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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萃见她终于出刀,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以手中的树枝刺出,取“海天穿云追”的攻势,和谢贻香的乱离以快打快,争先抢攻。
要说普陀山潮音洞一脉的武学,谢贻香曾在鄱阳湖畔见曲宝书施展过多次,此番又和宁萃接连交手,已是再熟悉不过。更何况宁萃惯用的油伞已被商不弃丢在了走道尽头,如今她用这根树枝出招,自然无法施展出“海天垂云翼”的守势,威力顿时减弱了一大半。所以两人交手不过十多招,谢贻香便已稳稳占据上风,逼得宁萃节节败退。
眼看再有数招,宁萃便是败局已定,却不料她手中的树枝忽一变招,居然使出类似短棍或者铁杵的招式,径直压住乱离的刀背,再以空出的左手去斩谢贻香握刀的手腕,分明是一夺刀的妙招。谢贻香一时不慎,手中乱离差点被宁萃这一式怪招击落,连忙打起精神,一口气劈出五六记快刀,这才重新占据了上风。
此后在宁萃的“海天穿云追”里,时不时便会夹杂着几记类似的怪招,令谢贻香防不胜防。好几次眼看就要将宁萃制住,都被宁萃用这些怪招化解。幸好谢贻香悟出“融香决”之后,内力虽然并无长进,招式和眼界却已高出宁萃一个档次。当下她严守门户稳扎稳打,斗到六十多招时,终于看准时机,以乱离劈断了宁萃手中的树枝。
宁萃连忙抽身退开,将手里的半截树枝随手丢掉,笑道:“够了够了,是我输了。如此切磋一番,妹妹可有消气解恨?”谢贻香还在思索她那几记怪招,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宁萃便向她微微一笑,自行转身离去。
经此一役,谢贻香心中认定宁萃和赵小灵二人心怀不轨,只怕一不留神,自己便会落到那个赵小灵手里,不禁暗自戒备起来。谁知那赵小灵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每天照旧来送两次食物,也不敢和谢贻香交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直到三日之后,第四天上午宁萃又再次前来,依然拣了根树枝向谢贻香讨教。谢贻香也懒得和她废话,径直拔刀出招。
不料宁萃这回出手,武功可谓是突飞猛进,比起上次使用的那些怪招,居然又多出了十来式类似的新招,而且和先前的招数融会贯通,威力大增。若说宁萃上次出手,是在“海天穿云追”里夹杂着这些怪招,今日这次出手,却是在这些怪招里夹杂了“海天穿云追”。谢贻香以“融香诀”催动“乱刀”、“离刀”和“空山鸣涧”这三套刀法的精要出招,面对宁萃树枝上层出不穷的怪招,依然倍感吃力。
幸好先前在玉门关的时候,师兄先竞月已将师父刀王的“突斩十八式”、“星火刀法”、“八门生死刀”和“辟天三刀”传授给了谢贻香,虽然只是几套入门刀法,却胜在并未在宁萃面前使用过。当下谢贻香便将这四套刀法以“融香诀”的秒谛同时施展出来,立刻攻了宁萃一个措手不及,待到第一百八十六招的时候,谢贻香终于凭借兵器的优势,再一次削断了宁萃手里的树枝。
宁萃还是像上次一样当场认输,临走前却对谢贻香笑道:“武学之道,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望妹妹勤加练习,否则下次切磋时,只怕就要输给我了。”谢贻香这才惊醒过来,不禁慌乱起来。显而易见,宁萃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一套怪招,而她这两次前来“切磋”,分明是在拿谢贻香试招。
话说这洞穴里总共也就三个人,宁萃更是天天和赵小灵腻在一起,她又是从哪里学来这样一套怪招?谢贻香心中生疑,难道宁萃竟是从赵小灵那里学来的?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一想法,那赵小灵只有十来岁孩童的心智,举止更是笨手笨脚,绝没有练过武功,也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内力,又怎么可能传授武功给宁萃?
想到这里,谢贻香随即醒悟过来,暗骂自己愚蠢,连忙往湖泊对面而去,来到赵小灵和宁萃二人的栖息处。两人见她突然过来,都是一愣,谢贻香却不理会他们,径直去翻阅角落里的那一堆书,粗略一看,却都是《论语》、《孟子》和《春秋》之类的典籍。旁边的赵小灵忍不住问道:“你……你是想找书看?反正这些书我也看不太懂,只管拿去便是。”
谢贻香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宁萃这套古怪的功夫,并非是从这里的书上学来的?”她正待仔细翻阅,却听宁萃笑道:“妹妹,这里的书和我一样,都属于小灵的东西。若是妹妹也肯成为小灵的人,这些书自然便是你的了,又何必开口讨要,反倒显得生分。”
这话一出,谢贻香和赵小灵脸上都是一红,那赵小灵脸上是害羞的红晕,兀自低下了头,眼角却偷偷瞥向谢贻香,看她是何反应;而谢贻香却是气得满脸涨红,她本就脸皮薄,哪里还好意思翻阅这些书?当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如此又过了几日,谢贻香心知宁萃定然还会再来找自己试招,只得苦练“秋水长天”的内力。可是这些日子里宁萃和赵小灵二人日夜交欢,她听在耳中,早已乱了心神,如今这一急功近利,反倒拔苗助长,内力非但不涨,甚至还有所退步。谢贻香无奈之下,只得将“乱刀”、“离刀”、“空山鸣涧”、“突斩十八式”、“星火刀法”、“八门生死刀”和“辟天三刀”这七门刀法以“融香决”的秒谛融合在一起,翻来覆去地勤加练习,也算是临阵磨枪,不快也亮。
但宁萃这几日却并未前来滋事,而是和赵小灵在湖畔的草木丛里剥树皮,合力搓成了一根长绳。待到长绳制成,宁萃便带着绳子潜入洞穴里的湖泊中,过了一个多时辰,等宁萃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之前被商不弃丢在走道尽头的油伞已重新出现在了她手中。
谢贻香略一思索,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要想沉到十几丈深处的水底,非得依仗重物不可,先前自己拿着那柄铁锤,还能勉强从湖底的深洞中攀爬上来,并未将铁锤舍去。但是通过水道去往走道尽头的水池池底,面对平整光滑的水池四壁,根本不可能带着铁锤攀爬上去,所以自己当时不得不将铁锤留在了池底。
如今宁萃手里也有一柄从自己手里抢走的铁锤,多半也是放在了湖底那个深洞附近。她靠这柄铁锤沉入深洞,穿过水道回到先前的池底倒是不难,难的是无法带着铁锤浮出水池。若是和谢贻香一样将铁锤丢在池底,那么等她从走道尽头取回自己的油伞,便再没有重物可以助她沉入十几丈深的池底。
所以宁萃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和赵小灵一同制成了一条长绳,便是为了回到水池池底的时候,用长绳缚住留在池底的铁锤,然后自己空手浮出水池,再通过长绳将池底的铁锤拉扯上去。如此一来,她取回油伞后便可再次利用铁锤沉到池底,照原路回到眼前这个洞穴。
如此一来,宁萃的油伞重新在手,无疑是如虎添翼,令谢贻香愈发感到焦急,只得全心练刀。果然,寻回油伞后的第二天一早,宁萃便带着油伞再次来找谢贻香“切磋”。
由于她这柄油伞的伞面先前已被乱离劈坏了好几处,此时已用碎布尽数补上,虽然模样有些难看,倒也不影响使用。谢贻香也不多言,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第三次和宁萃过招。面对手持油伞的宁萃,乱离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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