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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1-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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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第291章 人如云山如海

    第二天早上,安铁和瞳瞳起来之后,就收拾好行李来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早点摊,要了一碗酸辣粉,不急不缓地吃了起来。贵州的小吃在全国除了名的好吃,主要是辣口,这很符合安铁的口味,当然更加符合瞳瞳的口味,到了贵阳,随便进一个小饭店,满店都闻到一股又香又辣的味道,十分好闻,安铁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一直瞳瞳做的菜是安铁最爱吃的,瞳瞳虽然小,但这里的传统也是在瞳瞳身上留下了的。

    连续两天两夜的火车,十分疲惫的安铁经过昨天晚上的休息,现在可谓食欲大增,甩开膀子吃得满头大汗。刚刚早晨起来的时候,外面雾蒙蒙的,雾很大,在街上走了一会,感觉身上湿漉漉的,现在安铁两碗酸辣粉下肚,辣得安铁脸上直冒汗。

    安铁嘴里呼喝有声,不断用餐巾纸擦着脑门子上的汗,感觉十分爽。

    瞳瞳看着安铁,本来有点愁眉苦脸的小脸现在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叔叔,每次看你吃饭,我就觉得生活特别幸福。”

    安铁手忙脚乱地道:16k小说.16K.首发“为什么看我吃饭才感觉生活幸福啊?”

    瞳瞳笑道:“你每次吃饭都吃得那么香,让人觉得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安铁笑呵呵地搓了搓手,道:“感谢主赐予我食物。感谢瞳瞳给我做饭吃,哈哈!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当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瞳瞳也被安铁的兴趣感染,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人生变化被安铁和瞳瞳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笑了一阵,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都在用眼神告诉对方,要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店主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面向十分和气,看见两个人如此开心,也高兴地用本地口音和安铁搭话:“先生是和女朋友来旅游啊?打算去那个地方啊?”

    安铁道:“是啊,准备去黔西南州的清水河和马岭河峡谷看看。”

    中年男人道:“哎呦,那可是个好地方,许多人都去那里旅游,非常漂亮。”

    贵州方言属于北方语系,跟四川话比较相似,但比四川话似乎要好懂些,除了个别字的发音听起来有点费劲,安铁听起来没有问题。

    安铁道:“是吗,那到那里的车票好买吗?在哪里可以坐车?”

    中年男子道:“在贵阳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广场两个地方都有车坐,坐云龙大巴就行,也有火车和飞机也到那里,飞机是一天一班。如果想看沿途的风景还是坐大巴比较好。”

    安铁道了谢,就和瞳瞳走出了那家小店,来到街上,由于昨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街上还是湿漉漉的,雾气蒸腾,但太阳好像在雾气中露着朦胧的头。

    来的时候,安铁查个资料,说贵州“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原来没有具体的感受,现在算是有点体会了。

    街上还摆放着一些露天的小吃摊点,许多人在摊点旁边或站或坐着等候摊点的小吃,一些身材窈窕,肌肤娇嫩的女孩子在雾中娉婷而过,像贵阳的早晨一样,让人感觉清凉而奇异,颇有一股东南亚感觉的异域风情。

    贵阳城不是很大,与大连想比,贵阳的街道好多都有很长的斜坡,街道两边要古色古香许多,好多店铺的门都是木制古旧的,让人感觉有点像来到了武侠小说中的城市。

    尽管大连城市当中也有山,和依山而建的小区,但与贵州比山,那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在街上,安铁和瞳瞳一商量,问瞳瞳愿意坐汽车、火车还是飞机。

    瞳瞳说:“不知道坐汽车叔叔怕不怕,要是叔叔不怕,还是坐汽车好一些,可以看看风景。”

    安铁笑道:“笑话,我怕,我怕什么?难道我还怕坐汽车?走!我们去坐大巴。”

    瞳瞳也笑着说:“那好,现在轮到我做讲解员了,只要你不怕就行。”

    两个人说着笑着就来到了贵阳火车站,贵阳火车站广场前和周围的建筑看起来挺现代的,不像刚才经过的那些小街道一样古色古香,现代都市文明之风在火车站前吹拂着,看起来与大连没有什么不同,大连火车站后面也有长途汽车停靠,除了时尚感比大连稍差,其他感觉没什么大的区别。

    两个人到火车站广场时候,已经快到8点了,安铁一打听,正好8点钟就有往兴义去的车,这里乘坐去兴义的车很方便。

    安铁和瞳瞳很容易就买票上了车,居然还是卧铺大巴,安铁笑着说:“挺舒服啊,还是卧铺。”

    安铁和瞳瞳的铺位挨在一起,靠窗。安铁说,我在靠窗的位置了,瞳瞳笑了笑,抿着嘴没作声。

    不一会,云龙大巴准时向兴义进发。车子开动一会后,安铁拿出实现准备好的地图册,翻到兴义那页,据上面介绍:兴义市位于贵州西南部,地处黔滇桂三省(区)结合部,是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和全州政治、经济、文化、信息中心,距贵阳357多公里,距云南昆明362多公里,距广西南宁525多公里,位于南(宁)贵(阳)昆(明)经济圈的中心,地理区位优越,素有“三省通衢”之称。辖22个乡镇、4个街道办事处。国土面积2911多平方公里,总人口73多万。

    安铁一边看一边问瞳瞳:“丫头,看这个介绍你家那里地理位置不错啊,还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啊?”

    瞳瞳平静地说:“书上说的都好听,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不是,一会你就知道了,呵呵。”

    安铁扭头看了看窗外,安铁看到出了贵阳一会后,车子慢慢就进入了山区,周围的山也越来越多,但路况还算不错,起码是国道,路也不是在半山腰上,没有听说的那么邪乎。

    安铁说:“没什么啊,不就山多点吗,挺漂亮的呀还。”

    瞳瞳说:“过一会,你别急呀。”

    安铁笑道:“嘿嘿,这点艰险还是难不倒我的,对了,你家离贵阳那么远啊,跟昆明一样远,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走到云南去玩玩啊?”

    瞳瞳说:“那不是我家。”然后,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恩,我小时候听说周围有不少人到昆明去打工。”

    安铁愣了一下,发现瞳瞳脸上浮现着迷茫而不安的神色。于是,用手摸了摸瞳瞳的头说:“丫头,别担心,叔叔会把事情办好的。”

    瞳瞳倔犟地说:16k小说.16K.首发“我不担心。”

    安铁心想这丫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就在这时候,瞳瞳突然对安铁说:“叔叔,你看看窗外。”

    安铁一看,窗外已经是山峰连绵,一望无际,在云雾笼罩中,仿佛这辆客车已经是开在了天空中。

    安铁的心有点悬了起来,赶紧趴在车窗旁边望车脚下看了看,发现这辆大巴正在一个山脚下沿着盘山公路盘旋着向上坡驶去,速度很慢。安铁发现公路边就是一个山谷,但由于车子还在山脚,山谷清晰可见,山谷树木青翠,鸟鸣其间,风景甚为优美。安铁笑着说:“丫头,风景很有优美啊!”

    瞳瞳也站起来,和安铁一起趴在车窗边说:“马上就更优美了。”

    说完,抿着嘴对安铁笑了一下,表情神秘兮兮的。安铁道:“晕,你还神秘兮兮的,一会窗外的风景会更好吗?”

