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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见过陛下。”
她似乎很畏惧对上他的视线,只是匆匆一眼就立即慌张地垂下了眼眸。
陈定尧从马上跃下,不顾身旁随从的目光,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朕记得你。”
女子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竟会在陛下心中留下印象。
“你怎会一人在此?”他环顾四周,此处虽位于猎场外围,但保不齐会有深处的野兽出没,而她身边并无护卫随侍,显然算不上安全。
莫非是那些女眷排挤了她?他眉峰微皱,心中忽然又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怒火,还是云沂对她不够重视,导致那些护卫也不把她放在心上,连她独自一人离开了也不曾发觉。
女子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小声回应:“回陛下,奴婢只是想到河边散散心。”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隐情,却没有说破,只是笑道:“此处风景甚好,朕也恰巧想在附近散散步,不若陪朕一起?”
他这话其实已有几分出格,可他并未意识到,心中只被一股难言的雀跃之情占满。
“陛下,”女子向后退了一步,悄悄拉开了一丝距离,似乎是当他误解了自己身份,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是晋王殿下府上的侍妾,不知陛下是否记得?”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只因方才那会儿他确实遗忘了她的身份,经她提醒才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儿子云沂的女人,并非后宫中那些可以任他施为的妃嫔。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他的心头,而此刻他还尚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处而来。
“朕忘了。”他唇边勾起一抹笑,眼底却一片冷意,“此事的确不妥。”
一阵微妙难言的尴尬氛围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静默无声地凝视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感受到她因畏惧而瑟瑟发抖,和那日在淑妃宫门前的初见一般,许久他才移开眼转身离开。
本已打算从此以后彻底将她的身影从自己心中拔去,上马之前他却不受控制地留下一句:“朕命侍卫护送你回去。”
之后他不顾侍卫在身后追赶,转头纵马奔进了猎场深处,风声猎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而他胸膛之中被一股无名怒火所填满,这滔天的怒火又尽数灌输进了他手中的箭矢之上。
搭弓射箭,一路上凡是遇见的猎物没有一只能够从他的飞矢之下逃离出去。
最后死在他弓箭之下的是一只罕见的银狐。
“陛下!”方问拾起已无了生息的狐狸呈到他面前,“陛下神勇,这只银狐毛发洁白柔顺实乃罕见。”
他收起弓箭,看着那只银狐,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的脸庞,若是搭上一身由银狐皮毛制成的大氅,不知是何种模样。
“将这只银狐……带下去赏赐给晋王。”
“臣领命。”众人只当他是看重晋王,并未多想。
他满心期待忐忑,第一回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收到这身皮毛时欣喜的神情,却又自矜身份不愿出手派人前去打听。
从傍晚到第二日的凌晨,他拒绝了所有随驾的妃嫔侍从,一人在营帐中焦躁难安地睁眼到了天亮。
直至云沂满面春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她却一整天都未曾踏出过云沂的营帐。
同为男人,他自然知晓是什么因由。
一条毒蛇悄然缠绕上了他的心脏,拖着他往泥泞中下坠,而他整颗心都被浓重的酸涩之意所裹挟,几乎压迫的他呼吸不上来。
他不敢去深思,一旦任那个危险的念头出笼,后果他将再也无法自控,可即使拼命自抑,一个声音仍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为什么是云沂?偏偏就是云沂?
……
“陛下?”一声呼唤将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他抬眸,令他朝思暮想寝食难安的面容就近在眼前。
禅真被他抬眸时眼中的冷意吓了一大跳,不知为何陛下从见过晋王殿下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望着书案低头出神了好久,连她都喊了好几次都仿佛没有听见。
见陛下终于回神,禅真顿时舒了一口气,陛下方才那模样还真的挺吓人的。可没等她安下心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她按倒在了桌案上,高高垒起的奏折“噼里啪啦”被推倒,散落了一地。
“陛下!”禅真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下一刻就被陛下俯身下来吻住,一切言语都被封堵回了口中。
陛下吻的很用力,完全不复前一夜的温柔,呼吸灼热,似乎恨不得想把她吞入腹中。
禅真头脑中白茫茫的一片,身体完全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吻,浑身瘫软地躺在书案上,只能无力地任他施为。
陛下……这是怎么了?
