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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一十八章 关中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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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今天的有点长,所以更新晚了些。

    赵成阎乐等首恶服诛后,在韩信高喊的‘只诛首恶,余者不究’的口号之下,被裹挟作乱的城防军很快就纷纷倒戈投降。

    到了夜晚时分,动乱不安的咸阳终于平静了下来,大批衣甲在身的秦军走上街头执行宵禁,数万名城防军则被解除了武装驱赶回营,严禁外出。

    韩信和赢可等人则满脸紧张的站在宫门之外,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子婴的生死。子婴虽然新继王位,却象征着赢氏秦国的正统。由于胡亥对手足的肆意杀戮,始皇帝这脉的合法继承人除了子婴已无他人,而始皇帝唯一的异母弟弟成蛟则因为叛乱被灭族,所以若是子婴死了的话,秦嗣就真正的断绝了。

    若是没有了秦王的正统做为依仗,韩信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得到秦人的支持,即使暂时控制了咸阳,可败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殿外的韩信额头冷汗不断滴落,心中紧张万分,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剩下的就只有天意所决了。若是子婴身死,他只好向外诈称秦王未死以稳住局势控制军队,可是纸包不住火,早晚大臣和将军们会发现被韩信欺骗的。那时候外有强敌逼境,内部却得不到秦人的拥护,那韩信只有带着尽可能多的军队北退,去北疆和北军的残部会和。

    直到掌灯时分,太医才一脸疲惫的从殿中走了出来后,小声的和二人汇报。韩信和赢可长舒了口气,赢可更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双手合胸,心中感谢上天不弃大秦。

    赵成虽然勇力,可箭术并不精湛,那一箭射中子婴贯胸而过,可却不是致命的要害之处。太医靠着精湛的医术,总算是为子婴稳住了伤势,让他暂时的挺了过来。可子婴毕竟是伤及脾脏,虽然侥幸未死可大半条命也算是丢了,只是昏迷在床靠着汤药吊着一口气。

    最大的危机暂时度过了,韩信便让赢可守在宫殿之中,他则匆匆离去亲自去掌控咸阳的局势。他手中的兵力并不多,只有带来的六千余骑可以信任,靠这些人要想掌握偌大的咸阳城,同时还要监控军心不稳的城防军,那肯定是力不从心,他必须要找到可以帮助他的人手。

    而王歧无疑是首选之人。他本是赵高的帮凶,靠着依附赵高的权势才取代了蒙毅成为了羽林将军,可是却并未得到赵高的信任,反而处处削兵减权,心中多有不忿。况且他本是秦人世家出身,对王室的忠心并不弱,所以一见赵高身死便马上拥立了子婴。

    像这种贪恋权势的墙头草,只要用置妥当,并不难加以控制,他手下的数千羽林也能成为韩信的一大助力。

    果然不出韩信所料,此时的王歧正惶惶不安的站在宫外,伸长脖子看向子婴的寝宫,心中焦急万分。

    他是亲眼看见子婴中箭倒地的,想来伤势极重。虽然被宫内的御医及时抢治,可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上天的意思了。他在秦国摸爬滚打多年,自然知道子婴若是在此时死了那意味着什么,如果秦嗣自此断绝的话,同时又在外有强敌环绕,那秦国的覆灭之日也就不远了。

    一方面他担心子婴的生死和秦国的命脉,另一方面他更担心的是他王歧即将等来的命运。

    远远的看见韩信从宫中走了出来,王歧人精于世,早就已经看出赢可对这个叫韩信的年轻人言听计从,尤其是现在秦王又生死不知,整个帝国的决策权已经落到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将军身上了。

    连忙整了整甲胄,疾步迎了上去,单膝跪下低头道;“罪臣王歧参见韩将军。”

    王歧官拜羽林将军,执掌的是皇帝的亲军羽林卫,身份尊崇,爵位犹在九卿之上。而韩信不过是区区一个将军,和他的官职相差甚远。王歧却下决心要行此大礼,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

    韩信却丝毫没有谦让,反而态度倨傲的居高临下直视王歧,跪在地上的王歧身子微颤,心中紧张万分。

    许久,才见韩信缓缓的说道:“王歧,你可知罪!”

    虽然是责问的语气,可语气却并没有多少严厉之色,王歧听后反而放下心来,可面子上的功夫仍然做的十足,满脸悲愤的悔恨道;“请将军代为转告陛下,罪臣知罪。因为利欲熏心而依附了赵高那个小人,罪臣也是常常悔恨不已,现在只是心中记挂着陛下的安危,等陛下身体好了后,罪臣一定自裁谢罪。”

    韩信心中听了好笑,这王歧果然是个老油条,明明是想知道子婴的生死,却非要拐着弯子说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出来,当下放缓语气,叹了口气道;“多亏上天庇佑,陛下虽然身受重伤,性命却暂时无忧,只是身体虚弱不便处理政务,这才委托华阳公主代为监国。”

