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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死后的第二天,周悟就带着孙黄二人造访了曾府。
当孙亦谐和黄东来走到曾老爷的面前时,曾老爷的内心是混乱和迷茫的。
本来周悟说给他引见两个“世外高人”,他还颇为期待,结果却来了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还装模作样地穿着两套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并不怎么合身的道袍。
你说他们是江湖骗子吧……以曾老爷对周捕头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给人引见骗子的人。
你说他们真是世外高人吧……可他们连半点都不像。
无论如何,既然人都来了,他曾云也是个体面人,自当以礼相待。
“二位……道长。”曾云想了想,觉得还是用“道长”这个称呼比较妥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啊?”
“好说好说~”像这种用黑话忽悠人的活儿,孙亦谐十分拿手,他张口就来,“我乃是武当山驻灵隐寺办事处处长张三疯道长的关门弟子,人称玉面飞龙孙红雷。”
他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道完这句又指着身边的黄东来道:“这位乃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坐下弟子姜子牙于当今世上唯一传人,人称旭东老仙黄小色。”
出来招摇撞骗的时候不能用真名,这对孙亦谐来说是常识,反正那个年头也没有带照片的证件,他就随便扯,对方也无法验证。
曾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越发觉得他俩不靠谱了,哪儿有年纪轻轻就自称“老仙”的?但人是周悟带来的,他又不好当场撕破脸,只能憋着。
“呃……失敬,失敬……”曾云抱拳拱手,苦笑道,“那个……二位的来意,周捕头已经跟我说过了,但不知二位真有那驱鬼的把握吗?”
“哈!”孙亦谐大笑一声,言道,“我明白,曾老爷是见我二人看起来太过年轻,不像真有本领的样子对吧?”
“这……”曾云面露尬色,虽没有说破,但那意思就是承认了。
“呵呵……无妨。”孙亦谐爽朗一笑,再道,“凡夫俗子,对我等有所误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也早就习惯了。”他说着,转脸看向黄东来,“黄兄,要不咱们稍微给曾老爷露一手,让他也开开眼界呗。”
“呵……好啊。”黄东来等这句话等半天了,闻言后,只见他轻笑一声,随即大袖一挥,右手一探,眨眼过后,其掌中竟凭空迸出一大团火苗子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把曾老爷吓了一跳,惊得他连退数步,两旁的家丁也都被吓住了,愣是忘记上前扶住老爷。
还是周悟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了曾老爷一把。
其实……也不是周悟有多冷静,只不过是他来之前就已经看孙黄二人排练过这一出了,而且他们连原理都告诉他了,所以他才见怪不怪。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黄东来将手中烈火一掌拍向孙亦谐,孙亦谐则是用一脸便秘之色,大喝一声,来了个“引火烧身”,把那团火焰“接到手里”,一转身一扬脖子,就给“吞”了下去。
一息过后,烟火皆散,两人站在那儿,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呵呵……”看着曾老爷和那几个曾府的家丁目瞪口呆的样子,孙亦谐得意一笑,“如何啊?曾老爷,黄兄与我这‘无中生炎’和‘生吞烈火’的本领,可还过得去?”
虽然他说得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但他们玩的无非就是个小戏法……
在进门前,黄东来和孙亦谐的手上就擦好了一层隔火的药水,而那团火的真相也不过就是个泡过白酒的棉球;棉球被点着后,黄东来利用手掌的角度遮挡,让人看起来像是他手里拿着团火似的,孙亦谐伸手接过“火球”后转身,看着是仰脖子在“吞火”,其实就是把那东西往自己领口那儿一塞,用自己那水火不侵的宝甲把那棉球一裹,没了空气,火自然是瞬间就灭了。
就他们这点儿把戏,只要知道了原理,谁都能玩,细节上再改良一下,没准还能演得比他们更好看更玄乎。
不过眼下,要骗过曾老爷,这点伎俩也就够了……
“啊呀!曾某有眼不识泰山……”曾云回过神来,赶忙躬身一拜,“二位仙师好本领,好本领啊!”
方才那一切发生得太快,曾云又惊又怕,还后退了几步,所以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只当这两人真有操控五行、凭空吞吐水火之能。
“呵……曾老爷请起。”黄东来见坡下驴,顺势就上前搀了曾云一把,接道,“孙兄说了,被误会对我们来说也是常事儿,曾老爷不必介怀。”他话锋一转,“只要您从现在起相信我们,那便是了。”
“信!我信!”曾云赶忙道,“实不相瞒,曾某也对最近宅子里的异事十分恐惧,恳请二位仙师救我身家性命……事成之后,曾某自当重金……”
“哎~这话说的。”孙亦谐直接就把曾老爷最后那几个还没出口的字堵回去了,“我与黄兄乃世外之人,岂是为了钱财而办事的,我们来此的本意就是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报酬的事……莫要再提。”
孙亦谐这么说,是为了让对方更加放心。
因为孙亦谐是一个对骗子这行颇为了解的人,他知道,千骗万骗,最后都离不开钱色二字;一场骗局,甭管前面的戏多足、多像真的,等你上钩之后,必定有一步得让你拿钱。有些做的高明的,都不用自己说,就能让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提出来给……
此时此刻,曾老爷表面上好像是信了他俩,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只有他知道;就算他这会儿真信了,等他冷静下来,或是被人提醒了之后,可能想法又会有变化……毕竟曾家那么大基业,不可能全府上下没有一个是明白人。
孙亦谐在这块想得很远,所以他在细节上要把话给说圆圈,先声明了什么报酬都不要,这才能更稳妥地取得对方的信任。
当然了,退一万步说……孙亦谐自己家也很有钱,他的确是不在乎这点钱财。
…………
当日,孙黄二人就在曾府住了下来。
曾老爷对他们盛情款待,将他们请入上好的客房,布下上好的素宴伺候。
这日下午,黄东来便写了张单子,列出了各种“开坛做法”需要的东西,并特意吩咐了,要让曾府的管家曾粟亲自带人出去买。
他这样做,自是因为他怀疑曾粟……
毫无疑问,管家曾粟就是本案最重大的嫌疑人,几乎件件事儿里都有他,哪怕他不是凶手,也可能和凶手有什么关系,或是知道些外人尚不知道的事。
所以,黄东来故意把曾粟支走,然后再召集了曾府里其余的下人展开盘问;与此同时,孙亦谐则趁虚而入,抓住这所有人都被支开的当口,悄悄溜进曾粟的房间进行搜查。
可惜,孙亦谐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看起来,要么这个曾粟是真没问题,要么就是他十分谨慎,没有留下任何马脚……
当然,也可能是孙亦谐太瞎了。
就这样,到了晚上。
是夜子时,孙黄二人在黄东来的客房里悄悄碰头。
此时,两人皆已脱去了道袍,换上了紧趁利落的夜行衣靠,并带上了几个火折子,整装待发。
按照此前定好的计划,周悟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明教寺的后墙那儿等着他们了。
三人已定下一计,今夜,他们就要——夜探明教寺,巧渡琉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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