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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9-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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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第349章 希望你能幸福

    安铁听了柳如月的话,干涩地笑笑,说:“操!让你这么一说,我优点还挺多,记住,以后可别这么说,男人很容易自我膨胀的,嘿嘿。”

    柳如月拿起酒杯,又跟安铁撞了一下,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干到底,抹抹嘴说:“看你,老不信我说的话,这你可就没意思了啊。”

    安铁道:“信,怎么不信,做人不是得低调嘛,被你这么个美女夸,我心里美着呢。”

    柳如月道:“别老是叫我美女美女的,听着别扭。”

    安铁笑了一下:“好,叫你如月,对了,我看你跟吴雅最近走得挺近的,这样也好,多交点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吴雅做人还是挺大爽快了。”

    柳如月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吴雅姐这个人心地不错,又很有能力,我挺欣赏她。看样子,你好像跟吴雅姐挺熟啊?”

    安铁说:“还可以,我那房子不就是她租给我的嘛,另外还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不过,我觉得吴雅这个人挺神秘的,我得提醒你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估计我是瞎操心,呵呵。”

    柳如月想了想,说:“嗯,我知道的,你也一样,别光顾着提醒我,安铁,自从认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又开始满怀希望了,你不用否认,有时候和你在一起,总是不由自主被你的忧郁和感性所感染,心不由自主地会痛,可你给人感觉一直是积极向上的,让我觉得生活可以像诗一样美好。”

    安铁乐了,道:“操!今天咱们互相捧捧得了,夸人也不能这么夸啊。”

    柳如月掩嘴笑着说:“一,不说那么多了,接着喝,来!再吃点菜!”

    安铁陪着柳如月吃完饭以后,在送柳如月回家的路上,在花店给柳如月买了一束郁金香,柳如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怀里抱着那束花,一路上静静地微笑着,安铁开车之余,瞟一眼柳如月的时候,总是与柳如月亮闪闪的眸子碰到。

    把柳如月送到楼下,安铁很绅士地给柳如月打开车门,扶着柳如月下了车,看得出,柳如月对安铁为自己做的一切很感动,临上楼的时候,柳如月扑进安铁怀里,哑着嗓子说:“安铁谢谢你!希望你能幸福!”

    安铁拍拍柳如月的肩膀,对柳如月笑着说:“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如月,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知道吗?”

    柳如月含着眼泪点点头,在安铁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那束郁金香上了楼。

    安铁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改变了我们,明明我们的眼睛是纯洁无睱的,可我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感觉生活缺少了颜色,其实,安铁认为人活得最单纯的时候可能就是还没产生记忆的时候。一旦人有了记忆,能记住美丽的、善良的,也同样能记住丑恶、哀愁的,记忆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没有记忆的人会因为空白而懵懂,有了记忆的人,会因为一些不美好的记忆而痛苦。

    安铁特别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像黑板擦一样的东西,能有选择地把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擦掉,安铁非常需要,柳如月同样需要,更多的因为记忆痛苦的人都会需要。

    这时,安铁想,我该擦掉哪一部分的记忆呢?李晓娜的?李晓娜不完全是痛苦记忆,如果擦掉多少会有失落,那会是哪一部分呢?

    想到这里,安铁又想起了秦枫,关于秦枫的记忆就像闸门一样打开,安铁想起与秦枫相处的每一个动人的细节,秦枫的一颦一笑当时像清凉的膏药一样贴在安铁的伤口上,让安铁找到自信、找到认同、找到感动、或许还找到了爱情。一直到六月份的时候,安铁还心像一团火炭似的与秦枫讨论着结婚的问题,如今婚期已经近了,安铁却前所未有地茫然起来。

    与秦枫相处四年,这四年可以说是安铁众生的重大转折点,关于这四年,安铁有许多记得或者有些疏忽的记忆,这些记忆在安铁的生活中永远不会离开,它们在你某个恍惚的时候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最多的记忆就是瞳瞳和秦枫。

    瞳瞳与安铁生活在一直,那种点滴参透的记忆像一张网一样,安铁相信如果世界上有记忆之擦,也不会完全清除与瞳瞳的这种丝丝缕缕网一样的记忆。而秦枫,秦枫是安铁在一次失败的爱情之后种下的一个梦,一个苦苦灌溉了四年的梦,如果把这份记忆擦掉,安铁种出的梦之果也将随之干瘪。

    梦碎了的感觉是很可怕的,安铁情愿把梦当成一个谎言,也不想把这个梦鉴定成一个噩梦,因为在梦里,安铁真真切切地快乐与感伤过,渴求与挣扎过,所以对于这个梦安铁付出得远比自己想像得更多。

    安铁回到家,瞳瞳正蜷在沙发上叠什么东西,一看安铁回来,瞳瞳还是一如既往地跑到安铁身边,接过安铁手里的包,给安铁拿出一双拖鞋,然后笑着看安铁换上拖鞋,两个人一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安铁看了一眼沙发,上面放着一个很大的玻璃瓶子,和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瓶子里已经放了很多只折好的纸鹤,安铁拿出一只看了看说:“丫头,你折这么多纸鹤干什么?”

    瞳瞳抱着那个玻璃瓶子,说:“也没什么,折着玩,今天我去福利院的时候,看到小叶子就在折纸鹤,所以我也折点玩玩,今天小叶子对我说如果折了一千只,她的妈妈就会来找她。”

    安铁道:“那你折这个干什么?许了愿吗?”

    瞳瞳神秘地笑笑,说:“嗯,我觉得小叶子的想法很好,尽管我不信折满了一千只愿望就可以实现,可我相信,能为自己的愿望做出一份努力,就会存在一种可能,叔叔你说对吗?”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6K.(16k..文.學網

    安铁听完,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瞳瞳好半天,才赞赏地说:“对!丫头能有这样的想法太好了,叔叔为你鼓掌,嘿嘿。”

    瞳瞳抿嘴笑了一下,坐在安铁身边,这时,安铁看到瞳瞳胳膊上的纱布,托起瞳瞳受伤的胳膊,说:“还疼吗?”

    瞳瞳淡淡地笑着说:“不疼,都快好了,明天就能把这个摘了,就是洗不了澡,挺麻烦的。”

    安铁叹了口气,摸着瞳瞳的头,说:“丫头,委屈你了,你秦姐姐是一时冲动,你别记恨她。”

    瞳瞳看看安铁,低下头,说:“叔叔,我没什么的,我就是担心你,只要秦姐姐对你好,她就是天天打我我也高兴。”

    安铁心里一紧,揽着瞳瞳的肩膀把嘴唇贴在瞳瞳细软的发丝上,好半天才说:“千万不要这么想,知道吗?只要你过得快乐,叔叔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瞳瞳仰起脸,含着眼泪看着安铁,轻声道:“叔叔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不能总是依赖你,我已经长大了,应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事情,可以独立了。”

    安铁被瞳瞳急于长大的话给逗乐了,道:“小孩都这样,总想着长大了就什么都可以了,可是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恨不得马上年轻十几岁,呵呵。”

    瞳瞳说:“那也行啊,你要是年轻十几岁,就跟我差不多啦,嘻嘻。”

    安铁摇头笑笑,说:“傻丫头!今天你白姐姐给你打电话了吗?”

