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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五十二章 女人的眼泪
安铁回到家中的时候,瞳瞳已经睡着了,安铁轻手轻脚地打开瞳瞳的房门,远远看了一眼瞳瞳安详的脸,心里不禁一阵温暖,当安铁想退出来把门关上的时候,瞳瞳却睁开了眼睛。
安铁看着在被窝里笑嘻嘻的瞳瞳说:“丫头!原来你在装睡啊?怎么还不睡觉呐?”
瞳瞳笑着坐起来,一脸调皮地说,“叔叔,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呢?”
安铁走到瞳瞳的床边坐下,摸了一下瞳瞳的头发说:“鬼丫头,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啊?”
瞳瞳歪着头看了看安铁,只是笑,不说话。
安铁站了起来,看了下表,十二点多了,然后安铁对瞳瞳说:“不早了,睡吧丫头,你那小脑袋瓜别老瞎想,我也要洗洗睡了。”
瞳瞳看着安铁点点头,把身子缩进被子里说:“晚安,叔叔!”
安铁看着瞳瞳甜美的脸好一阵子,转过身,把瞳瞳的被角掖了一下才走。
安铁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又浮现出了秦枫哀怨的背影,于是安铁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年前的收音机,没想到还能用,收音机的调频正好是秦枫的那个频道。安铁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初来大连不久的日子,心里好一阵感慨,操!安铁想自己又犯起文人的臭毛病了。
安铁看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秦枫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却不显得突兀,仿佛她的声音早已经容入了大连的午夜,抚慰着无法入眠的都市病人。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生活久了会产生一种不安,因为你太熟悉这个城市了,熟悉到这个城市让你感到陌生,你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就像一个没有根的流浪儿,那些人的脸在你熟悉的城市里来得那么突然,仿佛是大风把他们吹到你视线里一样,让你有种被淹没的恐惧。秦枫的这档节目在这个城市里这么火不是没有道理,现代都市人的神经都特别脆弱和敏感,他们的确需要这么一种声音,把他们的不安通过用这种虚无的方式排泄出去,这种味道传到风中,形成了都市欲望的气息。
安铁刚想躺下,赵燕就打来一个电话。赵燕在电话里似乎在哭,她抽抽嗒嗒地说:“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安铁心里很纳闷,赵燕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吃饭的时候就感觉赵燕不太对劲,在安铁的印象中,赵燕是一个对什么事都非常有控制力的人。安铁担心地对赵燕说:“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在沙河口的三宝粥店”赵燕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安铁开车到了三宝粥店,这是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粥店,这么晚了店里的人还是很多,安铁就是搞不明白,喝个粥用装修得这么豪华吗?安铁向来不爱喝粥,小时候家乡那边粮食经常欠收,尤其是青黄不接的那几个月,他母亲为了节省粮食,几乎每天都要煮那种稀里咣挡的粥,粥稀得能照见安铁那面黄肌瘦的脸。那正是安铁发育的时候,每天安铁都跟母亲喊饿,那时候安铁对粥简直就是恨之入骨。直到现在安铁几乎从不喝粥,再好的粥也不喝。所以,安铁平时也就从不进粥店。现在这些人真是叫吃饱了撑的啊,操,居然摆着如此大的排场来喝这东西。
安铁上了二楼,看见赵燕坐在一个半开放的小包间里,包间是用那种暗红色的木条装修而成,镂空,仔细一看,能看见包间里面的人。安铁看见眉目如画的赵燕坐在古色古香的包间里,好像一个古代的女子坐在瓦屋纸窗之下等自己的心上人。呵呵,不对,安铁突然感觉自己这个比喻有点想入菲菲了。
安铁径直走到赵燕面前坐下,只见赵燕脸上犹有泪花,似乎刚才哭过。安铁刚坐下来就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赵燕看了看安铁,沉默了一会,突然,眼泪一窜窜地流了下来。
安铁一看,有点发懵,他最看不得女人在自己的当面哭,女人一哭他就慌了手脚。安铁把一盒纸巾递给赵燕,看着赵燕一片纸一片纸地从盒子里抽,眼泪就是擦不完,安铁突然想起一个电影里有这么个镜头,一下子就笑了。
那么多纸没有止住赵燕的眼泪,安铁这一笑,赵燕反倒不哭了,抬起头,疑惑而不悦地问:“你笑什么?我哭你就那么开心啊?”
安铁忍住笑,连忙说:“不是不是,我是看你哭想起了一个好玩的事情。”
赵燕好奇地问:“什么好玩的事?”
安铁说:“我想起一个电影里的场景,和你现在哭的姿势一模一样,一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餐巾纸一张接一张地用,一盒纸巾都用完了,我还以为她碰到了什么天灾人祸呐,原来是看一个电视剧感动的,呵呵。”
赵燕看了看安铁,说:“一点也不好笑。”
安铁问:“到底什么事啊?”
安铁这么一问,赵燕的眼泪又下来了,安铁只得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看赵燕哭,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女孩子,没想到一哭居然就刹不住了。
赵燕哭了半天,一看安铁那一点动静都没有,抬起头看了看安铁说:“我不打算在公司干了。”
安铁这时才真正吃了一惊,赶紧问:“为什么啊?”
赵燕顿了一下说:“不为什么,我有些累了。”
安铁看了赵燕好一会,说:“赵燕,我们相处好几年了,我一直也没把你当成员工,一直是把你当成朋友,公司发展到现在,我很清楚,你出了不少力。如果你要真是有别的打算我不会拦你,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干什么都错不了。可是如果要是因为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因为闹情绪而赌气离开,那我坚决不同意,公司是我的,还是我说了算,如果你在公司受什么委屈,你尽管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赵燕看了看安铁说:“安总,陪我喝点酒吧。”
安铁把袖子一撸说:“没问题,今天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赵燕终于笑了一下,美丽动人的脸上一下子生动起来,她给安铁倒了一杯啤酒,拿起杯子狠狠地和安铁碰了一下说:“来,喝!”
安铁一看赵燕那有些夸张的动作有点想笑,安铁也不说话,干了一杯后马上就给赵燕又倒了一杯,两个人接而连三的干了好几瓶,安铁越来越吃惊,平时安铁知道赵燕能喝不少酒,可今天赵燕这喝酒的架势,还是把安铁镇住了。
赵燕不管不顾地喝了好几瓶,越喝越越沉默,喝到最后,赵燕居然又哭了。
“安总,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咱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喝酒,来,再陪我干一杯!”
