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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密室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声音极轻,几不可查。
祁镇钰等人刚来得及从密室出来,却发现门外的人自己推门进来了,情急之下,三人从窗户飞了出去,悬悬的落在窗外的树上。
月影昏黄,屋子里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的黑影在书房翻找什么。
“你书房藏什么了?这都是今天第二个贼了……”易风兴奋的压低声音在祁镇钰耳边念叨。【】
“看的出是谁么?”郝连无名也发问道。
“太黑了,看不清楚。”祁镇钰小心的拨开面前挡住视线的叶子,看着黑影似乎在那张书桌旁来回徘徊查看。
“你书房外的守卫呢?”郝连无名皱眉,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进来。
“只怕是内贼,有守卫也没用。”祁镇钰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你怎么知道?”易风眯着眼睛用力瞧,同样是黑灯瞎火的,他就不信祁镇钰的眼力比自己强。”小说“
“你看,他转身的时候腰间都会有东西发亮,那是九州山庄护卫的腰牌。”祁镇钰神色凝重,身形太眼熟了,可是……怎么会是他?
“现在怎么办?灭口还是拿他当鱼饵?我喜欢后者~”郝连无名很厚道的推荐。
“你们先走吧,照我们商定的进行,明天同一时辰到那里等我。”祁镇钰说完就要飞身下去。
“我可以借用你的暗潜么?”易风抓着树干问。
祁镇钰丢下一块令牌就悄无声息的落地朝房子靠去。
易风和郝连无名对视一眼,扭头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从窗外朝里张望,借着昏黄的月色,祁镇钰看见里面的人熟门熟路的打开了书柜的第三层第四格里那本积灰的厚重典籍,从祁镇钰的角度看不清那人在书里看见了什么,只注意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
那人警觉的四顾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把那本书塞进怀里,拉拉衣服,大模大样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祁镇钰不远不近的跟随在他身后。
那人出了书房,一路走朝九州山庄正大门走去,路上竟还有下人和他打招呼,祁镇钰默默的把几个下人的样子记在心里。
为了防止被发现,祁镇钰只能从屋顶上尾随其后,所幸此时乌云笼月,四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巡夜家丁手里的灯笼在半明半寐的移动着,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家的大少爷正在做梁上君子。
“呦,小俞啊,又要给你爹抓药去了?”看门的福伯笑容满面的和那人打着招呼。
“嗯,换了两个医生了都不见好。”那人的声音显的有些粗嘎而充满担忧。
“那你早去早回,李管家那儿我给你担着,唉,现在像你这么孝顺的孩子太少了……”福伯一边开门一边叹气。
“谢谢福伯了。”
祁镇钰在屋顶上挑挑眉毛,这小子在九州山庄人缘还真不错,一路上打招呼的没二十也有十几,连九州山庄里门禁最严,最难讨好的福伯都能收的服服帖帖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护卫……
祁镇钰一路跟着他出了九州山庄,没有去京城药铺,反而朝着倚龙坡的方向而去,走出数里,一直缓缓的徒步行走的人忽然毫无征兆的用轻功快速疾行而去,祁镇钰愣了愣,旋即快步跟上。
那人仿佛故意在戏弄祁镇钰一般,时快时慢,还不时的回头看看。
但是祁镇钰知道他只是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
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容易忽视声音,周围环境的变化,当祁镇钰惊觉过来的时候,他离那人已经只有数米的距离,因为周围的树木挡着,所以那人似乎也没有察觉。
但是他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路线发现那人一直带着自己在转圈子,难道他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万一照面就打草惊蛇了,不如先行撤离……
就在祁镇钰开始迟疑要不要再跟下去的时候,那人忽然在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坟包,坟包上立了一块石碑,那人轻轻的在石碑上敲打了三下,然后用力一搬,硬生生的把石碑从基石上抽离了出来,搬开石碑,掏出怀里的典籍,小心的用布包起来放到石碑下面,一松手,石碑沉沉的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扬起一地的尘土和枯叶。
那人在坟前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也不见那人回头,祁镇钰纵身跳到坟包前,那个坟包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但是上面也有一掊新土,周围的野草也分明有人刚刚整理过,石碑前可以看到一些被鸟兽吞食了的祭品的残骸,最近应该刚有人来上过坟。
祁镇钰把目光从那个苹果核上转移到那个石碑上,基石很厚大,石碑牢牢的嵌在基石上,上面遒劲有力的写着几个大字:吾妻――水青青之墓,没有落款。
易风曾经跟他说过。
“……你们家老太爷有个忘年交红粉知己,据说二十几年前死了……”
“我还套出来,那个女人姓…水…”
老太爷回到京城后曾经来倚龙坡上过坟,难道上的就是这个水青青的坟?
