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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转移柳氏的注意力,不让她总是纠结没有奶水,要花钱买奶粉的事情,何小西抱着侄子:“我的小三斧头,长得真富态。”
新生的孩子,在没立住之前,是不能夸的。
只能说“富态”。这个富态就代表了一切,像白净、俊、漂亮……,都用这一个词代表了。
不能夸是怕被过路的鬼怪诸神听了去。怕把孩子给抢了去。
何小西觉得,这夸奖的话说得真是亏心的很。
大多数新生儿,出生的时候,浑身都是皱巴巴、红通通的。加上头顶只经过简单的清洗,并没有洗干净。不多的头发纠成一缕缕的。
跟个小老头似的。和那些夸人的话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露露和笑笑站在何小西跟前。“弟弟吗?这是。”露露问道。满脸的嫌弃。
露露对弟弟或妹妹还是蛮期待。谁知道是个这么丑的孩子,掩饰不住的失望、
把脸移开,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真丑。”
笑笑拿手指去戳孩子的脸蛋:“弟弟吗?真丑。”
马氏赶紧把她的手指头拽住:“我的老祖祖,可不能乱戳。”跟两人解释:“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新生儿不能夸,也不敢说好看的话,“你们俩刚生下来的时候也这样,现在长大了,就好看了。”
露露和笑笑,两人长相也都算中等偏上。看看彼此,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嗯,如果长开了能长成这样还算可以。
“小西,你给毛娃取个名字吧。”经过刚才大家的一番插科打诨,柳氏暂且忘记了她之前担忧的问题。
想起该给新生儿取个名字。“三天不起名,是个咕哝虫。”这是句本地俗语。意思是说,生下来三天如果还没给孩子取好名字的话,孩子会糊涂的。
本来按照计划,何小东应该是能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的。结果出了意外,计划赶不上变化。
柳氏心里,觉得何小西这个小姑比常人聪明有主见。就想让她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何小西哪里会做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这是为人父母的权利和人生趣味。
“先取个小名叫着,等我哥回来让他操心大名的事吧,不然他这个爹当得也太容易了,孩子出生不操心,孩子取名也不操心。”何小西假意抱怨着。
“刚还说是你的三斧头呢,让你取个名字惹你一箩筐话。”何三婶也趁机假意取笑何小西。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把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柳氏的精气神渐渐回来了。
何小西抱着侄子:“咱们这个可是真正的三斧头,以后我、潇潇、笑笑、大妞,都指着我们三斧头给撑腰呢。”
人的一生,短短几十载。所有的生死荣哀,用三次响声就概括了。出生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结婚时候的喜乐,死去之时的哀乐。
所以人们就非常重视这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之事。
女人的娘家侄子,俗称“三斧头”。其名称由来,就是女人死后,棺材上的三颗钉子,要由娘家侄子执斧楔上去。
过去的女人,活动的范围就在三尺灶台间。一生的荣辱都寄托在男人们的身上。身后事,也要娘家的人来盖棺定论。
这种姻亲,是靠活着的人来维系的,人去世后,这门亲就到头了。所以有骨气的娘家人就会对女人的一生所受的不平给予论断。
也就是娘家人在葬礼上给出嫁女出气。当然也有些是人来疯,在葬礼上故意刁难拿制孝子。
无论如何,总得娘家人能立起来,有能耐,才能担当起这种责任。
就像周宅子村的周家舅老爷。因为何小西奶奶的丧仪太过简慢,就能对何中槐两口子大加鞭挞。
所以女人们,对娘家子侄,也是寄予厚望的。
虽然何小西知道以后的女人,用不着娘家给出气了。但是她也期望哥哥大嫂的儿子能有出息。所以一番话说的感情真挚。
瞎娘生个秃孩子,娘不夸孩谁夸孩?天下所有的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漂亮,最可爱,最有出息的。
所以,柳氏露出孩子出生后第一个笑容。虽然切开的刀口还有些疼,精神还有些疲惫,但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这样吧,正好今天大妞也该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商议一下,先给琢磨个小名叫着。”何小西提议。
大家当然一致支持。
门外传来几声假得不能再假的猫叫声。何小西的脸有些发烧。这个陆友财,一点正行都没有。
马氏一改往日的严肃,冲何小西摆摆手:“去吧,看看那边孩子醒了没有。”
何小西落荒而逃。太丢人了。
马氏作为娘家人,跟屈氏这个婆家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她更希望小两口如胶似漆。而不像屈氏那样更注重礼法。用有限的时间,处出更深厚的感情。以后变心的几率就小多了。
两家的亲事板上钉钉的情况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掩耳盗铃了。
反正是陆友财往上凑的,陆家人抱怨也抱怨不到他们头上。
何小西把青林几个依次拎起来把尿,陆友财跟个奶爸似的给端着尿盆。
未婚夫妻见面,跟前要跟着个人,不能单独见面。何家这样,放几个奶娃子的也是实属罕见。不过,也确实是没违背规矩。马氏的变通之法,让人叹为观止。
陆友财过来,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就这样待在一起,做些琐碎的事情,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陆友财就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赖在何家。
尤其他们家,陆二妹因为腾房子给他们做新房的事,成日拉着张驴脸,指桑骂槐,摔摔打打的。让他更不想回家。
他想起那日跟何大头打架的时候,何大头说的那番话: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气。端着尿盆有些发愣。
他不在家,陆二妹和他爹娘那副样子,小西去了他们家,是不是也得受气?
越想越难受,得了婚前恐惧症一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何小西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
“没,没事。”陆友财掩饰一般,端着尿盆就要往外边去倒。
“回来,你干什么去,安安还没把尿呢。”何小西暗想:跟丢了魂似的,还说没事。
“哦……,”陆友财又把尿盆端回来。
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何小西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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