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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轩辕翰主仆俩人马上就要到达宫门口时,忽从前方现出一个看似有些神色匆匆的御药房药师打扮的男人身影来,该人一上前来便驻足垂首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衣药师,你怎么在这儿?”尚未待轩辕翰出声,程良先一步上前来替其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惊讶道。
“微臣在此特意已等候秦王殿下多时,有要事前来禀报。”衣上坤依旧垂首道。
闻此,程良默默地回头看向了其身后主子的脸。只见轩辕翰一顿足下来,便单手附后着看都不看衣上坤的脸,微微侧身对其冷冷地道“衣药师所要禀的,若是只关于令嫒失踪的事,那就不必说了,本王都已经知道了。本王府上的人,本王自会不竭余力地将其寻回。只是,本王想知道,本王府上的人,怎么不是在衣药师的府中好端端的待着养身子,反而只身跑去了城南那么多日且不见归,也始终不见衣药师派人去寻呢?不知衣药师究竟是如何看护的?本王只想请衣药师就此疑问给予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闻此,衣上坤只觉此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使他两腿发软,不禁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忙战战兢兢地“扑通”一声跪倒在面前的地上,直冒着冷汗连连叩首道“微臣该死,请秦王殿下恕罪,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都怪微臣没有尽心看护好小女,方才致使她遭遇此不测,下落不明……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岂料轩辕翰闻此,眼里似是瞬间迸射出千万支寒光四射的利箭一般,狠狠地射向了衣上坤的五脏六腑,朝其厉声呵斥道“你的确是该死,倘若她真的有个什么……就算拿你衣府满门的人头来赔本王,你也赔不起。”
衣上坤只得不停地对其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除此之外,他似是真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方才能将眼前之人心头的万丈怒火平息半分。纵使他不抬头用眼睛来看,也早已感觉到面前威严至极的人脸上,那副即便是将他活活吞下亦不能解气半分的满面怒色。
半晌后,轩辕翰愤怒极了的心绪似是终于得以收敛平复了些许下来,随即正欲忿忿踱步离去。衣上坤方才忽地回过神来,鼓足了勇气,依旧俯首跪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有件事,是关于小女的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微臣思之又思,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告知殿下的比较好。毕竟…她以后便是秦王府的人了。”
此时,轩辕翰已然踱步到了其身后,程良亦紧随其后地跟着。然一听闻衣上坤口中所说之事乃是关于衣上云的,他还是终忍不住停下来脚步。若不是因此,他绝不会多在此停留半步,与其多费一句话。这样为人父母之人,他自是在心里对其万分的鄙视与不屑。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头也不回地驻足下来,依旧板着脸冰冷惜字如金地问道“何事?”
虽然经常在宫中行走,知道此时此地,很少有人经过,所以才选了此
地见面的衣上坤还是谨慎地朝着四周再次扫了一眼。
程良见此,亦帮忙向四周细细探了一圈,方才对其点了点头,衣上坤这才倒抽了口气,开口说道“殿下,其实…云儿她…她并非是微臣的女儿……”
“你说什么?”闻此,不及衣上坤将剩余的话讲完,轩辕翰便猛地回过头来,一脸吃惊地朝其瞪大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惊呆了。
就连立在衣上坤身旁的程良,亦是一时间里整个人都站在原地里怔愣住,痴痴地看着他那张低垂的侧脸,满腹的不可思议。
然衣上坤却仍旧是跪地不敢抬起头来半分,反倒是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俯首对其幽幽道“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不是微臣不关心她,而且怕微臣对她的关心,在那座深宅大院里成为她的一种负担。云儿,她其实是微臣入宫之前与糟糠之妻在深山里采药时,偶然所遇见的一位似是因为坠落悬崖所致的生产在即的妇人所生。微臣乃是受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方才收养了那个刚一出生便没了娘的可怜的孩子。”
至此,轩辕翰方才恍然大悟,却瞬间惊诧地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似乎正另外还怀疑着些其它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只见他的眼睛顿时瞪的越来越大。
稍作思量,只对其冷声说道“起来回话吧。”
“谢殿下。”衣上坤这才撩起袍角,缓缓站起了身来。
然待其刚一立定,轩辕翰便似是忽地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上前一步,同时伸出一只极有力的大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其一只胳膊,放眼紧盯着其眼睛,严肃道“本王问你,方才你说,你是在山里采药时遇到了那位坠崖所致的即将生产的妇人,是哪座山?”
