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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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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诱捕

    “古拉扎蒂已经恢复了?”在塔楼的二层,布莱尔长老死死地盯住张川越,用沙哑的声音问。

    中阶战士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是足以改变实力平衡的重要砝码。当碎石部落唯一的中阶强者拉比纳族长重伤的时候,对方仅有的中阶骑士先恢复,对兽人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

    中阶施法者虽然在多变性上远超中阶战士,但在这一刻,中阶战士的体质和恢复力让他抢占了优势。

    “是的,我亲眼所见。”张川越轻声回答。他刚刚从伤势中缓过一点,就叫人通知了布莱尔长老这个消息。很快他就过来了。

    布莱尔站起来走了几圈,然后抓起一把椅子扔向墙角,摔成了碎片。听到响声,几个兽人战士立即冲了进来。布莱尔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出去,然后重重地坐在地上。

    塔楼二层的大厅一片寂静。只剩下他和张川越呼吸的声音。更早一些的时候,戈登耐不住困意回去休息了。塔楼二层只有他们两个。

    “你会为这些付出代价的,愚蠢的人类。”过了一会,布莱尔站了起来。他注意到了被涂改过的祭坛法阵,愤怒地说。

    “也许吧。先把古拉扎蒂的问题应付过去再说这些吧。”张川越回答。

    布莱尔没有回答。他大步地走了出去,重重地把铁栅栏门摔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张川越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下,乌云遮盖了月光。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人类的攻势缓和了两天。两天之后,中阶战士古拉扎蒂加入战斗。他亲自带领一波精锐士兵对城墙发起了突袭。

    一队人类战士向着碎石部落开始冲锋。古拉扎蒂的速度远比其他人快的多,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他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迅速地靠近城墙脚下。

    魔法驱动的抛石机不知疲倦地将石块如同雨点一样倾泻而下。兽人弓箭手们也拼命瞄准他射击。但是古拉扎蒂以惊人的高速和诡异的路线继续前进,轻巧地躲避开了绝大多数攻击。偶尔没有闪避角度的时候,也能从容地用手中的长剑格挡开。

    很快他就到了城下。接着,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开始如同敏捷的猴子一样徒手攀登起城墙来。普通的士兵攀登城墙还需要借助云梯、飞爪等工具,他赤手空拳速度却比普通士兵借助工具还要快的多。

    城墙上方魔法抛石机发出的石块和弓箭继续如同密集的暴雨一样落下。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挡古拉扎蒂的前进。在城墙上他的行动自如,和平地上没有什么区别。他灵活地绕过了陷阱,闪开了箭矢。当一块巨石当头砸下的时候,他从剑鞘中拔出长剑一挥。一道闪电一样的剑光在空气中闪过之后,巨石被劈成了两半从他身侧坠落。

    混乱疯狂的战场也在这耀眼的一剑之后,短暂出现了一阵寂静。随后被人类战士的欢呼所淹没。

    “通知弓箭手,不要再射他了。射不中的。瞄准他后面跟进士兵射。还有通知张川越,把投石机也冲那边打。快去!”在塔楼中,布莱尔长老大声的怒吼着。几个兽人立刻狂奔出去传达他的命令。接着他转过身说,“近战部队准备,不惜代价拦住他。不管死多少人,也要把他击退。”

    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兽人弓箭手们开始向跟随古拉扎蒂冲锋的战士们射箭。城头的投石机也缓缓地转动了方向。远远跟着古拉扎蒂的脚步趁机冲锋的士兵开始被迫减缓脚步。但是已经很多战士抓住之前的机会冲近了城墙。

    已经攀登上城墙的古拉扎蒂和其他人类战士们,开始固守阵地等待增援。

    为了不让人类军队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兽人们潮水一样疯狂地扑了过去。即使伤亡惨重,也没有停下脚步。

    “第三队,第四队,和我上。”布莱尔长老系好盔甲的带子,抄起一柄战刀。他的双眼转为赤红,浑身的肌肉也在一点一点膨胀。作为实力无限接近中阶战士的低阶战士,布莱尔长老可以维持接近一分钟的狂化战斗。狂化期间,他的力量、敏捷只比中阶战士逊色少许,足以勉强抗衡。

    “如果我阵亡,由卢克长老接替指挥。”满眼血红的他,声音却依然冷静。

    血战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城头的人类战士才因为疲倦和饥饿退去。古拉扎蒂亲自断后,让兽人也不敢趁着人类撤退的机会打反击。兽人的损失要比人类严重两倍。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伤亡是古拉扎蒂亲手造成的。

    实际上,如果并非是攻城战,而是野战,他还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中阶战士的优势在于过人的机动性,如果能在开阔的地方游击,普通的低阶战士很难跟上他的速度,会被耍的团团转。即使是能够狂化的低阶战士中的精锐,只要慢慢游击,拖完狂化的时间,狂化战士在中阶战士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在城墙这种狭窄拥挤的地方没有太多的空间,只能硬碰硬的对抗。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舍得牺牲,不断投入兵力,依靠普通战士的数量优势击退中阶战士也是可能的。

    当然,代价高昂。

    布莱尔长老**了一声,捂住依然流血的伤口站了起来。一个兽人战士来帮他包扎。他向四周看去,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其中兽人的远远要多过人类的。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句,等包扎完毕后,就向城墙上塔楼的方向走去。

    塔楼一层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碎石部落有影响的兽人们聚集在一起,个个眉头紧锁。巨大的伤亡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

    “援军还要多久才能到?”布莱尔沉声询问另外一位兽人长老。

    “根据猎鹰带回来的信件,附近几个部落的援军都已经在路上了。最迟三天后就能到达。”那个兽人长老回答。

    “三天,”布莱尔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如果继续今天伤亡的比例,就是一天都很难熬过去。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行。”

