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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陆飞月等三人在前往沧州的路上,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路之遥敲了敲桌子,神色有些歉意:“抱歉,我似乎毒发了。”】
【二人慌忙停下马车,从车厢里翻出厚被子给他,这个温柔的男子没有拒绝,轻声道了句谢便将被子盖到了身上,不再说话。】
【夜凉如水,他却没有半点不适,只是阖着眸子像是睡着一般靠着车壁,声音依旧温和。】
【“无事,可以出发了。”】
这是书中对路之遥中毒时的描述,短短几句,没有点出一点痛苦,李弱水便以为这毒没那么难受。
毕竟男配受苦,作者定是要大写特写来让他博女主怜爱,没怎么写可能这毒也就那样。
现在是她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的时候。
寒意渐渐从身体内散发出来,越是靠近火源,疼痛便越明显,如刀割血肉,钻心的疼。
李弱水已经退到佛台上方了,刀割般的痛感少了很多,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透骨的寒意,从内往外散发,她抖如筛糠,却没有多大作用。
李弱水坐在佛台上紧紧抱着自己,双手呵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呼出的气好像都是冷的。
陆飞月二人赶忙撑着伞去马车内拿被子了,庙里只剩两人一猫。
橘猫蹭到她身边好奇地望着她,随手伸出舌头来舔舔她的手,却被这寒冷的温度激得炸毛,抖着打了个喷嚏。
“哈、哈。”
李弱水觉得好笑,却因为自己的颤抖笑得僵硬,字都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这小小绒球的温度对李弱水来说就像烤炉,毫不犹豫地将它捞到怀里,却没想到自己温度实在太低,连有着皮毛的猫都嫌弃了。
橘猫忍不住挣扎起来,李弱水倒吸着口气,颤抖着将它放走,自己搓手取暖,手心都快搓出火花了也没见温度升高起来。
“你为何将猫放了?”
路之遥中过毒,自然知道动物的体温对她来说有多舒服。
“它不愿意给我取暖,嘶,强迫、它做什么。”
如果不是冷得有些站不起来,李弱水此刻一定要做一套七彩阳光。
路之遥站起身,乌发落在身后,慢慢地走近佛台。
“现在尝到毒的滋味了,后悔替我挡暗器吗?”
李弱水看他一眼,冷得话都说不太清楚:“实话实说,有、有点。”
“痛苦吗?”
“太难受了。”李弱水若是能照镜子,估计都能看到她嘴唇略微发青。
“是吗。”路之遥站在佛台前,拔出了剑递给她,笑容和善。
“既然如此,不如了结自己,免得痛苦受罪,还能履行我们的赌约。”
???
本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想要过来告诉她怎么缓解毒发的症状,哪成想这厮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李弱水颤抖着身子,原本是冷的,现在还有气的,说话都利索多了。
“我为谁中的毒就不提了,赌约的事,怎么算都是我赢吧?遇见陆飞月二人还救了其他人,这和我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路之遥唇畔的笑意敛了几分。
这几天连日赶路,他一直捋一件事,那就是李弱水。
一封写着他名字的专属文件、诱着他与她打赌、对他若有似无的注意、以生命为他挡毒,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眼前,他却难以将她的目的找出来。
面上笑容依旧,可他实际上非常烦躁。
原本对她只是一时玩乐起意,可现在,这些事就像一个带刺的牢笼,慢慢缠着他,让他不得不每天都想一遍。
路之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他非常不喜欢。
只有将这烦恼的根源斩掉,他才能回到以往的平静。
“我不会爱人,后面的赌约便不可能成真,与其以后被毒折磨,不如死在我剑下。”
“以后都没到,你怎么知道不会爱上我!我发现你这人太狗了,咬吕洞宾的狗都不如你。”
或许是心情激动了一些,体温有稍许的回暖,李弱水一个标准的饿虎扑食动作缠上了他脖颈,双腿盘住他的腰,满心的不甘。
“还与其不如,你以为你小学生造句呢?那怎么不说与其看我冷死,不如你舍生取义温暖我?”
离这么近,若是他动手了,她一定也要把他带走。
李弱水的身子冰冷,可这感觉依然像小时候抱的那只猫,柔软温暖,但没过多久它便跑了。
路之遥突然收回了剑,右手抚上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内心的烦躁奇异地静了下来。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当成的宠物的李弱水有些懵逼,本以为自己要受到疯批的制裁了,没想到他居然收手了。
这人又受什么刺激了???