    瞳瞳说:“打了,那时候我正在孤儿院呢,白姐姐说等她有空和我一起去看看小叶子。”

    安铁点点头:“好啊,哪天你白姐姐要去,也叫上我,我也跟着你们一直去看看,你一天都呆在那吗?没去你白姐姐那玩?”

    瞳瞳说:“不是啊,我很早就回家了,本来想去来着,白姐姐说她下午去医院拿体检报告,就没去上。”

    安铁一听,心里暗自琢磨,难道白飞飞真的去检查**了?如果是,那结果如何呢?想到这里,安铁的心悬了起来,拍拍瞳瞳的背,说:“丫头我给你白姐姐打个电话。”

    瞳瞳连忙把座机递给安铁,安铁搜了白飞飞的手机号,里面传来一阵长音,可是,过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听,安铁心里一沉,又拨了白飞飞家的座机打了过去,还是没人接,安铁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瞳瞳看见安铁着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叔叔,还是没打通吗?”

    安铁放下电话,说:“没通!回头再打吧,丫头,你睡觉去吧。”

    瞳瞳有些纳闷地看看安铁,然后说:“好吧,你也早点睡哦。”

    安铁道:“嗯,知道了,去吧。”

    瞳瞳回房间之后,安铁坐在沙发上又拨了一遍白飞飞的手机,这一次手机居然关机了,安铁心里越琢磨越着急,在客厅里转悠半天,一种非常不好预感在脑子里频频出现。

    安铁坐立不安又呆一会。决定到白飞飞家里看看,便走到瞳瞳门口敲了一下门,瞳瞳刚好没睡,打开门问安铁:“怎么了?叔叔。”

    安铁说:“我出去一趟,到你白姐姐那里看一眼,如果家里这边你白姐姐要是回电话你让她打我手机。”

    瞳瞳道:“叔叔这么着急干嘛?是白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安铁说:“没事,我就是去看看,顺便出去透透气,你睡吧!”

    瞳瞳“嗯”了一声,嘱咐安铁:“路上小心,要是喝酒了就别开车哦。”

    第一部 第350章 卓玛之死

    安铁急匆匆地下了楼,到车库取了车之后迅速开出维也纳山庄,赶往白飞飞的家。

    一路上,安铁猜测着白飞飞体检报告的种种可能,心里越来越着急,按照白飞飞的性子,如果检查的结果不好她也不会说出来,想到这里安铁又推翻了自己的这种假设,白飞飞一定不会有事的,兴许她是出去喝酒去了,正好没听到手机的响动。或者白飞飞在浴室里,或者她下楼买东西,诸多可能都是她不接电话的原因。

    这样一想,安铁又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有点神经紧张了,白飞飞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会不懂得照顾自己?安铁自嘲地笑道:“操!我他妈最近怎么神经兮兮的。”

    安铁放慢了车速,本想设置车头回去,又觉得反正也出来了,就去那看一眼,即便白飞飞不在,心里也能踏实点,安铁沿着滨海的一条公路继续往白飞飞家开着。

    从大海上散发出来的腥味充斥着安铁的鼻息,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安铁一个人行驶在大连的公路上,想起与白飞飞在海边的那个夜晚,心里那种心荡神驰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想起白飞飞种种,安铁不胜唏嘘,从六年前在过客酒吧的邂逅,白飞飞一直静静地呆在安铁身旁,看着安铁的彷徨、奋斗、失落、快乐与忧愁,仿佛这些事情都与她有关,又仿佛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更多的时候,安铁觉得白飞飞像个出世的旁观者一样,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可是,从那一晚,安铁觉得白飞飞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渴望被疼爱的女人,白飞飞虽然表面上看是那种在任何事情上都比较随意的人,实际上,安铁很清楚,白飞飞对许多事情还是很在乎的。

    换个角度,安铁没有把握让白飞飞幸福,在安铁印象中,白飞飞应该是那种对她所在乎的东西要求很高的人,这种要求虽然不是说金钱、权利之类的庸俗标准,可正因为这样,你才不知道她的要求究竟是什么,没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

    想到这,安铁又想起秦枫,其实与白飞飞的无要求比起来,秦枫的要求反而更具体些,也更生活化,比如说秦枫想要一束花或者一个戒指,这些东西你都看得见摸得着,你给她买了,她就会很开心,很满足。所以,如果白飞飞是出世的,秦枫则是入世的,也就是说,秦枫是很生活化的一个人,有血有肉,嬉笑怒骂都具形的东西存在,而白飞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不会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即使你知道,你也没有把握她要的东西给她。

    因为,在这个时代,理想主义者的另一个代名词恰恰是怀疑主义者,因为安铁一直认为理想毫无出路,时间一长理想主义者们自己也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这也是安铁经常郁闷和痛苦的原因之一。

    当然,想了这么多,最关键的问题是安铁与秦枫生活过,而白飞飞却一直是自己私人生活之外的朋友或者知己的角色,安铁不能下结论,白飞飞如果跟自己在一起柴米油盐之后会是什么样一种感觉,所以,再多的设想也只能噶然而止。

    安铁到了白飞飞家楼下,抬头往白飞飞的阳台上看了一眼,灯没亮,安铁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多,按说白飞飞不是那么早睡的人,安铁犹豫了一下,上了楼,想确定一下白飞飞在不在,只要看到她也就心安了。

    安铁上楼以后,站在白飞飞的门口敲了几下,一直没什么动静,安铁拿出手机拨了一下白飞飞家里的电话,听到门里的电话响着,许久都没人接听,安铁便怏怏地下了楼。

    就在安铁刚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电话就响了,安铁拿出手机看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安铁本来不打算接,可这个电话似乎打得很执着,走到安铁上了车,还一直响着。

    安铁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安哥!你快来酒吧一趟,出事了!”

    安铁一听,这个声音好像是李海军的表弟,赶紧问:“出什么事了?是海军出事了吗?”

    从电话里能感觉到李海军的表弟似乎很着急,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安哥你别说了,快点过来,我再跟你细说。”

    接着,李海军的表弟就把电话挂了,安铁在听了一阵盲音之后,赶紧打着火,飞速赶去过客酒吧。

    此时,安铁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又上来了,估计这次可能真的出大事,而且这事肯定与卓玛哥哥有关,要不然李海军也不会跟别人有什么冲突,上次李海军是受了点轻伤,这次……

    安铁心头一紧,加大了油门,感觉额头上和后背上呼呼真冒冷汗,心里不住地祈祷着:“海军!你千万不要有事!?”

    安铁赶往过客酒吧,车门都忘了锁,就走了进去,刚到门口,安铁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酒吧里静悄悄的,连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安铁走进去之后,看见几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残局,而李海军的表弟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安铁赶紧对李海军的表弟说:“你表哥呢?”