祁镇钰试着用力搬动那个石碑,可是用尽了十成功力依然不能动它分毫,想起先前那人轻而易举的样子,不由的心下骇然。
他的手在石碑上摩挲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石碑上的字虽然是联成一体的,但是可以分明的感受到有几处被人切割过,如果不是用手很仔细的摸是摸不到的。
祁镇钰试着在石碑上被切割过的地方按了几下,又试了试搬动石头,依然是“蚍蜉撼大树”,石碑不动如山。
祁镇钰皱着眉头打量那块石碑,刚才他摸到的切割处不止三处,而那人分明只敲了三下,也就是说这几个里面有些是假的,只有把三处都敲对才能搬动这个石碑。
此时已经是月色西沉,启明星已经悬悬的挂在天边了。
祁镇钰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信号弹,朝天放了一炮。
不一会儿就可以听见远处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单膝跪在祁镇钰面前等候他的吩咐。
“你这几天不用跟着饶天宇的人了,就呆在这里,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取走了这个石碑下的东西,如果你有空还可以试试能不能把石碑打开,把下面的典籍取出来,我很好奇那到底是本什么书。”祁镇钰嘴里说着好奇,可是眼里却一如既往的冷然。
“是!”
……
骆碧心注意到祁镇钰说到水青青这个名字时,他们三人的眼睛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瞟过水轻尘,而水轻尘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还是径自维持八风不动的假笑,端坐在那里,反倒是遥儿柳眉紧锁。
祁镇钰接着说,“接着,我没有直接回九州山庄,而是去了逍遥阁。”
骆碧心吃了一惊,“你去逍遥阁干嘛?!”
……
祁镇钰到逍遥阁门口的时候几个睡眼朦胧的妓女正在送走一些赶早船或者上工的客人,看见祁镇钰朝她们走过来不由的都掩唇轻笑,窃窃私语起来,还有几个大胆的朝祁镇钰抛了个媚眼。
“请问妈妈在不在?”祁镇钰在她们面前站定,很冷静的问道,仿佛眼前的几个绝色佳人都不过是唐僧眼里的骷髅加臭皮囊。
妓女们都静了下来,哪有这一大清早的就来妓院找妈妈的?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最后一个年纪看来最大的妓女站出来说,“你找春姨有什么事?”
“在下九州山庄祁镇钰,有事和春姨商量,烦请各位姑娘们通报一下。”祁镇钰不卑不亢的朝她们抱了抱拳。
这下可傻了一群见惯了风月的姑娘们,什么时候见过和妓女这么客气的男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名扬天下的九州山庄的少庄主,未来的庄主――祁镇钰,不由的都面上羞红,偷偷拉好歪了的衣襟。
“祁少庄主不必如此客气,随奴家进去就是。”那个稍大的妓女领路朝里面走去。
祁镇钰朝那些姑娘们微微示意就大步朝里走去。
“看见了么?他朝我笑了诶!”一个妓女做幸福的晕倒状。
“谁说的!他是朝着我笑!是我啦!”另一个妓女不服的争辩道。
“你们都别争了!我觉得这个祁镇钰来没什么好事,你想啊,他是九州山庄的少庄主,现在关于祁老太爷的传言满街都是,赏花会比赛也暂停了,可是你们我们有多少天没看见遥儿和碧心了,每次去九州山庄找她们都被拒绝了,现在祁镇钰送上门来,不会是遥儿和碧心出什么事了吧?”其中一个妓女眉宇间很是担忧的说。
顿时所有的姐妹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快步朝春姨的房间挤去。
“不知祁少庄主大清早来我逍遥阁有何要事?”忙到早上才刚睡下的春姨被人从被窝里催出来,打着哈欠问道,心里很是不悦,脸上却还是很专业的陪着笑。
“在下为了遥儿姑娘和碧心姑娘而来。”祁镇钰划了划杯盖,喝了一口茶。
春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睡意都没了。
“碧,碧心?我们逍遥阁没有碧心啊,只有个芙蓉……祁少爷记错了吧……”春姨干笑,虽说让姑娘换个名字参加赏花会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这个祁少爷开门就提这件事,显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骆碧心就是芙蓉,芙蓉就是骆碧心,在下说的可对?”祁镇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春姨,“春姨,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春姨帮我一个忙。”
“你在威胁我?”春姨眼睛一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脸一沉一反平时的和气,倒生出几分气势来。
“在下不敢,只是请春姨帮在下一个忙,春姨当然可以不答应,但如果这样,就只好麻烦逍遥阁的两位姑娘在九州山庄常住了。”祁镇钰似是惋惜的作势站起要走。
人人都说妓女最是薄情寡义,今天和张三金风玉露一相逢,明天和李四颠鸾倒凤双归宿,说什么“晓风残月”,说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梦里鸳鸯。
但事实上最重感情的也是妓女,她们得不到良人归宿,就把这种感情都寄托在了自己身边的姐妹身上,此时所有人都紧张而担忧的看着春姨,春姨的决定也许就决定了碧心和遥儿的命运。
春姨紧紧的抿了一下唇,“慢着!祁少爷到底要老身给你帮什么忙?”
