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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文英爽朗地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既然公公不能够知道,那我怎么知道,公公不妨亲自去向皇长公主询问就是了,又何必来询问我。”
简文英说话之间,态度甚是不恭,让林建安觉得十分懊恼,但是他也知道,简文英和简怀箴的关系,所以并不敢太过于迫他,只好说道:“好了,好了,简文英朱落雪接旨。”
“是。”两个人便跪下来。
林建安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朱落雪乃是明朝谋逆朱允文之匿女,而简文英身为先朝朝廷重臣,不但不予以举报,反而该予以回护,实在是罪孽深重,欺君之罪,罪当犯其诛。先特把朱落雪和简文英夫妇、简破浪一起收押天牢之中候审,钦赐。”
简文英和落雪公主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早就料到,朝廷之中既然派人来传旨,多半就是这件事情,所以两个人面上具无宕。
简文英想了想,摇头说道:“禀公公,皇上为什么忽然要把我夫妇二人关押入天牢之中,这件事情说起来已经是陈年旧事,又何必再拿出来说事。”
“便是陈年旧事又怎么样,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怎么知道。更何况,便是陈年旧事,难道欺君之罪就不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就罪不该诛了吗?”林建安盛气凌人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现在也心虚得很,他知道自己这么一捉拿简文英夫妇,势必得罪了简怀箴,到时候倘若简怀箴怪罪下来,他莫说是内廷总管的位置,便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但是他现在是替皇上办事,所以不管怎么着,都不能失去了天家的威严。
简文英恼然说道:“我不服。”
“你服与不服,跟咱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咱家又不是自主的人,您要是当真不服,那你就去跟皇上说去。”
“好,那现在就请公公就带我去见皇上,我要在皇上面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当时宣德皇帝已经赦免了拙荆的罪状,如今皇上却又拿这件事情来说事,不是摆明了要同我为难吗。”简文英有些愤愤然。
“宣德皇帝什么时候曾经赦免了朱落雪的罪状,咱家可不知道,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你需要去皇上面前,说不定论清楚才是。但是眼下你应该做的就是束手就擒,被关入天牢之中,等一切到候审的时候,自然有个说法。”林建安惟恐文英和朱落雪反抗,他知道他们都是身怀武功的人,倘若当真跟自己反抗起来,自己一定占不了什么好处,所以便拿言语相激。
简文英与落雪公主相互对看了一眼,他们知道今日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够善了了,但是两个人倘若一旦同林建安动起手来,那么就真的是罪犯欺君了。
倘若他们任由林建安带入天牢之中的话,简怀箴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如今简破浪已经去怀明苑中通知方寥、江少衡和纪恻寒等人了,总之简怀箴也很快知道这件事情,皇上便是再想跟简怀箴对着干,也不会拿着自己的皇位来看玩笑。
更何况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势力遍布京城,皇上在京城所囤聚的兵力再多,也未必能够和烛影摇红、忏情门所抗衡。所以简文英便伸出双手来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公公把我们关入天牢之中,到时候要想我们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朱落雪原本还想反抗,一看丈夫束手就擒,便跟着伸出双手来,落雪公主原本是张扬跋扈,颐指气使的女子,但是自从她嫁给简文英以后,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又经过这么多年世外隐居的涤荡,她已经洗尽铅华,与当日宫中的金枝玉叶不同了。
于是林建安便派手下的侍卫,把简文英和朱落雪压入到天牢之中。
简文英和朱落雪出了府门,却一眼撇见简破浪早已经被侍卫押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简文英不仅有些愣住了,他抬起头里问简破浪说道“破浪,我刚才不是命你去怀明苑中,把皇上传旨来咱们府中的事,向你方叔叔还有纪叔叔、江叔叔说清楚吗,为什么你现在还杵在这里。”
简破浪被反绑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道:“父亲,并不是我不想去,只不过是他们武功太高了,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没办法,只能被他们抓住了。”
简文英便只是苦笑,连最后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了,那这件事情恐怕有周张要费了。
尽管没有人去给简怀箴通风报信,但是简怀箴还是很快知道了哥嫂和侄子被皇上关入天牢的事情。
因为皇上有心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好分她的身,让她无暇去助于冕剿匪。那么皇上自然有法子,让她把这件事情知道。
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十分恼怒,重重地拍着桌子说道:“皇上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管他怎么同本宫计较,本宫也都由着他去了。但是这一次,竟然把我哥哥嫂嫂和侄子压入宫中,做得实在是太过分。”
零落从旁劝道:“皇长公主,你先不要懊恼,事已至此,相信皇上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苦衷。皇长公主不妨去同皇上聊一聊,看看皇上为什么会把简大人和落雪公主,还有破浪给抓起来。”
