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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漫是起伏不定的山岭坡地,在茂密连绵的丛林间陈希真也只得率领残部狂奔逃窜,山岭密林中留下狼狈而过的身影,不敢做须臾停留,兵甲残破、衣襟染血,其中也有不少人惊惧震恐,似也快疲惫到了强弩之末。很快的从斜侧奔将杀来的解珍、刘二也率领所部山地步卒精锐奔将至左近区域,大致探得得声息,便立刻教麾下军健以弓箭压制前方林间蹿行的余孽,也已开始准备掩杀上去强攻。
如今恁般绝境,我等当真还能逃出生天?陈希真手下,仍能强撑住最后些许气力与精神亡命奔逃的人员也是越来越少,山岭坡地连绵、道路蜿蜒曲折,且先前遭受解宝与刘三的伏击须臾间的功夫便折了七八百人。但就算片刻不得歇息的奔逃,骤然间一片片箭簇从树木见穿梭而过,不少人登时又被乱箭射杀,残存的人手本来也还不及女真悍勇将兵那般凶悍耐战,越逃越是惊惧,越打越是疲弱,直到如今也临近士气崩溃,又如何还能拼死力战下去?
而陈希真、祝永金、陈丽卿三人眼见再已约束不住众多军卒惊嚎着四散走避之际,西面林丛当中便如洪水怒涛有众多义军勇健直涌将上前,各个擎着锋刃冰寒的军械发足狂奔,那般架势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直要陈希真等一众余孽硬生生在此处尽数截杀歼灭!
水磨镜面方天画戟蓦的掠起寒芒,祝永金面对众多在山岭间奔走非但如履平地,巴山度岭的脚程甚至更为快捷的山魈军将士掩杀过来,也只得抡起手中长戟拼死抵抗,劈斩戳刺时冷光寒芒递出,以他身手奢遮敏捷的身手当即也将些冲至近身处的义军步卒搠翻斩落倒地。
猩红的血珠溅到脸庞与身上,祝永金那张玉琢抹粉,格外阴柔的脸上也漫是狰狞狠戾之色,他将手中方天戟再度发力劈出,锋利的戟刃撕裂开空气化出一圈耀眼寒芒,又将个义军头目的脖颈划破,盘旋的长戟掠出个大圈迫退周围涌将上来的军卒。可如今毕竟是在树林茂密的岭间厮杀,正当祝永金再度要将长戟紧紧绰在掌中时,盘旋势头猛烈的月牙戟刃冷不丁住剁在旁边一个树干足有两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上。
“嗵!!!”的声闷响声起,发了狠心死命厮杀的祝永金不由用力忒猛,戟刃直剁进大树树干足有一两尺深,祝永金急要拨时,却因挥戟剁得牢了,恐怕还要再磨耗片刻在拽扯得脱。然而周围仍有义军追兵源源不断的涌杀上前,又怎容得祝永金又半点喘息之机?他当机立断,只得弃戟不用,立刻拔出腰下左边悬着的那口龙泉红鏐宝剑,刹那间剑光浑如惊虹掣电,祝永金近身左右处也登时似被森森剑气所笼罩,他使得宝剑霍霍劈斩招式也端的狠辣无比。
本来奋勇突进的十余个义军步卒先是顿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旋即削铁如泥的利刃切割血肉的闷响声频起,鲜血登时四下喷溅。血光阵阵、剑芒森森,映着祝永金那张本来雪练也似白的傅粉脸儿凶相毕露。然而倒也是因为他身手格外奢遮,而且无论是后面紧追猛赶的解宝一众,还是从旁截杀过来的解珍、刘二最先要拿住的就是祝永金、陈希真等领头的奸邪厮鸟,这也教仍在祝永金周遭厮杀的其余抵抗余众压力小了许多。
然而祝永金戾气满目的招子一乜,也正觑见不远处面临几员义军将士围攻拼命挥枪招架,一时间也是险象环生的疤面汉子,他心里焦急付道:便是凭我本事能勉励抵挡一时,也所幸眼下伏击的贼寇虽看来惯在山林中勾当,也并无甚十分奢遮的贼头拦阻...但决计不可在此久耗下去,否则被贼厮众团团围住,必是十死无生,也须当尽快与岳丈、姊姊合力突围杀将出去,继续往北面寻径奔逃,才能争得几丝生机。至于这厮念在沾亲带故的情分,若是我得势之际尚可抬举他厮混个身份,但眼下如刀斧架在颈上万般凶险,这厮也不成器,只管顾得我与岳丈、姊姊,也如何再能被他连累?
祝永金心中念罢,也立刻凭着一股锐气挥剑疾奔绞杀,顿时血雨四溅,堪堪也足以杀得出一条道路,然而祝永金浑然不顾那疤面汉子处境也甚是凶险,专要顾自己先行逃脱,只是一面冲杀突围,一面对那汉子口吻语气中还按惯性带着三分轻蔑鄙夷的高声喊道:“蠢鸟!如今凶险时候,休念叔侄情分,没人顾及得你这厮!”
果然又是如此?当初你仗着与我阿爹是却是同父异母的幼弟,又见得我祝家庄可以利用,便与陈希真老狗撺掇我阿爹收容你这厮们招募来剿贼的兵马,如若不是恁般与青州两山、水泊梁山贼厮众结成死仇,萧唐、宋江贼厮虽然再是该杀可恨,也全因你的因由而教那群杀不尽、剿不绝的贼厮鸟势必要洗荡我祝家庄...而当初做下的勾当,便浑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你嘴上说深仇大恨切齿竖发,看你做派与那陈希真也只是把我阿爹与两位兄长弃如敝履,如今形势紧迫,只顾保命要紧,见我再无用处,便也要就此舍弃了么?
这疤面汉子,自然便是昔日祝家庄祝朝奉膝下第三子,后与萧唐、宋江联手的绿林兵马厮杀时侥幸生还,却已是无路可走,也只得径去投奔祝永金的祝彪。而听得祝永金冷漠的喊声入耳,本来苦苦抵挡周围掩杀过来义军步卒的攻势已是左支右绌、煞是凶险的祝彪当年脸上那道被扈三娘劈斩留下的狰狞刀疤似也抽动了下,他心中腾的又漫起一股怨毒炽火,这倒也激得祝彪凶性大发,歇斯底里的抡舞其手中长枪暂逼退开周围迫近的敌兵。
而趁着周围也仍有些须陈希真收拢的残余属兵仓惶抵抗,混战厮杀时不住也有人扑倒毙命,祝彪忽的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他骤然低沉下身子奋力撞去,直将个挥刀正朝着自己兜头砍来的山魈军步卒顶翻到底,旋即在随手一扯,直将个身旁正竭力厮杀的同伙拽拉挡在身前,又是一把钢叉直搠而至,却是直刺进了祝彪拽来替他挡枪的那个戳鸟胸脯处。
祝彪旋即伸手用力一推,直将那还没死透的军卒往前顶去,拿他做肉盾又撞翻了三五人,随即也不顾因为周围刀枪纷乱斩搠过来,也教他身上又多出几道登时鲜血激溅的伤口。祝彪发了疯也似的抡挥手中长枪,也直朝前面乱岗草众中蹿去,他没命的奔逃,趁着此处追杀而至的义军将士目光大多落在陈希真等几人身上,堪堪倒也教祝彪撞出了一条道路,直将乱战厮杀的人群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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