    说完看向王歧,见他目光微微一动,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唬他,便说道;“王将军若是担心陛下的身体,一会可以去看望一下。”

    王歧这才放下心来,便顺口说道;“陛下英明,太长公主是始皇帝的嫡女,又是当今陛下的姑姑,由她代为监国自然合乎礼法。”

    又听见韩信道;“王将军你虽然有大错在前,可昨日之举已经将功补过了,不过我秦律严明,将军既然有错在先,那必然是要责罚的。陛下和太长公主的意思是罚俸三年,解除羽林将军之职,转任卫尉。”

    王歧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大喜,他原本担心自己参与了沙丘之变,依照赢可以前的性子一定不会轻饶自己的,能保全住性命已属不错。现在虽然降职为卫尉,爵位上低了半等,可实权却有增无减。要知道卫尉掌管的可是咸阳城卫,大军在握,他如何能不对韩信的信任感激万分。

    王歧的神情变化自然逃脱不了韩信的眼睛,其实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偌大一个咸阳,他几乎是完全陌生的空降而来,他不认识那些公卿世家,公卿世家也不认识他韩信这个无名小辈。王歧久为羽林将军,又是王翦孙子,由他去掌控军心不稳的数万城防军,倒也让韩信安心许多。

    虽说商鞅变法后秦国世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国家决策之权完全掌握在秦王一人手中,可这些数百年的世家盘根错节,朝中和军中的大批中小官吏都是他们的亲族和门生故吏。韩信若想尽快的掌握咸阳,掌握秦国,那对这些世族大家的拉拢一定不可缺少。

    王歧虽然不是王家的嫡子族长,可族长王离这些年来却不在咸阳,王家中人中又以他的爵位最高,如此王歧便隐隐成了王家的代理族长。韩信出身北军王离麾下,和他的侄子王泾又是生死之交,有这层关系在,自然也比其他世家亲近许多。韩信这才自作主张的如此优待王歧,打算回去后再向赢可说明。

    韩信的大度果然打动了王歧,他站起身子来长拜到底,语气郑重的说道;“韩将军如此对我,我王歧必然全力相报。”

    韩信上前扶起王歧,这次却是满脸谦逊的笑容道;“王将军您客气了,我和贵侄王泾是生死兄弟,按理应该算的上你的晚辈,你如此大礼我如何担当的起。现在大秦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会社稷倾覆,还望将军你和我同心协力,共赴国难。”

    说完韩信反拜回去,王歧急忙扶起韩信,脸上已满是感动,大声的说道;“韩大人你有何吩咐,请尽管说来。冲着您的以诚相待,我王歧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为您赴汤蹈火。”

    韩信便也不再客气,沉吟了会说到;“王将军,我手头的兵力现在仅够控制咸阳宫和城防军军营,其他地方就鞭长莫及了,我需要你的羽林替我掌控咸阳,你手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王歧略一思虑,便道;“羽林今日一战死伤近半,我手中的可用之兵只有三千,不过城防军的中尉等人大多为我祖父和叔父的旧部,和我交情不浅。我若亲去,有把握能掌控住城防军,大人大可以将军营中监视之兵抽调回来。”

    顿了顿王歧又说道;“我王家的旁支甚多,还有许多亲近的家族,我这就书信给我的两个儿子,让他们持着我的信物集结家中的成年男子和奴仆家丁,想来也能得个三四千人,这些人用来行军打仗略有欠缺,可用来维持城内治安却绰绰有余。”

    韩信闻之大喜,王歧这番表态能让他凭空多上六千多的可用之兵,再算上一日后就能抵达的皇甫圭的五千步卒,这样他手头上就有二万多人马可以信任,控制住咸阳也不是很难了。

    既然拿定了主意,时间又紧迫,韩信也就不和王歧多说,两人各自前往军营和宫门,同时王歧也让亲兵持着他的书信和信物奔回王家调兵。

    经过了一宿的忙碌,到了天明时咸阳城才真正被韩信所掌控。王歧坐镇军营,田市负责城防,赵无忌则和王歧的两个儿子带军分批巡视城内,维持治安以安民心。

    韩信则率二千精骑居中咸阳宫,有王歧三人在外掌控局势,他则通宵达旦的忙着查看宫中关于咸阳城内秩千石以上官员的记载,思虑哪些可以重用,哪些必须调离。

    四百多人的资料,韩信足足看了四个时辰,看完后长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腰酸背痛、眼角干涩,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韩信抬头一看,却是赢可两手端着水盆和食盒走了进来。

    韩信一笑,笑着打趣道;“你来的还真及时呢,我正肚子饿着呢,你就送饭来给我吃。堂堂太长公主、监国殿下亲手送来的早膳,末将真是倍感涕零,唯有鞠躬尽瘁、精尽人亡才得能报答殿下你的厚爱呀!”

