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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皇后答应着,两人刚要往外面走。却听到床底下扑的一声,紧接着,有个人从床下滚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床下的香蜡。
“香蜡,怎么是你?”钱皇后和万贞儿见到香蜡,都大吃一惊。
香蜡早已经被吓的不轻,她兢兢战战道:“有人有人要杀奴婢,奴婢就躲在这床下了。”
“是谁要杀你?”简怀箴不怒而威,她虽然口中还是询问香蜡,心中却早已经有了答案。果然,香蜡的回答和她所想的分毫不差:“是周贵人。”
“你且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简怀箴早已经吩咐太子朱见深去照看皇上,所以并没有慌乱。
“是。是香蜡不好,香蜡家里需要用钱,奴婢担心家里人。这时候,贞儿姐姐找到我,说是周贵人说,让奴婢向皇后娘娘建议,说家乡有个神人王道灵,可以为人祈福,说不定能治好皇上的病呢。贞儿姐姐还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说是周贵人给奴婢的。都怪奴婢一时贪心,收下了银子,就和皇后娘娘说了王道灵的事情。接下来皇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香蜡的话,直指万贞儿,万贞儿却一言不发。
钱皇后颇为有些愤怒,语气有些颤抖道:“万贞儿,王道灵是周贵人和你安排入宫的?”
万贞儿知道此事无论怎么求情都没有用,唯一要做的便是要镇定,便道:“奴婢说,娘娘肯信么?起初贵人娘娘吩咐奴婢买通香蜡,让王道灵进宫。娘娘只说是为了皇上的病情。她原本想自己请的,却因为刚刚被皇长公主申斥过,说不出口,因而才让奴婢找到香蜡,让皇后娘娘像皇长公主提出。奴婢只当贵人娘娘是为了皇上,因而奴婢所言俱为事实,若是皇长公主和皇后娘娘不信,尽可以将奴婢处死,奴婢死而无怨。”
简怀箴见她说得坦然,不似有所隐瞒,便对钱皇后说道:“贞儿所言,可能的确是实情。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周贵人有什么计谋,又怎么会告诉她呢?”
钱皇后听简怀箴这么一说,才缓过神来,道:“皇姑奶奶所言很是。的确如此。”
她转而又对万贞儿说道:“贞儿,你救了本宫,本宫却还误会你,你莫要放在心上,实在是本宫心中紧张皇上所致。”
万贞儿摇摇头,咬着嘴唇道:“皇上与娘娘鹣鲽情深,惹人羡慕。”
简怀箴望了一眼香蜡,道:“香蜡,你犯了大错,要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共犯!我们现在就去看皇上,你也要跟着一起来,与周贵人对质,你肯么?”
香蜡此时早就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忙磕头道:“皇长公主怎么说,就怎么说,奴婢全听皇长公主吩咐。”于是,简怀箴带着钱皇后、万贞儿和香蜡,一起向皇上寝宫而来。
却说周贵人命令万贞儿带人去处死钱皇后后,就把皇上寝宫中,所有的太监奴婢们都赶了出去。此时此刻,周贵人连钱皇后都敢赐死,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哪个不惧怕她,因此她一声令下,众人都纷纷出去了。
周贵人望着龙榻之上,脸色蜡黄的朱祁镇,忽然之间就冷笑了一声道:“皇上,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你说是不是?”
朱祁镇中毒之后,迷迷糊糊,哪里能听得到周贵人说什么。周贵人见他不吭声,心头却恨恨起来:“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您呢?您对臣妾可有半分恩惠可言?臣妾对您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最不重要的妾室而已。我为你生儿育女,带大皇太子,你呢?却只让我做个小小的贵人,让那个死瞎子当皇后,真是笑杀天下人了!”
周贵人越说越恨,见到朱祁镇病怏怏的脸,又继续道:“你以前疼爱钱氏那个贱人,也就罢了。她虽然生不出孩子来,以前的确还生的好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重新登上皇位之后,还是那么疼爱那个贱人?她眼睛是瞎的,腿是瘸的,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怪物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还让她做你的皇后,而不是让为你生儿育女我我?”
朱祁镇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发出一声呻吟。周贵人见状,眼中充满恶毒之色,整张脸扭曲变了形状:“就因为那个怪物假装担心你,跪在地上为你念几句阿弥陀佛吗?就因为那个女人,假惺惺的流下几滴眼泪吗?就因为这些,你就让她高高凌驾在我之上吗?我为你辛辛苦苦,带大孩子,为什么你完全看不到?为什么?”