    “说得对,这样下去不行。”一个声音突然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响起。

    围着一楼大厅的桌子讨论的兽人们同时站起,向楼梯处望去。张川越正站在他们目光聚集的地方。

    “谁让你下来的,人类?”布莱尔长老冷淡地说,“滚回去。”

    张川越不仅没有回去,反而继续缓慢而镇定地走下台阶。“你需要我的帮助,尊敬的布莱尔长老。”

    “混账!”布莱尔大怒,用手一拍桌子。“来人抓住他。”

    两个兽人战士向张川越扑了过去。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束手就擒,灵活地从楼梯上一跃而下。那两个普通的战士速度远远慢于他,被甩在了身后。

    大厅里的兽人们对此大为震惊,纷纷拔出武器。一时间刀剑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

    “冷静,冷静一点,我的朋友们。”张川越闪电一般退到墙角,大声喊着。他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但同时他也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墙角的地形让他只用面对一个方向的进攻,有利于防守。

    布莱尔挥手制止了拿着武器,跃跃欲试的兽人们。“你没有希望的,人类。你不可能赤手空拳对抗这么多拿着武器的兽人。我劝你还是老实束手就擒。”

    “先听我说完。”

    “你要说什么?”

    “关于如何取胜的建议。”

    “哦?”布莱尔扬起了眉毛,“难道你真的有办法?”

    “当然。我在上面听了很久。不能这样继续下去。这种损伤的速度,碎石部落承担不起。如果不改变,很可能明天就被攻破。当然也许后天。都一样。”张川越回答。

    “所以?”

    “人类的攻势如此强劲的原因,一多半都在古拉扎蒂一个人身上。这个因素只能解决,无法回避。必须捕杀古拉扎蒂。”张川越的声音很镇定,而眼神却微微有些兴奋,有些血丝在他的眼中浮现,如同发现猎物的狂暴魔熊一样。这是附身魔熊带给他的变化。

    “怎么干掉?”布莱尔问。

    “中阶战士的优势,在于极快速度带来的机动性,能打能逃。并非是说碎石部落几千人打不过他一个,而是在于即使击败他,也没法留住他。不够你击败他多少次,他都可以回去休息下再回来。直到把你拖垮为止。”张川越回答。

    布莱尔长老和其他的兽人们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深思的神色。“那你觉得要怎么办?”布莱尔问。

    “很简单。要想抓到鱼,就先要投下鱼饵。”张川越微笑着说。

    “饵在哪里?”

    “就在这里。”张川越指了指脚下。围着他的兽人们集体倒抽了一口凉气。“兽人的指挥部,是敌人不可能放过的目标。在激烈的抵抗之后,把古拉扎蒂放进这里。在这里面埋伏好精锐的战士。等他一进来,关上门,留下他。就这么简单。”

    布莱尔长老沉思了一会。兽人们面面相觑,说实在的,这个简洁明了的计划还真的挺合他们的脾气。

    “在拉比纳受伤后,碎石部落并没有中阶战士或中阶法师。仅仅依靠低阶战士的埋伏,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击杀古拉扎蒂。”

    “我要参与埋伏。我是由中阶魔兽变形而来,是现在唯一能在基本的力量和敏捷上抗衡中阶战士的人。之前控制魔兽偷袭人类军队的时候,我也和古拉扎蒂对抗过,了解他的作战特点。如果我参加了伏击,把握就大多了。”张川越说。

    “问题是我不信任你,人类。”布莱尔长老的手握上了刀柄。“让你待在上面,在门外卫兵的监视下启动防御设施是一回事。拿起武器和我们一起战斗是另外一回事。我没有把后背卖给你的打算。”

    “真让人遗憾,尊敬的长老。”张川越说,“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没路可退了。我杀了无数人类的战士。如果碎石部落被攻破,人类绝不可能放过我的。现在我和你们在一条船上。为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必须干掉古拉扎蒂。依我看,你们自己对付人类,只有等着人类破城。那样我也会是死路一条。”

    许多兽人被这句话激怒,大声咒骂起来。出奇地,布莱尔倒是沉默不语。

    “我无疑冒犯。我只是请求您给我和碎石部落各自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当声音渐渐平息后,张川越对布莱尔说。

    “也许兽人并不像你这个懦弱的人类一样怕死呢,小子?”布莱尔回答。

    “我现在谈论的并不仅仅您个人的生死。这关系到整个部落的存亡,关系到那些孩子、关系到未来的希望。”张川越紧紧盯着布莱尔的眼睛说。“毕竟你们没有别的选择。赌一下总比直接认输好。你觉得呢。”

    布莱尔的双手绞在一起,和张川越对视着。良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有选择……这个你倒是说对了。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别让我失望。否则,在地狱里,我也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听到回答,张川越长出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松弛下来。“谢谢您,长老。”他轻声说。

    第十八章:击杀

    兽人们连夜在塔楼中布置起埋伏来。屋子的空间并不算大,一定要尽量精挑细选最强的好手。碎石部落的精锐战士几乎都被集中了起来。部落长老作为最有经验的战士,几乎全部入选。

    布莱尔长老紧张地审视着名单,做最后的调整。他把一些兽人从名单里划去,比如是独子的,比如年纪太小的,等等。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战斗?”戈登大声地质问布莱尔长老。