唇舌交缠间漏出的暧昧喘息声在书房里回荡着,将整片空间都染上一层缠绵的春意。
禅真原本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可过了许久陛下的动作仍未停止,手掌还越来越向下,甚至有要拉开她的衣裙的趋势。等陛下的手掌抚上她的胸口时,她终于察觉到陛下的用意,立马剧烈地在他身下挣扎起来。
“陛下,不要……不要在这里!”
她眼中慌张地都涌出了泪水,拼命想要阻止他,然而与陛下比起来她实在显得势单力薄如同蜉蝣撼树,所幸陛下感受到她的挣扎,终于停了下来没有更进一步。
陈定尧回过神时,只见禅真被自己牢牢禁锢在了双臂之间,躺在书案上满眼惊惶、泪水横淌地望着自己,鬓发散乱铺满了整张桌子。
她那样惊慌畏惧的模样昨夜在床榻间都未曾出现过,让他心头一痛。
“莫怕,是朕错了。”
他伸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从书案上抱起,小心翼翼地揽入自己怀中,安抚地轻拍着她仍在颤抖的后背。
禅真额头抵住他的胸膛,忍不住在他怀中哭红了双眼,声音中仍未褪去恐惧。
“陛下,妾身害怕。”
若是陛下在这里不管不顾地要了她,传出去后肯定会有无数骂名奔向她,唾弃她在青天白日处理公务之所就引诱陛下行周公之事,到时候一个“祸国妖妃”的骂名她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下了。
“不怕呵。”陈定尧轻声哄着她,“朕保证不会有人知晓。”
他知道她在害怕担心什么,前世他亦曾在此处不顾她意愿强幸过她,当时她的反应比现在更要激烈。重来一世,他发誓不会再强迫她,今日却是他没压抑住失了控,是他对不起她。
强烈的自责和歉疚灌满了他的心脏,也让他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想要做些弥补。
禅真在他不停的安抚中终于停止了颤抖,抬起头时眼中仍是通红,“陛下是怎么了,突然这般吓了妾身好大一跳?”
陈定尧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重新换上了她喜爱的温柔笑容:“无事,只是想起一些前尘往事罢了。”
能让陛下如此失态,想必那前尘往事对陛下而言并不算美好的回忆。
她轻轻踮起脚在他坚毅的下巴上亲了一下,“陛下,若是些不好的往事,不如就忘了吧。”
她不想再见到那样失态的陛下。
陈定尧怅然地伸手抚过被她轻吻过的地方,顺应地点了点头:“好,朕都听你的。”
今世禅真先一步成为了他的人,至今仍未有机会同云沂见面,前世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再次发生。从始至终从头到尾,禅真只会属于他一个人,他绝不容许再有另一个人染指。
禅真见他神色间恢复到了之前的从容才放下心来,笑着转移话题。
“陛下方才与晋王殿下聊了什么事?说起来妾身还未见过晋王殿下,不知道殿下长的什么模样?”她没有注意到陛下微微僵硬的身体,“妾身听闻所有皇子中,唯独晋王殿下与陛下长相最为相似。”
她有些好奇,毕竟陛下曾经最为看重晋王殿下,甚至曾经想过要让晋王殿下代驾南巡一事在宫中并非秘密,她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一些。
“无非一些前朝政事。”陛下的声音平稳与之前无异,一只手温和地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到了耳后,“至于云沂,朕的确曾经最为看重他,不过,以后可不一定。”
禅真满眼疑惑:“为什么呀?”
她想着晋王殿下能叫陛下看重,在所有皇子中能力必定是十分出众的,而且他的生母又是同列四妃其一的淑妃娘娘,陛下若是有心立晋王殿下为储君也并不出奇。
陈定尧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小腹:“因为朕有了更加期待的皇子。”
他不否认自己的偏心,只是因为爱她,就想要将最重要最珍贵的一切都送到与她共同诞下的孩子面前。
听了这番话,禅真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更是陷入深深的惶恐之中。
“陛下,妾身……”她不知该说什么,陛下明明已经有了长成并且能力出众的皇子,却就这样放弃了。“陛下,妾身能得您的宠爱已是大幸,万万不敢再做他想。”
“朕知晓,你向来容易满足。”陈定尧微微一笑,也不再提起先前之事。
前世他与禅真在一起三年才有了元昭,他虽然想再次见到那个孩子,可是也并不着急。
只要禅真在他身边,元昭总有一天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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