    李海军的表弟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安铁身边,愁眉苦脸地说:“我表哥在公安局呢,小嫂子现在还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情况,飞飞姐跟着一起去了医院,临走的时候嘱咐我给你打的电话。”

    安铁当时就愣住了,道:“怎么回事?卓玛怎么在医院,你表哥又怎么跑公安局去了。”

    李海军的表弟说:“小嫂子的哥哥又来闹事了,他要坚持把小嫂子带走,接着我表哥就和他冲突起来了,没想到那个西藏人带着刀,眼看就要刺中我表哥的时候,小嫂子一挡,就被刀给扎了,当时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谁报了警,公安局马上就来了,我表哥和那两个西藏人就被抓走了。当时飞飞姐正好也在这,赶紧跟着警车带着小嫂子去了医院,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安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飞飞姐的手机没电了,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我……”

    安铁听完,着急地说:“你表哥怎么到公安局去了?卓玛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没一起去?”

    李海军的表弟说:“他也把一个人伤了,警察还没弄清楚情况,小嫂子就去医院了,现在我表哥肯定急坏了。”

    安铁想了想,对李海军的表弟说:“这样!你现在赶紧去公安局等你表哥,去看看什么情况,有情况给我打电话,估计他录完口供就能出来,我现在去找卓玛和飞飞,海军一出来,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

    李海军的表弟连忙点头,说:“行!我现在就去!”李海军的表弟跟几个服务员交代了一声就急匆匆走了。

    安铁出了过客酒吧,打算把附近几家医院全都问一下,找到白飞飞才能确定卓玛的情况,看样子,卓玛伤得不轻,安铁心里一沉,那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就在安铁发动车子之后,手机响了,安铁赶紧接起来,是白飞飞:“安铁,酒吧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安铁道:“知道了,你在哪?卓玛怎么样?”

    白飞飞带着哭腔说:“我在中心医院,卓玛的情况还不知道,可我抱她进去的时候她的手凉了,安铁,卓玛的手凉了。”

    安铁安慰道:“别急,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安铁直奔中心医院赶去。

    安铁一路飞驰到医院,在急救室门口看见一个警察正站在急救室门口和医生说话,白飞飞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此时的白飞飞浑身是血,正好她今天穿得又是一件白衣服,给人的感觉触目惊心,安铁大声道:“飞飞!”

    白飞飞猛地站起身,扑进安铁怀里,哭道:“卓玛死了!卓玛死了!”

    安铁听着白飞飞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子就傻了,摇着白飞飞的肩膀说:“怎么会呢?卓玛怎么会死呢?”

    这时,安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安铁一看是李海军,心头又紧了一起,很困难地按下电话,只听李海军着急的问:“安铁,你在医院吗?卓玛怎么样?”

    安铁听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嗓子像被火烧着了似的,李海军在电话里吼道:“快说!你在哪?卓玛在哪?”

    安铁终于说了句:“中心医院。”然后,电话那头就断了。

    白飞飞满脸泪痕地看着安铁,说:“是海军是吗?”

    安铁沉重地点点头,缓缓地说:“飞飞,你去看卓玛了吗?你确定她真的没救了。”

    白飞飞一边流眼泪一边点头说:“医生说伤的是心脏位置,而且失血过多,已经……来不及了。”

    安铁坐在急救室的椅子上把头埋进手掌里,老天太不公平了,那样一个花朵一样的女孩居然说走就走了,安铁实在没有通气再看一眼卓玛,自从卓玛来到大连,她带给每一个人的都是阳光与欢笑,安铁非常难以接受卓玛居然这样就离开了。

    很快,李海军就赶了过来,一看到白飞飞的安铁的样子,估计就猜到了几分,安铁看着李海军的胳膊上和身上也满是血迹,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问:“卓玛在哪?”

    安铁张了张嘴,指了一下急救室的大门,李海军疯子一样跑了进去,接着,安铁和白飞飞也跟了进去,此时,卓玛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单子,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李海军跑到离卓玛病床两步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愣在原地,表情痛苦地变化着,然后缓缓靠近卓玛的病床,先是轻轻掀开盖在卓玛脸上的白布,然后愣愣地看着卓玛的脸,接着李海军把卓玛的手握在手里,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就像要对卓玛说什么情话似的。

    安铁看到,卓玛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脸色,平日里青春而稚嫩的脸,现在安静得出奇,就像一个睡着了的布娃娃似的,长长的睫毛上好像还沾着零星的眼泪。

    第一部 第351章 生离死别

    沿着那梦的地方

    走来了卓玛姑娘

    她使我不会再忧伤

    她与我纵情歌唱

    我们一起享受着阳光

    感受着花的芳香

    摆动着那美丽的衣裳

    她让我心驰神往

    姑娘啊你去何方

    能否留在我身旁

    像那雄鹰自由的飞翔

    这就是我们的天堂

    好多话都想对你讲

    你去消失远方

    带走了我所有的迷惘

    从此我依然流浪

    ——歌词《卓玛姑娘》

    安铁心情沉重地别过头,看见白飞飞正站在自己身边抹眼泪,肩膀一耸动一耸动的,显得十分柔弱,从刚来大连的时候在酒后第一次见到白飞飞哭,就再也没见过白飞飞流眼泪,看得安铁很心酸。这时,白飞飞也看了一眼安铁,安铁伸出胳膊揽住白飞飞的肩膀,白飞飞虚弱地靠了上去,眼泪流得更多了。

    李海军还坐在那紧紧抓着卓玛的手,给卓玛擦脸上的血迹,给卓玛缕头发,然后声音异常温柔地说:“卓玛!快点醒醒,我带你回家了。卓玛!我们不在家里闷着了,我带你出去玩,带你去吃好吃的,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就结婚,我们要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宝宝。好不好,卓玛?”

    安铁白飞飞看着卓玛苍白的脸,再听着李海军凄怨柔情的倾诉,心像被针一下一下地刺着那样疼,白飞飞早已哭得抽抽噎噎,还要尽量忍住以免被李海军听到,安铁愣愣地看着卓玛的那张脸,那张酷似瞳瞳的脸,越看就揪心,安铁低声对白飞飞说:“咱俩先出去吧,让海军陪着卓玛呆一会。”

    白飞飞点了一下头,跟着安铁一起走出急救室。

    安铁和白飞飞刚走出来,刚才那个站在急救室门口跟医生说话的警察就迎了上来,对安铁和白飞飞说:“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节哀顺变吧,我先回局里报告情况,你们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会详细调查,有需要的地方还希望你们能配合。”一见死人,警察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看起来现在的警风还是变了不少,人性化多了。

    安铁道:“好的,警察同志,你忙去吧。”

    警察对安铁和白飞飞点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白飞飞眼泪汪汪地看看安铁,说:“安铁,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噩梦啊?卓玛怎么会死呢?卓玛她才18岁啊。”

    白飞飞又扑进了安铁怀里,肝肠寸断地哭着,安铁心里也在抽搐着,此时他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安铁感觉有点猝不及防,他记得刚才好像还在家里跟瞳瞳坐在沙发上聊天似的,现在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安铁拍拍白飞飞的民族服装,扶着白飞飞坐到椅子上,白飞飞仰起脸看看安铁,说:“你告诉瞳瞳了吗?”