    “你的年纪不够大。然后,你又是独生子。这两条都符合,剔除你是理所当然的。”布莱尔淡然地回答。

    “但我是最好的弓箭手之一啊!”戈登大声说。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布莱尔。

    “好了。就算抛开那两条不谈。你作为碎石部落领袖的唯一继承人,你的生命也必须得到保证。”布莱尔甩开他的手,沉声说。“我知道,你和你的父亲都主张变革,希望部落进步,不要永远贫困下去的……我不赞同,但也不想管。我不介意你父亲要了个人类女人,也不介意你有个人类母亲,更不介意和上面那个人类玩在一起成为朋友。也许这些确实能给我们一些新的东西。”

    看到戈登想说什么,布莱尔不感兴趣地挥手制止他,“但是,你记住:传统许多时候也很重要。”

    “比如,我们碎石部落这么弱小,之所以还能保持自己的独立和尊严,在受到危难的时候还会有部落来援救我们,这都是因为尊重碎石部落的荣耀和传统。所以,只要部落领袖的血脉合法继承人还在,即使被攻破,我们也能重建碎石部落。但是如果族长一族全部阵亡……碎石部落在兽人中传承的合法性也就断绝了。即使还有人幸存,也必定会被其他部落吞并的。”

    “因此,你必须活下去。为了碎石部落。”布莱尔总结。

    “如果这场仗输了,就什么都谈不上了。”戈登说,“族长的继承人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临阵脱逃。我以族长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让我参战。”

    “哈,族长继承人?你还玩上瘾了?”布莱尔挥挥手,“来人,把戈登关起来。”

    两个兽人战士过来抓住戈登,把他往外拖去。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但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看着一切发生,没有人理他。听着他远去的声音,布莱尔露出了一丝微笑。

    然后,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抽出了战刀,大声喊道:

    “准备行动。”

    第二天,古拉扎蒂再次率队攻城。在兽人有意的放纵下,他成功地登上了城头。

    城墙上到处都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和厮杀的呼喊声。在如此近的距离,弓箭已经失去了意义,肉搏是更为有效的屠杀手段。几个兽人甚至从塔楼上跳进人类中间,疯狂地向四面八方乱砍乱挥。有的人类措手不及被砍翻在地。很快这些突入敌阵的兽人就被周围的人类乱刀而下剁成碎片。

    趁着人类士兵陷入短暂混乱的时候,大群兽人冲上前包围了他们,混战成一团。鲜血和尸体的碎块四散飞溅,为城头疯狂混乱的战斗画卷染上血腥的颜色。

    中阶战士古拉扎蒂挥动长剑,把一个逼近的兽人战士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四散而出,淋了他一头一脸。他随手一抹,毫不介意。

    连日苦战,古拉扎蒂剑下倒下了无数兽人。他的体力也耗费极大,疲惫至极。但是他依然支撑着。因为他能感觉到,兽人已经快要更早承受不住伤亡的压力了。

    整个城头都堆满了尸体。一脚踩上去不留神都会被绊个跟头。兽人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维持不住防线了。古拉扎蒂敏锐地发现,通向城头的塔楼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漏洞。

    作为和人类多次交战的资深军人,他清楚那里是兽人防御的指挥中心。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拔剑冲锋了过去。中阶战士的冲锋犀利的难以阻挡,几个不幸挡在路中的兽人瞬间就被斩杀。他顺利地冲进了塔楼里面。

    刚一进去,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无数兽人手持武器从阴影中冲出。在他背后,塔楼铁栅栏的大门哐地一声落下,将他关在了里面。

    “哦,原来是埋伏啊。”古拉扎蒂没有丝毫的慌张,随手用剑耍了个剑花。“真有勇气。想杀我。来试试看吧。”

    无数兽人怒吼着扑了上来。但是人类骑士如同游鱼一样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收割着生命。在以一敌众的情况下,他不退反进,向着塔楼的里面冲去,留下好几具尸体和一大群在他后面疲于奔命的兽人战士。

    他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刀枪不入。他的优势在于强大的机动性和高超的攻击力,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困守,而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对着数量占据绝对优势、舍生忘死的敌人勇敢的进攻。

    战场上,没有胆小鬼存活的空间。

    屋子里面同样布满了战士。为了能够干掉古拉扎蒂兽人们不遗余力。正在突击的他和一群突然冲出的战士撞在一起。一阵激烈的刀剑交击之后,地上倒下了四具兽人的尸体,古拉扎蒂的身上也多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他不和剩下的兽人多做纠缠,抓住一个空隙闪身离开。

    这时候,他后有追兵,前有拦截。为了不至于四面受敌,他且战且退地向旁边冲了过去。通往二楼的楼梯出现在他眼前。他感到一阵惊喜,如果占据楼梯将会是很有利的防守地形。因为只能有一个敌人上到楼梯上,所有他一次只要对抗一个人就可以。

    他向楼梯飞奔而去。

    但是古拉扎蒂刚刚冲到半途,就看到一队兽人沿着楼梯冲了下来,把守住了哪里。更让他吃惊的是,走在这队兽人最后的,虽然穿着兽人风格的皮毛衣服,握着一个兽人传统式样的法杖,却分明是个人类。

    不过没等他仔细思考,这些兽人就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那个人类则挥舞着法杖,吟诵起了咒语。然后,一片红光笼罩了兽人们。他们的怒吼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嗜血术?”古拉扎蒂有些惊讶。

    这个人类就是张川越。他施放的是自己的天赋法术,嗜血术。这是狂暴魔熊的天赋法术,本来只能对自己施放的。但是借助他手中法杖的增幅作用,他不仅成功地将法术施放在其他人身上,而且还是群体效果。

    法杖是戈登在战斗前夜偷偷交给他的。他没有说什么尽力杀敌之类的话,那对于张川越人类身份是一种嘲讽。他只是说,“活着回来,我的朋友。”