祁镇钰的嘴角勾了勾,又坐了回去,“痛快,今天晚上我会带一些客人来,你们要好生招待。”
“就为了这个?”春姨有些迷糊,有生意来她是求之不得,为什么祁镇钰前头还要拿骆碧心和遥儿来威胁自己呢?
“就为了这个,我只希望众位姑娘能留他们到明天下午,而且他们有一个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祁镇钰目光灼灼的看着春姨。
春姨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祁镇钰的意图,“这……我们妓院有妓院的规矩,客人的东西是不能碰的……”她有些为难。
“这就要烦请妈妈想办法了,此事成后,九州山庄自有重谢!”
“那我们的姑娘……”春姨最关心的还是骆碧心和遥儿,早知道今年赏花会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们去犯险。
祁镇钰顿了顿,笑道,“她们自然安好,在下告辞。”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春姨,怎么办?真的要这么做么?”祁镇钰一走,一群姑娘们都围到了春姨的身边。
“春姨,拿客人的东西如果被客人发现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啊……”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妓女有些恐慌的拽着春姨的袖子。
“可是碧心和遥儿怎么办?”闻声而来的铭儿,急得快哭了。
“我们不能不管碧心和遥儿!”琴音的手在发抖。
“可是,可是我不想浸猪笼啊!……”几个刚来逍遥阁,和碧心,遥儿感情不深的雏妓已经泪流满面了。
“都别吵了!”春姨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春姨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有些颓丧的挥挥手说,“铭儿,你去街角买些三步醉来,再买些迷药……”
“春姨!”几个妓女张口欲劝。
春姨手一摆,“我知道你们都怕,勾栏院里规矩多,无论是浸猪笼还是骑木马大家都不会乐意,所以今晚我不会点名谁去接客,谁愿意谁就出来,要是出了事,春姨我跟你们一起担着。”
姑娘们都面面相觑,话说道这份上,已经由不得她们说不了。
入夜,整个逍遥阁里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氛围,所有的姑娘都时不时的朝门外张望。
一个龟公跑进来叫,“九州山庄少庄主祁镇钰来了,春姨呢,快叫春姨去接接。”
“我在这里。”春姨理理头发,努力保持镇定,“跟祁镇钰一起来的是谁?”
龟公眉开眼笑的说,“是江南第一大富商――饶天宇。”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杯子破裂声,姑娘们面色惨白,紧接着那些嫖客们纷纷的咒骂起来,有些也好奇的朝大堂里聚拢,想看看能吓的这么多姑娘魂飞魄散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
“你居然跑去吓唬春姨?!还打着我的名号?!”骆碧心跳了起来,双手叉腰很不满的瞪着祁镇钰。
“祁公子这一招确实是不上道了点,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办法。”遥儿很冷静的说。
“遥儿!他跑去欺负春姨诶!而且还让她们冒这种险!”骆碧心有些不爽,逍遥阁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家,谁也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你先别生气,春姨她们不会有事的。”遥儿安抚道。
“你确定?”骆碧心紧紧的盯着遥儿。
“我确定。”遥儿很肯定的点点头。
骆碧心这才又重新坐下,“那她们为什么听到饶天宇的名字这么惊慌?”
遥儿叹了口气说,“因为勾栏院里有一句传言,宁当乞丐儿的娘,莫承饶天宇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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