    瞳瞳笑着说:“嗯,一会更漂亮。”

    正说话间,大巴已经从山脚的斜坡沿着盘山公路行驶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带。斜坡消失了,山谷也消失了。

    安铁向远处看去,心情大为舒畅。之间群山的山峰在一望无际的云海里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那些云雾被风吹动着,向你扑面而来,仿佛带着那些隐约的山峰一起向你席卷过来,安铁又朝车子的另一端看去,车子的另一面靠着山,全是青翠欲滴的大大小小的树木。

    安铁此时的感觉就仿佛置身在一坐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也就是神话中的天上了。这是安铁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云海”白云就在你的周围,在你的脚下,在你的头顶,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这才是真正的云海。

    然后,安铁看看到云海里,那些隐约的山峰,同样也是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安铁以前在看一篇文章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一种对山的形容:“山如海。”当时,安铁还嘲笑那写文章的人夸张,哪有像海一样的山啊,安铁觉得这个形容不准确。安铁的家乡也有山,而且山还很多,同样也是山峰连绵,看不到尽头,但安铁还是觉得,那些山虽然高,虽然多,但都清晰可见,具体可感,在安铁的心中,山是死的,是永恒的,不动的。

    但是现在,安铁发现这些云中的山峰是动的,是飘摇的,山如海,这个形容词,此时安铁想起来竟是如此的准确。

    看着窗外的山海云海,安铁真正震惊了,窗外的景色太美了,美得安铁做梦都想像不到。美得让你感觉奇异而孤独,仿佛四周没有一个可以抓住的人。这时,安铁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搂过瞳瞳的肩膀说:“太美了。”

    瞳瞳靠在安铁的肩膀上,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声音有些飘忽地说:“嗯。”

    把瞳瞳搂在怀里,一接触到瞳瞳温热的身体,安铁心中那种奇异的孤独感顿时没有了。安铁又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这才回过神来,看看周围的人,看看正在行驶中的大巴,发现瞳瞳的眼睛还是呆呆地看着窗外不远的地方,安铁也把头再次伸到车窗边,往车窗低下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一眼之后,安铁就感觉自己的头嗡的一声猛然响了一下,心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脸色顿时就白了。

    这时大巴行驶的盘山公路正行驶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拐弯出的山坡塌了一大快,看得出正在修理的痕迹,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路修到一半就停在那里了。本来就很狭窄的盘山公路这里仅仅能勉强通过一辆车,车拐弯的时候,幅度很大,车尾几乎就悬在半空。而且安铁还发现,刚才那个青翠的山谷不是没有了,而是被雾气遮掩了,此时,安铁发现山谷冒上来的雾气就在车子旁边蒸腾着,山谷深不见底,根本看不清楚。车尾悬空的部分几乎就是悬空在山谷上。

    安铁头山的汗猛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手猛然间紧紧抓着瞳瞳的手,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这个车稍微一个不平衡,车子就会滚到山谷里去。

    要是这个车的司机稍微不留神,整车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时候,本来正在看着山谷发愣的瞳瞳也发现了安铁的异样,转头看着安铁,手赶紧紧紧握着安铁的手,轻轻说:“没事的,叔叔,这里的司机技术都很好,这样险的地方以前多着呢,现在估计好多了,前面不会有这样危险的地方了。”

    瞳瞳的话刚说完,大巴已经驶过刚才最危险最狭窄的路段,驶向了一个相对宽敞的路面。

    安铁伸长脖子,沿着车窗边向车头看去,只见前面又是柏油马路,山谷悬崖边有零星的水泥石柱护栏,大概隔一米一个。只是路虽然比刚才宽敞了点,但也只能刚刚并排行驶两辆车,就是说,每次对面的车过来,这辆车就得几乎贴着悬崖行驶。安铁刚刚放下一点的心有开始提了起来,老实说,安铁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抓着车窗的手,不由自主,死死地抓着卧铺的栏杆,赶紧把头缩回来,再也不敢看窗外一眼。

    安铁坐在那里,心里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手紧紧抓着卧铺的栏杆,一刻也不敢松开。

    这时候,瞳瞳紧张地看着安铁,手伸过来,抓住安铁的一只手,充满歉意地安慰安铁道:“叔叔,别怕,不会出事的。有我在这里呢。”

    然后瞳瞳看了一眼窗外,出神地说:“要是车子掉下去了,我陪叔叔一起死。要是能和叔叔死在一起就好了。”

    听了瞳瞳的话,安铁心里一阵发抖,然后,看着瞳瞳痴痴的眼神,安铁心里又涌起一种异样的很温暖,随之,心里竟然感觉十分安宁,再看那些白云,那些难以描述的美又回到了眼前,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朵飘忽的白云。

    第一部 第292章 美丽神秘的山村

    云龙大巴在云雾间的盘山公路上行驶了三、四个小时,然后在一个路边的小饭馆停了下来,解决吃饭,上厕所等事宜。

    一下大巴,安铁长嘘了口气,心想,妈的,土地真是一个实在安全的东西,生活在大地上,吃饭、上厕所的确是头等重要而幸福的大事。

    曈曈牵着安铁的手,看了看安铁笑道:“是不是站在地上很安心啊?”

    安铁笑着说:“鬼丫头,什么都知道。不过,贵州这山怎么这么高啊,山套山,山外是山,山里面还是山,没个完啊。”

    曈曈说:“这里就是山嘛,再就是水了,山山水水啊,就这些。”

    安铁摸着曈曈的头说:“你说话还挺有哲理,仁者看山,智者看水,这里有山有水,看来到这里旅游的人不是仁者就是智者了,那生活在这里的人不都是神仙吗?”

    曈曈仰着头听安铁说话,安铁说完,她就说:“我们吃饭吗?”

    安铁说:“吃,干嘛不吃,必须得吃饱了,就是摔到山谷里摔死了也做个打嗝的饱死鬼。”

    安铁和曈曈在小店里要了5个小菜,老板乐呵呵地服务很周到,安铁和曈曈是这辆车上下来的最大方最能吃的客人,当然要服务周到。

    菜的口味没得说,安铁非常喜欢吃,看得出曈曈吃得更舒服,只是她吃得少。安铁还要了四瓶啤酒,一边吃一边喝。

    酒足饭饱之后,安铁要上厕所,问老板厕所在那,老板说,出后门就是。

    安铁站在后门口,后门外就是野外,除了一大堆石头,没看见厕所,就问:“老板,厕所在哪啊?”

    老板走过来,指着那堆石头说:“那不就是吗?”

    安铁走到那堆石头旁边,发现那堆石头围着一个坑,安铁倒也没有在意,安铁的家就在农村,各种厕所也见过一些,但问题是,这饭店后门经常有人出入,人来人往的,总是有些别扭,就笑着对老板说:“你这东西做得也太矮了啊,我蹲下去肩膀都露在外面。”

    老板也笑着说:“不露屁股就行。”

    安铁哈哈大笑道:“有道理,你说的相当有道理,但有个问题,我们老爷们怎么凑合都无所谓,女厕所在哪?”

    老板说:“女人也在那里。”

    安铁说:“女人怎么能也在那里上厕所啊?”