    活着回来。对于张川越,对于整个兽人部落,这场战斗其实都与尊严、荣耀无关。这是生存之战。

    魔法装备,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宝物。它可以让施法者施展出没有掌握的法术,让他们的实力提升一个台阶。这个魔杖,是碎石部落仅有的传承之宝。现在,却握住他一个外来者,一个人类的手中。

    在嗜血术狂暴作用下的兽人围着古拉扎蒂猛攻着。在法术的作用下,他们速度、力量都有提升,而且受伤后疼痛感觉削弱,重伤下依然能坚持战斗。一时间古拉扎蒂被打的有些狼狈。后面的兽人追兵也正在迫近着。

    “人类施法者。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重伤了拉比纳,碎石部落还能找到法师启动魔力机关。”古拉扎蒂轻松地说,似乎并不为眼前的局势担心,“我不知道你作为人类,为什么要为兽人服务。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最恨叛徒就够了。”

    一团耀眼剑光忽然炸开。古拉扎蒂忽然以快了十倍的速度旋转挥舞长剑,把身边的兽人都逼退了几步。趁着这个机会,他迅速冲向了张川越。

    张川越并没有像古拉扎蒂预计的那样躲避或后退,而是十分凶悍地抡起手里的法杖向古拉扎蒂的头砸下来。清脆的兵刃交击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他们两个人交起手来。

    张川越的速度、力量让古拉扎蒂有些吃惊,他完全已经达到了中阶战士的水准。古拉扎蒂有些困惑这样一个强力战士怎么会做施法者的打扮。

    但是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他担心。在技巧上,张川越和他差的太远。仅仅十几招过后,他就找到了机会,手中的长剑灵活地一挑一转,格开法杖,然后灵巧地向张川越的胸膛钻去。

    结果他无比震惊地看到张川越如同未卜先知一样稍微挪动了一点身躯,手里的法杖也同时调整角度再一次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下去。

    本来致命的一剑在张川越的胸口造成了一道可怕的伤口,但是并没能杀死他。而张川越手里价值千金的法杖在古拉扎蒂的头上砸的粉碎,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像打棒球一样打的向后飞了出去。

    按道理,张川越并没有躲过这招的道理。这是古拉扎蒂的拿手绝招之一。但是张川越前几天控制魔兽群偷袭人类的时候,用狂暴魔熊的视角体会了一次同样被斩杀的过程。这种体会甚至有些过分清晰了,完全就和被杀了一次一样。给了他精神极大的冲击。

    在接下来的几天,那强悍的一剑如同梦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忍不住时时去琢磨该如何躲避、反击。

    现在,他琢磨的一切派上了用处。强悍的中阶骑士古拉扎蒂因为没有料到敌人会预先了解自己出剑的角度、方式而大意失手。如果是一对一的单挑这点失误并不能改变结果,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一点就是生和死之间的距离。

    张川越脚下一软,无力地坐到在地上,用手捂着伤口,试图减缓鲜血流出的速度。

    不远处古拉扎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法杖砸的他有些头晕,也许有点脑震荡。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只要给他半分钟,不,十秒钟就好了。他就可以站起来,像杀鸡一样干掉那个敢于用法杖砸他的法师。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一个兽人战士扑上来压在他的身上,用刀刺中了他。他痛苦地叫喊起来,挥剑斩断了这个兽人的腿。然而失去一条腿的兽人死死地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让他无法收回武器,另一个兽人从旁边又刺中了他一刀。当他凭借力量的优势挣脱双手,推开眼前的两个兽人之后,第三个,第四个兽人又扑了上来。

    他挥动长剑的动作越来越无力,脚步越来越踉跄,终于摔倒在地上。他再一次感到冰冷的刀锋刺入了他的身体,喷涌而出的鲜血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十九章:玷污

    十分钟后,古拉扎蒂的头颅被割下悬挂出来。人类骑兵的士气大挫,已经登上城头和兽人展开拉锯战的士兵也被兽人抓住机会赶了下去。

    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人类的兵力依然占据着优势。前几天兽人积累的伤亡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兽人们弓箭几乎射尽,张川越重伤后无法控制投石机,远程火力大大减弱。现在,人类已经可以发起对城墙的攀附攻击了。他们依然有很大的攻破碎石部落的机会。而兽人们则拼命抵抗,争取等到援军到来的时刻。

    这是最后的战斗了。

    一个人类士兵冲过了防线,向戈登挥刀砍下。现在,族长之子也必须开始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斗。他不会被派去参与围攻中阶战士古拉扎蒂这种注定伤亡惨重的战斗,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站在城头是必须的。

    他已经疲倦不堪,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他往旁边一滚。钢刀擦着他的身体剁在地上,溅出几点火星。

    就在这时,城外的人类营地的方向忽然发出了一阵喧哗。正在攻击戈登的士兵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忍不住扭头去看城外。这是一个错误。戈登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支断箭,深深地刺入了这个士兵的脖子。

    士兵大睁着双眼,徒劳地用手抠着脖子,握住箭杆,想要把它拔出来。戈登用力地把箭杆往下压,然后又搅动了几下。士兵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失去力量倒了下去。

    戈登喘息了一会,勉强站起身来,向城外眺望。

    人类军队的后方出现了混乱。天气十分晴朗,远远的可以看见,一支兽人狼骑兵正在奔袭而来,滚滚的烟尘如同一条巨龙。按这样的速度,二十分钟之后就能和人类的后卫部队发生接触。

    兽人的援军来了。

    人类的营地十分慌乱,在城头的士兵放弃掉已经获得的战果,开始回撤。主力部队已经开始上马集结,看人类骑兵主力运动的方向,已经放弃了对碎石部落的合围,向脱离战场的方向运动,准备且战且退了。

