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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里倒映着他的模样,盛明月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眶瞬间染上一抹红,“太子请便。”
容砚怔住,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你……你竟连家人都不在意了?盛明月,你的心思未免太毒!”
盛明月自嘲一笑,轻声问道,“倘若奴婢遵您的令,太子就会放过奴婢的家人吗?”
容砚薄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明月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她的结局,被那些黑字一笔带过,听不听话,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既如此,何必还要忧虑别人?
还不如跟着靖安王,最起码算条活路。
想到这,盛明月微微侧过身子,想要离开,下一瞬,细腕被人大力攥住。
容砚的大掌渐渐收紧,眼底闪过威胁,“盛明月,别挑战我的耐心。”
只要她乖乖听话去死,自己说不定还能饶过她的父母兄弟。
“你若现在肯跟我走,我还可以去求父皇收回成命,将你妥善安置,若不肯从,便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盛明月勾起唇角,生生被他这副无赖样子给气笑了,“奴婢福薄卑贱,配不得在太子身边伺候,幸得王爷抬举,奴婢不敢再奢望旁的。”
容砚红了眼,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就算你是为了气我,另寻新主,也该擦亮眼睛好好找找,放着那么多人不选,偏跟了个病秧子。”
容砚眉头紧蹙,眼底除了怨怼和杀意,还有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过了五年修行的苦日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去给别人捏肩捶腿,极尽谄媚,盛明月,你生来就是贱命!”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娘心疼小炮灰!男主药剂霸干啥?】
【就事论事,小炮灰是为了他才过了五年的苦日子吧?】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看男主是小脑萎缩了!】
【我们男主肩负重任,所有人都该是他的垫脚石,成功路上那么艰难,怎么能为了个炮灰而感情用事?】
【上面的,希望你谈恋爱时也能遇见男主这样的。】
盛明月面上平淡,挑起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年年冬天,她要洗衣劈柴,双手常被冻得青紫,冻疮总是复发,少年会将她的手塞进怀里,一脸心疼。
苦修五年,她经常饿肚子,能讨来的吃食几乎全进了容砚腹中,她饿晕那天,吓坏了容砚,少年哭着哀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以身为小王爷挡刀,也不过是想求贵人赏顿好饭,只因容砚总是抱怨修行艰苦,沾不到荤腥。
她重伤昏迷前,容砚指天发誓,愿负天下也绝不负自己。
难道……五年的情爱都是假的?
盛明月眨了眨酸涩的眼,轻声道,“倘若从前知晓太子是这等品行,就算是拿刀架在奴婢颈前,奴婢也绝不会随太子上佛山。”
佛山二字从她口中吐出,容砚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神冷得骇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没了你,我就一定会死在佛山?”
盛明月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曾温柔注视过自己的双眼,“我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你。”
容砚愣住,身子僵在原地。
“恩人。”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盛明月趁机挣脱开他的束缚,转身走向马车。
胸前的刀伤疼得厉害,心也跟着痛,盛明月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脚下步子平稳,再没回头。
容昭垂眼瞧她向自己走来,直到盛明月在身边站定,借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转身之际,容昭朝着容砚的方向斜觑一眼,旋即入了车内。
盛明月踩着马凳,跟在主子身后,弯腰进了车厢。
车轮缓缓转动,独留容砚一人站在原地,望着离去的马车,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盛明月……”
“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马车驶出宫门,车内安静极了,盛明月不敢出声,只好埋头瞧着自己的膝盖。
【是女主!女主终于出场了!】
【啊啊啊啊是我们笙笙小天使!】
【云笙笙实在是太漂亮了,天塌了都有她的脸顶着!】
【刚才替炮灰说话的那些人怎么不出来叫了?瞧瞧,这才是能配上男主的人!】
盛明月的注意力被空中漂浮着的条条黑字吸引,侧眸望去,恰巧风吹过车帘,叫她与车外的姑娘对上了视线。
女子银红裹身,乌发雪肤,明眸皓齿,顾盼流波,的确是世间难寻的美人。
这张脸,盛明月太过熟悉。
左丞相的嫡女云笙笙,那个常去佛心寺祈福拜佛,施粥助人的第一贵女。
云笙笙在寺院里频繁出现,盛明月原以为这位千金小姐是诚心礼佛,如今想来,心里怕是只装着少年郎,抵不住相思,夜夜都要相见。
车子快速驶过,盛明月那张俏丽的小脸从眼前一闪而过,云笙笙蓦地皱起眉头,转身望去。
“小姐,您怎么了?”
耳旁传来婢女的关切声,云笙笙眉头紧锁,低声道,“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云笙笙一直都清楚太子身边有个跟了他五年的小丫鬟,相互扶持,情分胜于旁人。
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太子分明应许了要除掉她,方才过去的……应当是自己眼花了。
-
“恩人在看什么?”
容昭的话让盛明月回过神,她瞬间坐的端正,小声道,“王爷唤奴婢名字就是,一口一个恩人抬举着,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敢当。”
容昭半倚在软垫上,饶有兴趣地睨着她,淡淡开口,“你舍身为我挡刀,自然配得上一声恩人,刀伤靠近心口,你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将命分给了我半条,如此,谁敢说你命贱?”
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容昭再也忍不住,偏过身子咳嗽起来。
“王爷……”盛明月心中一紧,刚要伸手去扶,却被他挥挥手拦住。
“不打紧,这是惯有的事。”容昭清了清嗓子,眼角有些泛红,沉声道,“云来,顺路去清风医馆抓些药来。”
“是。”
主仆三人在医馆耽搁了会儿,才坐车回了王府。
车子才刚停稳,云来放下马凳,盛明月先下了车,本想回身去扶主子,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妇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贱蹄子,你怎么不去死!”
盛明月惨叫一声,伤口再度出血,殷红了领口,脸上火辣辣的疼,趴在地上,一时无力再起。
“住手!”云来大惊失色,扬声吼道,“放肆!这儿是什么地界,岂能容你撒泼?”
妇人衣着简朴,打着补丁的衣裳洗到发白,闻言冷笑一声,双手叉腰骂道,“我打她怎么了?我打的就是她!我是这贱女子的老娘,她是我生的,老娘凭什么打不得!”
盛明月痛到不能呼吸,听到熟悉的声音,恍惚抬头,瞧见的便是一脸狰狞的亲娘。
见她有反应,刘翠喜更是怒从心起,弯腰揪住她的领口,拼命摇晃,“你怎么没死在佛山?早知今日,在你出生时我就该掐死你,免得留你长大,费粮费水,如今还要害你弟弟被抓走,生死不明!”
“你弟弟才十岁呀,怎么被抓走的不是你!”
盛明月一张小脸白得厉害,却死死咬着牙关,双眸血丝遍布,紧盯着刘翠喜,分毫不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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