    老板说:“女人怎么不能上啊,女人不是人?”说完,老板也没理安铁,径直走了。

    安铁上完厕所,回到桌子旁边,问曈曈去不去卫生间,曈曈有点羞涩地说:“去,可那怎么去啊,还有人看见。”显然,安铁刚才和老板的对话曈曈已经听见了。

    安铁说:“我去把后门挡着不让人出去,你快速上完就赶紧出来,哈哈。”

    曈曈红着脸说:“也只好这样了。”

    说完,安铁瞅了一个空档,见屋后无人,安铁赶紧对曈曈说:“我们赶紧去。”

    说着安铁和曈曈就快速离桌,等曈曈出了后门,安铁就把后门挡住,对刚想出门上厕所的人说:“对不起,有人,请稍等一会。”

    然后,安铁看一眼那堆石头,只见曈曈正站在那堆石头中间,满脸通红的看着安铁,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安铁别过头,不去看曈曈,然后扫了一眼店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众人吃饭。这时,大部分人已经上车了,司机已经在门外大声喊:“快点,快点,要开车了。”

    一会,曈曈走了过来,安铁也没注意,曈曈推了推安铁,安铁回过神,说:“完了?快上车吧。”

    曈曈满脸飞霞,不置可否地跟在安铁后面上了车。

    接下来的行程还算顺利,对路况熟悉了之后,一路心跳的安铁现在也放心多了,虽然还是经常担心司机一不留神整车人就会连人带车一起滚到山谷里去,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这里发生的几十个人同时摔死的全国震惊的大车祸新闻就报过好几起。前段时间,安铁还看到报纸上登的贵州六盘水发生的翻车大车祸,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报道了,六盘水可是和黔西南州挨着的,路况几乎一模一样。

    去兴义的路可能比六盘水稍微好一些,因为兴义的旅游景点比较多,政府怎么也得多花点钱在修路上。

    贵阳到兴义有700来里地,近傍晚的时候,安铁和曈曈终于到了兴义市。

    兴义市是黔西南州的首府,人口大概10万左右,估计加上流动人口,不到20万,街上楼房都很矮,到了市区,安铁的心终于放下来,心想,终于安全了。

    安铁和曈曈到了兴义市,一下汽车就上了一辆出租车,一上出租车,安铁马上就感觉到了此地与大连的区别,兴义火车站离城区很远,才15元,到了城区一问出租车,更便宜,一般上车才3元。安铁告诉司机给他们找一个最好的酒店,司机就把他们拉到了兴义市富民路的凯旋酒店。酒店还不错,订房间的时候,安铁想了想,告诉服务员开了两个标准间,一问价格也不算便宜,一个标准间100元,在大连,像这种档次的酒店不是旅游旺季也就100元左右。

    安铁对服务员说:“价格不便宜啊?”

    服务员说:“先生第一次到这里吧,我们这7月是旅游最旺的季节,世界各地的人都来这里旅游,马岭河峡谷漂流这个季节是最好的了。”

    安铁说:“行,来个标准间。”

    安铁和曈曈来到房间,把行李放在一间房子里,休息了一下,喝了点水,安铁就说:“丫头,咱们事不宜迟,既然到了,就速战速决,你看我们是现在就去,还是明天去?”

    曈曈一到兴义,一路上就很少说话,脸上露出少有的胆怯的神情,一个人萎缩地坐在另外一张床上,小声说:“叔叔你看吧。”

    安铁说:“那就现在去,我等不及了。把东西放在这里,我们直接打车过去,晚上再回来,你家离这里远吗?”

    曈曈道:“好像挺远的,大概两个小时的车吧。要不我们把这房子退了,到清水河镇去住吧。”

    曈曈对这里的道路记忆似乎也模糊了,记不真切了。

    安铁道:“不用退,这房子就订了放在这里,我们打车过去,一会就到了,晚上看情况再说,不行就在清水河镇住,说不定还要在你家住呢。”

    一说起曈曈家,曈曈好像没有太大的热情,只有对她父亲和弟弟还有些留恋,语气里好像还有一点失落,曈曈说:“他们可能都不记得我了。”

    安铁说:“怎么会呢?你才走四年,四年也不长,只是你自己的确变化比较大。”

    说着,安铁和曈曈就锁门走出了凯旋酒店,刚到门口就开来一辆出租车,司机伸出头来问:“要车吗?去哪?”

    安铁说:“清水河镇,多少钱啊?”

    司机道:“你能给多少?”

    安铁想还讲价啊,安铁也懒得跟他啰唆,于是道:“100元,去不?”

    司机高兴地说:“好勒,上车。”

    这时,曈曈在一旁说:“哪有这么贵?”安铁一听,曈曈跟司机说话声音居然带了些本地口音。

    安铁饶有兴趣地看了曈曈一眼,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近3点半了,于是笑道:“就这样,丫头,我们快点就行。”

    曈曈还是对司机说:“不行,太贵了。除非你送我们到家门口。”曈曈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司机笑了笑道:“姑娘听口音还是本地人啊,你家在哪啊?”

    曈曈道:“离清水河风景区不远。”

    司机赶紧道:“离清水河风景区还要走一段小路。下沟童岭。”

    司机道:“行,走小路就走小路。下沟童岭在哪?”

    曈曈看着司机勉强笑了一下,说:“到了我再告诉你,你还要在清水河镇停一下,让我们登记好旅馆。”

    司机有些不耐烦,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最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行,停就停,都听你的姑奶奶,上车吧。”

    在曈曈和司机的对话过程中,安铁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讨价还价,感觉很有意思,安铁没想到曈曈还有这么一手。等他们谈妥,安铁赶紧拉开车门,让曈曈先上车,然后自己再钻进车里,对司机说:“走吧,越看越好。”

    司机说:“没问题,5点之前肯定能到。先生和女朋友这是回家还是旅游。”

    安铁说:“旅游,捎带走亲戚。”

    司机道:“清水河镇好啊,就是比较闭塞,但风景很漂亮,我一年到头要拉许多人去那里,那里有世界第一的最高的铁路桥,举世闻名的天坑,还有天沟地缝,还有最有名的峡谷,清水河峡谷到马岭河峡谷的漂流段是最有名的,连世界皮划艇比赛都是在那里搞的呢。”

    安铁听司机一介绍还真有点兴奋,但一看曈曈,只见曈曈了无兴趣地看着窗外,根本没有听司机在说什么,刚刚被司机的描述勾引起来的兴趣又迅速没有了,看来,这次黔西南之行,注定是看不上风景了。

    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清水河镇。清水河镇是一个很小的小镇,镇上黑乎乎的,到处都是煤炭,本来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一个小镇,因为黑,给人的感觉幽深而古朴,也感觉不到很小了。街上,三三两两走过一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背着背篓的女人,那种黑布白带,胸前绣花,袖子和裙摆都很宽大也很漂亮的服装,司机说那是布依族妇女的传统服装。

    这个镇除了黑乎乎,而且弥漫着一股熏烟草的味道,与清水河这个名称很不相符,安铁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安铁问:“这里怎么这么多煤炭啊?而且还一股烟草味。”

    司机说:“先生很敏感啊,你正好说到这个镇的两大特点了,这不是煤炭,而是煤焦,用煤炭冶炼成的煤焦,一大块一大块的,这样好运输,也比煤炭值钱。还有就是这里出产的烟草和生姜都很有名,是这个镇主要的财政收入。”

    安铁道:“哦,我刚才一路是看到不少冶炼的场子,把煤炭堆在一起烧,浓烟滚滚的,那样岂不是把煤炭里的热量浪费很多啊,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司机道:“那也没办法,这里交通很不方便,只能这样。”

    清水河镇上总共只有两家旅馆,每个单间大床30元,安铁又选择其中一家订了两间房子。然后就与曈曈一起坐出租车直奔清水河风景区的方向奔去。

    清水河风景区离清水河镇司机说有8里路,出租车刚开出10分钟,曈曈就让往旁边的一条小道上拐。

    司机说:“你们不是去清水河风景区吗?天坑也一会就到了。”

    曈曈说:“我们去天坑的背面。你按我说的往那条小道上拐就对了。”

    司机一拐上那条小道,马上就开始叫苦连天起来:“小姑娘你害死我了,昨天刚下过雨,这破石子路都看不到几颗石子,全是泥,怎么走?”

    曈曈绷着脸道:“这路不是挺好吗,还有石子。一会我们还要走很长时间没有石子的泥路呢。”

    出租车司机愁眉苦脸地在曈曈的指挥下,泥水飞溅地开了20分钟,终于在一处山坳处停了下来。

    司机苦笑着摊开双手看着曈曈道:“姑娘,再怎么走?”