“少喝点赵燕,一会我送你回家。”安铁说。
“不,回什么家啊,我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家里我都呆的够够的了。从小到大,我只在三个地方转悠,学校和家里,公司和家里。我家里墙上的斑点有多少我都能数出来,有时候,我都感觉那墙里能走出个鬼来。在学校里,我一直想着学习学习,在公司里我一直想着工作工作,可是公司里的一些业务员不理解我,说我像个地主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大强居然也对我冷嘲热讽,尤其是最近,几个业务员公然反抗我,他都一声不吭,还打算提拔他们。”赵燕说。
安铁皱了皱眉头:“大强怎么这样,你怎么不早说?”说完,安铁拿起手机就要给大强打电话。
赵燕用手势阻止了安铁:“我还没说完。”
赵燕接着说:“安总,你不能总跟公司这么疏离了,大强他最近有点变了。最近他一直找机会对我动手动脚,今天晚上,他送我回家的时候,居然强行要对我……”赵燕说完委屈得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
安铁一拍桌子:“大强也太不像话了,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这那行。整天他妈扯淡。”
赵燕说:“其实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他倒是占不了我的便宜,我只是觉得大强这样下去公司会出问题,你要担心的是大强,他最近真的变了。最近他以公关为名,和客户一起去娱乐场所消费,那谱摆得不得了,他也带我去过几次,我们还是个小公司,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一直没跟你说,怕引起你们俩的误会,现在我实在忍不住了。其实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无非是想把公司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安总,你应该想点办法了。”
安铁听赵燕这么一说,半天没说话,然后,对赵燕说:“我知道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也别谈走不走的了,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第一部 第五十三章 我只想做你的情人
赵燕看着安铁,眼泪汪汪的,这一次,赵燕眼里的神情有了变化,目光变得越来越软。赵燕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话,然后赵燕下了个决心似的说:“来,我们再喝。”
又是两瓶下肚,赵燕说话开始有点走调,安铁也有点晕了,安铁说话不多,显得心思重重的,每当这个时候,安铁更容易晕,安铁说话也开始走调了。他们都有些醉了。
赵燕拿起一杯酒,对着安铁说:“今晚真开心,我,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安总,我叫你安铁行吗?”
安铁笑着说:“随便叫啊,那是我的荣幸,嘿嘿。”
赵燕似乎回味什么东西似的不断叫着:“安铁!安铁!好的,安铁!我告诉你,你给我的工资不高,我其实有很多好的单位可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对,对了,你跟秦枫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你想和他分手吗?你能不能告诉我爱情是什么?”
安铁一听赵燕问了一大串,听得他晕忽忽的,下意识的回道:“闹什么矛盾,我和秦枫是在斗争,是男女之间的斗争,爱情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男女在一起就像一场战争,是一场没有来由的战争,是一场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战争,***。”
赵燕低头喝了一杯酒,自顾自地说:“每当有别的公司让我过去的时候,只要我一动心思,我就想到公司有你在,有你在我就不能离开,经常,即使你不在公司,我也会在公司里很快乐,在我的心里你无所不在,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你会笑话我吗?”
安铁正沉浸在自己的那段话里,赵燕这么一说,吓了安铁一跳:“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赵燕眼睛里闪着光,盯着安铁说:“你没听错,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安铁看着赵燕,摇了摇头:“赵燕,你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吧,不过听你这么说,我挺感动的,真的,非常感动,你是个好姑娘,是一个漂亮的好姑娘,你会有你的幸福,可那个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我是个孬种,我不能给任何人幸福。”
安铁越说越激动,猛地往喉咙里灌了一瓶啤酒,似乎不是在回答赵燕,而是向赵燕倾诉:“赵燕,你一定要离我远点,我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去爱,我没有爱的能力,我在大学被人抛弃,现在又被秦枫抛弃,我相信她们都爱我过,但她们最后都抛弃了我,我其实很脆弱,我很郁闷,我他娘的非常郁闷,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什么爱情,去他娘的。”
安铁多日来的郁闷终于在赵燕面前爆发了,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疯狂,盯着赵燕问:“我们都爱错了,我们错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天天拼命想着各种办法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到头来欲望却越来越多,永远也满足不了,我们在被什么牵着鼻子走?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是谁?我很久没有给我妈妈打电话了,我在这个城市做什么?我想回家,可我父亲不让,他说你不能回家,我父亲不让我回家,他要我在这个城市,可是我在这个城市做什么?我从大学退学,户口打回了农村,我想尽办法,才把户口办到这个城市,我的身份终于不是农民了,现在这个城市把我当做一个外乡人,我回家,家里人把我当作一个客人,连我父亲一听我要回家种地都勃然大怒,他说你可以回来休息,但不能超过两个月,两个月你必须走。你看,我连家都回不了,我无家可归了,哈哈!”
赵燕一看安铁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也越来越兴奋,指着安铁说:“你太老土了,都这么大人了,你说的那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三个哲学的基本命题,别以为我喝多了,我记得这三句话,大学一年级的政治课本就有,只有大学生一年级脑子一根筋的学生才考虑这个问题,哈哈,你有点活回去了。”
安铁“嘿嘿”笑着说:“我是有点老土了,现在哪有人来考虑这些傻逼问题啊,我们只知道不择手段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却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需要什么?不说这些了,赵燕,我们来喝酒,希望你能让自己快乐,你知道快乐是什么吗?”
赵燕说到:“什么是快乐,我怎么让自己快乐?你心里需要什么,什么就是快乐!”
安铁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啊,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有道理的话,来,为你这句话,当浮三大白。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赵燕看着安铁说:“安铁,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安铁叹了口气,说:“对不起,美女,我不是一个适合去爱的人,我太混乱,谁和我在一起都没有好下场,我再也不想爱来爱去的了,对不起,姑娘,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优秀的男人的,别担心,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缘分。”
赵燕说:“可,优秀的男人很多,但我喜欢的男人只有一个。”
安铁指着赵燕说:“你还真犟,来,喝酒!”
两个人纠缠不清地又喝了两瓶啤酒,安铁的思维开始有点混乱了,问赵燕:“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赵燕歪着头想了想说:“说到喝酒了。”
安铁哈哈大笑,说:“哈哈,你也忘了说到那里了,对了,我想起一个问题,你说现在人为什么多喜欢喝这劳什子的粥?”
赵燕说:“吃饱了撑的呗,脑子肚子里全是油,用粥来溜溜肠。”
安铁拍着桌子说:“名言,你今天晚上说的全是名言。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赵燕鼻尖冒着细细的汗,低着头含羞地说:“我在想,我想做你的情人。”
赵燕此话一出,吓得安铁一激灵,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安铁猛的摇着头连连说:“这个想法不好,很不好,再换一个想法,说说看,你还想干什么?”
赵燕放肆地笑着,盯了安铁一会,说:“我想,我想大喊大叫,我想到大街上疯跑。”
安铁哈哈笑着,伸出大拇指道:“好主意!你想不想飙车?”
赵燕想也没想道:“想!”
安铁站起来道:“爽快!说干就干,我们走!”
两个人一起结帐下楼,安铁楼着赵燕的肩膀,笑着对赵燕说:“害怕出车祸不?”
赵燕小鸟依人地靠在安铁身上,坚决地说:“有你陪着,我怕什么啊,不怕!”
安铁笑着拍拍赵燕的头说:“乖,别怕啊,我有呐!”说完打开车门把赵燕塞到了副驾驶座上,还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第一部 第五十四章 瞳瞳哭了
安铁上了车,迅速把车倒出了车位,就飞一般开上了夜色中的街道。
天气似乎很闷热,街上几乎没有人,车辆也很少,安铁打开所有的车窗,转头对赵燕喊道:“出发!”
车子在在午夜的街道上疯狂奔驰,温暖而湿润的夜风像流水一样呼呼从耳边流过,同时还有一些风在安铁和赵燕的脸上不断地冲击着,把安铁的头冲得晕忽忽的。赵燕在旁边兴奋得像个小孩一样,拍着手叫到:“快!快!快!”