    局势已定。人类久攻不下,疲惫到了极点,是不可能和赶来援助的兽人生力军一决胜负的。攻守的双方已经调换了过来,现在是人类军队是否能顺利逃走的问题。

    碎石部落的兽人们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欢呼。

    在塔楼的一层,布莱尔看向窗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他所在的塔楼的大厅也是一片欢腾。

    “嘿,布莱尔。我们赢了。”一个老兽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碎石部落的另外一个长老,卢克。

    “是啊,终于赢了。”布莱尔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回了一个微笑。

    “我有点别的事情和你商量。”卢克长老同样微笑着说。但布莱尔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和卢克走到了窗边。

    “我就直接说了。战斗结束了,上面那家伙怎么办?”卢克长老伸手指了指塔楼的二层。

    布莱尔长老沉默不语。他明白卢克长老的意思。见他不说话,卢克有些着急,“你可不能犹豫啊。这家伙搞的太过分了。不仅以人类的身份进入和玷污了神圣的祭坛,还在上面乱涂乱画,不可容忍。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许多长老和有威望的兽人都要求严惩他。不能忽略这些意见。”

    布莱尔叹了口气。“卢克,我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意见。但是,也有不止一个人会有别的意见的。”

    “什么意思?”

    “得了。你难道没注意到过么,部落的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看法差很多。戈登他们几个有人类血统的半兽人闹的更凶。他们有的连典礼的仪式都不参加。那个人类毕竟帮助我们启动了防御机关。那些年轻人不会赞同惩罚他的。”布莱尔说。

    “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践踏传统……”卢克争辩起来。

    “小声点。”布莱尔给了他一拳。“我也这么想。但是我们碎石部落刚刚经历过大战,必须团结一致。如果这时候内部发生分歧,会给其他部落干涉我们事务的借口的!”

    “那怎么办?”卢克长老问。

    布莱尔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皱眉沉思。“很快,其他部落的援军就要进城和我们一块庆祝胜利了。不如借助他们的手。这样,碎石部落内部就不会发生直接的冲突了。”

    “好主意。我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卢克长老说。

    布莱尔点了点头。

    在伏击古拉扎蒂之后,张川越就回到了塔楼二层继续控制防御机关。他受了不轻的伤,不一会就感到昏沉无力。当援军来到的时候,战局已定,人类军队开始从城头撤退。无需再输入魔力启动防御机关了。他感到一阵放松,不知不觉就在祭坛上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按到在地上,手上戴着冰冷的镣铐,咯的他伤口有些疼。两双有力的手把他的胳膊扭在背后,防止他挣扎。

    他努力抬起头来,看到一群陌生的兽人包围着他,用冰冷的眼光看着他。他能确定这些人绝不是碎石部落的成员。他的角度看不见后面扭住自己胳膊的是谁,但他知道肯定也是兽人。

    “一个人类杂种为什么会在祭坛上?这是亵渎传统!你那肮脏的血根本就不配流在神圣的祭坛上!你玷污了这一切!”一个兽人对张川越大声咒骂着。

    “人类杂种,去死吧!”“烧死他!”其他的几个兽人也开始附和起他来,用各种恶毒的语言侮辱和诅咒张川越。

    兽人越骂越兴奋,似乎从中得到了发泄的快感。张川越感到兽人的口水喷到了自己的脸上,带着兽人特有的浓烈口臭,还带着一股酒气。

    张川越很快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兽人是来援助碎石部落的援军。在碎石部落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张川越对于兽人部落的徽记并不是全然无知的了。

    这些兽人胸口的战袍绣着氏族的徽记,徽记的内容是一柄正往下滴着鲜血的战刀。画工精美,如同真的一样。

    这是兽人最强大的部落之一血刃部落的徽记。血刃部落下辖数十万兽人部民,精锐的常备狼骑兵七八万,有数十名强悍的中阶战士担任军官率领这些部队,拥有十几个巫师。族长身边还有高阶强者坐镇。

    这样的存在,对于只有几千部民,只有拉比纳族长一个中阶法师勉强算是强者的碎石部落来说是需要仰望的庞然大物。

    两者的区别就像特大城市与小村子的区别一样。

    张川越勉强抬起头,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是来协助守城的……”

    一个兽人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张川越疼的闷哼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兽人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用鞭子抽他,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有的兽人还向他吐痰。

    张川越明白了,这些兽人其实并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些兽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毕竟,整个守城战斗中他都待在城头的祭坛上,哪都没去。援军看到他帮助守城的行为的可能是很大的。

    他怀疑,也许这些兽人只是不愿意接受他们光荣的胜利中存在着人类的帮助的因素这个事实,所以才在庆祝胜利的酒桌上喝醉之后过来找他的麻烦。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猜测。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兽人狂热的眼睛确实只能看到一件事情:张川越是人类。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张川越很久以前就见过这种狂热的眼神。他见过的很多反日愤青的眼神就是如此,狂热,愚蠢,不可理喻。这些人带着那样的眼神,走上街头,打着爱国的旗号把自己同胞的财产砸的粉碎。

    对祖国和民族的感情是最自然不过的情感之一,但是如果一个人的眼睛狭隘到只能看见这一样事物,对其他的东西视而不见,否认基本的事实,失去起码的判断能力,那么爱国主义的大旗就只能是流氓的遮羞布,散发出臭气。

    只是当流氓诉诸暴力的时候,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股盲目但让人恐惧的力量。张川越头上挨了四五鞭,然后又被踢了一脚,痛的身体蜷缩了起来,滚到一边。

    似乎是打的有些累了,这些兽人并没有上来追打他。但事情还没有完。

    “不能把这个人类留在这继续玷污祭坛。”有人提议。

    “说的对。”“带他走。”“先带回血刃的营地再说。”其他的兽人也赞同这个意见。于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张川越像狗一样,步履蹒跚地被兽人拖着走下了城楼。

    “快一点,别想装死,杂碎。”用铁链拉着张川越的兽人冲他大声吼了一句,同时顺手一拉铁链,险些把他拽了一个跟头。

    他的伤口没来的及好好处理,现在又裂开来了,每走一步,就引起一阵剧痛。滴下的血迹在他走过的路上和尘土和成污泥,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势,张川越可以独自和十个兽人进行拔河比赛。而现在他只能被拖着踉跄地向前走。

    第二十章:盗窃

    走下城墙到了碎石部落里面的小路上的时候,围观的兽人多了起来。和这些抓住他的血刃兽人不同,现在围观大多是碎石部落本地的兽人。他们认识张川越。

    “出了什么事?”