    安铁一看,前面根本没路。

    曈曈说:“行了,就到这里吧,我们就在这下车。”

    安铁付完钱,司机就赶紧调转车头,呼地一下开走了,由于开车太急,安铁的裤子上被车轮带起的泥水溅了许多泥点。

    曈曈下车后,在山坳前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无常,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心,安铁心想,丫头离开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次回来,心里肯定是十分复杂。

    安铁向周围看了看,这里山和上午把安铁吓个半死的山差不多,又高又大,人在山中,山在人中,反正前后左右,天上脚下全是山,头上的天空都变得很小了。

    过了一会,曈曈看着安铁小声地说:“叔叔,我们要走一段小路,爬一会山了。”

    安铁问:“要走多长时间?”

    曈曈说:“大概一个多小时。”

    安铁一听曈曈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时候,曈曈平静下来了,安铁确有激动起来了,曈曈的家马上就要到了,曈曈的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走了一段十分难走的山路,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安铁和曈曈终于在一个山坳的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旁停了下来。

    这个小村依山而建,村子的前面有一块很小的平整一些的空地,空地的边沿是一个近90度的陡坡,陡坡大概有2米多高。

    走进村子,安铁发现山上的一眼泉水从村子的中间穿行而过,流过村子前的空地,在陡坡上端冲出来,形成一条细细的瀑布,十分漂亮精致。

    呈现在安铁眼前的是一个绿树成荫,清泉流瀑的安静而祥和的小山村。

    安铁躁动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布依族打扮的50来岁的中年妇女,背着背篓从安铁的身边经过,看了安铁一眼,然后又看了曈曈一眼,愣了一下,然后犹豫地问:“你们是旅游的还是……?”

    说完,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曈曈一眼。就在这时,只听曈曈有些激动地问:“你是尤大婶吗?”

    第一部 第293章 被寡妇赶出门

    那个布依族打扮的妇人被瞳瞳这么一叫看着安铁和瞳瞳,此时,安铁和瞳瞳走了一大段山路,浑身搞得脏兮兮的,那个女人把目光集中在瞳瞳身上,打量了好一会,眼睛里满是迷惑。

    瞳瞳连忙走上前去,对那个女人说:“尤大婶,我是瞳瞳,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还给你背过唐诗呢。”

    尤大婶又看了看瞳瞳,突然拉住瞳瞳的手,神情激动地说:“哎呦,你是童家的女儿吧?”

    瞳瞳使劲点点头,说:“是,我回来了,尤大婶好吗?”

    尤大婶摸着瞳瞳的手,高兴地说:“哎呀,都长这么大了,跟你妈妈长得真像,我刚才都没敢认你。瞳瞳啊,你这几年都去哪里呀?怎么也不早点回来,你走之后,你爸爸都快急疯了,唉,可怜的人啊。”

    瞳瞳眼里含着眼泪拉着尤大婶的手,说:“我被人贩子拐走了,是叔叔救的我,这些年我一直呆在大连。”

    这时,尤大婶看看瞳瞳身后的安铁,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瞳瞳像是要哭的样子,赶紧说:“不哭哦,回来就好,走,到大婶家坐坐。”

    安铁走到瞳瞳身边,笑着对尤大婶说:“尤大婶,你好,我叫安铁。”

    尤大婶道:“好心人哦,走吧,咱们到我家再说。”

    安铁和瞳瞳在尤大婶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里,院子后面有个依山而建的房子,这所房子是木头和砖头垒建而成,从窗户里看去,屋子里也一样宽敞明亮,这一切能看出主人一家十分勤劳。

    安铁和瞳瞳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中年的汉子坐在院子里的桌子旁抽烟,一见尤大婶领着个小女孩和年轻男人走过来,皱着眉头开始打量安铁和瞳瞳。本作品16k独家,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

    尤大婶赶紧说:“孩子他爹,你别愣着,这是瞳瞳啊,童家的女儿,还记得吧?”

    中年汉子一听,又仔细看看瞳瞳,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哦,我说我看着怎么这么像小惠呢,童家女儿啊,就是了,姑娘,坐吧。”说完,中年汉子又看看安铁,然后探寻似的看看尤大婶。

    尤大婶笑道:“这个是大连的好心人,供瞳瞳念书的,呵呵,都坐吧,我去泡茶。”

    尤大婶把安铁和铁通安置在院子里的桌子旁,然后放下背篓,进屋去给安铁和瞳瞳泡茶,瞳瞳看了一眼中年汉子,微笑着叫道:“尤大叔好!”

    中年汉子笑吟吟地对安铁和瞳瞳点点头,然后又静静得坐在那抽烟,安铁看见瞳瞳环视着尤大婶家的院子,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眼睛里泪汪汪的,安铁赶紧拍了一下瞳瞳的肩膀,说:“丫头,别急,一会就到家了。”

    瞳瞳看着安铁,点点头,这时,尤大婶拿着几个杯子和一壶茶走了出来,给安铁和瞳瞳倒上,然后再桌子旁坐下来,说:“喝点茶,真想不到啊,瞳瞳已经是大姑娘了,跟你妈妈当年一模一样,瞳瞳啊,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瞳瞳看了一眼安铁说:“尤大婶,叔叔对我很好,一直在念书。”

    尤大婶目光柔和地看着安铁说:“真是好人多啊,你是姓安吧?”

    安铁说:“对,尤大婶跟瞳瞳的父母都很熟吧?”

    尤大婶笑着说:“熟啊,一个村子里的人,谁家的事情都是晓得的,瞳瞳是个聪明乖巧的娃娃,从小就找人疼得很。”

    瞳瞳发了一会愣,说:“尤大婶,我家现在情况怎么样?叔叔,我们还是回家吧。”

    尤大婶听瞳瞳这么一问,脸色的表情立刻就僵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家里自从你不见了就出了好多事情,你爸爸那时都快疯掉了,接着就一直卧病在床,也没人照顾,可怜啊!不急着回家,先在我家坐一会。”

    瞳瞳一听眼泪刷地就落下来,抓着尤大婶的手,赶紧问:“不是还有后妈在吗?爸爸怎么会没人照顾呢,还有爸爸现在怎样?尤大婶,快告诉我。”

    尤大婶刚想开口说话,那个尤大叔就咳了一声,尤大婶看看自己的丈夫,安铁和瞳瞳尴尬地笑笑,然后说:“哎呀,事情太多,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你那个后母,真不是好女人,她??????”

    尤大婶刚想接着说,尤大叔就插话道:“孩子他娘,你就带他们去看看吧,别说瞎话。“

    尤大婶瞪了尤大叔一眼,然后对安铁和瞳瞳笑道:“瞳瞳,你还记得家不?”

    瞳瞳想了想,说:“记得,只要在原地方我就知道啊。”

    尤大婶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尤大叔对尤大婶点点头,说:“恩,还是我带瞳瞳看看去吧,你早些回来。”

    尤大叔道:“好的,咱们走吧。”

    尤大婶带着安铁和瞳瞳走了一段山路,道路还是很泥泞,安铁和瞳瞳看着尤大婶走路的速度很快,丝毫没被眼下的道路难倒,反倒是安铁,感觉踩在这山路像踩在泥沼中似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一路上尤大婶又问了问,瞳瞳在大连的情况,不住地说:“瞳瞳有福气,遇到好心人。”

    可瞳瞳一问自己家的情况,尤大婶就有些支支吾吾的,总是找个话题岔开,安铁听着瞳瞳与尤大婶的对话,越听越觉得瞳瞳家里似乎出了什么大事,而瞳瞳也一直皱着眉头,对家里的未知变化有一些焦虑。

    过了一会,尤大婶指着前面的一个院子说:“瞳瞳,看,这是你的家,还有印象不?”