周贵人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凄厉,真个人变得十分可怖。
毒药,在朱祁镇体内发作,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人却越来越清醒。他晃动了一下头,嘴角吐出黄沫来。
周贵人见到朱祁镇忽然之间,口吐黄沫,倒是被吓了一跳。等到发现,那只不过是朱祁镇回光返照的时候,她便越发的放肆起来。
“你不是宠爱钱皇后吗?你不是当那个瞎子是你的宝贝么?如今你病的半死不活,最后一个看着你走的,是谁?是谁?还不是我!等到我的深儿登基做了皇上,到时候母仪天下的是谁?你以为会是你的瞎皇后吗?让我告诉你,那个人是我!是我!”
周贵人越说,心中的仇恨堆积的越激烈。她瞪着朱祁镇,很是肆无忌惮。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太监兢兢战战的一声:“皇太子皇太子驾到!”
周贵人起初被吓了一跳,以为简怀箴来了,可是听到来的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朱见深后,顿时又轻松下来。所谓母子连心,母子一条心,无论如何,这种时候朱见深都会帮着自己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母亲,父皇怎么样了?”朱见深迈进门来,第一句话便开口问他的父皇。
周贵人心头不由自主涌上一阵失望的情绪,但是很快就被她给遮掩住了,她知道无论如何,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绝对不能损坏自己的形象。
“深儿,你可来了,我正担心你的父皇呢。那可恶的皇后,给你父皇下了毒药,如今你父皇正受苦,我这心里面,也十分难受。”周贵人一见到朱见深,就上前拉着他的衣角,和他哭诉道。
朱见深心里也觉得此时怪蹊跷,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多问。因为一来对方是自己的生母,二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皇上的性命。
“太医呢?太医哪里去了?”朱见深见只有周贵人一个人孤零零的陪着朱祁镇,心中大怒,对着外面的太监吼道。
太监们见状,个个吓的脸色大变,望了周贵人一眼,半天才说道:“太医太医娘娘让太医先回去了。”
周贵人狠狠地瞪了那个说话的太监一眼,转而对朱见深说道:“深儿,是我命令太医回去想法子诊治皇上去了。”
朱见深看了朱祁镇一眼,见他口吐黄沫,脸色蜡黄,情状实在堪忧,忙道:“母亲,依儿臣之见,父皇已经拖不得了。来人,赶紧让太医回来下药,无论如何要把父皇给治好。”
周贵人见朱见深一心为朱祁镇打算,心中不禁有几分愤懑。但是她觉得朱祁镇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又身中剧毒,不论太医怎么下药,也一定是必死无疑,因此,却也没有那么担心。
唯一让她担心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简怀箴。
倘若,简怀箴把钱皇后救下来,那么恐怕事情就难办了。还有香蜡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现在已经被杀死了没有。万一宫人办事不利,香蜡未死,而钱皇后还活着,那时候事情就不可以想象了。
周贵人想到这里,浑身惊栗,却又怕被朱见深看出来,只好隐着不说,朱见深忙着救治朱祁镇,哪里还顾得上周贵人。就在这时候简怀箴带着钱皇后、香蜡等人来到了。
周贵人一眼瞥见钱皇后和香蜡,整个人顿时脸色大变,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简怀箴已经走上前去问朱见深:“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抑制住了吗”?
朱见深看着脸色发黄,口吐黄沫的朱祁镇,非常担忧的说:“我现在已经去派人请太医了,父皇看来中毒不轻,还请皇长公主赶快施以援手。
简怀箴见朱见深眼中满是焦灼之情,对朱祁镇的关爱溢于言表,不是做伪,心中感动点头说到“好,你且不必担心,本宫前来看看”。
她虽然安慰朱见深不要担心,其实她自己心中也十分担心朱祁镇的病情。因为朱祁镇原本就已经病的不轻,此次又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毒药攻心,说不定――
简怀箴把手往朱祁镇的脉搏上一搭,隐隐约约能听到朱祁镇的脉搏,果然是十分微弱
简怀箴静下心来慢慢诊断,终于被她发现,原来朱祁镇所中的毒药,竟然是民间寻常所用的砒霜
砒霜这种毒,虽然四处寻常可见,但是毒性及其猛烈,要想治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简怀箴满怀忧虑的看了朱祁镇一眼,又看了朱见深一眼,又看了钱皇后一眼。
朱见深和钱皇后看到简怀箴的目光,已经知道事情恐怕不好了,忙上前问道:“皇长公主,皇上的病到底怎么样?皇上中的毒又如何,到底还能不能救?”
简怀箴想了好久,缓缓地摇摇头说:”本来皇帝虽然已经病重,却可以支撑着再活几年,说不定遇到灵丹妙药,还能把病情治好了,也不一定。如今却恐怕是不能够了!”
