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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西秦军营里。
程良刚一迈入到轩辕翰的大帐内,轩辕翰便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沉声问道:“还没有查到她的消息吗?”
程良摇摇头,内心焦急却又无奈地说:“衣姑娘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的人到处都找遍了,依然丝毫没有她的半点儿消息。”
“就连大漠里也找过了?”轩辕翰抱着最后一丁点儿希望问。
“刚刚派出去寻找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已经全部都在往回赶的途中了。”虽不忍心,亦只能据实低声禀报。
刚一说完,又记起了一事,接着继续禀报道:“不过,消息中说他们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被龙卷风袭击流落至大漠上的牧民女子。因为迷路又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便将其一并带回了军营来疗伤。”
轩辕翰眉头微蹙,低眼默想了会儿,谨慎地问:“确定那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牧民吗?”
程良稍一思量,道:“可以肯定。”
轩辕翰道:“那就好,大战越是到了最后,便越是要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程良拱手道。
心里似是一直隐隐有一种错觉,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拓跋泽根本就没有将衣姑娘带回北烈来。而是,将她仍然隐藏在我西秦内亦或者把她送到了其他什么我们所想不到的地方?”
轩辕翰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来,踱步至大帐中央的沙盘旁边,看着如今北烈国已经大半为西秦所有的区域,道:“程良,你记不记得前段日子我们所遇到的那位来军营里找我们换取粮食的牧民大婶?”
程良稍一回想,说道:“当然记得,那位大婶说是想给一位救命恩人做一餐喜欢的饭菜,说她吃不惯这草原上的食物,瘦的都快要皮包骨头了。殿下听了,不但没有收她用来做交换的那只羊,还赠送了她许多米粮呢!可属下不明白,这与衣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没有想过,她所说的那个救命恩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这般不习惯北烈国的饮食。”
听了轩辕翰的话,程良顿时醒悟过来:“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说,那位大婶的救命恩人,他极有可能是我西秦人。”
轩辕翰补道:“不仅如此,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一名女子。”
“对呀,若是男子的话,为了活命绝对不会这般挑剔。只可惜那位大婶始终都不愿意透露她的姓名,住址。否则,我们一定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程良遗憾地道。
“你看这是什么?”轩辕翰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来。
程良将其接过去迅速打开来一看,吃惊地道:“银针?”
说着从里面拔了一根出来,捏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道:“这种银针属下知道,是出自我西秦国的,殿下从军医那里拿银针来做什么?”
“这包银针,并不是本王从军医那里拿来的,而是当日的那位大婶临走时不小心落下的。”轩辕翰吸了口气,道。
程良心下里一想,说:“如此说来,这很有可能便就是那位大婶口中所说的那位救命恩人落下的东西。想她随时带在身上,是想找机会还给那位姑娘。”
然轩辕翰却是多日以来始终都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本王心里一直都隐隐觉得,这包银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就在俩人正沉思之际,大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叫喊声:“军医呢,军医呢,军医快过来看看这位姑娘!”
闻声,俩人急急回过神来四目相对了一瞬,便一起踱步奔出了大帐。
远远地,只见那刚刚踏入军营来的士兵头领亲自背着一个似是已经昏迷了的女子。
程良一见,忙疾步上前去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头领在身边一众人等的帮忙下,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放下来,一边着急地道:“将军,这便是之前跟您禀报过的我们在大漠里所遇到的那名迷了路又受了伤的女子。”
程良放眼朝女子一看,顿时被其一副惨相惊呆了。
那女子低低垂着头,满身伤痕累累,炎炎夏日,衣衫上道道破碎的痕迹至今尚还渗着鲜血。
愣了一下,程良忙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大声催促正疾跑赶来的军医:“军医,快!”
军医顿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女子身边,一见女子已然昏厥,情况危急,遂把完了脉便忙吩咐身后与其一道赶来的救护人员道:“赶快把担架抬过来,将这位姑娘放上去让她平躺好,马上送到阴凉的帐篷里去,快!”