    瞳瞳赶紧往前面走了几步,望着不远处的房子和院落,含着泪点点头,安铁看到不远处的院子和房子都比较简陋,比起尤大婶家生活气息淡了很多,感觉死气沉沉的,在院子的晾衣绳还晾着一个花床单和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

    尤大婶有些激动,拍拍瞳瞳的肩膀,然后对安铁说:“安先生,你们进去吧,我回家还有一些事情。”

    安铁笑着对尤大婶点点头,说:“麻烦您了。”

    尤大婶又看看瞳瞳,叹口气,又对安铁说:“回头有事情再去我家找我,瞳瞳这个女娃命苦哦,唉!”说完,尤大婶就走了。

    安铁走到瞳瞳身边,对瞳瞳说:“丫头,走吧,咱们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瞳瞳这才回过头,“嗯”了一声,然后兀自走在前面,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安铁和瞳瞳走进院门,发现院子里很乱,尤其是男人该做的那一块,什么柴火、篱笆、院子里的地,全部都荒乱着,反而院子里一棵大树底下的小桌子旁的区域还整洁点,瞳瞳看见那棵树,眼睛里又变得泪汪汪的,似乎这棵树又勾起了瞳瞳的回忆。

    瞳瞳站在大树旁发了一会愣,安铁往院子里低矮房子的窗户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的影子在晃动,不一会,那个女人就走出房门,来到安铁和瞳瞳面前。

    安铁看到那个女人也就三十左右岁的年纪,上身穿着一件花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短裙,身材属于丰满那种,高耸的胸部在花背心里格外明显,她的皮肤比较白皙,长得也是颇有姿色,这在这种穷乡僻壤地地方看起来与周围的一切似乎不太搭调。只见那个女人睡眼惺忪地看着安铁和瞳瞳,看完之后,皱着眉头,声音软软地说:“你们是谁呀?怎么闯到我家里来了?”

    瞳瞳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那个少*妇,说:“我是瞳瞳。”

    少*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上下打量起瞳瞳来,瞳瞳被她看得极不自然,往安铁身边靠了一下。过了一会,少*妇眼睛一转,又看看安铁,说:“瞳瞳是谁?你们到底进来干什么?要是找人,我可不认识。”

    瞳瞳着急地说:“我真的是瞳瞳,这是我家啊,我爸爸呢?爸爸!瞳瞳回来了!”说完,瞳瞳就想往屋子里走。

    少*妇赶紧拦住瞳瞳,厉声说:“这里哪有你的爸爸!我们家就我一个人,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家里没男人啊?走,滚出去!”

    安铁挡在瞳瞳身边,说:“大姐!这里不是童俊生的家吗?她是童俊生的女儿啊。”

    少*妇看看安铁,说:“她要是瞳瞳,你是谁?笑话,随便来个人说是童俊生的女儿我就信啊?小丫头,你快走吧,这里没你的家人。”

    瞳瞳急得眼泪都快下来,含糊地说:“不!这是我家!爸爸,瞳瞳回家了,你出来啊!”接着瞳瞳就哭着往屋子里走。

    那个少*妇赶紧推了瞳瞳一下,差点没把瞳瞳推到,安铁赶紧从后面抱住瞳瞳,轻声说:“丫头,要不咱们先走吧?”

    瞳瞳哭着对安铁说:“叔叔,这是我家呀!她就是我后妈,她怎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我爸爸,爸爸!瞳瞳回家了,爸爸??????”

    安铁揪心地听着瞳瞳的呼喊,定定地看着那个女人一眼,说:“她真是瞳瞳,你们家难道没有一个小女孩四年前被拐走了吗?你什么情况也不问就往外赶人?”

    少*妇寒着脸说:“我不清楚,你们在这里闹什么,我一个寡妇就好欺负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人家还以为我有个女儿呢,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呐!快走,要不我喊人啦!”

    安铁揽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瞳瞳,说:“丫头,咱们先走吧,去尤大婶那问问,好不好?”

    瞳瞳望了望房子的窗户,喃喃地说:“叔叔,这真的是我家,院子里的这棵树,我还荡过秋千呢,叔叔,为什么呀?这是我家呀,呜呜呜??????”

    少*妇冷冷地看着瞳瞳和安铁,一扭头,去收自己晾的衣服去了,似乎把安铁和瞳瞳当成空气一样,安铁看着这个女人,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拉着瞳瞳出了院门。

    从瞳瞳家出来后,安铁又带着泣不成声的瞳瞳回到了尤大婶家,尤大婶看瞳瞳狼狈地走进来,摇头叹口气,并不觉得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尤大婶带着安铁和瞳瞳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拉着瞳瞳的手说:“童家丫头,别哭啦,孩子他爹,去打盆水,给孩子洗洗脸。”说完,尤大婶又对安铁说:“安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丫头怎么哭着就回来了。”

    安铁皱着眉头把刚才在瞳瞳家被赶出来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尤大婶气呼呼地说:“那个狐狸精!丈夫被她气死了,现在居然连人家女儿都不让进门,真不是东西!”

    尤大婶话音一落,瞳瞳睁大眼睛看着尤大婶问:“你说什么?我爸爸死了?!”

    这时,安铁也惊得愣在那里和瞳瞳一起看着尤大婶,尤大婶的丈夫端着一盆水缸走过来,赶紧把水盆放下,高声说:“你胡说什么!别乱嚼舌根!”

    尤大婶白了丈夫一眼,道:“什么瞎说,童俊生不是那个狐狸精气死的?!你没看见这孩子现在又被她赶出家门吗?这还有王法吗?!”

    瞳瞳也没管尤大婶夫妇的争吵,嘴唇哆嗦着又问:“尤大婶,你快点告诉我,我爸爸怎么死了?你说啊?”

    尤大婶怜惜地看着瞳瞳,缓缓地说:“哎呀!童家丫头命苦哦,四年前你不见了之后,你爸爸天天四处找你,找你找了一年之后就病了,接着你弟弟在山上玩滚下来摔死了,你爸爸的病就越来越重,去年也跟着你的小弟弟走了。唉??????”

    瞳瞳听完,眼睛呆呆看着尤大婶,然后突然说:“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爸爸不会死的,我爸爸就在我家的屋子里,我要去找他。”说完,瞳瞳猛地站起身,一个不稳就昏了过去,幸好安铁扶了一把,瞳瞳才没倒在地上。

    安铁惊慌地抱着晕过去的瞳瞳,瞳瞳的脸上挂满泪水,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安铁大声说:“尤大婶,怎麽办?瞳瞳晕过去了。”

    尤大婶赶紧走到安铁身边,看了一眼安铁怀中的瞳瞳,深出拇指,用黑黄色的指甲掐了一下瞳瞳的人中,安铁皱着眉头看到瞳瞳娇嫩的皮肤被掐出了一道血印,道:“尤大婶,你轻点,都快出血了。

    尤大婶刚想解释,瞳瞳的眼睛就缓缓地睁开了,安铁看着悠悠转醒的瞳瞳,总算松了口气,唤着:“瞳瞳!瞳瞳!”

    第一部 第294章 哭坟

    曈曈刚一醒来,眼泪就又断线似的流了出来,一抽一抽地说:“叔叔,我爸爸死了,叔叔,我没有爸爸了,呜呜……”

    尤大婶和她的丈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尤大婶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尤大叔又蹲在一旁开始抽烟。

    安铁搂着悲伤的曈曈,此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任由曈曈在自己怀里伤心地哭泣,听到曈曈父亲死去的消息,安铁的心里很复杂,可这些复杂的情绪到现在都变成了对曈曈的一种深深的疼惜。

    曈曈的生母生死未卜,又得知父亲病故,再加上后母不让曈曈进家门,这一系列的打击即使成年人也很难接受,现在这一系列非常戏剧化的悲剧居然都发生在曈曈一个人身上,安铁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曈曈哭碎了。

    过了一会,曈曈的哭声小了一点,安铁困难地说道:“曈曈,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勇敢面对一切,况且,还有叔叔陪着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曈曈泪水涟涟地看着安铁,搂住安铁脖子,呜咽着说:“叔叔!叔叔!”