安铁感觉身上越来越热,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不老实地跟着《月亮之上》的音乐打着拍子,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安铁的车也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但安铁却毫无知觉。
赵燕跟着音乐嘴里断断续续地唱着:“……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哦耶……哦耶……”
安铁很喜欢这首歌,这歌是安铁在一个搞摇滚的朋友那里听到的,然后安铁就硬把那碟给要来了,这歌现在听的人很少,但安铁有预感这歌几乎肯定会流行,歌里有一种理想的东西在涌动,每一次听,安铁心里都热乎乎的。摇滚这些年一直和其他艺术样式一样堕落,还貌似清高地做思想状赖在其他流行音乐的前面,总在解构,中国这些搞艺术的蛀虫们和某些阴谋家不谋而合地勾结在一起,把我们的心灵一起蛀空了,都解构没了,他们借解构的艺术之名行自己苟且之事,为自己泡妞和搞破鞋做掩护。
但这歌安铁喜欢。老子就是喜欢,谁也没脾气。就像泡妞,有钱难买美女欢喜。就像做*爱,有情才能畅快。其实,我们不是不可救药的,在堕落的温床上我们的内心还是会惦记点精神上的东西。
正在安铁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得尖锐的一声响,安铁赶紧定睛一看,一辆车几乎是挨着停在自己的侧前方,一个司机红着脸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看样子也喝了酒,对着安铁大声骂道:“你个彪子!你妈的逼找死啊!”
司机说完把头缩了回去,踩下油门一溜烟跑了。安铁也伸出头对着前面的车破口骂道:“你个王八,你孙子给我站住。”骂完一看那车早已经开远了。
“操,开得比我还快。”说完,转头问还在旁边摇头晃脑的赵燕,“跟那车擦上了吗?”
赵燕毫不在意地说:“没擦上,要擦上他还能走啊,你这车开的跟吃了摇*头*丸的似的。”
这一折腾,安铁的酒有点醒了,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星海广场上,安铁一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又一下子把车开到了140迈,一股股迅速涌来的风撞击在安铁的脸上和胸口,安铁心中的郁闷渐渐飘散,赵燕把手伸出车外,大声喊着:“啊――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这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安铁!我爱你!”
第二天,安铁被一阵说笑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早上8点了。安铁感觉浑身疼痛,口干舌燥,整个晚上安铁都感觉自己在开车。他感觉外面的说笑声是那么不真实,就像自己躺在了别人的家里,正纳闷的时候,瞳瞳推门走了进来说:“叔叔你醒了?”
安铁一看见瞳瞳,确信这是在自己的家里,放心地“恩”了一声,然后问瞳瞳:“你在看电视吗?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
瞳瞳担心地看着安铁说:“是我和赵燕姐姐说话啊,你不会吧叔叔,你昨晚把赵燕姐姐带回家的,你不记得啦?昨天你们俩都喝多了,叔叔,你以后喝酒不能开车了!”
安铁拍了拍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跟赵燕一起回家的。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这要出点什么事,那乱子就大了。安铁抬头看着瞳瞳担心的样子,心里一阵内疚,柔声说:“知道了,丫头,以后喝酒不开车了,我这就起来。”
安铁穿好衣服到客厅,看见赵燕正在盛粥,看见安铁走过来,赵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也起来了,昨天喝太多了,我是不是很失态啊?”
瞳瞳在旁边笑着接口道:“他哪里知道啊,刚才都不知道谁在我们家,昨晚回家的时候,还吐得那么厉害,要不是燕姐帮忙,叔叔就在卫生间睡了。”
安铁看着瞳瞳笑了笑,然后对赵燕说:“是啊,你要不在,估计我就真睡卫生间了,瞳瞳哪搬得动我啊。”
赵燕看了看瞳瞳,然后对安铁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折腾了瞳瞳一宿,在瞳瞳那小床上睡得还真是挺舒服的。你真幸福啊,安总,现在像瞳瞳这么懂事的女孩太少了。”
安铁摸着瞳瞳的头,得意地笑了笑,说:“辛苦你了,丫头。”
瞳瞳说:“吃饭吧!你们俩别夸我了,粥都凉了。”
赵燕吃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时不时偷偷地看着安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安铁说:“赵燕,我昨天晚上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我酒喝太多了,要是胡说八道,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赵燕说:“我也喝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还能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赵燕这才放心笑了笑,又恢复了她一向矜持的表情。
赵燕简单喝了点粥,就匆匆上班去了。赵燕走后,安铁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新闻,瞳瞳也坐在一旁陪安铁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安铁转头对瞳瞳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新闻了?”
瞳瞳似乎有些不自在,看着安铁,眼圈有点发红,郑重其事地说:“叔叔,你以后喝酒真的不能开车了,你要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安铁听了心里一震,感觉轻飘飘的身体一下子重了起来,他搂过瞳瞳,轻轻拍了拍瞳瞳的后背,说:“我没事!丫头,我向你保证,以后喝酒绝对不开车了。”
瞳瞳仰起脸,眼泪一串串地滚了下来,笑着点点头。
第一部 第五十五章 你脱不脱
安铁到了报社,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陈红就堵在那儿,庞大的身躯斜倚在门框上,盯着安铁看来看去,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
“哎呀!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动物园里生活不习惯啊,这哪里来了只熊猫,看看你那眼睛,整个一熊猫哥哥,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坏事啦!”陈红坏笑着咋咋乎乎地说。
“去去去,一边去,别挡道!”安铁说着,从陈红身侧挤进门去。
陈红转过身,跟着溜到安铁的办公桌旁,笑着说道:“这桌子上又是放着一堆美女,老安你真是艳福不浅呐!”