“是城南的北山,那是微臣的老家。”衣上坤顿时震惊不已的怯怯看着轩辕翰的眼睛道。
“城南北山?十七年前?你的老家?…那你可还记得是在十七年前的哪一日遇到那位妇人的?…是不是…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一日?”此刻,轩辕翰的心里着实难以置信地激动极了,就连附在衣上坤胳膊上手的力气亦不知不觉地慢慢加大了几分而不自知,只一字一顿地肃声问道。
见此,衣上坤的心里即刻亦紧张极了,他根本不知道轩辕翰为何会如此失常的激动着。稍作回忆,只对其愣愣地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不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日,而是…而是先帝薨逝的第二日黎明时分,天色尚才微微发亮的时候。不过,依照那妇人的伤势和当时的情况来看,应是前一日就落下山崖的。当时,微臣看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是从北山脚下的碧水湖滩上挣扎着爬了许久,应是怕孩子夜里意外出生冻着了,直到爬到树林边上实在没了力气,才……”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岂料轩辕翰瞪大着的一双深邃的眸子竟忽然间噙满了泪水,且眼看着似是都快要滑落下来,似是就连整个人的身子亦都在颤抖一般,衣上坤不禁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止住了声。
“殿下,殿下……”这时,一旁的程良似是也猜到了些什么,看到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痛的往事回忆之中,便急急伸手一把捉住了其尚且还附在衣上坤身上的胳膊朝其轻唤道。
终于,轩辕翰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眼睛也终究慢慢地移开,继而顿时一脸的黯然神伤,缓缓侧过了身去。
这时,程良一脸凝重地继续上前替自己的主子问衣上坤道“这么说,当年侍卫们搜遍了北山内外所发现的唯一一座被烧毁了的小茅屋,便是你的家咯?”
“是的,那便是微臣以前的家,是微臣亲手一把火将它与那妇人一起烧的干干净净。那妇人,微臣问她什么都不说,微臣见她气质不俗,以为她是家里遭了什么横祸,被人追杀又或者遭受了什么满门抄斩之类的祸事,四处逃亡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微臣又怕贼人追来要斩草除根对那孩子不利,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连夜逃离了北山,自此便再也没敢回去过。”衣上坤倒抽了口气,说道。
闻此,程良心里顿时间愤怒极了,朝其大声怒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殿下他…他当年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了寻那位救命恩人,他带着侍卫在深山里没日没夜地搜寻了整整数月,都未曾见那妇人的半丝踪迹。”
“什么,救命恩人?”衣上坤不解地道。
程良叹了口气,道“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乃正是为了救秦王殿下才被人逼落山崖的。”
闻此,衣上坤亦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程良的脸,惊的不禁微微后退了两步,向着其惊声道“怎么会是这样?”
此话一出,一时间里,三个人都一起静默了下来,各自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收敛悲伤,沉声再次问道“那妇人临终前,果真什么话都未曾留下么?”
衣上坤再次看似犹犹豫豫的样子想了想,似是心一横,道“那妇人,临终之前,说她只愿那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叮嘱微臣千万不能让其接近…接近皇族中人,更不能与其纠缠在一起。甚至为此而不惜亲手下毒毁了那孩子的容貌,可她终究还是……”
“既然你知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那你为何还要将此事告诉本王?”轩辕翰问。
闻此,衣上坤顿时抬起头来朝着轩辕翰的侧脸怔愣了许久,最后似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因为这个女儿,自从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微臣实在已是再也琢磨不透,亦控制不了了。世上的事,竟往往事与愿违,或许,这便是她的命吧。一个人,纵使再神通广大,可终究也无法与命运抗衡。既然逃不过,索性…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微臣只求殿下能帮忙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寻回,微臣将感激不尽。”
衣上坤这话一说完,轩辕翰便兀自踱步出了宫门。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衣上坤默默地暗自喃喃说道“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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