就在这时,女子的正脸方才被人抬起转了过来。程良一扫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嘴里愣愣地道:“殿下,殿下快过来看看!”
闻声,一直双手负后着立身于众人外面,远远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轩辕翰眼睛顿时一怔,举步上前。
霎时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相继纷纷避身让开了一条道来。
轩辕翰一近身过去见到那女子的面容,顿时愣住。
只觉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触心口,万千思绪,波涛汹涌,激荡在心头,却无处可去,只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一遍又一遍地默问自己:“天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她是……”
已然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发生了让在场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轩辕翰忽的弯腰下去,亲自伸出双手将那担架上一身狼狈的女子捞起横抱了起来,继而倏的转身后,便径自朝自己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大帐内阔步而去。
直到空气中飘过来一冷冷的催促声道:“军医,还不快随本王进来。”众人方才俱都缓缓清醒过来。
军医一听到在召唤自己,忙起身拎起药箱,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大帐内。
不知过了多久,军医一边悄悄地用衣袖擦拭着满头大汗,一边拎着药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如何?”轩辕翰余光一瞥见有人先出来在撤走屏风,便就问道。
老军医疾步近身过去后,满脸庆幸地道:“殿下放心,这位姑娘她只是置身于大漠中的时间太久,虚脱了而已,并无大碍。身上的伤也幸好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涂抹了药膏,很快便会好的。”
军医一禀报完,轩辕翰便朝其扬了扬手,示意退下。
这时,一直都心情忐忑,默默站在其身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程良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床榻上女子安静的脸,又回头看向主子,纳闷极了地低声问了句:“殿下,这名女子,怎么那么像衣姑娘!可她脸上,怎么又会没有红色胎记呢?”
轩辕翰此时表面上看起来脸色凉凉,一脸平静。然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着。
他并没有回答程良的疑问,而是自顾缓缓一步一步向着床榻边走了过去。
立在榻边,讷讷地凝视着榻上沉睡的人儿,端详了她许久许久,终是眉头深锁着,不得半分解。
为什么她的气息会如此熟悉?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柔软的唇,她的每一根头发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明明就是那般的熟悉,可为什么独独她的脸……
就在这时,女子的额头忽然渗出了许多密密的细汗。
轩辕翰急急扫了一眼周围,忙抬脚过去拿起案几上的一块儿柔软的白布巾,撩起袍角上前在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柔柔地替其将滴滴香汗缓缓抹去。
隔着柔软的布巾,真真切切地触到了她温热细腻的肌肤。
一寸寸,轻轻划过……
这一切,全都是那样熟悉的似是不能再熟悉。
“你到底是谁?你是她吗?你真的是她吗?你终于感受到本王在心底对你深切的呼唤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回来,回到本王身边来,对不对?”
就在他正在心中默念,渐渐沉迷于这种熟悉的触感中时,忽听得女子发出来断断续续几声似是梦魇一般的惊慌声音来。
“殿下,殿下”
“兵符,兵符”
“大皇子,大皇子”
“母亲,母亲”
“殿下的孩子,殿下的孩子,殿下已经要有孩子了”
……
忽然,她猛地伸起双手紧紧将轩辕翰拿着布巾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轩辕翰的手不禁顿时一抖,这才惊醒过来,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望着她的脸。
而这时,女子的双手却又随之缓缓落了下去,嘴里又喃喃念了起来,道:“水,水,水……”
轩辕翰紧紧盯視着女子的脸,直朝身后急吼了一声:“程良!”
闻声,程良慌忙从一旁倒了一碗热水,疾步上前递了上去。
轩辕翰将女子的身子微微抬起,紧靠在自己滚烫的胸膛。
又将茶碗里热气腾腾的水汽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自己亲自轻轻抿了一小口,确定温度适中,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其嘴边,倾倒了下去让她吞咽。
岂料女子还是瞬间被呛到,紧咳了起来……
心里一急,轩辕翰竟自己端起茶碗来噙了一口水,俯身下去嘴对嘴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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