安铁正在桌子上整理一些邮寄过来的选手资料和照片,本来报纸上选手资料的邮寄地址是天道公司,但还是有不少选手把照片邮寄到报社来,选手的照片已经陆续安排包装拍照在报纸上刊登了,除了短信和热线之外,报纸上也印了给选手投票的选票,从邮寄回来的选票情况看,似乎读者的反应不是很热烈,每周邮寄回来的选票稀稀拉拉的没多少。安铁前几天就跟大强和刘芳谈过,打算这几天安排一些选手去拍些花絮在各媒体加点力度宣传宣传。
在桌子上的一堆邮件里,安铁发现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安铁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盘录像带。安铁心想这些选手也真是的,明明告诉邮寄照片和光盘,还是有人看不清楚,居然邮寄一盘录象带来,邮寄这个东西有什么啊。安铁皱了皱眉头,随手把录象带仍进了抽屉里。
就在这时,刘芳走了过来,对安铁说:“刚才大强来电话,说上午去拍宣传花絮,你得去看看啊。”
安铁一愣:“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啊。”
刘芳说“大强没告诉你吗?好像大强说联系的中巴早上才定下来。”
“哦,行,我跟大强联系一下,报社也是,咱们不是有中巴吗?活动用一下也不行,就知道天天催这些人赚钱,要想马儿跑,还不让马吃草,尽想美事。”
“你还没习惯啊,咱们报社这些人都什么人呐,占便宜的事人一堆,辛苦吃力的事情一个人都找不到,你就辛苦辛苦吧,再说了,这个活动要不再推广一下,广告费用收不上来,老马得剥你的皮。”刘芳笑呵呵地说。
“是啊,命苦不能怨政府,分个**蛋都要开会说上半天,说对职工多么多么好,我们要不感恩戴德他们那嘴就停不下来,就差要我们下跪叩头谢恩了,连那些后勤分**蛋的主分**蛋的时候都跟爷似的,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一线记者放在眼里,操!呵呵,我这就去!少发牢骚多干活,这是您老人家的教诲,我记着呐!”安铁一边跟刘芳发牢骚,一边准备给大强打电话。
“这才是好同志嘛,看来你还有进步的危险呢,呵呵!”刘芳笑了笑走了。
安铁刚拨通大强的电话,就听大强在电话里说:“老大,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给你打好几次了,原来不是说今天中巴车定下来就去拍花絮吗,早上刚定下来,我人都通知好了,还有一个都市报的记者没联系上,你想办法联系一下看看,你快点啊,还有一个小时就出发了。”
“哦,知道了,电话可能是没电了,我马上就过去,白飞飞你联系了吗?”安铁说。
“联系了,她一会就过来,今天人不少啊,摄影记者加上文字记者十好几个人呐,还有十几个选手,满满一车。”大强说。
“那行,你好好准备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安铁放下电话,拿出手机一看,果然电没有了,就换了块电池,安铁有个朋友刘一行在那家都市报纸做周刊主任,安铁问刘一行能不能帮忙找个记者来采访一点花絮发发。
刘一行说:“这还不简单啊,我给你找个人过去。到哪里去找你啊!”
安铁说:“十点,在天道公司楼下集合。”
在天道公司楼下,媒体记者和选手们挤了满满的一车。白飞飞背着个大包,照相机,摄影架,道具整了一大堆,看到安铁,招手让安铁过去:“来,帮我拿一下东西。”
安铁一看白飞飞,心里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白飞飞穿着一身小排扣前襟大花的中式服装,红底白花的九分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休闲鞋。左手腕上还是系着一条鲜红的纱巾。安铁一下子就想起了6年前刚来大连的日子,想起那些郁闷而潮湿的日子和躁动不安的青春时光。
白飞飞见安铁看着自己发愣,抿着嘴笑了笑,道:“你看什么看啊,美女都被你看老了,今天可是美女如云啊,你看大强那个得意。”
安铁转头,看见大强正站在中巴车边指着两个还没上车的选手说:“你们,快点,怎么那么磨蹭,让这么多人等你俩啊?”
两个女孩子娇笑道:“周总,那么凶干嘛,人家刚才衣服忘在你们公司了嘛!”
“怎么那么丢三拉四啊,不是叫你们各人的东西看管好吗?快上车快上车!”大强说完又对站在一旁的赵燕吩咐道:“快清点一下人数,看看人少没少。”
然后大强朝安铁这边走过来,对白飞飞说:“白大侠,今天辛苦了,你坐老大的车还是坐中巴?”
白飞飞说:“哪舒服我就坐哪。”
“白大侠就是聪明,我跟你一起坐老大的车吧,来,我给你把东西搬到老大的后备箱去。”大强说完,又回头对赵燕喊道:“人不少吧?”
赵燕往安铁这边看了看,对大强说:“放心吧!不少!”
这时候已经有记者开始不耐烦了,有人开始在车里叫道:“快点啊,磨蹭什么啊,我中午还有事呐!真是的!”
大强一看,赶紧说:“好,出发!”
一行人来到天池休闲运动中心。今天的计划是,先在休闲运动中心的游泳池里让选手们游泳嬉戏,拍一些选手的泳装镜头,以展示选手的曼妙身材,然后去海边拍情景交融的镜头,表现选手们气质与风姿,其中,安排一系列的采访,把选手们参加这个活动的目的与感受喜气洋洋地向电视观众与读者展示一下,以体现活动催人奋进、商机无限、引领时尚的宏大影响力。
一行人走进游泳池大厅,大强和赵燕带着选手们去更衣室换衣服,安铁和白飞飞以及一干记者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等。
白飞飞笑着对安铁说:“你不下去陪美女门嬉戏一番啊?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安铁盯着白飞飞呵呵直笑,说:“你也把衣服脱了下游泳池玩吧,嘿嘿,你的身材肯定盖过她们所有人!你要是下去,我就下去,嘿嘿,我可以教你游泳啊!”
白飞飞说:“你想占我便宜啊,心术不正!”
安铁嘿嘿笑着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过你还是穿着衣服好看!”
安铁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更衣室那边,只见大强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小游泳裤衩,大腹便便地从更衣室里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第一部 第五十六章 风流生活
看着大强挺着他那腐败肚子走过来,白飞飞睁圆了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指着大强说:“天呐!这形象简直酷毙了,大强,你可真是丰满啊!”
一看白飞飞笑成这样,那些参赛的姑娘和随行而来的记者也忍不住了,站在泳池边上笑得不行,大强满不在乎,摆摆手说:“都笑什么?我不就是肚子大点吗,这是富贵相,呵呵。”
安铁戳了一下大强的肚子说:“大强说的对,我想长还长不出来呢,继续发扬哈。”
白飞飞咔嚓咔嚓连按了几下快门,然后把相机举了起来:“周总,你这几张玉照我回头给你洗出来,绝对经典。”
大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在白飞飞面前又摆了几个POSE说:“白大侠给我拍照,荣幸啊,来!再多拍几张。”
白飞飞撇了一下嘴,说:“行了你,那么多美女我不拍,拍你?一边呆着去。”
众人笑闹了一阵子,那些本来很紧张的选手一下子都不那么拘束了,所以照片拍的很顺利,安铁在白飞飞的身边一直给她打下手。白飞飞一工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身手敏捷地在泳池边一会蹲,一会站,看得安铁有些出神。
大强拿着个游泳圈在游泳池边和记者们一起指挥着选手们摆出各种姿势,他一边组织选手们做游戏,一边让赵燕拿这样那样的道具。赵燕被大强吆喝得团团转,累得满头大汗,还不时看向白飞飞和安铁这边。
游泳池里十几个美女做着各种妖娆的姿势,把大强看得眼都直了,拿个游泳圈直往美女堆里扎,气得记者们不断地喊:“周总,让开点,别挡镜头。”
大强浑然不觉地说:“是吗?挡镜头了吗?行行行,我让开点。”
白飞飞拉了一下安铁说:“安铁,你看大强这小日子过的滋润啊,你这个老板,跟个打杂的似的,大强也真能耐,万花丛中一胖男,也是一景哦。”
安铁呵呵笑着说:“这小子,整个一美女与野兽。”
安铁说完看着白飞飞说:“我今天怎么觉得你特别漂亮啊?这身小衣服穿的,勾起了我当年的回忆啊,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穿得跟今天差不多。”
白飞飞听安铁这么一说,按在照相机上的手停了一下,背对安铁说:“你还记得啊?我都忘了。”
安铁看着白飞飞的背影,觉得白飞飞是那么单薄,她那瘦弱的身体却一直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好象从来就没有累着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安铁和白飞飞在一起都会觉得轻松愉快,在大连这么多年,每当安铁的生活陷入混乱的时候,只要白飞飞一出现,生活立刻就明朗起来,但是,白飞飞的身影却有些飘忽。
白飞飞还是背对着安铁问:“安铁,我们认识多久了?”
