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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既能与异教魔头云追月勾肩搭背,又能和少林玄字辈高僧结为忘年之交,亦正亦邪,非善非恶,如此古怪的江湖奇人,令众人对他扑朔迷离的身份感到愈发好奇。
当年的简仲,堪称横空出世的奇才。今日的柳寻衣,乃是凤毛济美,来者居上。秦苦、唐阿富之流,算是武林后进中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子。各大门派弟子中的青年翘楚,皆是文武兼备,智勇双全的人中龙凤。
然而,这些名噪一时,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在今日的吴双面前,皆相形失色,黯淡无光。
有道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同属年轻一辈的吴双,在当下的中原武林,才是真真正正的鸿骞凤立,一枝独秀,江湖独步,天下无双。
与他相比,即便是平步青云,技惊四座的柳寻衣,亦是小巫见大巫,萤火比皓月,唯有望尘莫及,顾影自怜。
此时此刻,相比于无语言表的震惊与愕然,人们更好奇吴双究竟来自哪里?他的师父又是何方高人?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如吴双这般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若说无人指点,自学成才,断断不会有人相信。
站在洛天瑾、金复羽等一众武林翘楚面前,仍气势不减,游刃有余的后生,恐怕世上也唯有吴双一人。
至少,柳寻衣自问没有那般魄力,更没有那般本事。
昔日,龙象榜上的高手多被视作前途不可限量的后起之秀,自身潜力远胜于武学造诣。
因此,在常人眼中,排在龙象榜上固然难能可贵,但与中原武林十二豪杰仍不能相提并论。换言之,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即便如苏禾那般排在龙象榜第二位的高手,在拜访天山时,依旧不敢与任无涯分庭抗礼,平起平坐。
依照洛天瑾对武林高手的划分,苏禾与谢玄同属上一流,远不能与金复羽、任无涯这类顶尖高手混为一谈。
然而,通过不久前的一场交手,柳寻衣猜测,吴双的武功极有可能已超出上一流高手的范畴,甚至有可能跻身顶尖高手之列。
“洛府主,我送的大礼,可还满意?”
吴双对旁人艳羡的目光置若罔闻,主动向洛天瑾搭话。
“大礼?”洛天瑾稍作迟疑,马上反应过来吴双所指,或是蒙古人暗藏兵刃一事,于是眼神变的柔和几分,淡笑道,“此事洛某一直铭记于心,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当面向吴少侠道谢。既然今日有缘,还请吴少侠受洛某一拜!”
说罢,洛天瑾竟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纡尊降贵,满眼诚恳地朝吴双拱手一拜。
堂堂北贤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小辈鞠躬施礼?
其实,洛天瑾有自己的如意算盘。“道谢”只是借口表象,“拉拢”才是真正目的。
眼下,金复羽、云追月皆将洛天瑾视为头号大敌,宇文修与他更是积怨甚深,如果身旁只有任无涯相助,难保出现闪失。因此,若能拉拢吴双助自己一臂之力,洛天瑾便可分担压力,胜算也将大大增加。
吴双倒是毫不客气,面对洛天瑾的寒暄,非但没有推辞,反而坦然接受,一笑置之。
“诸位,现有洛天瑾、金复羽、宇文修、云追月、任无涯、吴双争夺武林盟主之位,除他们六人之外,可还有人愿意上来一较高下?”
徐清年连问三遍,四周始终鸦雀无声。
“那好!依照武林大会的规矩,盟主将通过三轮推举,在他们六人之中选出。”徐清年道,“第一轮为‘资质’,刚刚他们六人皆已顺利过关,有资格参加武林盟主的争夺。第二轮为‘武格’,他们将通过一对一比武切磋的方式一较高下。第三轮为‘德行’,比武胜出者,将只身站于论剑台,接受天下英雄的拷问,在场所有人皆可向其质问不解之事。众所周知,武林盟主独揽中原武林的生死命脉,故而绝不能由蔑视道义、包藏祸心、虚伪贪婪、利欲熏心者担当此任。‘德行’不佳者,纵使武功再高,也不能成为武林盟主。一旦‘德行’不过,将由‘武格’比试的第二名接替,依次类推,直至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新盟主。”
此话一出,四周渐渐变的有些嘈杂。
见柳寻衣面露惊奇,慕容白低声解释道:“休看徐老说的头头是道,实则争夺武林盟主最重要的仍是比武。至于第三轮,不过是逢场作戏,走走过场罢了。”
“是吗?”柳寻衣忧心忡忡,“可我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担心金复羽使诈?”