    安铁这才想起来,瞳瞳还不知道这事,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想看到瞳瞳的伤心样子,可卓玛和瞳瞳这对姐妹俩的感情这么好,安铁觉得应该让瞳瞳见卓玛最后一面,免得留下个遗憾。

    安铁叹了口气,说:“我去接瞳瞳过来吧,让她最后看看卓玛。”

    白飞飞哽咽着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着海军。”

    安铁拍了一下白飞飞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医院,安铁刚上了车就茫然了,这事怎么跟瞳瞳说呢?这件事情简直太残酷了,安铁都无法面对卓玛已死的事实,瞳瞳又该如何面对呢?

    安铁一边快速往家里赶,一边心里还担心着李海军和瞳瞳听到卓玛死讯的反应,这时,安铁又想起自己和瞳瞳、白飞飞一起看卓玛照片时的样子,卓玛那明媚的笑脸和摹阳光味道,居然成了安铁最后印象。

    一想起卓玛的脸庞,安铁居然有种错觉,好像那个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就像瞳瞳一样,其实卓玛要是安静下来跟瞳瞳更加神似,想到这,安铁甩甩头,心里的痛苦像女孩子的泪水一样蔓延开来。

    此时,安铁不但为卓玛痛心着,为李海军痛心更甚,自从李海军把卓玛带回大连,安铁看到李海军那幸福的傻逼模样,经常心里觉得欣慰。卓玛来大连后,李海军那俊美的苦瓜脸看起来舒服多了,经常笑呵呵的,对生活的态度柔和了很多。有时候安铁都感觉李海军幸福得智商都有点下降,跟他谈话的话题都少了很多,看起来幸福这个东西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东西,但得到幸福却是如此之难。冥冥之中注定的这种不幸,将会给李海军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刚才安铁看到李海军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无言的悲凉之感,这个安铁在大连最好的哥们,再一次被生活捉弄了,无法想像,在接下来的日子,李海军的心灵将接受什么样的煎熬与磨难,一想到这,安铁觉得生活***就是个**无赖,你只能被生活纠缠却毫无办法。

    安铁把车开到楼下,抬头看看家里的阳台和瞳瞳的窗户,发现瞳瞳的屋里还有莹莹的微光,估计瞳瞳没睡,或者忘记关台灯了。

    安铁进屋以后,走到瞳瞳的房门前,犹豫了半天敲了敲房门,就听里面瞳瞳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叔叔,是你回来了吗?”接着,瞳瞳把房门打开,好像刚起床的样子。

    安铁道:“丫头,你睡了?”

    瞳瞳“嗯”了一块,揉揉眼睛看看安铁,说:“见到白姐姐了吗?”

    安铁顿了一下,很困难地说:“瞳瞳,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看卓玛。”

    瞳瞳纳闷地说:“这么晚了去看卓玛?!叔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安铁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卓玛死了!”

    瞳瞳一听,睁大眼睛看着安铁,说:“叔叔你说什么?”

    安铁声音沙哑地说:“卓玛,她死了。”

    瞳瞳激动地抓住安铁的胳膊,眼泪在眼圈转悠着说:“叔叔,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卓玛怎么会死呢,前两天我还跟她在一起呢。”说完,瞳瞳扑进安铁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安铁木然地说:“别伤心丫头,人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安铁搂着瞳瞳,轻轻抚摸着瞳瞳的肩膀,心里一片灰暗,接着说:“快去换衣服吧,看你卓玛姐姐最后一眼,快去!”

    瞳瞳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睛里掉下来,然后机械地转身进了房间。

    安铁走到客厅中央,点了一根烟,来来回回地走着,卓玛的死就像一团烟雾一样,弥漫着整个房间,瞳瞳进去没一会就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拉着安铁的胳膊,哽咽着说:“叔叔,咱们快走!”

    安铁看看瞳瞳的样子,只见瞳瞳似乎是随便套了一条裙子就出来了,头发散乱披在肩上,眼睛哭得已经有些红肿了,眼泪还在顺着眼睛往下淌,好像换衣服的过程眼泪就没断过,安铁揽着瞳瞳的肩膀,手掌在瞳瞳的肩头使劲捏了一下,说:“丫头,到了那千万别太伤心,否则你海军叔叔就更难过了,知道吗?”

    瞳瞳使劲点点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这时安铁听到一串叮叮当当的铃音从瞳瞳的手腕处传来,安铁一看,瞳瞳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个手链,正是卓玛刚来大连送给瞳瞳的礼物,这铃音现在听起来居然是那么苍凉,拨弄得人的心都快碎了。

    安铁匆忙地带着瞳瞳赶往医院,到了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白飞飞还是呆呆地坐在那,眼睛通红,神情暗淡,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安铁带着瞳瞳走到白飞飞身边,白飞飞才看到安铁和瞳瞳来了,白飞飞一看瞳瞳,赶紧抱住瞳瞳痛哭起来,瞳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滚,可却没有哭出声音。安铁看着白飞飞和瞳瞳相拥而泣的样子,动了动喉结,低声说:“飞飞,瞳瞳,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卓玛吧。”

    白飞飞和瞳瞳抬起头看了一眼安铁,默默地跟着安铁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安静得出奇,李海军坐在那像着了魔似的,不说话,也不动弹,紧紧握着卓玛已经僵硬了的手,这种样子让安铁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就愣在那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瞳瞳慢慢靠近卓玛的病床,瞳瞳走路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使这个一片死寂的病房里又多了一丝诡异的感觉,李海军似乎也被这个铃声惊醒了,扭头看看瞳瞳,眼睛里满含一种让人心痛的绝望。

    瞳瞳靠近卓玛以后,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卓玛安详的面容,动了动胳膊,然后看了一眼李海军,李海军,此时看瞳瞳的目光非常怪异,似乎看到了瞳瞳就像看到活生生的卓玛似的,眼睛死死盯着瞳瞳手腕上的铃铛。

    瞳瞳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卓玛的脸,瞳瞳手腕上那串铃铛的声音又响彻在急救室里,仿佛是一种倾诉、一种祈祷、一种祝福……

    李海军看了看瞳瞳放在卓玛脸上的手,又看看脸上挂满泪珠的瞳瞳,突然间趴在卓玛冰凉的胸口上放声大哭,像一个受伤的野兽似的,那种类似于尖叫的哭声,让在场的几个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瞳瞳摇着李海军的胳膊,哽咽着说:“卓玛姐姐回草原了,她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海军叔叔别伤心了。”

    就在这时,医生带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对安铁说:“你们也是死者家属吧?”

    安铁一听到死者两个字,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卓玛,机械地点点头。

    医生道:“你们节哀吧,我们要把死者放进太平间了,等你们准备好丧事再来提。”

    安铁低声道:“好的,麻烦你再给一点时间,我劝劝他。”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快点啊,现在天气热!”

    安铁走到李海军身旁,拍拍李海军的肩膀,很困难地说:“海军,卓玛她去了,我们让她静静呆一会,好不好?”

    李海军还是趴在卓玛的尸体上,似乎没听到安铁的话一样,喃喃地对卓玛说着什么,好像卓玛没死似的,看得在场的人都黯然泪下。

    安铁拉着李海军的胳膊,握着李海军的肩膀,看着李海军说:“海军,你振作点,卓玛死了!可你还要活着,知道吗?”