简怀箴想了想,她微笑着要了摇头说道“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乾清宫中去求皇上的,皇上既然处心积虑地把我哥嫂和侄子抓起来,那么他便是算准了本宫会去为他们的事情而奔走,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牵制住我,让我无暇分身,没有办法助于冕去白头山剿匪罢了。”
“啊,你说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公主恐怕弄错了,皇上为人素来忠厚,恐怕没有这么多心思。”零落觉得简怀箴说得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简怀箴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以前的皇上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同万贞儿这种满腹心机的人相处得久了,自己也变得满腹心机起来。”
零落听了简怀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她才说道:“皇长公主,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才好。”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之后,我再去做。总之我一定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的,我不但要把兄嫂和侄子救出来,而且也一定会助于冕到白头山剿匪。”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手中正一枝银镀金川珠,点翠花簪往头上插。
零落听到她这么说,眼神顿时有些黯淡,说道:“皇长公主,倘若你非要跟皇上对着干的话,恐怕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简怀箴苦笑一声说道:“既然是这样子,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是皇上先不念情分的,他若是同我还有一点情意,他就应该知道我哥嫂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抓的。”
此时此刻她已经把簪子簪在头上,又从紫檀木盒子中取出一对银镀金翠,秋叶坠,随手传给零落说道:“零落,你帮我把这儿坠戴上。”
零落答应着,便走上前来帮她把耳坠戴上。简怀箴想了想说道:“我接下来马上要去怀明苑中一趟,你在这万安宫中守着,倘若谁要是来找我,你全都帮本宫记下来。还有倘若是皇上派人来请本宫的话,你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哪里都不能去。”
“是。”零落答应着。她有些担忧的望着简怀箴,她觉得简怀箴倘若一意孤行,要同朱见深作对的话,自己也未必能够从中讨得了什么便宜。
但是她也深知简怀箴的性格,她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谁便也没有办法来阻止她。
简怀箴所料果然不差,果然在她走出紫禁城没有多远的时候,皇上果然已经派林建安来请她到乾清宫去。
零落见是她料事如神,便对林建安说道:“皇长公主身子不舒服,已经在房中休息,哪里都不能去,劳烦公公同皇上说一声。”
林建安有些为难的说道:“烦请零落姑姑帮忙通传一声,皇上今天说了,今天一定要见到皇长公主,倘若皇长公主不去见他,老奴也实在不好向皇上交代呀。”
零落站在那里,微微一笑说道:“好交代不好交代,这是公公的事情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公主怎么说的,我就怎么跟公公说。”
“可是……”林建安想继续说下去。
“至于该怎么同皇上说,这是公公的事情,同我又有什么关系。”零落扶了扶袖子,转身便走会道万安宫中去。
林建安一时之间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零落她可是得罪不起的。
虽然零落在宫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已,但是谁都知道,她是简怀箴的心腹,她能在简怀箴面前说上话。倘若得罪了她,那同得罪简怀箴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林建安只得悻悻地回到乾清宫去。
回到乾清宫中之后,朱见深抬头见他一个人走了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简怀箴,不禁微微有些愕然,问道:“皇长公主呢?”
林建安没声好气地说道:“启禀皇上,奴才去万安宫中请皇长公主过来,谁知道却被零落那丫头给阻住了,零落还说皇长公主现在因为身体抱恙,现在正在寝宫之中休息,所以不能够跟我来到这里。”
“哦,皇长公主得了什么病,可是因为简文英和落雪公主被捕的事情吗?”
“启禀皇上,奴才觉得皇长公主是在和你怄气罢了,据奴才所知,皇长公主并没有生病,奴才工作听说皇长公主出宫去了。”
“什么,皇长公主出宫去了,她并没有在万安宫中休息吗?既然这么说,她是故意以抱恙为借口,不想见朕了。”朱见深有些愤愤然然地说道。
他本来以为简怀箴知道他的兄嫂和侄子被抓,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向他求助。没有想到,她非但不来,反而连见都不肯见他,一个人出宫去了。
朱见深坐在那里,呆呆怔怔半日,这才缓缓说道:“我想她一定是去怀明苑。”
“是啊,皇上,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的。奴才觉得事到如今,皇上不如还是先把简文英、朱落雪和简破浪给放了,要是皇长公主一怒之下,去怀明苑中纠集朱见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人,同朝廷作对,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朱英已经愤愤地对他说道:“林建安,你个狗奴才,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朕害怕吗?朕告诉你,朕平生并没有怕过谁。朕之所以不肯同皇长公主翻脸,乃是给她面子而已。朕尊敬她是长辈,但不代表她可以与朕作对,你明白吗?”