    赢可听他满嘴胡诌,不由面色一红,轻轻的‘呸’一声,嗔道;“本公主是看在你为我大秦尽心尽力的份上,才屈尊前来慰问爱卿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不跪下谢恩。”

    韩信嘻嘻哈哈的佯装要跪下,赢可哪里舍得,又把他拉了起来,两人笑着打闹了一会,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韩信简单的漱了下口,打开的食盒之见里面装着数盘糕点,闻之清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便不客气的狼吞虎咽了起来。这些糕点都是皇宫内御厨精心所制,又是赢可细细挑选的,自然让他吃的大为过瘾。

    不到片刻,一大盒糕点就被韩信一扫而空,赢可递过了手绢为他擦拭了下嘴角,看着他神色因为熬夜而有些憔悴,不由有些感动的说道;“韩大哥,真的多谢你了,你为我,为我们秦国做了那么多事情。”

    韩信哈哈一笑道;“傻可儿,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谢的,况且我也要谢谢你了呢,是你让我有机会一展所长,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场。”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韩信便下令击打宫门前的朝鼓,召集百官早朝。结果直到日上竿头,仍然只有寥寥数十人前来早朝,三公九卿无一例外派人来报说病重告假。

    韩信早料到这些大臣们在局势未明之间不会轻易站队,倒也不急,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随后千余骑兵奔出宫门,按照王歧提供的地址分别拜访各个大臣,递上赢可的书信。

    书信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如不早朝者,视为赵高同党。

    赵高是什么人,现在可以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尽情的往他头上扣,那些大臣们昔日对赵高委曲求全也落下了不少把柄,若真的一一追究起来谁都逃不了干系。见赢可如此不客气的恐吓,一众大臣只好穿戴整齐前往咸阳宫。

    除了四十六个死在乱军中的赵高心腹以及因为害怕而逃出咸阳的大臣外,四百二十六名大臣一个不少,齐齐的站在了冀阙宫殿中。

    高高在上的御座之下,却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座位,赢可正一身公主的盛装正色坐于其上,表情严肃俏目含威,到也有几分监国的气质,她身下不远处两旁则站着韩信和王歧二人。

    见大臣们已经到齐,赢可便高声说道;“诸位大人想必都认识我,我是华阳公主。”

    赢可自幼极得始皇帝的宠爱,常常承欢膝下,大臣们自然不会陌生,赢可又接着说道;“自我父皇驾崩后,大秦蒙受国难,赵高在内陷害忠良屠戮我赢氏宗亲,在外则暴虐天下逼民造反,以致我泱泱大秦丧土损师,岌岌可危。幸得先祖庇佑,当今的陛下又是个有为的明君,一即位即诛杀了赵高等佞臣,重塑我赢氏正统,只是昨天交战中陛下受流疾所伤,难以处理国事,便委托我代为监国,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赢可是子婴的姑母,是身份尊崇的太长公主,前朝并不乏大王幼小母后代为监国的先例,所以众大臣并没有什么反驳的异议。只是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躬身说道;“殿下,臣听说昨日陛下受伤极重,臣等心忧陛下伤势,可否一会许臣前去探望。”

    韩信顺声望去,知道此人是仆射公孙弘,他倒是个聪明人,直接问到了群臣们都关心的关键问题——那就是子婴是否还健在。

    赢可也早有准备,便欣然点头道:“这个自然可以,不过陛下重伤在身,人多怕惊扰了陛下,诸位大人不如推选出几名代表前去探望即可。”

    见赢可并无推攘之言,公孙弘便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拱了拱手退回了队列。

    接下来又进行了一系列的任命,老秦人中的势力最大的孟白西三族中最为显赫的孟家族长孟坚被任命为丞相,白庞则为御史大夫,西清为太仆,王氏、甘氏和公孙氏等大族也多有任命。

    孟家是百里奚的后人,西乞和白乙两家则为塞叔二子西乞术、白乙丙的后裔,三家的后人便渐渐以孟西白为姓氏。这三家在老秦人中地位超然,而且三人本身也是德行才能不差之人,韩信让他们为首,显然是想拉拢秦人世家。

    果然,一众大臣面色皆露出欢喜,新的任命大多保留了原有之职,不少人甚至得到了提升。最后一个任命的韩信,他被拜为大将军,总领关中军事,代行国尉之职。

    韩信刷了个花招,只是代行国尉之职,却不任命国尉,这样一来既掌握了实权,又不会因为位列三公而遭到大臣们的反对。果然不出他所料,任命顺利的通过了。

    赢可见初次朝会还算胜利,不由露出了笑意,正想说几句宽慰之话,却听见殿外鼓号响起,顿时脸色大变。

    一名骑兵骑马穿过宫门飞奔而来,手中高高举着军报直奔大殿,到了殿外才下马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王歧上前接过军报,递给了韩信,众大臣的目光随之齐齐看向韩信,心中皆是不安。

    韩信缓缓的拆开了蜂蜡,打开军报看了一眼,眼角不经意的一跳,缓缓放下军报语气平静的说道;“崤关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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