    第一部 第352章 我们失去了什么

    李海军盯着安铁看了好一会,突然推开安铁的手,情绪激动地说:“卓玛没死!卓玛刚才还在跟我说话,我跟她说我们马上就结婚的,你怎么能说卓玛死了呢?!”

    安铁看着悲伤过度的李海军,实在不忍心再刺激他,可卓玛不能一直躺在急救室里,生活还得继续,李海军必须正视卓玛已死的现实,安铁大声道:“海军!你醒醒吧!卓玛死了,她死了!”

    李海军听完,愣愣地看着安铁,眼神迅速暗淡下来,像傻掉了似的,这时,白飞飞走过来,扶着李海军站起来,然后向安铁递了个眼色,带着李海军走出急救室。

    安铁看了一眼瞳瞳,瞳瞳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卓玛,安铁走过去拦着瞳瞳的肩膀,说:“丫头!咱们出去吧。”

    瞳瞳一转身,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那种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急救室里,像是卓玛的哭声一样,瞳瞳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扭头看了一眼卓玛,说:“卓玛,我会想你的。”

    安铁顿了一下,叹口气说:“走吧,卓玛会听见你说的话的。”

    瞳瞳低着头,想了想,说:“叔叔,我决定一直带着这串铃铛,无论我走到哪,你只要一听到铃铛的响声就是我,好不好?”

    安铁“嗯”了一声,带着瞳瞳往门口走,瞳瞳一步两回头地看着卓玛被两个工作人员盖上白色的布,似乎一被这白色布把脸盖上,一个人就断绝了与尘世的联系,安铁感觉卓玛在这一瞬间就消失了。

    安铁和瞳瞳走出来的时候,李海军靠墙站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又或者他什么也没看,像个丢了魂的躯壳一样,安铁看得心里酸酸的。

    白飞飞在安铁身后拍了一下安铁的肩膀,说:“安铁,今晚你带着海军去你那吧,让瞳瞳去我那住,海军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我怕”

    安铁看看瞳瞳,说:“好吧,你们先走吧,我也马上就带着海军回去了。”

    瞳瞳走过来抓了一下安铁的胳膊,小声说:“叔叔,你劝劝海军叔叔,别让他太伤心!”

    安铁摸了一下瞳瞳的头发,然后对白飞飞说:“飞飞,你们也别太伤心了,人总有一死,这是每个人都会走的一步。”

    白飞飞愣了一下神,看着安铁喃喃地说:“是啊,人难免一死,何必为这生生死死执着呢,可话虽这样说,卓玛的死对海军的打击太大了,我们不是海军根本无法理解他的痛苦,安铁你就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太激动就行,这件事情海军没个三五年过不去的。”

    安铁看了一眼还站在那发愣的李海军,说:“我知道,你们走吧,回去早点休息。”

    瞳瞳一边跟着白飞飞往外走,一边不时回头看着安铁,安铁对瞳瞳摆摆手,瞳瞳才跟着白飞飞走了出去。

    安铁走到李海军身边,拍拍李海军的肩膀,说:“海军,咱们走吧。”

    李海军眼睛发直地看看安铁,然后又愣愣看着前面。安铁叹了口气,对李海军又说:“海军,我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跟我走吧。”

    李海军的眼睛动了一下,顺着墙蹲在地上,用手支着脑袋,不住地敲打着,安铁连拖带拽地把李海军拉出医院,李海军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上车以后,李海军萎缩在副驾驶上,眼神还是呆呆的,对安铁说:“你送我回酒吧。”

    安铁看看李海军,李海军好像正在痛苦地接受现实,安铁看看李海军,说:“还是去我那吧,好好睡一觉。”

    李海军转头看了一眼安铁,说:“我没事,你放心吧,我想去酒吧呆一会。”

    安铁无奈地摇摇头,发动车子,开往李海军的酒吧。

    安铁和李海军进了酒吧之后,李海军的表弟还在酒吧里等消息,一看李海军回来,赶紧问:“表哥,小嫂子怎么样了?”

    安铁赶紧给李海军的表弟使眼色,李海军的表弟懵懂地看向安铁,李海军却道:“她死了!”

    安铁愣了一下,看李海军的表弟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海军,似乎还要发问的样子,安铁拉了一把李海军表弟的胳膊,李海军的表弟担心地看了一眼李海军,刚要说话,李海军就径直走进了那间小屋子。

    这时,李海军的表弟赶紧问安铁具体情况,安铁简短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李海军的表弟一下子傻了,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小嫂子死了?!”

    安铁丢下在那发愣的李海军表弟,推开门走进那间小屋子,看见李海军把原来那个木匣子里卓玛的信全部倒在了床上,对着昏暗的灯光一封一封地看着,那劲头就像小孩子在看小人书似的,看得安铁心惊胆颤的,暗想,操!海军不会是疯了吧。

    安铁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打算看着李海军一晚上,别刺激大了出点什么事情,安铁点上一根烟,看着李海军沉浸在卓玛的那些信件里,不禁想起当初李海军决定去西藏找卓玛之前两个人喝酒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李海军虽然颓废消极,可他还隐隐感觉有一丝希望在等着他,可现在,李海军的这点希望居然也被扼杀掉了,想到这,安铁非常担心李海军会就此一蹶不振。安铁想了想,觉得不能让李海军这样,酒?酒也许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起码能让李海军暂时忘掉一些痛苦。

    安铁走出去拿了几瓶啤酒,把一瓶酒递给李海军,说:“海军,我陪你喝点酒吧?”

    李海军看着那瓶酒半天,才缓缓伸出手接过来,看一眼安铁说:“给我一支烟。”

    安铁一听,赶紧掏出一支烟递给李海军,然后帮他点着,李海军深深地吸了一口,估计气息不对,被那口烟呛到了,咳嗽了半天,安铁拿着酒瓶与李海军碰了一下:“喝两口,压一下!”

    李海军举着酒瓶看了看,然后仰着头喝了起来,大有一饮而尽的意思,安铁本来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还是让他借酒发泄一下吧,否则李海军不被折磨疯掉也会憋坏的。

    李海军猛灌了几瓶酒之后,看着安铁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安铁心里毛毛的,李海军笑完一阵之后,眼睛里充斥着梦幻般的感觉,对安铁说:“安铁,你还记得吗?我去西藏之前咱们俩就在这个屋子里喝酒。”

    安铁道:“记得,现在感觉时光好像倒流了一样,海军,你要想开点,人生如梦啊,不定哪天梦就醒了。”

    李海军干涩地说:“我现在就醒了,呵呵,我在把卓玛毁了以后居然醒了。”李海军指着散落在床上的那些信,接着说:“你看看,这就是证据啊,是我把卓玛杀了,如果不是我自私地把她带回来,她还会继续作她的梦,我就是杀卓玛的凶手,我是凶手你知道吗?她才十八岁,你瞧,她才十八岁啊,不比瞳瞳大多少吧,可我做了些什么,我他妈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安铁听着李海军痛苦的自我嘲讽,低下头,缓缓地说:“海军,你不要这样想,如果你不走出这一步,卓玛也许会继续健健康康地活着,可她会遗憾一辈子,如果你当初没有对卓玛做出回应,卓玛也许连这两个月的快乐也得不到,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李海军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你知道吗?她不该死的,死的应该是我!她活着她还会有未来,可你看看我现在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安铁看了一眼李海军,说:“怎么会没有意义?!卓玛为什么选择让你活着,因为你就是她的希望!”