    “张川越怎么被抓起来了?”

    “谁知道。”

    “估计是血刃的援兵喝多了,没事找事吧。”

    “嘘……小声点。血刃部落可不好惹。”

    围观的兽人们低声地互相交谈,议论纷纷。在远处,布莱尔长老和其他几个长老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互相点了点头。

    有许多兽人对血刃援军的作为有所不满。尤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大声地指责出来,更不用说用实质的举动来制止他们的行为。

    张川越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惊讶。他早该料到这个事实:即使对于碎石部落的兽人来说,他也是个人类。或许是个友善的人类,是个有帮助的人类,但依然是人类而不是兽人。

    碎石部落虽然贫困弱小,但是并不是说他就软弱可欺。相反一向以民风彪悍闻名。如果血刃部落的士兵仗着自己是实力强劲的大部落,在碎石部落里随意抓一个兽人像欺负张川越一样挂上铁链拖着满街走,碎石兽人早就怒火万丈地一拥而上了。

    他们对张川越这样做,碎石部落的兽人就仅仅只会议论纷纷,而不会真正做什么。这就是区别。这种区别往往只在关键时刻才会体现出来。

    张川越感到心灰意冷。他艰难地拖着步子前进着,把精力集中在如何挪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他耳边的碎石部落的兽人们的议论声、抓捕他的血刃部落的兽人的咒骂声,都渐渐模糊,混和成一团无意义的噪音。他对此漠不关心。

    但是当他走着的时候,一个温和、清晰的声音穿越过哪些杂音,清楚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等一等。”

    碎石部落的族长,中阶巫师拉比纳在他儿子戈登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过来。刚才正是他用魔法压下所有杂音,叫住了血刃部落的士兵们。说完这句话,他脸上一阵苍白,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一阵才止住。

    血刃部落的兽人士兵们并不敢无视碎石部落族长的声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个看上去是头目的兽人站了出来,对着拉比纳鞠了一躬。

    “您好,尊敬的拉比纳族长。我是来自血刃的盖文。请问您有什么事?”

    拉比纳打量了他们一会。他想起来,他认识这个盖文。

    盖文.血刃,血刃部落中阶战士。从血缘上说他和血刃的族长有一点联系,大概可以算个远房的侄子,因此有权利用部落的名字血刃作为自己的姓氏,大小可以算个部落贵族。

    他的父亲也是一位战士。在他小的时候,就在对人类的战斗中阵亡。这让他从小就对人类有着刻骨的仇恨。在成年以后,仇恨的动力驱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人类的作战中去。

    这是他主动申请前来救援碎石部落的原因,也是他现在用张川越的问题找麻烦的原因。这一点,很好地被布莱尔长老等人私下利用了。在庆祝胜利的宴会上,这些碎石部落的长老假装不经意地向盖文提起了张川越的存在和行为。

    兽人们虽然普遍对于人类都有敌意,但是程度还是有不同的。就好像中国人难免都对日本有些看法……但上街砸车的总是少数。

    在很多地方,尤其是碎石部落这样与人类接壤的边境地带,冲突与交流往往是并存的。面对面的征战,往往倒反而让双方明白彼此都是活生生的、有血肉的,复杂的生命。而不是将对方简单抽象成一个仇恨的符号。

    在人类和兽人的边境,双方有时会有贸易、交流,会容纳、利用对方的人和物品,比如驱使战俘作为奴隶和劳力而不是杀掉,接受张川越这样的人类作为二等公民生活在部落中并非绝无仅有之事;甚至在极少的情况下,还会诞生半兽人这种混血儿成为交流的见证。

    就像拉比纳与一个人类女子生下来儿子戈登。

    但是盖文.血刃绝对是个激进的兽人种族主义者。他生活在草原内部的强大部落中,恪守兽人传统的生活方式,不需要也没兴趣了解人类。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自己的仇恨和怒火。

    拉比纳感到有些棘手。但是,就像盖文无论内心怎么想,也必须尊重他的族长身份一样,不管拉比纳心里对这个满脑子仇恨与种族主义的兽人愤青多么嗤之以鼻,他也必须和对方好好商量。

    毕竟对方是来自一个比碎石强大的多的部落的中阶战士,又是来救援碎石部落的。如果闹僵了,仅仅是血刃部落不高兴倒还好说,但要是连带着其他援助的部落也对碎石部落产生不好的看法,那么下次边境冲突是不是还有援军就很难说了。

    “来自血刃的盖文,我尊敬的朋友,”拉比纳斟酌着字句开口,“这个人类是我们部落的战俘。您要带他到哪里去?”