安铁想都没想,随口说:“6年。”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一晃6年都过去了,安铁感觉跟白飞飞就跟昨天刚认识的一样,安铁突然又想到了秦枫,可怎么觉得跟秦枫就像认识了20年似的。
白飞飞站直了身子,看着游泳池里嬉戏的选手,拢了拢头发,问:“李海军有消息吗?走了很长时间了吧?”
安铁笑了笑说:“想他啦,没走几天啊,这家伙也没来个电话。”
白飞飞说:“看这些女孩子真年轻啊,我是不是老了?”
安铁说:“怎么对自己没自信了?你比她们看着还年轻呐。”
白飞飞回头对安铁安静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游泳池里传来一声尖叫,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子在深水区慌张地扑腾着,就在大家紧张的时候,大强一猛子扎进水里迅速地游到了那个女孩身边,一下就把女孩抱了起来,女孩紧紧搂着大强的脖子,满脸惊慌。看见大强把女孩抱了回来,大家总算松了口气,看得出女孩只是受了些惊吓,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事。大强抱着女孩游到浅水区站了起来,却并没有把女孩放下来的意思,一边大声对大伙说:“没事啦没事啦,你们继续拍。”然后,对怀里的女孩低声说:“别怕,没事了,吓坏了吧!”
游泳池边的人们看着大强还没有放下女孩的意思,都偷笑着看着大强,这时,赵燕拿着条浴巾走了过来,对大强说:“周总,把她放下来吧,我带她去休息会。”
大强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说:“哦,好好好。”
中午吃完饭,大家又来到了老虎滩的一处海边取景拍摄。
在大家忙着四处选景的时候,赵燕走过来,递给安铁一瓶水,关心地问:“累不累?”
安铁看着赵燕说:“我不累,倒是你,忙来忙去的,你休息会,让他们先忙吧,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景。”
安铁走后,赵燕看着安铁的背影愣了一会,白飞飞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赵燕的肩膀,问:“看什么呢?”
赵燕看了一眼白飞飞,有些慌乱地笑着说:“没什么。”
白飞飞看了一眼安铁的背影,对赵燕笑了一下,没说话。
天气格外晴朗,海面上风平浪静,海水在安铁的脚下轻轻涌动,海水退去的地方,留下一道白线。安铁沿着这条白线越走越远,走到一块礁石的附近,已经是下午3点了,阳光非常柔和地洒在海面上,泛着点点的波光。安铁有种错觉,此时的大海仿佛一湾静卧在梦中的湖,安铁的心变得少有的宁静,多日来的烦躁似乎随着脚下轻轻涌动的泡沫退回到大海里去了。
安铁走到礁石旁边,礁石上布满了海蛎子的碎片,使这块不知道在海边躺了多少世纪的礁石显得沧桑而尖锐。安铁凑到礁石跟前,正准备用手试试海蛎子壳到底有多硬的时候,忽听礁石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礁石后面粗重地喘息。安铁静下来,听了听,海浪的声音里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安铁快步绕到礁石的后面,映如眼帘的场景惊得安铁目瞪口呆。
第一部 第五十七章 偷情
安铁竟然发现大强抱着一个女孩半倚在那里,女孩的裙子已经掀到了腰部。安铁一下子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两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大强尴尬地对安铁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想对安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安铁狠狠看了大强一眼,扭头转身就走。
大强在后面叫了一声:“老大――”
安铁没有回头,也没理大强在背后喊他。回到大家集中拍摄的地方,安铁对赵燕和白飞飞说自己有点事,让她们有事给他打电话,就钻进车里,点了根烟,然后把车开上了滨海路。此时是下午4点的光景,从车窗吹进来的风暖洋洋的,夕阳照着海面泛着金色的光,晚霞在天边铺排开去,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但安铁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此时的安铁突然又想起李海军,安铁突然觉得自己和李海军不仅像各自的另外一个自我,同时,他们还互相给予了对方精神上的支撑。
“也不知道李海军现在怎么样了,他和那个西藏的年轻女孩会有什么结果吗?”安铁一惦记起李海军和他去西藏的目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希望李海军能找到一个情感的归属,李海军已经不能再受打击了,安铁知道,李海军和自己一样,表面强悍,其实是个非常脆弱的人。
我们的精神已经脆弱不堪,情感上的归宿,已经是我们精神最后的栖息之地了。
安铁开着车在滨海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滨海路修在环海的山腰上,安铁一会看看远处的夕阳,一会看看路边的悬崖,路边各种各样的花正在盛开,五颜六色的。安铁的感觉十分奇异,那种灿烂的、慵懒的、兴奋的、疲倦的感觉集中在此时安铁的心里,人生还是值得期待的,生活中总是有一些惊奇的东西随时会出现在你无所期待的视线里。
正在安铁陷入迷思之中时,远处的悬崖上好像有一个孤独而美丽的女人身影立在那里,跟此时海边温暖的风景有点不太和谐,但却能造成一种反差的审美效果,安铁心里有点愉快起来,心想:“这是哪家骚情的丫头在那里摆气质啊,操!别晕了掉海里去了。”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安铁也越来越惊异,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等安铁再近一些的时候,安铁大吃了一惊,女子竟然是柳如月。
安铁匆匆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安静地走到柳如月的背后,一把抓住柳如月的手腕。
柳如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安铁,怔在了那里,然后,眼泪顺着她那艳丽的脸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怎么又是你?”然后就扑在安铁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安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柳如月在自己怀里哭了很久。
过了一会,柳如月抽抽嗒嗒地说:“我爸他,他死了,他还是走了,不要我了。我不想活了。”
安铁一听,心里也一震,为什么不幸的命运总是反复找上那些不幸的人们?沉默了一会,安铁拍了拍柳如月的背说:“姑娘,别犯傻!跟我走吧!”
安铁说完,不由分说就把柳如月拉到了车上,带着柳如月来到市内一家咖啡厅。给柳如月要了一杯热咖啡,自己要了杯茶,柳如月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在柳如月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安铁了解到,柳如月一直想摆脱王贵的纠缠,平时没事尽量躲着王贵。可是王贵却越来越过分,还在外面给柳如月租好了房子,让柳如月搬到里面去。柳如月一想,她只要一搬进去,就彻底沦为了王贵的玩物了,这个变态狂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就坚决回绝了王贵,王贵在盛怒之下居然找到了柳如月父亲住的医院,把柳如月因为父亲生病而委身于自己的事告诉了柳如月的父亲,并提出,要她父亲说服柳如月回到自己身边。柳如月的父亲是一个老教授,一听王贵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自己拖累了女儿,从此拒绝积极去治疗,就在前两天,柳如月的父亲在抑郁之中病逝了。
父亲的死,给柳如月很大的打击,但王贵仍然没有放弃对柳如月的骚扰,柳如月甚至都想和王贵同归于尽。父亲死了,悲痛的同时,柳如月也没有了负担,对王贵的骚扰,柳如月不再害怕了。
柳如月说:“大不了一死,我也要那个变态活不成。”
柳如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坚定而决绝的光,看得安铁心里都一寒。
安铁很严肃地对柳如月说:“你应该珍惜自己,他那烂命不值钱,不值得你跟他同归于尽,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生活总是要继续,要有信心,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机会。”
就在安铁尽力安慰柳如月的时候,白飞飞打来电话,说她正在安铁家和瞳瞳在做饭,让安铁回去吃饭。安铁接完电话看着柳如月心想,这姑娘今天情绪不稳定,别一个人干出点傻事,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解决,自己的安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对柳如月说:“去我家吃晚饭吧?好吗?”