    李海军痛苦地把酒瓶掷在墙上,往那张小床上一倒,说:“可她也是我的希望,我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安铁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能这么消极,海军!你现在是带着卓玛的希望在活着,所以你要努力活下去,为你们共同的希望努力,才不会辜负你和卓玛的这段感情!”

    李海军又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安铁,说:“安铁!你他妈放屁!别跟我扯这个淡,卓玛死了,卓玛死了,你知道吗?她死了!所以我也死了,你现在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

    安铁呆若木**地看着李海军,心里很苦涩地想,李海军的心真的死了吗?对于这个多年的好哥们,难道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安铁沉默了下来,看着使劲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李海军,环视着昏黄的灯光下这个小屋子的摆设,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卓玛的死似乎不单单是把李海军的阳光带走了,还带走了李海军的心。

    安铁和李海军呆在闭塞的小屋子里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喝了多长时间,等李海军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安铁才感觉自己的头也晕得不行了。

    安铁摇摇晃晃地把李海军扶到床上,看了几封卓玛给李海军写的信,在那封信里,安铁似乎又嗅到了西藏阳光的味道,只见所有的信上只有单纯的几行字:

    海军我想你,我爱你了,你来找我吧,我会像西藏的阳光一样缠在你的身上,我要把我的一切献给你。

    ——卓玛

    安铁看完那行字,终于明白李海军为什么陷得这么彻底,如果说李海军失去卓玛就像失去了阳光,那么在这座现代化的城市里,我们变换着不同的语言,转弯抹角地交流着,绕着弯子算计着一切,哪怕是感情,作为都市里的人,我们又失去了什么?

    那些所谓的爱情,面对卓玛这行单纯而热烈的字,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在都市的天空里苍白地卖弄着廉价的情欲。

    第一部 第353章 活着的理由

    第二天,安铁是被李海军叫醒的,安铁猛地睁开眼被李海军吓了一跳,只见李海军面容平静地站在安铁身边,对安铁说:“你去上班吧,我没事了。”

    安铁揉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李海军已经开始收拾散落在床上的那些信,李海军把那些信一封一封装进信封,然后整齐地放进那个古朴的木匣子里,氧对安铁苦笑了一下,说:“都结束了!”

    安铁从蜷了一晚上的椅子上站起来,感觉腰酸背痛的,默默地盯着李海军看了一会,说:“你真没事?!”

    李海军咳嗽了一声:“没事!我还得办卓玛的后事呢,你忙你的。”

    安铁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海军,从表面上看,李海军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平静得安铁都有点觉得不正常,安铁走到李海军身边,使劲拍了一下李海军的肩膀,正想对李海军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白飞飞打过来一个电话。

    白飞飞和瞳瞳现在正在安铁家,电话里白飞飞关键地问安铁和李海军在什么地方,怎么没回家,安铁对白飞飞说了一下情况,白飞飞让安铁把李海军带到家中,一起吃个早饭,顺便能安慰安慰李海军也好。

    安铁挂了电话,说:“海军,飞飞和瞳瞳已经在我那准备了早饭,跟我回去吃点东西吧。”

    李海军顿了顿,坚决地说:“不用了,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安铁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李海军,然后转身离开了李海军的酒吧。

    安铁出了酒吧门口,外面的天气有点阴沉,安铁在雾蒙蒙的街道上,看一眼过客酒吧还在闪烁着的霓虹灯,转身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安铁回到家以后,瞳瞳和白飞飞正坐在沙发等安铁,瞳瞳一见安铁回来,跑到安铁身边,手腕上的铃铛一路响来,让头昏脑胀的安铁立刻清醒了很多,瞳瞳往安铁的身后看了看,说:“海军叔叔呢?”

    安铁道:“他没过来,要给卓玛张罗后事。”

    瞳瞳神色一黯,道:“海军叔叔真可怜。”

    安铁摸了一下瞳瞳的头,两个人一起走到白飞飞身边,白飞飞看了一眼安铁,说:“海军情绪怎么样?好点没?”

    安铁往沙发上一坐,在酒吧小屋子的椅子上有些僵硬的肌肉总算放松了下来,道:“好点,但我看也好不哪去?毕竟这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白飞飞紧锁着眉头,说:“是啊,太突然了,我到现在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安铁看一眼瞳瞳,瞳瞳站在那用手摸着卓玛送她的铃铛手串,似乎又要哭的样子,安铁清了清嗓子,说:“好啦,别说这些了,咱们吃早饭吧。”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凝重地低头吃着早餐,安铁看瞳瞳和白飞飞都没什么胃口,挑起话题说:“瞳瞳,你那个画什么时候去参展啊?”

    瞳瞳抬起头,回了一下神,说:“最近吧,最近老师就要去丹麦一趟了,估计我开学以后那个展览才开始。”

    白飞飞一听,问:“什么展览啊?”

    安铁说:“操!忘了告诉你了,瞳瞳画的一幅画被那个老太太看中了,估计要参加一个国际性画展览,牛吧?”

    白飞飞听完,露出一丝惊喜,道:“是吗?瞳瞳,哎呀!太好了,瞳瞳你简直太牛了。”

    瞳瞳也挤出一丝微笑,说:“白姐姐,你就别夸我了。”

    白飞飞说:“那怎么了?牛就是牛,现在有些画家画了一辈子画也不见得能参加国际绘画展览啊,咱们瞳瞳才13岁就能有这样的经历,准错不了。”

    安铁看瞳瞳心不在焉的样子,赶紧也说:“嗯,我估计这个老太太很可能是评委中的一个。”

    白飞飞说:“对,我估计还是很有分量的一个,我看瞳瞳这回准能获个什么奖,安铁,你就等着在报纸上爆料吧。”说完,白飞飞看着安铁想了想,说:“对了,今天你和秦枫的婚纱照就出来了,有时间你约上秦枫一起去影楼找我吧。”

    安铁听了一愣,含糊地说:“好啊,回头我给你打电话。”瞳瞳抬起头,看看安铁和白飞飞,然后低下头说:“叔叔,要不下午我去帮你们取吧,我看你和秦姐姐都挺忙的。”

    白飞飞摸了一下瞳瞳的头,说:“傻丫头,那些照片加上相册和相框,沉着呢,你怎么拿呀?”说完,白飞飞看了一眼安铁,说:“安铁,你和秦枫要是忙,我回头给你送来吧。”

    安铁看看白飞飞,又看看瞳瞳,说:“还是我下午抽空拿一趟吧,今天我到单位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走,海军那边还得盯着点,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白飞飞“嗯”了一声,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为李海军,还是在为自己。

    安铁到了单位以后,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情,然后就打算再去李海军那看看,安铁拨了李海军的电话,李海军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安铁便打电话给白飞飞,问白飞飞知不知道李海军的消息,白飞飞也说一直没联系上,安铁心里一沉,驱车去了李海军的酒吧。

    安铁到了酒吧之后,发现酒吧的门是关着的,安铁正打算去李海军住的地方看看的时候,酒吧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李海军的表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海军的表弟对安铁说:“安哥,你是来找我表哥吗?”

