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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致虚在宴会以后到了置抚司,曹千里等人作为郓王的部下或许有所顾忌,范致虚没有,作为宋徽宗的代表,他在定北军这边有超脱的身份;范致虚晓得杨志等人还在置抚司商议军情,庆国公赵令譮等人也在,范致虚需要知道杨志真正的决心,否则要是把太平商号的生意折进去,那些宗室又要吵吵闹闹。
一路上,范致虚唏嘘不已,他到现在还记得在汴梁初见杨志的时候,杨志还是一个倔强的下级军官,需要自己这样的高官保护,但现在,杨志显然已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官员,一个可以和郓王赵楷平等讨论的人物,一个可以决定千万人死亡的骁将。
杨志听说范致虚到,让权邦彦到门口迎接,权邦彦见到范致虚施礼后,边引路边笑道:“范大人是不放心杨帅的安排?”
“怎么会。”范致虚跟在权邦彦后往里面走:“我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酒,有点兴奋,就想到处走走,估计这时候只有置抚司还在办公,就赶过来凑个热闹。”
范致虚的姿态摆的这么低,作为下属的权邦彦就不好说什么了,好在这段路没什么距离,权邦彦还没说完墙角的那株从未见过开花的昙花,两人已经到了。范致虚走进议事厅,在杨志身边留好的座位坐下,就听见岳飞在询问杨志:“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确认一件事情,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和西夏都不会谈判?”
杨志笑了笑说:“鹏举,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你统帅的军队数目比起西夏军的总数尚有不如,我们不能做不现实的估计;另外,陕西置抚司对于战和没有决定权,所以我们没有资格来谈这件事。”
岳飞想了想,说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从出兵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要保证军队不受损害,庆国公的人在前线要做出什么决定,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没问题!”庆国公赵令譮立即保证,赵令譮自然清楚,战场上刀箭无眼,岳飞要是想做什么手脚不要太容易;杨志对此并不意味,断然说道:“上面的压力有我顶着,粮草物资有庆国公保证,你要考虑的就是打仗;不过鹏举,饭要一口一口吃,兴州是我们的第一步,在兴州拿下之前,不要攻打河西的城池。”
岳飞点了点头说:“我懂,杨帅,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想法,只要我们打进河西,能够占领一两座城池,哪怕谈判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在这之前谈判,可就失去了日后控制河西的机会。”vp
范致虚微笑着说:“岳将军,我还是有点不懂,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岳飞起身走到悬挂着的地图旁说:“我们的目的是占据整个河西,假如西夏在河西六州完整的情况下与我们谈判,就能依靠六盘山和贺兰山的地形休养生息,随身可以出兵骚扰我们从兴州到西宁州的漫长防线。对于我们来说,除了名声好听一点,实际上没有减轻在西北的压力;假如我们能占据六州中的一两个州,就可以与熙河路配合,限制西夏军的东进和南下,慢慢勒紧套在西夏头上的绳索。”
岳飞说完就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之色,毕竟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不管结局如何,上面还有杨志这个置抚使;所以虽然岳飞不明白杨志为什么要隐瞒拿下贺兰山的意图,但是也没有多说,只是点到为止。范致虚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杨志问道:“你这次似乎没有什么把握?”
“这些年来,我从云中打到汴梁,再从陕西攻击西夏,打的胜仗不算少了,可是似乎一直打不完,范大人,你没来的时候,庆国公说东南财力将尽。”杨志缓缓说道:“可是陕西的军队连一个修养生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一支军队在疲惫的时候,发挥出来的潜力是要大大打折的。”
范致虚没有讨到想要的答案,不满意地摇摇头;庆国公赵令譮笑道:“范大人,南北行等商号无法前往江南,而我们太平商号的运力有限,杨帅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对实际情况还是清楚的,张浚等人的军队就是空消耗国力,你们要是能解决那边的问题,陕西的问题就要好解决得多。”
范致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清楚,陕西的困境不仅来自江南,同样来自定北军内部,只是杨志出兵在即,范致虚还是希望杨志有一举拿下西夏的信心,要不然光是损耗的钱财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梁寻和朱武在范致虚进来的时候正在低声商量,这时候才抬头说:“杨志,现在只能加快从汉中采购粮食,只是那里的粮食铜钱、茶引、盐钞都不行,他们要战马和货物。”
“巴蜀不缺茶叶和食盐,但我们总要试一试,不然怎么知道结果。”杨志笑道:“你们转运司与他们协商,官府的粮食还是以铜钱结算,至于民间的,就答应战马和西域的货物;要是想要其他的,只能看太平商号能让出多少。庆国公,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调整,这一个月中,我可以用青白盐来做交易。”
赵令譮双手一摊说:“没问题,公主既然在秦州,万事好商量,没钱支付的部分可以差账,让公主签字画押就可以。杨帅,我想问一问,我们太平商号这样帮你,会有什么好处?没有大的收益,回去我可要被族人骂死了;大伙别这样看我,你们都是知道的,这半年,连鸿胪寺的胃口都被吊高了,一般的小钱他们已经看不上了。”
听到这话,梁寻等人都笑了起来,太平商号可是赵家的产业,赵令譮说白了就是一个掌柜;只是赵令譮身份尊贵,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如此直白,让人实在是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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