“难道父皇已经没有办法医治了吗?”朱见深眼中露出急切的目光,望着简怀箴。
简怀箴摇了摇头安慰道:“那你们也不必担心,我可以用上弦金针来诊治皇上,说不定还能为皇上延续性命。”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平静下来,他们都知道简怀箴的医术超群,多年来在江湖上、宫廷中都很有名声。
她既然说能够用上弦金针为皇帝续命,那么恐怕不是假的。简怀箴的医术,远远不是宫中的太医们所能比拟的。
唯有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怕,那个人就是周贵人。
周贵人处心积虑的布下这个局,想毒死皇上,并且把责任推到钱皇后身上,谁知道半路里杀出一个简怀箴,是她千算万算算不到的。
在毒害皇上之前,她已经特意打听清楚,简怀箴今日要外出,才实施自己的计划,却没想到钱皇后对简怀箴的话言听计从,钱皇后做法的时候,发现简怀箴不在,便已经派人出宫,去请她回来了,这么一来一回,虽然耽搁了些时日,却还是被简怀箴挽回了局面。
简怀箴对众人摆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待本宫为皇上医病。”
“是”。众人答应着。
太子你在皇帝寝宫外面把守,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知道吗”?简怀箴看了一眼朱见深吩咐道。
“是皇长公主请放心吧,孩儿这就去做,”朱见深答应着。
“还有一件事,钱皇后、周贵人,本宫暂时不知道你们至今究竟有什么样的隙怨,但是在本宫为皇上治病的时候,你们且不可相互追究,一切等本宫来裁夺。”
“是,谨遵皇姑奶奶命令,钱皇后和周贵人对看一眼,对简怀箴说道。
周贵人方才还扯高气扬,如今见到简怀箴,顿时像一只斗败了的母鸡,变的精神恹恹起来。
于是众人走出门去,简怀箴留在皇上寝宫为皇帝治病。周贵人和钱皇后、朱见深等人刚刚迈出宫外,周贵人便已经看了钱皇后一眼,她心中虽然害怕,却仍旧逞口舌之争:“皇后娘娘没想到你福大命大,竟然谋害皇上之后,还能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呀。”
钱皇后谨尊简怀箴的吩咐,不与周贵人逞口舌之争。
朱见深见周贵人对钱皇后颇有微辞,他心中很是了解周贵人和钱皇后的为人,觉得钱皇后不可能谋害皇上。
朱见深因而扯了扯周贵人的衣服说道:“母亲,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论,母亲就少说两句吧”。
周贵人见自己的儿子也不帮自己,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她瞪了朱见深一眼,却始终是理亏在心,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零落已经押着王道灵赶了过来。众人见到王道灵,心中又是一阵愤怒,钱皇后走上前去,忍不住怒道:“王道灵你为何要受他人教唆,来诬陷本宫。”
王道灵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钱皇后一眼,冷冷地说:“皇后娘娘您可不要诬蔑我呀,我什么时候陷害过您,我知道您是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也不能仗着身份压人不是吗?”
王道灵边说着边来到周贵人身边,对周贵人行了个礼道:“贵人娘娘万福”。
周贵人的脸色变的很很难,她瞥了一眼王道灵,冷冷地说:“王道灵,你谋害皇上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不用跟我说什么好话,一切留待以后再说吧。”
周贵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是恼怒王道灵,这个王道灵真是不聪明,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请安,这不是摆明了两个人认识吗。
零落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王道长你现在先不必这么着急认主子,一切还是等我们皇长公主出来再说吧”。
王道灵看众人面上的神情都很严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过去,很快简怀箴从皇帝寝宫中走了出来,她的脸色稍微有一些苍白,步履有些不稳。零落见状忙上前扶助简怀箴问道:“皇长公主您可好吗?”
简怀箴看了零落一眼,微微一笑道:“本宫还好,只是方才为皇上诊治的时候,耗费了一些功力罢了,太子,你去命令太医煎几服补药,给皇帝服下去,经过本宫施针后,我相信皇上的身子在半年内一定无恙。”
钱皇后和朱见深听说皇上身子无恙大喜,钱皇后上前一步问道:“皇长公主,臣妾是否可以进去看看皇上?”
简怀箴机敏启诚却仍旧摇摇头道:“不行,皇上现在身子还十分虚弱,一切等皇上服了药剂,醒转过来再说吧。”
“是”,钱皇后答应着。
朱见深赶忙去吩咐太医,为皇上进补去了。
简怀箴扫视一下众人,见钱皇后神色泰然,周贵人神色奇怪,而王道灵畏畏缩缩,心中对一切早已了如指掌,她对众人说道:“皇上寝宫门前也不是我们办理家事的地方,你们且本宫来万安宫说话吧。”
“是”众人答应着,一起跟简怀箴向万安宫走去,不多久已经到了万安宫中,简怀箴在正殿中的黄花梨檀木椅上坐下来,又让零落在她两旁设了两个座位,分别吩咐钱皇后和周贵人坐下。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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