    安铁鼻子一酸,轻轻拍着曈曈的后背,嗓子像被一根刺卡住了似的,火辣辣地疼。

    曈曈哭了一会,尤大婶走过来,说:“安先生,我给童家丫头擦把脸,然后让她进屋躺会?”

    安铁点点头,扶着满脸泪痕的曈曈坐到椅子上,尤大婶拿着一块洗好的毛巾给曈曈擦着脸,曈曈估计是哭累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尤大婶擦着,眼泪还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流,尤大婶一边给曈曈擦脸一边安慰道:“曈曈,别哭了,你先去睡一会,冷静一下,大婶帮你说理去。哎呦!可怜的娃娃,生得这么招人疼,命却这么苦。”

    安铁坐在一旁,看了看曈曈,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这时,尤大叔递给安铁一支卷好的烟,问:“抽这个不?”

    安铁连忙把自己的烟,拿出来,递给尤大叔,说:“您抽这个吧,那个太冲,我抽不了。”

    尤大叔憨厚地收起自己的旱烟,接过安铁递过来的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刚想摸火柴的时候,安铁就把打火机打着,放在尤大叔的跟前,尤大叔惯性地往后躲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凑上去,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这烟口味淡。”

    安铁也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时,尤大婶看着安铁说:“安先生,我带丫头进屋躺一会。”

    安铁说:“好,麻烦尤大婶。”

    尤大婶说:“客气啥,曈曈是咱村的孩子,不就跟自家一样,你也别客气,先喝点水。”

    尤大婶把曈曈安置在屋子里以后,就回到院子里,坐在尤大叔旁边,给安铁的茶杯里加了点茶,然后打量着安铁。

    安铁被尤大婶看得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说:“尤大婶,曈曈的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具体情况您清楚吗?”

    尤大婶想了想说:“好像有几个姓童的本家叔叔,可都是同姓的外亲,要说直系的还真没有了,安先生,现在曈曈的家里也就她后娘了,现在她容不下这孩子,还真是挺麻烦的。”

    安铁闷闷地抽了口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确有点棘手,尤大叔看着安铁,对尤大婶说:“孩子他妈,要不把童家丫头的事情跟村长说说吧?”

    尤大婶皱了一下眉头,道:“周大山?他会帮着曈曈说话呀?我看他跟那个狐狸精还挺热乎的。”

    尤大叔瞪了尤大婶一眼,说:“又胡说八道!”说完,尤大叔就对安铁说:“女人就这点不好,爱嚼舌根,呵呵。”

    尤大婶抗议道:“这哪里是嚼舌根,你也不是没听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又不是我瞎编的,你呀,怕那个周大山作什?”

    尤大叔无奈地说:“你又扯这些,现在不是说童家丫头的事情吗?赶紧给这个小伙子出点主意,你看他急得。”

    安铁说:“尤大叔,尤大婶,曈曈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在这是外地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们帮这丫头想想办法,行不?”

    尤大婶说:“那是应该的,一会我让你大叔去找村长过来,看他怎么给办,我再找找曈曈的本家叔叔,让他们来给评评这个理?哪有这样做事情的?男人死了,不让男人的孩子进家门,这个女人,平时我都懒得理他。”

    安铁道:“尤大婶,曈曈的那几个叔叔,不是直系亲属能管这事吗?”

    尤大婶说:“管得,管得,我们这里啊,同姓就是亲,你别急,我这就出去找去。孩子他爹,你陪小伙子聊一会,我去找找童姓的几个族亲。”

    尤大叔点点头,交代道:“说正经事,别胡乱说。”

    尤大婶淡淡地说:“好啦,我知道轻重的。”

    尤大婶走了以后,安铁和尤大叔又闲谈了一会,尤大叔不是个多话的人,经常是安铁问一句,尤大叔说一句,然后就坐在那抽烟,安铁摸清了一些大致情况后,对尤大叔说:“尤大叔,我进屋去看看曈曈。”

    尤大叔摆了一下手,说:“你进去,不碍事。”

    安铁走进尤家夫妇的房子,发现房子里面虽然简陋,可干净整洁,穿过一个堂屋,安铁看见一间卧室的门半开着,曈曈正在里面躺着。

    安铁走进曈曈所在的房间,看见曈曈躺在铺着大花床单的床上,半闭着眼睛,脸上挂着一串串的泪珠,安铁刚一靠近,曈曈就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安铁说:“叔叔!”

    安铁坐在床边,给曈曈缕了一下头发,说:“丫头,听话,别哭了,再哭又晕倒了。”

    曈曈一下子扑进安铁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安铁,抽抽搭搭地说:“叔叔,我该怎么办?爸爸她死了!”

    安铁轻轻抚摸着曈曈的头发,沉吟了一会说:“你还有叔叔,对不对?相信叔叔,会把一切事情解决,好不好?”

    曈曈哽咽了一声,在安铁怀里点点头,说:“叔叔,我想去看看爸爸的坟。”

    安铁想了想,说:“行,一会我问问尤大叔,看他知不知道。”

    曈曈松开安铁,一边下床一边说:“我现在就去问,我现在就想去看爸爸。”

    安铁连忙扶了一下曈曈,说:“慢点,唉,好吧,咱们现在就去问问。”

    安铁扶着曈曈走到院子里,尤大叔站起身,说:“童家丫头,怎么起来了?快坐!”

    曈曈摇摇头,对尤大叔说:“尤大叔,我想去我爸爸的坟那看看,你知道在哪吗?”

    尤大叔犹豫了一下,说:“行,我带你去看看,走吧!”

    尤大叔带着安铁和曈曈绕到后山,找到曈曈父亲的坟地,安铁看到曈曈父亲的坟旁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坟,两个坟前各立了一块墓碑,一块上面写着“亡夫童俊生之墓”另一块写着“爱子同新之墓”,单看这两块墓碑,就有种异常肃杀的感觉。

    这两堆黄土下面,都是曈曈最亲的亲人,任何人面对自己故去亲人的新坟,都会产生一种抑制不住的悲伤,只见曈曈呆呆地看着父亲和弟弟的新坟,眼睛里的眼泪一直往下流着,安铁和尤大叔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在那看着曈曈。

    此时,山里传来的鸟鸣和沙沙的风声,让站在坟前的三个人更感觉悲痛的气氛开始慢慢扩散,曈曈突然跪在父亲的坟前,抱着父亲的墓碑放声大哭起来。

    曈曈的哭声起初是撕心裂肺,接着变成了悠长的呜咽,山林里的鸟兽们似乎也被曈曈的哭声感染,变得静默起来,有几只鸟呼啦啦从曈曈父亲的坟头掠过,坟头上的几张黄纸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是曈曈父亲对女儿的感应。

    只听曈曈的嘴里喃喃地念着:“爸爸,爸爸,我好想你,你快看看女儿吧,我是曈曈,我是你的女儿啊,爸爸……”

    安铁听着曈曈对父亲一声一声的呼唤,像是曈曈在叫自己一样,安铁觉得此时自己就是埋在那座坟里的人,忧伤地看着曈曈,想把她紧紧抱紧怀里,却不能。以前曈曈也叫过安铁爸爸,可安铁当时只觉得曈曈叫着玩,现在曈曈嘴里喊的爸爸不是自己,安铁反倒特别希望曈曈能叫自己一声,爸爸两个字多神圣啊,可曈曈的爸爸却离她而去,在他的生命中只拥有曈曈九年,那是他身上的骨血,他一定是带着遗憾,甚至连死都没闭上眼睛吧。

    安铁在心里默念着:“童大哥,对不起,我自私地霸占着曈曈四年,也许开始是因为曈曈害怕后母而不敢回家,可剩下的日子,变成了我自私的拥有。童大哥,你一定很想念曈曈吧,我把她给你带回来了,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如果曈曈能够顺利的跟我回到大连,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代替你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童大哥,你在天有灵保佑曈曈能够幸福!”

