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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稀少的南二十七巷巷口,缓缓走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大的身材壮实,一脸平淡;小的穿着棉袄仍旧显瘦,脸色平静。
巷子宽二丈三,少年渐渐走近,似有所忆。
巷子口挤满了听书的人,说书先生一桌、一椅、一折扇,身后桃树一棵。
“啪~”
一拍案,先生开口,“今日我们来说一说那叫守义的读书郎,且道那日,守义正于家中苦读……”
少年一恍然,摇了摇头,却发现身边的不是娇小的素白身影,巷子口也没有什么桃树、说书先生和听书人,只有遍地白雪,似珍珠,却在阴沉的天儿里显得毫无生气。
“有心事?”王直问道,随即又微低眉,叹气一笑。
这孩子一路上本来就心事重重,他竟然问了这么蠢的问题,不该啊!
少年道:“王大哥,我可以在巷子口种一棵桃树吗?”
王直不明所以,但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随口答应,还说道:“明日申时我便让人带你去城外桃园选一棵。”
“谢谢。”
“小事儿。”
……
王直待到天黑和昭雪一同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便回去了,少年回到院子,扫开院子里的雪,盯着那王重之前立刀那处看,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受到损伤。
也就是说,刀在没有损伤地面的情况下,立了起来。
一念及此,昭雪感慨道:“皇城,全是传说中的……神仙。”
啪~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道:“忘了……世上没神。”
少年回到屋里,盖着王直买的厚厚的棉被,却久久难以入睡,睁着眼睛,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
皇城的早上忙碌而宁静,无数人早起,却很少搭话,遇见也只是点头致意。
【大地像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面纱,美得看不过来。
雪,像一位喋喋不休地老者,把纷纷扬扬的语言,撒到每一个角落。
落到了垂柳上,像一位俊俏的少女;落到了房屋上,像一名精致的冰雕;落到了来回穿梭的大街小巷里,像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广源客栈。
“啊~木头,淫贼,滚出去,谁让你擅闯本姑娘房间的?”红衣小姑娘的声音响起,但因为客栈良好的阵法保护,房间没没有一点声响传出去。
正在钓鱼的从方被小姑娘一脚喘飞,飞得远远的,落在房间门口……
随后姑娘看到了身上盖着的厚厚的干净得过分的棉被,尴尬一笑,满脸赔笑道:“对不住啊……”
南宫通早早起身,把先生院子里的雪扫了干净,小丫头半道醒来,“占领”了一半院子,说要玩儿。
他会心一笑,放下扫帚,去给先生做饭。
完事儿出来后,霜儿在院子里堆了三个小人儿,一个蒙着黑布的少年、一个乳臭未干的羊角辫小丫头、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
他笑了笑,牵着小丫头去书阁打扫卫生。
三个少年都笑得很可爱。
……
昭雪睁开眼睛,起床,习惯性地拍被子,发现空空如也,随后一叹气,咧嘴一笑,摇摇头,起身洗漱。
没有给他梳头的人了,所以在北上的路上他跟云海常红学了自己梳头,
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少年用一块破布缠着,随后出门。
雪还在下,已经连着四天了,若是还下今天就整整五天了。
他打起一把油伞,来到昨日那个烧饼铺子。
“老板,两个烧饼。”
老板见是昨天东家带着的那个孩子,便一脸笑容道:“稍等。”
昭雪想给钱,老板却拒绝了,昭雪不语,却执意要给,最后还是强行就在桌子上的。
老板娘道:“真是个好孩子,怪不得东家会带着他。”
叶先生举着红油纸伞也出门了,体弱到砸辘轳都费力的他不能拿太重的东西,注定也不能干什么苦力了,于是他年前在南十三巷找了一份抄书的差事,辰时出门,申时回,赚的钱勉强糊口。
少年来到武府剑阁藏,老人已经早早等候在此。
他看着少年,呵呵笑道:“来了?”
少年点头,不语。
老人给了少年一把扫帚,道:“工钱一日二百文,日结,我就在外面亭子里,打扫完后来我这里领工钱。”
少年再次点头,接过扫帚便开始打扫,其实藏没什么可能蒙尘,就是这每日例行打扫得事儿没停过。
即便如此,少年还是挨着挨着地打扫起来,一丝不苟。
老人微微点头,转身离去,落下一句话。
“心性尚可,适合习剑。”
大概午时左右,少年也不过打扫了一半,没办法,总不能第一天干活儿便中途放弃,下午还有事儿,只好硬着头皮,饿着肚子继续扫。
等他扫完时,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整栋楼只有书,看着都眼花缭乱,能扫完实属不易。
他箕坐在地上,喘了会儿粗气,随后拿着扫帚一步一步挨下楼梯,十二层,简直噩梦。
他来到亭子里,老人看着他,道:“累不累。”
少年点了点头,问道:“请问阁主,现在是什么时辰?”