    “尊敬的拉比纳族长,这个人类竟然敢呆在祭坛上。那是只有兽人成年男性才可以涉足的神圣位置,即使妇女和小孩都不行。更不用说异族了。他必须为此受到惩罚。我准备带他去接受应得的惩罚。”

    “那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我倒想听听看,碎石部落准备用什么理由来颠覆传统。”盖文用挑衅地语气回答。

    拉比纳沉默了。他看出来对方根本就不想好好讲理。他本来想说那是因为战况紧急,必须用上每一分能用的力量。但是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可能了解情况多么危急、多么绝望。盖文显然不在其中。

    拉比纳知道,试图解释原因不会有什么作用。对方并不想倾听,只想反驳。找借口挑刺总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对方还抓住了很强有力的理由。他决定换个方式沟通。

    “即使如此,处罚他的权力也属于碎石部落。血刃要公然抢夺我们部落的战俘么?这可是对神圣的部落之约的违背。我有权向部落联盟申诉。”

    “当然不会了,尊敬的拉比纳。实际上我们并不准备抢夺,而是准备交换。用合适的奴隶价格来购买这个俘虏。”盖文回答,“具体的价格请您开。如果我们对于交换的价格有什么争议的话,这次来的援军包括五个部落,我们可以邀请他们来开个会议,评判一下价格是否公正。”

    拉比纳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盖文想要在更多的部落面前公开羞辱碎石部落。大多数部落是不可能对于人类有什么好的看法的。在众多部落面前为一个人类的利益发生争执,可以想象结果必定是招致所有其他部落的孤立和敌视。

    拉比纳必须考虑这点。

    “好吧,我答应把这个人类战俘卖给你。”拉比纳犹豫着开口,说出的话几乎让张川越的心冷掉。“不过价钱要好好商量下。就按你说的,召集所有的部落开一个会来谈这件事吧。”

    盖文得意的笑了,叫过一个手下,“沃克,你去通知一下布鲁斯将军,告诉他这边的事,让他找一下其他部落的援军的将军们,一起开个会。”

    那个血刃兽人一路小跑地消失在路的尽头。盖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向拉比纳说,“尊敬的拉比纳,我们也一起过去吧。聚集各部落的人并不麻烦,去了直接把事情处理掉就可以。”

    “好。不过请允许我先用魔法稍微治疗一下他。毕竟他现在还是我们碎石部落的财产。万一让他留下什么伤残,我要怀疑血刃这是故意在想办法压价。”拉比纳说。

    盖文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手下的人给拉比纳让出一条路。拉比纳族长走到张川越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把手放到了他的头上。

    无形的魔法能量在拉比纳的手上汇聚。张川越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这些能量中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治疗的,但是也有一些魔法能量显然作用并不局限于此。

    张川越很容易就搞清楚了这些魔力的目的。

    魔力如同流水一样涌入他的四肢、肌肉和血管,他的形体一点点的、但是坚定不移地发生着膨胀和改变。浓密的毛发快速地生长出来,躯干扩大了一倍有余,嘴角刺出来尖利的獠牙,胳膊一点点变粗,撑的栓住他的铁链咯吱咯吱作响。

    张川越在拉比纳的魔力帮助下,成功地再一次施展变形术,变回了一头魔熊。

    拉比纳不去管那些被变化震惊的目瞪口呆的血刃兽人,转过身来,对着周围围观的碎石兽人们清晰而坚定的说:

    “你们都看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血刃部落的士兵试图从我们碎石部落偷走一头狂暴魔熊。这是卑劣的盗窃行为。”

    “你说什么?”盖文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离开

    “这是一个人类!我发誓!”盖文指着一头魔熊大声咆哮着。那头魔熊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无辜的眼神回看向他。

    四周来自于五个不同部落的援军的高级将领,包括血刃部落的将军布鲁斯在内,一齐用看白痴的怜悯眼神看着他。

    盖文快要抓狂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有人的表情清楚一致地回答:他们一点都不相信。

    “各位,”拉比纳轻轻咳嗽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这是关于这头失窃的狂暴魔熊的来源证明。这份记录证明,这头魔熊之王是我们附近四个部落联合举行的一次大型捕猎活动中捕获的。”

    “记录中有包括左腿的一道伤痕等十七个具体的特征,可以清楚地与现在这头魔熊核对。文件的内容可以去和四个部落中任意一个留存的版本进行比对。请大家看看。”说着,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兽人将军们。他们互相传阅起来。

    “我当时参与了捕猎,还记得这头魔熊。狡猾的熊群首领。”狂风部落的将军奥斯本说,“我可以证明这确实是那一头,我记得很清楚。”

    “胡扯!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勾结在一起编造谎言!”盖文大声打断了奥斯本将军的话,脸上青筋暴露,激动到了极点。

    奥斯本将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盖文。

    “关于你声称的,拉比纳把这个人类当着你的面变成了一头狂暴魔熊这件事。我像你保证,从魔法的角度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来自雷鸣部落的希尔开口说。他也是一位中阶巫师。

    “变形他人是非常困难的魔法,绝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随手完成。除非拉比纳族长已经突破高阶,甚至圣域了。否则的话,拉比纳完全可以随便一个变形术把我们一屋子的人都变成青蛙,然后一脚一个踩死。他不是无敌了么?”

    雷鸣部落的希尔巫师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大笑,大家一边笑一边用同情的眼光看这盖文,让他几乎要疯掉。

    希尔的看法是对的。只是张川越并不是被拉比纳变形的,而只是借助拉比纳的魔力自己施展变形术。变形自己和变形他人难度截然不同。这利用了兽人们思维的死角。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张川越这一头魔熊的来历清清白白,根本就没人有兴趣真正对他多做琢磨。

    除了盖文。

    “你胡说!我这是欺负我不懂魔法,在信口瞎编!一定有什么奇怪的魔法能做到这一点的!你们巫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向就知道骗人,应该通通都被烧死!”盖文大声吼着。

    “够了!”血刃部落的布鲁斯将军一拍桌子。盖文是中阶战士,作战勇猛,一向是他的爱将。因此会议开始的时候他还试图容忍他。但是现在盖文满口胡说八道,已经快要把所有的部落得罪干净了。布鲁斯将军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看你就是喝多了。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布鲁斯将军咬牙切齿地给盖文定了罪名。“来人,把他拉出去狠狠的打二十军棍!”