    此时,在这片苍翠的大山里,曈曈的哭声显得那么凄凉,安铁感觉自己的毛孔都渗出了浓浓的哀愁,他心疼这个与自己呆在一起四年的小姑娘,可他却没有办法不让她伤心,虽然曈曈叫过自己爸爸,可安铁很清楚,他代替不了曈曈心目中的爸爸。

    这个躺在坟里,已经入土为安的叫童俊生的男人,是曈曈永远的爸爸,即使他死了也是。安铁仰着头,看了看高大的树木顶上那块蓝色的天空,耳边回荡着曈曈期期艾艾的哭声,突然感觉一阵晕眩。

    从到贵州开始,安铁就觉得曈曈像一团抓不住的水雾,似乎太阳一出来,就昭示着曈曈的远离和消失,此时,安铁心里的憋闷无法言说,他想立刻就带着曈曈回到大连,在属于他们的地方继续过着平淡而美好、真实而幸福的生活,可他不能,他知道此行是为何而来,他知道曈曈必须面对自己的一切,找到自己的根,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一片飘来荡去的羽毛。

    尽管安铁知道,曈曈的根也许就是她痛苦的根源,可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曈曈也要有,即使它是痛苦的,折磨人的,起码它可以明确你的身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你自己的源头,有源头的才是真实的,可靠的。

    在这十万大山里,曈曈的父亲只栖居了这么小小的一隅,那一堆黄土,居然把一个饱含遗憾的男人给淹没了,安铁看着这堆黄土,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终的去处,心里除了对曈曈心疼,更有对命运难以捉摸的感慨。

    尤大叔蹲在不远的地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曈曈的哭声对尤大叔的影响似乎也很大,安铁觉得他一定也在感慨命运、感慨生活、感慨此时应该感慨的一切。

    山上的苍松翠柏,巍峨的绵远的乌蒙山脉,你们那么神秘莫测,高不可攀,可却无法与人类不可预知的命运匹敌,安铁感觉到从山里吹出来的风都是冷冷的,冷得安铁有些发抖,可曈曈的哭声虽然伤心欲绝,却是无比温暖,这代表了无法言说的亲情,和爱。

    曈曈几乎是趴在了父亲的坟上,用白皙的手抓着坟上的土,和坟上稀稀拉拉的青草,曈曈的哭声已经有点哑了,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正如曈曈诗里所写的,“我像一片没有源头的羽毛,在萧瑟的风里飘来荡去”。

    尤大叔看看安铁和曈曈,深深地叹口气,说:“小伙子,你劝劝她,别把身子哭坏了,人死不能复生,俊生在天有灵看到女儿已经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安铁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走到曈曈身边,握着曈曈的肩膀,说:“曈曈,别哭了,你爸爸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走,咱们先回去。”

    曈曈依旧情绪激动地看着父亲的坟抽抽搭搭地哭着,安铁的话曈曈像没听到似的,安铁着急地把曈曈拉起来,握着曈曈的肩膀,说:“丫头,你爸爸已经去世了,可是他一定很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一切,好好地生活,现在如果你想让你爸爸能够欣慰,那你就要面对接下来的问题,知不知道!”

    曈曈看着安铁,眼睛已经哭得肿肿的,接着曈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对安铁点点头,脸上的泪水噼里啪啦地落在衣襟上,看得安铁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握着曈曈肩膀的手,使劲捏紧了一些。

    第一部 第295章 善变的寡妇

    看着曈曈在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的坟前那肝肠寸断的样子,安铁的心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安铁设想过许多到贵州见到曈曈的父亲之后的种种情景,想了许多试图说服曈曈的父亲让自己再带曈曈回大连的理由,可安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天到晚“惦记”的那个曈曈的父亲竟然死了。

    而被推到安铁眼前的,需要安铁来解决问题的竟然是个寡妇。

    从来寡妇门前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是非多,寡妇很多时候比一个男人还要难对付。

    老实说,看到曈曈的父亲凄凉的新坟,安铁只有一般的生死感慨,毕竟安铁对这个惦念许久的男人没有见过面,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曈曈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安铁却是无法忍受,他当然不能看着曈曈在人们的眼里变成一个可怜兮兮遭抛弃被同情的女孩。

    按道理说,曈曈的父亲死了,曈曈的后母现在看样子不想认曈曈,这样正好合了安铁的心意,顺便就把曈曈领回去了。

    可安铁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安铁不仅是要把曈曈领回去,还要名正言顺地领回去,不留下任何后患。

    从曈曈父亲的坟那回来的路上,安铁迅速思考着对策,目前看来,安铁要面对四种人,第一个对付的当然是曈曈的后妈,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肯定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第二个是这个村的村民,虽然安铁刚刚到这里时间不长,但安铁已经看出来,这里民风淳朴,村民们大部分都很善良热情,安铁想这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第三,安铁要跟当地的政府和派出所联系,为曈曈办理户口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还要在与曈曈的后妈接触之后才能确定对策,因为曈曈的父亲死了,她后妈并没有和曈曈的父亲离婚,也没有改嫁,在法律上她还是曈曈法定的监护人;第四,就是要对付即将要面对的村长周大山。看起来,周大山是目前事情进展的关键,不知道这周大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看尤大婶的语气,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安铁在路上迅速把眼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安铁一看尤大爷已经扶着曈曈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院子门口已经围着十几个村民和不少小孩子,小孩子在院子外面打打闹闹,大人们在院子门口议论纷纷。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说:“是嘛,挺神奇的呀,怎么突然回来了啊。很多人不是都说那女孩死了吗?人呢?在哪里啊?”估计那小媳妇嫁到这村的时间不长,可能没见过曈曈。

    先前那个妇女说:“瞎说,谁说死了啊,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孩啊,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就很好看,还很乖巧懂事,现在越长越漂亮了,跟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她妈原来跟我关系还很好呢,唉,娘俩不但长得像,连命都一样。唉……”

    这妇女说着说着,发现一个穿着讲究的陌生男人,也就是安铁从她们身边经过,立马就停下不说了。等安铁进了院子后,安铁就听到她们又在身后小声议论说:“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听说就是他带曈曈回来的。”

    安铁进了尤大婶家的院子,发现院子里也有不少人,主要是男人。院子中央已经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边坐着一个50岁左右长着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另外还坐着两个40多岁中等身材的瘦削男人。

    曈曈已经被尤大婶扶进了房间。

    尤大叔把安铁拉到小桌子旁边坐下。这小桌子只有膝盖那么高,周围摆着一圈小凳子。安铁刚一坐下,尤大叔就指着那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说:“这位是我们周村长周大山。”

    周大山赶紧站起来,把一只粗壮的大手向安铁伸了过来,问道:“贵姓?”