    安铁点点头,说:“你表哥去哪了?在他住的地方吗?”

    李海军的表弟皱着眉头,说:“表哥走了,带着小嫂子的骨灰去西藏了。”

    安铁一下子愣在原地,看着李海军的表弟问:“什么时候走的?!他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李海军的表弟道:“上午从火葬场回来就走了,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照看着酒吧。”

    安铁神情恍惚地跟李海军的表弟告了个别,开车离开了酒吧。

    安铁对于李海军的不告而别的举动十分熟悉,李海军其实一直没有变,只不过是卓玛使李海军忘记了一些痛苦的记忆,而卓玛一死,李海军却又平添了更多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所以,安铁也无能为力,到了现在,安铁只希望李海军能在西藏的雪山和草原里释怀。

    安铁把车开到白飞飞的影楼,打算把婚纱照拿回去,这就是生活的步骤,一切还要照常运行着,安铁闷闷地停好车,走进影楼。

    白飞飞正和乔云在前台闲聊,一看安铁进来,赶紧迎上来问:“找到海军了吗?他在哪?”

    安铁干涩地说:“他走了!”

    白飞飞皱着眉头,道:“走了?去哪了?卓玛的后事怎么办?”

    安铁说:“他上午已经把卓玛火化了,估计现在正拿着卓玛的骨灰在去西藏的路上。”

    白飞飞愣了一会,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没准海军去一趟西藏能好受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好啦!咱们就祝福海军吧,希望他能挨过去,在生活让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你就得挨着,能挨多久就挨多久吧。”

    安铁看了看白飞飞,呆了一下,表示认同地“嗯”了一声,心里没有来由地感觉疼痛。中国有句古话,好死不如赖活。当一个群体都没有信心和希望的时候,认真地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的确是最可行的一个办法。这想法是无奈而悲壮的,如同真理,当然真理被挟持,当你又没有能力让真理获救的时候,那就昼让自己活得长久一些,等挟持真理的人死了,真理也就脱身了。

    死是容易的,活着才难上加难,当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努力地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毅力。所以,死是空虚无力的,活着才是崇高而形而上的。

    李海军的性格安铁很清楚,一段失败的恋情都影响了他那么久,卓玛的夭亡,也不知道李海军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脱出来。

    这时,乔云走进来看看两个人,对安铁说:“你们谈什么呢?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安铁,你这样可不像个新郎官啊!”

    安铁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天生就这苦瓜脸,呵呵,我是来拿照片的,正好一个朋友走了,就跟飞飞感慨两句。”

    乔云道:“哦,对了,秦枫怎么没事啊?”

    安铁看看白飞飞,尴尬地笑道:“她最近挺忙。”

    乔云道:“也好,像你们那样的工作也确实挺忙,行了,你们俩聊吧,我去摄影棚看看。”乔云走进了摄影棚。

    白飞飞看看安铁,说:“走吧,我带你拿照片去,我整了一上午,现在都齐了。”

    安铁内疚地说:“辛苦你了。”

    白飞飞笑了笑,说:“假客气什么!走吧,相册啊,相框之类的,好大一堆,可是力气活呢,不过说实话,秦枫还真是个上镜的美女,那小模样,好看!”

    安铁一听,又想起了秦枫撞见安铁和瞳瞳亲眤地呆在一起的尴尬事件,和秦枫当时暴怒的样子,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自那日以后,安铁和秦枫一直也没联系,如今卓玛已死,李海军出走,安铁现在只想冷静下来思考思考,到底自己和秦枫出了什么问题,两个人照这样下去,走在一直根本不会幸福,可安铁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现在事情似乎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安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这时,安铁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白飞飞,白飞飞修长而瘦弱的身段袅袅婷婷地在安铁眼前晃悠着,安铁其实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景,白飞飞居然再为自己的婚礼忙来忙去,这看起来十分可笑,而这里面最可笑的人就是自己。安铁可以肯定,白飞飞的心里其实很苦涩,在她豁达与爽朗的背后,她又承担着什么呢?

    到了一间宽敞的堆放着很多相框和相册的房子里,白飞飞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相册和立在墙边的相框,说:“看看,满意不?”

    安铁扫了一眼,说:“不用看也知道,你的水平,没问题!”

    白飞飞静静地站在那看看安铁,似乎想透过安铁的眼睛看进安铁的心一样,试探性地说:“安铁,你和秦枫是不是吵架了?”

    第一部 第354章 墙上的新娘

    安铁听完白飞飞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白飞飞说:“没事啊,怎么?你看我很衰吗?”

    白飞飞笑了笑,然后盯着安铁又严肃起来,道:“别瞒我了,我还看不出来?”

    安铁尴尬地笑笑说:“也没什么,两个人在一直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白飞飞垂下眼帘,然后挑起眼睛看着安铁淡淡了笑了一下,说:“都快结婚了,不管谁对谁错,你就大度点吧,秦枫还是挺爱你的,女人嘛,其实没那么复杂,哄哄也就没事了。”

    安铁听了白飞飞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尴尬地笑了笑道:“您还真大度!”

    白飞飞咬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手指,说:“干嘛?搞得神经兮兮的,我说的是实话呀,行啦,你嫌我唠叨我就不说了,你赶紧搬东西吧。”

    白飞飞的眼神略带伤感地看着安铁,装着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安铁把白飞飞的手拉过来,然后把白飞飞轻轻拥进怀里,看着白飞飞身后的墙说:“你能不能不那么大度?”

    白飞飞先是身体有些僵硬地任由安铁抱着,等安铁的话说完,白飞飞拍拍安铁的后背,说:“我没事啊,你看看我天天不是挺乐呵的嘛,多自在啊。”

    安铁感受着白飞飞胸前的柔软,突然想起白飞飞体检报告的事情,安铁握着白飞飞的肩膀,问:“飞飞,我听瞳瞳说你昨天拿体检报告去了?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吗?结果怎么说?”

    白飞飞眼神复杂地看看安铁,站在那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哦,那个呀,没事的,一切正常,你别担心了。”

    安铁观察了一下白飞飞的表情,从表面上看,白飞飞的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安铁心里还是感觉不踏实,又问:“你没骗我?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说,别一天到晚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扛住。”

    白飞飞拿掉安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真的没事,怎么?你希望我有事啊?再说了,你别看我看着挺瘦,其实我的身体素质好着呢,才不是娇娇弱弱的林妹妹,嘿嘿。”

    安铁松了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还是真是挺抗造的,认识你这么多年,基本没见过你得病。”

    白飞飞摆了一下手,道:“那是啊,比你好多啦,你这身体看着块挺大,豆腐渣工程。快点,把那些东西往车里搬,我帮你拿点相册之类的小零碎。”

    安铁和白飞飞把那堆婚纱照运上车,安铁站在影楼门口对白飞飞说:“跟我走不?瞳瞳正好在家,咱们三一起吃点饭?”