“无论如何,比武胜出仍是当务之急。”谢玄突然开口,打断柳寻衣与慕容白的交谈。
“谢二爷言之有理!”
柳寻衣察觉到谢玄的心情似乎十分沉重,故而也不狡辩,只是讪讪一笑。
待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落下,徐清年方才继续开口道:“每位争夺武林盟主之人,皆可挑选五位江湖朋友上台助阵。以昏死、败逃、重伤、认输为界。一方超出此界,另一方绝不能追击,更不能趁虚而入,置人于死地。一旦六人全部落败,则视为淘汰。有道是‘拳脚无眼,刀剑无情’,所有参战之人皆要签下生死状,上台之后各安天命。日后,任何人不得因此寻仇,否则便是与中原武林为敌。”
徐清年的一双老眼缓缓扫视四周,又道:“若遇平局,双方皆淘汰。”
闻言,华山之巅的气氛变的愈发热切。
“洛天瑾!”
突然,云追月目光一寒,主动挑衅道:“可敢与我一战?”
“嘶!”
突如其来的宣战,不仅令徐清年一愣,同时引来四周一片惊呼。
俨然,找洛天瑾报当年之仇,在萧芷柔面前挽回尊严,云追月已是迫不及待。
见状,金复羽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诡笑。
“云圣主,老夫倒想向你讨教几招。”
见洛天瑾面露踌躇,任无涯眉头微皱,而后故作大义凌然模样,主动挺身而出。
此举,令全场一片哗然。
任无涯竟帮洛天瑾解围?其中所蕴含的深意,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对此,洛天瑾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知道任无涯急于站出来解围,并不单单是践行二人的约定,更重要的是想将两家的生死荣辱,牢牢地绑在一起。
虽然没有挑明,但任无涯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足以让人产生诸多猜忌。此举,看似替洛天瑾挡灾,实则为洛天瑾招祸。
可事已至此,洛天瑾亦不能过多解释,否则只会越描越黑,两边不讨好。
“洛府主,你我之间新仇旧怨,今天是不是也该一并算个清楚?”
见洛天瑾内忧外患,宇文修赶忙火上浇油,欲借此机会将洛天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么多人想找北贤王的麻烦?又该怎么算?”吴双眉头一挑,好奇道,“武林大会自诩公平正义,莫非还能以多欺少?”
“吴少侠此言差矣!盟主者,理应广交五湖四海之英雄,结识三山五岳之豪杰,若是高高在上,孤家寡人,纵使他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担当盟主大任?”金复羽辩解道,“更何况,洛府主朋友不多,宿敌不少,更是犯了江湖大忌。试问,执江湖牛耳的武林盟主,岂能到处结仇?”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洛天瑾横眉冷目,言辞别有深意,“并非洛某喜欢到处结仇,也可能是有人想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哦?”金复羽似笑非笑地问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洛府主若真是行的端、坐的正,又何来‘危难’一说?”
被金复羽冷嘲热讽,咄咄相逼,洛天瑾不禁怒从心起,恶向胆生,脸色变的愈发阴沉。
“诸位稍安勿躁!”
突然,徐清年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响起:“金坞主所言不错,但吴少侠也言之非虚。若是以多欺少,一哄而上,华山论剑岂不是变成市井撕斗?再者,武林大会绝非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事关中原武林的前途命脉,必须公正严明,不容徇私。岂能儿戏?岂敢儿戏?若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哪里还有半点武林大会的威严,简直不成体统。”
“徐老所言极是!”人群中传来几声附和,“不知徐老有何高见?”
“古语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而武林大会亦有武林大会的规矩。”徐清年正色道,“实不相瞒,老朽为求公正无私,专程翻阅百年前有关武林大会的古籍典传,寻得一法,甚是公正,因而决意效仿。”
此话一出,金复羽的眼神陡然一变,一股若隐若现的担忧之意悄然浮现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忐忑不安的洛天瑾不禁心生希冀,眉宇间的阴霾顿时消散许多,忙问道:“敢问是什么法子?”
“生死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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