背后一寒,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动,李弱水僵直着身子任他顺头发。
冰凉的手指从脑后滑下,李弱水在心里碎碎念,没事没事,命还在,明天也不用梳头发了。
手法实在太像她撸猫,在这样轻柔的对待中,李弱水僵直的脊背松了下来,再加上路之遥正常体温的热度……
算了,能屈能伸是她的美德,现在是屈的时候,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陆飞月二人匆匆把被子拿进庙中,看着那二人的姿势时同时停下脚步,但随后陆飞月还是抱着被子上前了。
“路兄,这庙里漏雨寒凉,盖着被子好些。”
怀里抱着李弱水坐在佛台上,路之遥安静温柔的样子像是他身后的缺了半张脸的佛像,温润亲和。
他闭着的睫羽微颤,似是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李弱水即使被他圈在怀里,还是艰难地挣脱着转头去看陆飞月,笑容里都透着感激不尽。
“谢谢陆姐姐!”
女主不愧是女主,人美心善,想得周到。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赶紧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路之遥本身体温也不算高,不知为何,竟然开始用内力提高体温,被子里的温度一下高了起来。
不管之前李弱水怎么看他的,但此刻,他就是菩萨下凡。
她拍拍这位救命恩人的肩膀,没有半分旖旎想法,没有半点攻略意味,而是带了十分的真诚道了谢。
“也非常谢谢你,不然今晚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那种寒意从内里升起,手心怎么都搓不热,全身上下逐渐僵硬,骨头冷到仿佛要结冰碎开的痛感,她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
能有人这么做燃料来温暖她,她唯有感谢。
路之遥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顺着她的头发,从发根顺到发尾,摸不够一般慢慢来回撸着,却没有一点挑逗意味,也没有一丝暧昧氛围。
一旁的江年瞟了眼一脸平静的路之遥,打算问问这毒的事情。
“说起来,路兄好像说自己也中过这毒,是在何处中的,看我们能不能在其中找找线索。”
路之遥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不想理他,但最后还是惯性扬起一个笑。
“当年和我师傅去偷鸡吃,不小心中过,但不知在哪,总之是个很大的庄园。”
师傅?
李弱水在脑海里回忆着剧情,但只想到了他师傅惨死身前这句话,其余信息都没写出来,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清楚。
斟酌了一下,李弱水还是问了出来:“你师傅很厉害吧?”
在路之遥不长的人生中,和他接触最深的有两人,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师傅,只有了解这两人,才能了解到他的过去。
已经知道他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那他师傅呢?
“我师傅很厉害?”路之遥轻笑一声,语气惬意。
“她手脚筋都被挑断了,是个废人,不然怎么看得上同样是废人的我呢?”
言语之外,他师傅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撞上渣爹、娘亲有病、师傅鄙视,李弱水都要大呼好家伙了,他这是什么体质,撞上的全是恶人啊。
江年听这话有些尴尬,以为自己揭了别人的伤疤,赶紧摆手解释。
“谁说的,路兄武功这么好,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这话出口,他也不好再继续打探消息,路之遥也没回他,气氛霎时静了下来,只余柴火的噼啪声。
缩在被子里的李弱水只觉可惜,暗叹江年还是太年轻,他就应该趁他现在心情好顺着问下去。
心情好的路之遥可以说是有问必答,百无禁忌,据她观察,他也不像会为这些事难受的人,顺着他的话说不定就问出来了。
但话题已经被江年结束,她再问一定会引起路之遥的注意,只能另找机会了。
“这庙漏雨灌风,有些湿冷,弱水,不如你们二人去马车里休息吧。”
陆飞月在这寂静中投下一颗惊雷,李弱水和江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眨眼看她,一个是怕的,一个是惊的。
陆飞月也被二人的反应吓到,原本果决的语气中都带了几分犹豫。
“这里确实冷,回马车能暖和不少……不是么?”
这毒不知要发多久,这里唯一能帮李弱水的只有路之遥,他虽然性子奇怪,但不是猥琐下流之人,为了救命,这没什么不妥。
陆飞月以前出任务时便常有受伤的时候,若是太过在意那些虚礼,她孟婆汤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
“可以。”
身体的痛战胜了心理的恐惧,李弱水飞快地点头同意了,毕竟现在止痛最重要,庙里确实湿气太重,随便一吹都能和她体内的毒遥相呼应,愈加冰冷。
路之遥微微点头,抱着人从佛台上跃下,步履轻盈、白衣翩翩,像庙中小菩萨走出来了一般。
“那便辛苦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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