二胖是个又黑又瘦的六岁小孩,大胖比他大三岁,是个更高的、又黑又瘦的小孩。他看着和小恒差不多年纪,和弟弟长得也很像:两撇疏淡的眉毛,黑豆似的眼睛。
这孩子看上去可半点没有心理阴影的样子,正坐在小斜坡上,叼着草棍,看着稀稀拉拉的几只羊慢悠悠地吃草。
两兄弟似乎感情不错,二胖一看到他就蹦起来喊:“哥,哥!妈叫你赶快回家了!”
大胖到底长了几岁,看着弟弟身后带着一群陌生人过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谷宜兰眼尖,见他生了戒心,示意周德昌两人都站住脚。她自己也不上前,只让年纪最小的颜葵去和两个孩子套近乎。
颜葵是副本里除了余悦以外最小的,才刚上大学,成年没几天。这个年纪在两个小孩看来就是个大姐姐,加上个子不高,圆脸大眼睛,是张很讨小孩喜欢的面孔。
大胖虽然警惕性高些,但到底也是个孩子。见就她一个人和弟弟一起过来,脸色明显放松许多。
颜葵一路过来,没少和二胖套近乎,有二胖在中间,他们三个人倒是很快说上了话。
谷宜兰几人站在远处,按捺着着急的心情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大胖把衣袖挽了起来。
手印没露出来,他的手腕处竟然还缠了一块布。
他看上去有些犹豫,颜葵却似乎很会哄小孩,面带笑容地夸了他几句,又露出惊讶好奇的神色。二胖是个没主意的,站在哥哥和颜葵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大胖想了想,竟真就把这块布解了下来。
颜葵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她胆子其实很小,忍住了没有开口惊呼,还像看见什么稀奇物似的夸了大胖几句。见大胖眼瞅着高兴起来,就趁热打铁和他说了几句话,见大胖点了点头,才招呼远处的几人过来。
周德昌见大胖解了那块破布,就已经心急要前去查看,是谷宜兰怕惊动了这孩子,及时拦住了他。这时见颜葵示意,几人就忙不迭地一起赶了过去。
大胖倒真是个胆大的孩子,被颜葵夸了几句,已经骄傲得挺起胸脯,把手印大大方方展示给众人看。
他的手腕细瘦,皮肤微黑,即使如此,横亘其上的深紫色的小手印也是如此鲜明。
谷宜兰温声和二胖说了两句话,牵起他脏兮兮的小手,和大胖腕上这个比了比大小。
二胖的手已经不算大了,却也比这个手印大很多。
看这手印的大小,它的主人可能还是个婴儿,能不能下地走路还是个问题,怎么可能牵着大胖出去玩儿呢?
她提出这一点时,众人都觉得有理,大胖看出他们面带疑虑,有些不自在地把手缩了回去,缠上那块抹布似的布条,气呼呼地说:“你们和我妈一样,都不相信我!爱信不信,哼!”
颜葵忙道:“信啊,怎么不信,我们好奇着呢!大胖,你就跟我们再说说吧。我们真的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胖仍有些别扭,嘴撅得能挂油壶,颜葵哄了他一阵,他才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难怪他并不害怕,因为在他的描述里,这故事十分简单。
那天他放羊回去晚了,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弟弟二胖却还惦记着大胖前天说要给他抓个大虫子玩,看大胖两手空空地回来,气得吱哇乱叫。
大胖不忍心叫弟弟失望,就又出门去,那天发现过那种大虫子的草笼子里找。
结果走着走着,不知是走迷了还是怎么的,没找到草笼子,倒看到个穿着红肚兜的,特别小的小孩儿,孤零零地站在树林子的边缘处。
大胖倒没害怕,只觉得奇怪。眼见着天黑了,这小孩儿比他弟弟二胖还小,怎么会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当惯了哥哥,又是个热心的孩子,没有多想。见他站在那儿,就冲他跑过去,想要问这小孩儿是哪家的,好把他送回去。
唯一有点古怪的是,他一过来,那个小孩儿就朝树林子里跑。
他往前追几步,那小孩就往林子里跑几步,时不时回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挺着他裹着新崭崭的红肚兜的肚皮,好像在跟他玩儿似的。
当时天色刚刚擦黑,还算有点时间,平时白天也不是没去过林子,大胖没什么犹豫,就追了进去。
他进了林子没多久,那小孩就不跑了,站在原地冲他笑。他笑起来很可爱,大胖原本有些戒备,这时也放下了心,走上前去问他话:“喂,你是哪家小孩?村子里怎么没见过你?”
这裹着肚兜的小孩既不回话,也不怕生,拉着大胖就往林子深处跑。
大胖被这小孩抓着,神智就变得迷迷糊糊的。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出来给弟弟捉大虫子的,更想不起来要回家,最后能想起来的,就是陪这个小孩玩了一晚上。
天黑了一阵子之后,他实在玩不动了,累得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第二天的事了。
大胖说他醒过来之后,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不知怎么的,还走到了林子的深处,身上全是泥土。
好在这时候脑袋已经清醒了,林子虽然不常来,到底留下了些印象,费了好一阵功夫,才云里雾里地走回去。
他爹妈找了他一夜,心急如焚,大胖到家之后,王二夫妇只当他贪玩忘了回家,抓住他痛打了一顿。
后来他妈嫌他太脏,趁洗衣服的功夫,把他带到河边洗澡。直到他妈抓着他的手惊叫起来,大胖才发现自己被小孩拉过的手腕处,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颜葵看他说到这儿,神色竟然还很镇定,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大胖挠了挠头:“过程是奇怪了点,但我们那天晚上玩得挺开心的。”
那事之后,大胖被爸妈带着睡了好几天,手印虽然没消失,却从血红色变成了淤紫色。
王二两口子这才算放下心来,但打那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让大胖天黑之后出门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古怪,颜葵便接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是在哪儿醒过来的??”
大胖说了一个方位,众人回想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不就是他们过来的陈家大宅的方向!
大宅里的事情都没搞明白,大宅外面又多了一个会带走人的小孩?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头绪,等把大胖二胖送回去,天色也不早了,便只好先回来。
两边都说得差不多,众人讨论一阵,重心都集中在失踪的道士和这家人的关系上。
但是道士、小孩、陈婆和秀凤这几个关键因素,无论如何都串联不出一套完整的逻辑,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结论。
荆白默默听着,没有发言,小恒却突然问:“大胖醒来的那个小树林,你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吗?”
吴怀惊讶地看着他:“没有,但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是从昨天进门那条路回来的。”
荆白难得见他主动提问,看着男孩乌黑的头顶,手痒地揉了一把:“既然如此,那个小树林有没有可能就在侧门出去的方向?”
小恒抬头看了荆白一眼,小脸上表情很平淡,却默默把他的手拿掉了。
荆白又想笑了,为了不被他看出来,只好装作嗓子发痒,用力咳嗽了一声。
余悦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所以这家人之所以又挂锁又贴符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防那个孩子?”
“也不一定。”谷宜兰态度谨慎些:“得去小树林看了才知道。”
“明天天亮就去,那个小树林肯定有古怪。”最后,周德昌一锤定音道。
在这个几乎都是新人的队伍里,他已经习惯以领导者的地位自居。见信息交流得差不多,周德昌又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我看,差不多可以……”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荆白却突然开口道:“你们队里有没有粤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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