    安铁也赶紧站起来,笑着跟周大山握了握手:“姓安,安铁。”

    然后,尤大叔又指着另外的两个瘦削的男人说:“他俩是童俊业,童俊成,是曈曈这孩子的同宗叔叔。”

    这两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对安铁感激地笑着,叫童俊业的说:“谢谢你安同志,谢谢你照顾了曈曈这么多年,还送曈曈回来。”

    安铁笑了笑说:“别客气,也是缘分,加上曈曈这孩子也很乖。”

    就在这时,只听周大山大声对尤大叔说:“老尤,打点酒上来,我们给这位安兄弟接风。”

    周大山话音未落,尤大叔就拿出一个小塑料桶往桌子上放,然后坐下来,对安铁道:“安兄弟,咱农村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这水拌酒,孩他妈,别总在那跟那些老娘们唠嗑,赶紧给我们做点菜,安兄弟还没吃饭呐?”

    尤大婶赶紧说:“好的,你们先喝酒,我马上做菜。”

    尤大叔说:“快点。”说完给桌子上每个人斟满了酒。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安铁的周大山开口道:“老尤啊,到底怎么回事情你跟我说说。”

    尤大叔说:“孩子他妈在村口碰到安兄弟,她见童家大丫头被安兄弟领回来了,就先领到我家来了,然后,又领到周翠兰那,安兄弟领童家丫头到她那后,周翠兰居然不认童家丫头,说童家丫头不是走丢了的那个。”

    尤大叔一说完,周大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山就看了看安铁,安铁对周大山,点了点头。

    这时候,尤大婶正好端了一大盆菜上来,然后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碗,一边放一边说道:“这不是扯淡嘛,曈曈长得跟她妈一模一样,这几年虽然变化很大,但越长越像她妈妈了,那还假得了,你们说是不是啊?”说完,尤大婶转头对正在院子里和门口张望的妇女们问。

    那帮妇女纷纷说道:“是啊,这还有假的,曈曈跟她妈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周翠兰就是推卸责任。”

    周大山一看众人一致认同,也没理她们,拿起酒杯对安铁道:“安兄弟会划拳吗?”

    安铁说:“不会。”

    周大山道:“哦,谢谢你送曈曈回来,来,这杯酒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曈曈的照顾,更谢谢你亲自送他回来,我们这酒虽然是自己酿制的水酒,可喝起来还行,有许多大城市到这里来旅游的人都特别爱喝我们这里的水酒,我们这里不有很多挂职干部嘛,对了,还有你们大连的挂职干部呐,不过他们在六盘水多些,我们这里主要是深圳的挂职干部,我去年还在镇长家跟深圳的挂职干部喝过酒呐,我们这里流传一句俗话:‘喝了水拌酒,挂职干部别想走。’就是说我们这个酒还是可以的,对了,安兄弟在大连是做什么工作啊?”

    安铁说:“我在报社做记者。”

    周大山眼睛转了一下,高兴地说:“哦,记者啊,好啊,安记者,记者见多识广啊,来,喝一杯。”说完自己先喝了。

    安铁也喝了一杯,发现这酒进嘴香甜可口,十分好喝,但力道却很足,难怪说“喝了水拌酒,挂职干部别想走。”,安铁心想:“这酒后劲肯定很足,我可别喝多了,要不耽误事就麻烦了。”

    安铁喝完,笑道:“谢谢周村长,谢谢各位大哥。”

    安铁刚喝完,周大山就对安铁说:“安记者,这样,我刚到还不是很了解情况,我去翠兰那里了解一下,要真是翠兰不讲理,我肯定会好好批评她,把她带来向你道歉,丫头回家是件喜事,哪有不认的道理,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你和大家先喝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周大山就站起身去曈曈家了。

    周大山一走,童俊业,童俊成就给安铁敬酒,喝完酒,童俊成就叹了口气说:“唉,安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虽然是俊生的本家,一个姓氏,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俊生在世的时候,也都对这个婆娘奈何不得,她们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方便插嘴,但这次大丫头回来了,她要是不认,可不行,不认曈曈就单过,这里也饿不死她,反正就是她认了,跟她一起过也没有好结果,安兄弟别急,我们慢慢做计较。”

    安铁一口把酒喝干了,然后说:“不急,有你们几个同族的叔叔和尤大叔等乡亲们做主,我倒是很放心。”

    安铁故意轻松地说,安铁故意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抽身出来,故意表现得不热心,反正人我已经给你们送来了,你们看着办。安铁在观察人们的反应,以便做出准确的判断和筹划下一步的做法,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就在安铁正和尤大叔喝酒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喧闹,接着就听见尤大叔家的院门外有人哭哭啼啼地说:“哎呀,真的是曈曈回来了啊,我的闺女啊,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想死你了,你那短命的爹早就不要我们了,一蹬腿就不管我们了呀!”

    安铁一转头,发现走进来一个穿着碎花短裙,肌肤白嫩,面色嫣红的风骚泼辣的女人,正是曈曈的后妈周翠兰。

    周翠兰的身后跟着面色如水,严肃深沉的周大山。

    周翠兰一进院门就直奔尤大婶家屋里而去,嘴里不断地说:“曈曈,我的闺女啊,你在哪啊?”

    安铁心里一阵嘀咕,这女人这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就跟我凶神恶煞一样,转眼间就变成一个善良的慈母了。

    这时,屋子里一阵骚动,安铁担心曈曈,赶紧站起来也跟着进了屋里。

    只见周翠兰正坐在曈曈躺着的床上,拉着曈曈的手说:“可不是我闺女嘛,刚才妈妈都没看出来,你看我这眼睛都老眼昏花了,从你那死鬼爹丢下我之后,妈妈就成天精神恍惚,现在都成了个活死人了呀,哎呀,我的闺女哎,你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们家就一年比一年倒霉,你回来虽然是个喜事,但我们娘俩却怎么活啊,呜……”

    周翠兰说着说着,拉着曈曈的手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只见曈曈眼睛还是红红的,现在却开始皱起眉头来,安铁发现曈曈把手从周翠兰的手中抽回来,坐起来靠在墙上,有些厌恶地看着周翠兰,又转头看着安铁,一言不发。

    安铁刚想说话,只见尤大婶已经上前,拉起周翠兰,皱了皱眉头说:“翠兰,到外面去坐坐吧,正好村长和俊生的同宗叔叔都在,好把事情一起说说。”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周翠兰拉到院子里。

    安铁也跟到院子里,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周翠兰一屁股坐在周大山身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起来,她比曈曈还要可怜,还要委屈。

    周翠兰坐下以后,马上拿起酒杯对安铁说:“安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不仅收留了我家闺女,还亲自送她回来,我现在拿尤大婶家的酒敬安同志一杯,改日我一定好好备足水酒好好招待安同志。”

    周翠兰说完,就自顾自地一干而尽。随后安铁说了声“不客气”也一干而尽。

    然后,周翠兰又自己拿过塑料桶,给安铁和自己都满上。端起酒杯,对周大山,童俊业、童俊成、尤大叔说:“今天在这里的都是领导和我的长辈以及俊生的同宗兄弟,曈曈今天回来了,我刚才简直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俊生又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寡妇,身体还有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个妇道人家,我都听你们的。”

    安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周大山还真不愧是村长,还真有两下子,去一趟就让周翠兰把曈曈认下了。

    但安铁的心随后又提了起来,听周翠兰的语气,那意思是说曈曈回来了她虽然很高兴,但是她却养不起曈曈,这还是在把曈曈往外推,把难题推给这个周大山和大家了。

    安铁静静地听着周翠兰的哭诉,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这时,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傍晚的山风在院子里轻轻地吹拂着,使人感觉很凉爽,跟大连的天气很相似。孩童在院子外面的嬉戏打闹的声音不时地传来,山村的黄昏那特有的宁静与祥和弥漫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但此时,安铁的心却如同煮沸的开水,仿佛和曈曈一样饱受着这世态人情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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