看柳如月有些犹豫,安铁站起来说:“走吧,大家一起聊聊也许会好一点,我一个朋友也在我家,也是女的。”
安铁进门的时候,白飞飞和瞳瞳都有点奇怪。
安铁笑笑说:“柳如月,一个朋友,我们刚有点事要谈,正好你们说做饭了,就省得我掏钱请客了,回家吃省钱。”
柳如月感激地看着安铁笑笑,对白飞飞和瞳瞳说:“你们好!”
瞳瞳马上笑呵呵地说:“姐姐好!”
白飞飞看了看安铁,对柳如月说:“柳姑娘好,又是一个美人啊,安铁你总有一天要倒霉的,你身边美女太多了。”
白飞飞说完和柳如月握了握手,说:“开个玩笑,我是安铁的朋友,白飞飞。”
白飞飞说完对安铁说:“哎呀,我正好出去买点东西,你陪我出去一躺吧,正好把今天的工作跟你汇报一下。”
安铁看着白飞飞,马上说好,然后对瞳瞳说:“招呼一下柳姐姐,我们马上就回来。”
一出门,白飞飞就盯着安铁左看右看,笑咪咪的也不说话。
安铁也不理她,到了楼下,白飞飞终于说:“行啊你,手段高明啊,什么风格的美女你都能对付哈。”
安铁看着白飞飞那一贯似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搞的有点心酸,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白飞飞似的,于是挺严肃地对白飞飞说:“不开玩笑了,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睡,好吗?”
第一部 第五十八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白飞飞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安铁好一会,笑了:“你想清楚了,想投入我的温暖怀抱?”
安铁笑着说:“操,你尽想美事,我是说我去你那里睡,你在我家睡,方便不?”于是安铁把柳如月的情况挑拣着简单说了一下,把一些有伤柳如月的隐私跳了过去。安铁想今天晚上最好把柳如月留在家里过夜,免得她自己一个人生出什么极端的想法。他想让白飞飞陪柳如月谈谈心,加上瞳瞳三个人一起聊聊热闹些,也不至于太尴尬。本来安铁想让柳如月去白飞飞那里,但两个不熟悉的人突然一起谈一些私密话题好像也不太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白飞飞留在这里,安铁出去比较方便一点。
安铁说完,白飞飞深深看了安铁一眼说:“行,你去我那里睡,我今晚就做一回灵魂工程师,不过,你可不许随便翻我的东西。”
安铁笑着说:“你还有那么多秘密啊?”
白飞飞说:“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没有秘密的人是苍白和没有内容的,知道不?”
安铁说:“晕,还一套一套的。”
白飞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天下午你怎么突然走了?我看大强神色有些不对啊。”
安铁听白飞飞这么一问,想了想,说:“没什么,我在那也没什么事情啊,对了,你晚上怎么没跟大伙一起吃饭?是不是我不在你觉得没意思啊?”
白飞飞瞪了安铁一眼:“臭美!”
两个人回来后,白飞飞和瞳瞳在厨房做饭,白飞飞一边招呼柳如月搭手帮忙,一边跟柳如月聊天,不时开一些小玩笑,完全没有生分的感觉。吃饭的时候,柳如月的心情好像已经开朗很多。
白飞飞对柳如月明知故问:“柳妹妹,多吃点菜,我看你今天情绪不怎么好,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柳如月笑了一下,说:“没有!”
白飞飞笑着说:“那就好,不管碰到什么问题,总会过去的,现在还是***男权社会,这个社会女人远远没有解放,女人做点什么事太不容易了,好了,不说,吃饭!”
柳如月感激地说:“白姐,谢谢关心,真的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
安铁呵呵笑着对白飞飞说:“要是你这样的女权分子多了,这个社会就要变成母系氏族社会了。”
白飞飞瞪了安铁一眼:“滚!我才不是什么女权分子,我只想做一个家庭妇女,做家庭妇女是我最大的梦想。”
安铁装做大吃一惊地说:“就你?还家庭妇女?女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啊!”
柳如月微笑着看安铁和白飞飞斗嘴,瞳瞳也开心地看着,不时还招呼柳如月:“柳姐姐,吃菜,白姐姐和我叔叔总这样。”
柳如月笑笑,说:“是嘛,瞳瞳你真漂亮!”然后,转头对白飞飞和安铁说:“我从来没看见过瞳瞳这么大的孩子长这么漂亮的。”
白飞飞高兴地搂了瞳瞳一下:“那是,我们瞳瞳现在出去就能迷到一片,再过几年那家伙不得了,魅力得跟极光一样,看见她的人都得被她的光芒刺瞎眼睛。”
瞳瞳开心地推了白飞飞一下说:“白姐姐你又笑话我。”
三个女人说说笑笑,安铁看了看白飞飞,发现在白飞飞的笑容背后,有不经意流露的忧伤。
吃完饭,柳如月要走,白飞飞赶紧说:“柳妹妹今天就在这里陪我和瞳瞳好不好,你不用担心色狼,呵呵,安铁今晚有事应酬又不回来了。”
柳如月犹豫地说:“这不好吧,第一次来太麻烦安总了。”
白飞飞赶紧说:“这有什么麻烦的啊,他经常这样把瞳瞳一个人留在家里,很不负责任,我们这是在给他帮忙看家,是他麻烦我们,呵呵。”
安铁笑着赶紧帮腔说:“是啊,我今晚有客户要陪,估计会很晚,一般太晚我就在洗浴中心睡了,你就在这里睡吧,帮我看看家,要是有抢劫的给我打电话,或者打110找警察叔叔。”
柳如月笑笑,表示同意。
安铁收拾一下,匆匆出了家门,安铁实在做不到在白飞飞和柳如月两个女人面前神色自若,与其傻乎乎的没话找话,不如走人。
到楼下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安铁却不知往哪里去。
柳如月暂时估计没有大问题,大强的事情又迅速钻进了心里,安铁意识到这才是目前最棘手的一件大事。大强的行为最近显然出乎安铁的意料,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不可控制的危险。赵燕的眼泪和告戒,下午礁石后面大强在那个女选手的胸脯上乱摸的手,这些镜头在安铁脑子里一一闪过。安铁显得心烦起躁,开着车在路上慢无目的兜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过客酒吧的门口。
安铁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走进了过客酒吧,时间还早,酒吧里人不多,安铁走到吧台才意识到李海军已经走了。酒吧现在暂时负责的是张辉,李海军的一个远房表弟,小伙子24岁左右,人很机灵。
“安哥来啦!有一阵没看见你了。”安铁应了一声,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李海军走了好几天了,也没来个电话。
“你表哥来电话了吗?”安铁问。
“来了个电话,就说到了,让放心,其他没说什么,怎么他没给安哥打电话啊?”