    两个护卫凶恶地扑上来,把盖文拖了出去。在路上盖文还在不甘心地一路叫骂,把碎石部落全体兽人加上其他几个为拉比纳的话作证帮忙的部落的兽人的祖先问候了一个遍,听的布鲁斯将军脑袋青筋直蹦。

    这下要把好几个部落都得罪了。本来借助这一次并肩作战的情谊,可以大大拉近这几个部落之间的情谊。巩固彼此之间的联盟关系。

    如果做到这一点,作为实力最强大的血刃部落,得到好处会是最大的。毕竟其他部落都只可能附庸它,而无法领导它们。结果盖文这么一闹,效果要大打折扣。

    不要说那只熊用**看也不可能是个人类,就算他真是,那又怎么样?值得为此和碎石部落发生矛盾么?人类和兽人彼此征战千年,兽人部落私下收容一些人类俘虏做奴隶、甚至奴隶兵,用他们打仗,虽然并没有被联盟长老会批准,但又有什么稀奇了?

    奴隶总比杀了一埋有用的多。也只有盖文这样不过脑子的白痴才会天天叫嚣杀干净所有的人类之类。真是蠢货。布鲁斯将军恨恨地想。

    各个部落援军的将领听着叫骂声摇头苦笑,纷纷起来和布鲁斯将军告别,口中说着“喝酒真是误事”“您还是要管教一下手下的好”诸如此类的话。布鲁斯将军勉强维持着笑容和他们一一告别,脸都快要抽筋了。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的兽人,布鲁斯将军走出营帐,看到仍然咒骂不休的盖文,顿时怒火冲天,对行刑的士兵大声吼道,“再加二十军棍!用力打,不许减轻!打死活该!”

    一个月后。

    战事已经平息。各个部落的援军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包括依然愤愤不平的盖文。碎石部落恢复了他自己的宁静。尽管战争带来了很大的损失,阵亡了很多兽人,大型魔兽也损失殆尽,但是在其他部落的援助下,碎石部落的兽人顽强地重建着自己的家园。边境艰难的生活,早已磨砺出碎石兽人坚韧的性格。

    在碎石部落外围,通向人类领地的小路上,有三个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类是张川越。在他的对面是两个兽人。戈登搀扶着拉比纳族长。他们二人是来给张川越送行的。

    戈登私下对布莱尔长老大发了一通脾气。拉比纳族长对此很不满。但是,为了碎石部落的团结还是没有公开处理他。经过这一番事情,张川越不适合再留在碎石部落这一点倒是成为了共识。

    “包里面有去人类领地的路线图,标注的很清楚。上面画的是一条最隐蔽的路线,避开了大多数的边境哨点,虽然有些绕远辛苦了一些,但是很安全。以你的身手小心些应该能避开大部分的卫兵。包裹里有食物、清水,数量不多,主要是应急用的。路上你还是要顺便打打猎才能够吃……”拉比纳絮絮叨叨地对张川越嘱咐着,如同送自己孩子出远门的老人。

    “太谢谢您了。”张川越十分感动,诚恳地道谢。

    “没什么好谢的。”拉比纳感慨地回答。“是我该替碎石部落谢谢你拯救了它。而且我也应该向你道歉,最后只能靠一点小花招帮你解决麻烦。我承认,如果没想出这个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和各个部落就如何对待你进行争论。”

    张川越沉默了一会。“请不必道歉,我可以理解。您的肩上担负着整个碎石部落,不能轻率地随意而为。传统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改变它并不容易。”

    “但是兽人的传统,确实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了。”拉比纳长长地叹息。

    “其实人类也是一样。我期待有一天,在这个位面,人类和兽人这些不同的种族可以和平共处,平等交流。我愿意为此付出我的努力。”张川越说。

    “呵呵,好。”拉比纳微笑起来,目光飘到了远方。“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人类的领地,真是大开眼界。当然,最宝贵的收获,还是认识他的母亲。”说着,他笑着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不过当时是化装之后过去的,被发现后差点被打死。我期待未来有一天,你能帮助我公开地、不必遮掩身份地再去看看。我很怀念那里。”

    “我会努力的。尊敬的老师。”

    “再见,我的弟子。愿风指引你的道路。”

    “再见,我的导师。愿大地护佑着你。”

    张川越转向戈登。他笑着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嘿,听说你最后上了战场了。作战很勇猛啊。”

    “哈,”戈登大笑,“我早说过,我是个强大的战士。”

    “当然,当然,只要不再因此和你父亲吵架就行了。”张川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的拉比纳也笑了起来。

    戈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我和父亲的沟通太少了。幸好现在还不晚,哈哈。”

    拉比纳在一边微微点头,对张川越说,“我对这孩子以前也太严厉了……谢谢你对我的家庭的帮助。你知道,对一个兽人来说,亲人才是最宝贵的。”

    “您太客气了。”张川越回答。

    然后,他和戈登互相拥抱了一下。“不要忘记碎石部落,兄弟。”戈登说。“帮我去我母亲的家乡看看。我一直想去。”他的声音有一点哽咽。

    “我会的。”张川越郑重地回答。“再见,兄弟。”

    说完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在他的背后,拉比纳父子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他翻过高山,又趟过河流;他走过草原,又穿过森林。他向着遥远而未知的未来走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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