老人取出工钱给昭雪,说道:“快申时了。”
昭雪一听接过道谢都来不及便跑了。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有趣的孩子。”
昭雪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在大街小巷,终于在申时时分回到了南二十七巷,巷子口正聚集着几个青壮年和一辆大马车。
昭雪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待平复后,甩甩头,把头上的雪甩掉,拍拍身上的,然后慢慢走过去,问道:“请问是王直大哥请来的人吗?”
一位年轻人走出来,道:“是啊,你是东家说的那个孩子?”
昭雪点点头。
几人看着昭雪,却面露惊奇,这孩子是不是传说中的重瞳?
看着几人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昭雪试探性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一人出口问道:“小子,你是重瞳吗?”
昭雪脑门儿一空,随后想了一会儿,用云海常红教他的话说道:“重瞳是两个眼瞳,我是三个,这个在我老家那里叫做三花瞳。”
“哦?”几人恍然,随后道一人,“走吧,快些去,早些完事儿我们也好回去取暖。”
“好。”昭雪点头,暗自庆幸,跟着这些人乘着大马车远去。
路上一人拍了拍身上的雪,道:“话说今年好冷,会不会被记录在册?”
“不知道啊,史册会记录这玩意儿?”
“谁知道,史官大多吃干饭的。”
……
他们去城外一处桃园,选了一棵蟠桃书,随后砍掉树枝,留下主干,裹上厚厚的草席,放马车上脱了回来,就种在巷子口。
昭雪和青壮年们道谢,然后笑着拍了拍桃树的树干,满意进屋。
饿死了,一天没吃饭,什么都准备,他只好煮了一锅白米粥,将就一下啦!
吃着吃着,少年一拍膝盖,道:“糟了,伞留在藏了。”
次日,少年准时出门,因为没有伞,只好冒着大雪跑到剑阁。
老人同样早就等在藏门口,昭雪跑到藏时已经满身是雪。
老人把伞递给他,道:“别在忘记了。”
说着老人对着少年挥挥袖,那满身的雪便尽数脱落。
老人满意点点头,推开门,道:“进去吧!”
少年接过伞,随后入楼打扫,完事儿后又是未时时分。
他接过老人的工钱,老人拉住他,道:“别跑了,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儿呢。”
昭雪闻言,道:“阁主请讲。”
他挣扎着,挣脱了老人的手。
“你想过……”老人出口三个字,却又止住了后面的话语,摇摇头,道,“罢了,这事儿为时尚早,是我太过心急,你先回去吧”
昭雪一头雾水,只好带着点儿疑惑离去。
回道南二十七巷,昭雪思考着老人要说的话,他不清楚老人要说什么,但是,老人那时候眼神里的激动是那样的真切。
走着走着,竟然撞到了昨日种下去的树,他笑了笑,收回思绪,抚摸着桃树的树干,道:“等你生枝长叶开花,我也长大了,我就搬一条板凳坐这儿给别人说书,以前先生的故事我依稀还记得。”
他看了看昨日埋下去的新泥,伸出脚踩了踩,硬邦邦的,完全被冻住了。
于是,少年飞奔回院子,拿来一把锄头,给桃树松土。
巷子外的街道上有一些行人,轻轻一瞥便不再在意这个少年。
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旧棉袄的穷酸书生,手里抱着一卷书,撑着红油纸伞走路缓慢。
他来到巷子口,见到了正在奋力松土的少年。
昨日突然出现的桃树是这孩子种的?
雪花落在少年身上,没有融化。渐渐地,便把灰衣少年染得一片雪白。
书生不忍,便走过去,油纸伞向着少年偏了偏,见还是未能遮住少年,索性直接全拿去遮住孩子,自己却暴露在风雪中。
许久,少年终于完成松土,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少年伸手擦干,随后一愣,雪越来越大了,然而自己却没有暴露在大雪中。
他猛然扭过头,看到了一个露着平和微笑的穷酸书生在看着他。
书生脸很白,好像生病了,眉毛很细,眼神清澈,就像曲江的水……他很高,七尺之躯,肩头和头顶全是雪,有些消瘦,一只手里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撑着一把给少年遮雪的红油纸伞。
书生温和道:“你好,少年。”
书生看到了少年的眼睛……重瞳,不过他不会在意。
此一言,虽在凛冬,却使得少年,如沐春风。
少年再次一愣,随后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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