“哦,是吗,那你忙,我坐一会就走。”安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走到原来自己住的那个小屋子前面找了张桌子坐下,让服务员上了两瓶啤酒,和两盘点心。服务员应了一声,就拿来两只杯子,在安铁面前放一只,在安铁对面放一只。服务员说了声“安哥有事就叫我”就走了。服务员走后,安铁一愣,服务员大概以为安铁约了人,所以拿了两个杯子,安铁苦笑了一下,这个服务生也够粗心的,问也不问一声就拿两个杯子放这。
安铁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看了看对面放着的那只空杯子,心里突然觉得很寂寞。往常坐在对面的不是李海军就是白飞飞,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快,谈笑间一转眼好几年就过去了,这不长不短的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个人的人生似乎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安铁一个人坐在那,感觉就像几年前刚来大连时那样,眼前的事情变得虚幻起来,而几年前的事到是新鲜如在眼前。
安铁突然意识到,自己坐的这个桌子是第一次和白飞飞认识的时候一起喝酒坐过的桌子。安铁不禁有些心潮起伏,想给白飞飞打个电话,拿出手机刚拨了两个数字,又颓然放下,一是想到白飞飞正跟柳如月在一起,把白飞飞叫来不太好,二是白飞飞要是来了跟她说什么呢?安铁觉得自己和白飞飞之间总被一种东西格着,这种东西是美好的,又是脆弱的。他和白飞飞之间需要这种东西,要是捅破,一切就会不同。安铁不知道打破这层窗户纸的后果,安铁不敢去冒这个险。
安铁愣愣地看着对面,恶作剧似的给对面的空杯子倒满了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朝对面虚晃了一下,喝了一口,这酒很苦,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想起大强,安铁感觉更加空虚,感觉自己和大强的距离越来越远,目前公司的运营情况虽然看起来很好,但表面兴旺的背后危机随时就来。
安铁心情寥落地四周看了看,酒吧没几个人,很安静。静得安铁有些心慌,安铁感觉太安静的时候就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时候。
如果必须要发生,那就早些来吧,安铁想。
第一部 第五十九章 我从未离开
安铁坐在那张熟悉的桌子上,往日的气息不时灼热地在心里翻腾,安铁喝一杯就朝门口看一眼,似乎一直期待着什么出现。这念头并不确切,期待中还有担心,期待的事物要是不出现,她就会一直在,而如果出现,就有永远消失的可能。
就在安铁灌下第五瓶啤酒时,酒吧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如此熟捻又如此陌生,仿佛从遥远的时光隧道里走来,又似乎一直就在,从来没有离开,只是你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门口进来的是白飞飞,穿着那身极其妖媚的中式服装,跟安铁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安铁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等白飞飞走到面前,安铁发现自己的表情居然无比平静。
白飞飞娉娉婷婷地走到安铁对面坐下,看了一眼自己跟前放好的杯子,并没有奇怪。
“我就知道你在这。”白飞飞平静地说,平静得让安铁觉得恍惚。安铁眼前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一会儿是白飞飞遥远的清脆、放肆的笑声,一会是白飞飞平静而温情的轻声细语。
“发什么呆啊?”白飞飞又轻声问。
“哦!没什么,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也是这套衣服,当时我震惊极了,你不知道,跟你这衣服一样花纹的大花床单几乎包裹了我的童年和少年。”
“那是种什么感觉啊?”白飞飞温柔地问,白飞飞少有的温柔,简直温情似水。
“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到处都是的一种廉价布料,我们家那里的妇女们,包括我母亲都用这种布料做床单,上面全是红色的大牡丹花,单纯而热烈。”安铁喃喃地说,说完一顿,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于是停下来对白飞飞笑笑,举起杯。
“对了,你怎么来了?”安铁问。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白飞飞眼睛转了转,反问。
这气氛有点太默契了,默契得让人很不舒服。安铁想说点别的,一时还想不起其他话题,看起来呆头代脑的。
白飞飞扑哧一笑,说:“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儿,我怎么还就不能来啦?柳姑娘好像很累了,已经跟瞳瞳一起早早睡了,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还有。”白飞飞深深地看了安铁一眼:“你说去我那里睡,你连我的钥匙都没拿,你上哪儿睡去啊?”
“是吗?我还真没想到。”安铁哑然失笑。说到这,安铁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大强,就又把电话放在桌上,安铁看着桌子上的电话,心头又笼罩着一层悲哀,仿佛是看着一个即将走散的兄弟。
“你怎么睡不着?有心思?”安铁心情沉郁地转移话题。
“我看是你有心思,我没心思。”白飞飞说:“是秦枫来的电话?”
“不是,是大强。”
“怎么不接啊?”
“不接,不想让他打扰我们。呵呵!”安铁淡淡地笑了笑。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安铁没理,继续盘问白飞飞:“你肯定有什么心思。”但这回桌上的电话一直顽强地响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铁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手停在半空愣在那里。
“大强这小子还真顽强,一直打。”白飞飞笑笑说。
“这回是秦枫打的。”安铁看着白飞飞,苦笑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听的意思,他不知道跟秦枫说些什么。
“怎么不接啊?”白飞飞问。
安铁犹豫着按下了接听健,“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安铁感觉白飞飞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终于,秦枫在电话里期期艾艾地说:“你在哪儿?”