林建安从来没有见过朱见深发如此雷霆之怒,顿时被吓得浑身瑟缩,半日说道:“皇上,皇上,老奴知道了,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朱见深这才遏制住心中的怒气,他对林建安冷笑道:“既然她不肯来见朕,倒也罢,朕倒是看看她自己有什么法子,能够把简文英和朱落雪他们给救出来。”
且不说乾清宫中这一场暴风骤雨,单说简怀箴到了怀明苑中之后,纪恻寒、方寥和江少衡三个人正在切磋武功,猛然看到她来了,便笑道:“公主妹子来了,赶紧请进来坐。”
简怀箴并不答话,径自走到房中坐下来,纪恻寒、方寥、江少衡等人,见她面带愠色,知道她恐怕在宫中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所以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起来这里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江少衡命人端上上好的雨前龙井上来。简怀箴嗟了一口茶,仍旧是凝神静坐,一句话都不说,江少衡笑了笑,说道:“公主妹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把你给气成这般模样,有什么你不妨说来听听就是。”
纪恻寒在一旁笑道:“还是少衡兄弟最知道公主的心意啊。”江少衡撇了他一眼,纪恻寒这才噤声不言。
简怀箴喝了半日的茶,这慢慢地说道:“皇上现在越来越,做事情越来越不懂得分青红皂白了。”
“哦,又关皇上什么事?”方寥开口问道。方寥之前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他听简怀箴提起皇上,这才开口询问。
简怀箴说道:“皇上不知道受了哪个的唆摆,把我兄长和嫂子,还有破浪一起抓起来,关入天牢之中。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他们哪里受得了那样的苦。”
“什么,皇上把文英兄夫妇和破浪贤侄抓起来了,这却是为什么?”纪恻寒有些不解地问道。
简怀箴冷冷一笑说道:“皇上还能为什么,我猜皇上多半是为的惊染。皇上之前派于冕带兵去白头山剿匪,只给他五百老弱残兵,我猜测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于冕有去无回而已。他也知道,我一定会相助于于冕,所以才想个法子,上我无暇分身罢了。”
“原来是这样,皇上原本乃是忠厚的明君,什么时候竟然小小年纪变得如此满腹心机,皇上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般模样。也许是同万贞儿之流的人相处的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简怀箴气愤地说道。
“那妹子现在打算怎么做?”江少衡一直坐在那里,面如波澜不惊,他素来都是沉稳的人。
简怀箴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于冕去白头山剿匪的事情,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忠臣之后,要慷慨赴死吗?何况死的又这么没有意义和价值。而我兄嫂的事情,我也一定有办法能够让皇上放人。”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可见她已经被朱见深气得不轻。
众人见她这次真的是动了怒,便谁都不敢说话。
简怀箴又慢慢地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想同众位兄长商议一下,我们不妨兵分几路,一起去做这些事,好吗?”
众人素来都是十分依顺简怀箴的意思的,听她这么一说,都连声道:“好,一切就听公主妹子的吩咐。”
简怀箴想了想,眼角带着凝重之色。“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们能够帮于冕一起去白头山剿匪,同时再带一千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前去,到时候一定有法子能够剿灭白头山的贼匪,而不至于让于冕受伤。”
纪恻寒却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我听说白头山那贼匪不过一千余人,又何必带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只要我和方寥兄陪于冕一起前去,就一定能够有法子将他们剿灭,公主妹子就不必担心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好了。”
简怀箴见他们这么说,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她知道纪恻寒和方寥的武功都十分高强,在宇内也是属一属二的高手,只要他们肯出手相助,那么于冕便生还有望了。
简怀箴转而对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便留在这京城之中,同我一起营救我的兄嫂,如何?”
江少衡曾经多此同简怀箴并肩作战,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情意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因此他便答应说道:“一切谨遵公主妹子的吩咐。”
“好,至于于冕要去白头山剿匪的事情,我相信他还没有告诉惊染,我相信方大哥、江大哥和纪大哥,你们也不要把这件事情说过惊染知道,倘若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三个人都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着,于是事情就这么安排下来。
简怀箴自回万安宫中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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