    白飞飞道:“不了,你早点回去吧,我在影楼再呆会,今天我约了乔云,改天吧。”

    安铁说:“好吧,有事打电话,别老关机。”

    白飞飞抿嘴笑了一下,说:“谁让你点背呢,走吧!”

    安铁上车以后,从车窗里对白飞飞说:“对了,有个事对你说。”

    白飞飞疑惑地看着安铁道:“说啊!”

    安铁本来想对白飞飞说那个婚礼文化节的事,想了想又觉得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总感觉心里有点虚,便道:“算了,还是哪天单独找个时间跟你说吧。”

    白飞飞瞪了安铁一眼,啐道:“说话说半截,讨厌!快走吧,省得我把你从车里揪出来严刑拷打问你刚才要说的话!”

    安铁笑道:“然后我那句话就是‘打死我也不说’,嘿嘿。”

    白飞飞眼含笑意地看了看安铁,然后说:“别贫了,走吧!”说完,白飞飞转身进了影楼。

    安铁回到家后,把那套婚纱照运到楼上,到门口的时候敲了两下门,就听到门里一阵铃铛的响声,接着瞳瞳很快就把门打开了,一看安铁拿着那么多东西,问:“这是什么呀?”

    安铁把东西放在地上,顿了一下说:“照片。”

    瞳瞳“哦”了一声,帮安铁拿了几件小的相册走进客厅,放到茶几上,然后看了看安铁,说:“叔叔,你今天看到海军叔叔了吗?”

    安铁叹了口气道:“你海军叔叔去了西藏了。”

    瞳瞳惊讶地说:“为什么?卓玛姐姐也不在了,他去那里干什么?”

    安铁摸了一下瞳瞳的头,说:“送卓玛回家,你忘了,卓玛是藏族人,人都是有根的,再说,你海军叔叔兴许到那里能想开点。”

    瞳瞳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那串铃铛,皱着眉头说:“卓玛和海军叔叔真可怜,叔叔,我现在一想起卓玛刚来大连的样子我就想哭。”

    安铁说:“丫头,别伤心了,事情都过去了。”

    瞳瞳吸了一下鼻子,“嗯”了一声,看一眼茶几上的相册,说:“叔叔,要不你哄哄秦姐姐吧,让她别生我死,行吗?”

    安铁拿起一本相册,翻看了一下,照片上秦枫的笑容很明媚,是个再完美不过的新娘子,反而是安铁,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与秦枫的感觉落差很大。

    瞳瞳把目光投向照片上的安铁和秦枫看了一眼,蹲下来给几个大相框拆封。安铁看着在那费劲撕保护膜的瞳瞳,说:“拆开干嘛啊?”

    瞳瞳抬起头,说:“把它挂在叔叔的屋子里呀,这样秦姐姐一来,看见了准高兴。”

    安铁也蹲了下来下来,帮着瞳瞳一起把相框上的保护膜拆开,这是这套照片里拍的最好的一张,秦枫偎依在安铁身边,后面就是一片碧海蓝天,照片可能还被白飞飞做了一些精心的处理,看上去像油画似的。

    瞳瞳盯着照片看了好半天,说:“叔叔,这张拍得真好,秦姐姐像仙女似的,叔叔也挺帅!”

    安铁看了一眼瞳瞳,把那个相框拿起来,又在影楼配送的一个小盒子里找了一根钉在墙上的钉子,对瞳瞳说:“丫头,去给我把锤子找来。”

    瞳瞳转身进了那间堆放杂物的房子,安铁拿着那个巨大的相框进了房间,等瞳瞳把锤子递给安铁后,安铁站在床上在床头的位置找了个地钉下钉子,然后把那张婚纱照挂上去。

    安铁从床上下来,看见瞳瞳正站在门口的位置远远看着墙上的那张婚纱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安铁走到瞳瞳身旁,说:“怎么样?没挂歪吧?”

    瞳瞳神情暗淡地看看安铁,说:“没,挺好的,叔叔,我做饭去!”瞳瞳转身往厨房走去。

    安铁扭头看看床头上的照片,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仿佛这张照片一直挂在自己的床头,却一直没有被自己注意到似的,看起来既和谐又突兀。

    从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音,再一次提醒安铁,卓玛已死,李海军已走的事实,这让安铁又感觉到了生活的不可预测性,死者不知生者之痛。

    与此同时,安铁也感受到了一种东西,那就是珍惜,珍惜一切所能珍惜的东西,在死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在雪白墙壁上,身着洁白的婚纱,背靠碧海蓝天的秦枫的确很美,就像安铁第一次听到秦枫的声音一样让安铁没来由地心动着:“秦枫夜话,每一天,每一个夜晚……”

    与秦枫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安铁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的秦枫美得像一个梦一样,安铁在心跳的同时还感受到了那种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美,这种美是远观,存在幻想和猜测的感觉,让当时涉世未深的安铁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俗语说,这叫麻,像电流通过全身,像一个咒语能指挥你去做傻事那种。

    安铁站在门口,端详着秦枫的样子,关于秦枫的记忆不断地在安铁脑子里闪来闪去,安铁站在那想了一会,又被瞳瞳手腕上的铃铛声拉回到现实,安铁回头一看,透过阳台的窗户,夕阳斑驳地洒在地板上,红色像血一样。

    安铁走到客厅的时候,感觉一阵凉风吹进屋子,安铁马上就嗅到,快要立秋,安铁对季节的味道十分敏感,通常都是以味道来分辨季节,而且每次都很准,根本不用看日期。

    安铁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耳边不时传来瞳瞳手腕上那串铃铛的响声,脑子里想着,李海军什么时候能平复伤痛回到大连?还是他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了?

    安铁和瞳瞳吃完饭以后,瞳瞳收拾好桌子对安铁说:“叔叔,你吃饭吧,我想出去一趟。”

    安铁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啊?”

    瞳瞳说:“老师明天就走了,我想去跟老师道个别,顺便拿一下东西。”

    安铁想了想,说:“那我送你去吧,反正也没事。”

    瞳瞳看看安铁,低下头,说:“还是我自己去吧,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如果要是晚了我就打车。”

    安铁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似乎有心事的瞳瞳,道:“那好吧!带上,要是晚了我去接你。”

    瞳瞳“嗯”了一声,进自己的房间里拿上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对安铁说:“叔叔,你要是没事去秦姐姐那吧。”说完,还没等安铁说话,瞳瞳就推开门下楼了。

    安铁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窗外,黄昏的低迷在脑子缓缓流动起来,安铁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门口看了一眼墙上的婚纱照,犹豫了一下,也走出家门。

    安铁下楼以后,突然感觉一阵茫然,他该去哪呢?这时安铁又想起了李海军,也不知道李海军现在到哪了,这个俊朗忧郁的男人,拿着爱人的骨灰,可以说算是都市里最凄凉的景象,残阳如血,生活的列车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脚步而慢下来。

    安铁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会,想起瞳瞳临走时说的话“你去哄哄秦姐姐吧”,调转了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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