“在海军的酒吧。你在哪儿?”安铁问。
“在家。”秦枫轻声说。
“哦,现在有点事,我们回头再联系吧。”安铁说完挂断了电话,只要面对秦枫,他就会想起秦枫和那个男人亲热的样子,安铁无法释怀。
秦枫最近一系列举动让安铁很困惑。一个女人要是跟一个喜欢他的男人私下里撒娇,那就意味着女人的心已经被收服。否则,不是生性淫荡就是别有用心。在这几种情况下,安铁宁肯秦枫是真的爱那个男人,这样安铁虽然受打击,但秦枫在自己心里的形象还不是太坏,安铁会在悄悄舔伤口的同时反思自己,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女人需要征服,自己没能征服秦枫是自己没本事,他可能因此恨秦枫,但不会瞧不起她。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不仅秦枫的形象会荡然无存,自己和秦枫之间的感情也将会一文不值。
多年来,安铁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像一个受虐狂一样,不断地虐待自己。在许多个无人的夜晚,他就像一条被抛弃的狗一样,在否定自己的同时,总是绝望地捕捉着那闪过夜空的一丝悲剧的美感,然后,心里无端涌起一种亢奋的漏*点,在这种混乱而亢奋的漏*点中,他开始像个少年一样,重新满怀着信心,他相信,未来的世界将掌握在自己手中,直到下一个悲剧出现。
白飞飞盯着安铁看了好一会,然后对安铁一字一顿坚决地说:“我觉得你有问题,你有很大的问题,你有问题好久了。”
安铁看着白飞飞没说话。
白飞飞有些生气:“安铁,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多管闲事?我对你不满已经很久了知道不!?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白飞飞话说到这里,就像水冲出了闸门,一连声地往下说:“你看看你最近:昏昏噩噩!声色犬马!夜不归宿!腐化堕落!按道理,这些话不该我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安铁这才大吃了一惊,这次,安铁是真正愣在了那里。他从来没想到白飞飞会这样跟自己说话,这很不对劲,最近,他觉得哪都不对劲,谁都不对劲。
“操!我还腐化堕落,我又不是干部,你说哪儿去了!”安铁自嘲地苦笑着:“你别多心啊,有些事情怎么说呢?有些东西你不在场,不身在其中,很难说清楚的。”
“安铁,你错了,我一直在,我从来都没有离开!”白飞飞还是激动地说。
第一部 第六十章 如果我爱你
此时,夜晚是墙上的一幅画
我们是画中的两个人
坐在一把沉默许久的长椅上
不看时间,看天,看云
看阳光把我们影子藏在暗处
我们不说话,不对视
在各自的位置上驻守些什么
此时,如果我爱你
我会在你之前站起身
把一只鸟指给你看
说:看,它是那么轻
我们是秋天的两片叶子
看尽繁花,看尽所有的绿
来自根茎的衰老轻轻吐出来
不容许我们尖叫和闪避
可我们的身子是热的
风从海上吹来,有点咸
我们挨在一起一点一点变慢
变凉,变成一种不需要翅膀的鸟
这时,如果我爱你
我会向着与你相反的方向飞
并在那个方向找一座庙住下
祈祷你变成一棵不需要漂泊的树――
薇秋凌白《如果我爱你》
白飞飞激动地看安铁,重复了一句:“我从来就没离开过,我一直在这。”
安铁迷茫地看着白飞飞,看着白飞飞因激动而泛着光泽的脸,在有些死气沉沉的酒吧里,白飞飞显得异常生动,像一只在夜里凌空飞舞的鸟,美丽、神秘而凄婉。
安铁突然间又对白飞飞有种陌生感,好像安铁在朝圣的路上,在一个阳光四溢的午后,巧遇的一个美艳的异域女子。
有白飞飞在的地方,生活就会如梦如幻。在短短的一瞬间,安铁对白飞飞就有了两种决然不同的感觉,让安铁彻底迷惑。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我是说我在你身边,一直都没离开。”白飞飞又补充一句,说完低头喝口酒,然后,点了一根“爱死”烟,抽了一口,就不再抽,一直拿在手上,看着燃烧的烟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白飞飞看了看安铁,语气平静了很多,有些黯然地说:“我喜欢这烟,不是我喜欢抽,我喜欢看着燃烧,它的身体又细又长,能点很长时间!”
安铁看着白飞飞还是没说话,夜晚的酒吧昏暗而压抑。
“有些东西你一直没变,安铁!”白飞飞接着说:“我们认识有六年了吧,从我刚认识你的那天起,我感觉你一直生活在一种阴影里,第一次见你,你坐在这阴暗的酒吧里,现在你还是坐在这阴暗的酒吧里,你一直生活在阴暗之中。”
白飞飞轻轻地说着,安铁的心却沉沉地落进一口深井里。安铁一直感觉自己被困在一口深井里,是白飞飞一路陪着他度过了那些黑暗的日子,是白飞飞把光亮带到了安铁身边,现在,就在今天,白飞飞的几句话,却把安铁推回了那黑暗。
“这么多年,我看你从一个小流浪汉混成一个体面的名记者,事业也算小有成绩,想起来,我经常半夜里都会高兴地笑起来,但你身上的有些东西却变化得厉害,原来你那么单纯、尖锐,可这些年,你一天天在变,变得混沌而复杂,你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看你这么多年过得这么不知所谓,我很心痛!你越来越陌生了!”
白飞飞满眼温情地望着安铁,艰难地接着说:“你到底想要什么?秦枫不是挺好吗?她漂亮能干,在社会上有地位,这样的人你上哪儿去找?你的运气其实一直很好你知不知道?你和秦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听着白飞飞的真情表白,安铁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他使劲捏了捏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安铁记得长这么大,第二次流泪是在北京和李小娜重逢之后,还好这次眼泪没流下来,不算哭了。
安铁把头转向别处,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哭过几次,安铁感觉自己活得空虚而矫情。
安铁迷惑地看了看白飞飞,想对白飞飞笑一下,却没笑出来,这时安铁好像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秦枫结过婚,前几天我还在一个饭店里看到她和她的前夫一起打情骂俏。”
安铁的话刚出口,白飞飞正准备吸一口烟,夹着烟的手一下子僵在她漂亮性感的嘴边,嘴一直张在那里,半天,才冒出一句:“不会吧?”
看着安铁不容质疑的表情,白飞飞很快愤怒而难过地说:“她怎么能这么做?太不像话了?”
这是安铁第二次看到白飞飞愤怒又痛苦的表情,第一次是在安铁认识白飞飞的那天,她喝醉之后大骂哪个欺骗了她的男人。此后,安铁从来没有看见白飞飞为什么事这么愤怒而痛苦过。
白飞飞盯着安铁问:“你没有做对不起秦枫的事吧?”
安铁淡淡地说:“我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应该了解我。”
安铁说完,白飞飞愕然地看了安铁很久,慢慢地,目光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柔情,轻声说:“别难过!来,喝酒!还有我呢,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看着情绪起伏比安铁还大的白飞飞,安铁突然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复杂难受得想杀人,那种自虐的兴奋又回到了安铁的心中,那种又恐惧又激动的感觉让安铁的目光看起来有些疯狂。
安铁一只手一把拉过白飞飞的手,另一只手往自己的嘴里直灌酒,在喝几口的间隙,他不断大声说:“飞飞,你让我很迷惑,你让我很恐惧!”
白飞飞晶莹剔透的手在安铁的手掌里越来越热,听到安铁这么说,这回轮到白飞飞开始迷惑了:“我怎么会让你恐惧和迷惑呢,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如果我要是爱你,你是不是就更加迷惑和恐惧?”
白飞飞的语调有些激动,有些渴望,有些担心。
这是安铁第一次看到白飞飞激动胆怯而又没有自信的神情。
白飞飞的脸像早晨的彩霞,灿烂而单薄,像一朵一直在房间里独自盛开的花,突然有一天被拿到阳台上,这朵花的出现使阳关黯然失色,同时,耀眼的阳光也使这朵花更加灿烂夺目。她的脸上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昏暗的酒吧,突然之间生动明亮起来。
看着白飞飞娇媚而明亮的眼睛,安铁的心又开始跳起来,同时,心里的确又开始迷惑和恐惧。
安铁使劲握了握白飞飞的手,有些迷乱地说:“不知道,飞飞,对你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直搞不清楚,和秦枫的感情我比较清楚,我和她一起吃饭,逛街,等她下班,在床上男欢女爱,所有的男女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也和所有人一样,我和秦枫之间有很多问题,我不知道问题在那里,但我和她在一起很舒服,是舒服,但很多时候,我们又好像哪儿都不舒服。和你不同,和你一起,我会迷惑和恐惧,我会想逃跑。但跑出几步,我就会折回来,我心里知道,要是真正离开了你,我将会丢失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就像空气,对!空气。”
白飞飞的手乖乖地放在安铁的手中,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安铁没有中心的混乱表白,等安铁说完,过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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