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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出了内阁,往钟粹宫而去。
他虽有隆庆帝的特旨,可以后宫行走,但以他的谨慎,平时一贯只去三个地方:内阁、文华殿、钟粹宫,特殊情况下会随太子一同前往拜见皇后和李贵妃。
当然,不论去哪,都肯定有小宦官引路,决计不会乱跑。
去钟粹宫也有两个小宦官前来引路,一人在前开道,一人随行走在高务实旁边略靠后一步的位置。
高务实才刚走不远,转过一扇宫门,原本走在他身侧靠后的小宦官忽然伸出手在高务实面前,高务实面色不变,也伸手一搭,两个人双手一交。
且不说这里没有外人看见,就算有,在外人看来也只是小宦官伸手让高务实扶了一把,没有人会发现有一张纸条从小宦官手中转到了高务实手中。
高务实拿了纸条却也并不着急打开,他两手背在身后交叠着,一副信手闲游的模样,却将那纸条塞进袖口的暗袋中放好了。
到了钟粹宫,太子却不在,高务实一问才知道,朱翊钧是陪着李贵妃一道探望皇帝去了,而且不光是他们母子,皇后也去了。
高务实倒也没怎么惊讶,毕竟这样的情况近来不算罕见。他径直来到钟粹宫的东暖阁,对外号称是休息一会儿,等太子殿下回来之后,他要陪太子论史。
不过这也就是说说罢了,他和朱翊钧的所谓论史,基本是以他说为主,朱翊钧的状态大致在听课和听故事之间。
这其实也是高务实想出来的主意,因为论史就可以悄悄夹带私货,一方面影响朱翊钧的思维模式,一方面加深两人之间的友情——如果君臣之间多少也能有点友情这种东西的话。
钟粹宫的东暖阁基本上相当于太子的书房,寻常人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但高务实这个太子伴读显然不是寻常人,他不仅能进来,而且几乎把这里当做自己书房使用,这里甚至还有专门供他使用的书案等物。
说起来,他也是每天坐在皇宫大内办公的人物了——幸好不是受过宫刑的那种。
在自己的书案后坐好,高务实先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暖阁之中只有他一人——这很容易,因为钟粹宫的东暖阁不算大,而且不知是为了防止有人行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暖阁之中的陈设非常有特点:一览无余,绝对没有给人藏身的地方。
他从衣袖里摸出刚才收到的那张纸条,摊开来看。这张纸条并不算大,但上头用蝇头小楷着实写了不少字。
高务实细细看去,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最后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火折子,走到香炉边把纸条点燃烧了。
然后他便开始在暖阁中踱步,仔细思索着纸条上的几条信息,宫内宫外的都有。
其中涉及宫内的,有以下几条:冯保重新调整了皇后和李贵妃所居宫殿的内宦和宫女,分别至少塞进去三到五个他的亲信手下,我方趁机也有安排;孟冲、冯保、陈洪等人各自暗中向乾清宫安插人手,具体情况不详,我方亦有安排;李贵妃小恙,召御马监太监李文进近侍,得圣允;钟粹宫內侍调整,孟冲、冯保、陈洪等均安插了人手,我方亦然;冯保近来多往东厂,东厂诸大珰近来颇为活跃,但我方难以查探;锦衣卫都督朱希孝近来三次蒙召面圣,其兄成国公朱希忠亦蒙召面圣一次,但二者均为单独面圣,所为何事无法查明……
涉及宫外的信息也有几条:张大学士府每夜均有人拜访,或一人或多人,其府上管事游七则每日出府,尤其与冯保外府管事徐爵密会多次,几乎每日一晤;户部给事中曹大埜连续三日拜访张大学士府,时间均为深夜;高大学士府外常有东厂番子出没;东厂外派于开平调查的第三拨番子回京,冯保已亲自接见;东厂外派大同的番子回京,同样获得冯保亲自接见;内阁中值班內侍调整,其中或有冯保亲信,具体不详……
这些信息的来源并非一处,是在被汇总之后才送到他手里的。
消息颇有些杂乱无章,有些地方有重复,有些地方有矛盾,当然更有些地方模糊不清。
不过高务实并没有显出任何不满,他知道这些情报多么来之不易,毕竟他手头既没有东厂,也没有锦衣卫,只能靠着一些别的手段来获知这些消息,能有现在这样的情报水准,已经是一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在为他办事的结果了。
所以高务实不仅没有不满,相反还觉得自己的“投资”颇有价值。
散财童子?
高务实心道,我只是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生意罢了,时间自会证明我这些生意的价值。
不过眼下,面对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情报,哪怕是高务实,也显得有些头大。
这里头除了“我方”之外,还涉及了至少五方:冯保一方,张居正一方,孟冲、陈洪等内廷大佬一方,李贵妃、李文进一方,以及……皇帝一方。
这五方,有相互合作的,也有相互仇视的;有相互利用的,也有相互提防的;有谨守门户的,也有四处布局的。
“与人斗,其乐无穷。”高务实嘴里嘀咕了一声:“太祖诚不欺我。”
他静下心来,仔细捋了捋。
孟冲、陈洪之流所作的这些动作,主要目的都是着眼于万一皇帝驾崩,自己如何保住权势。他们这种人,未见得有什么政治节操,但高务实认为,至少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此刻应该还是更倾向于高拱这边,所以他们的动作虽然不少,但暂时可以放一放,不用去管。
李贵妃一方,算是头一次在没有怀孕的情况下把弟弟调到身边,但这一次应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调他来身边给自己出谋划策,或者还兼保护太子。
值得注意的是,没有消息说李贵妃与冯保加强了联系,反倒是冯保安插了人手在李贵妃身边——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可能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那么紧密,李贵妃在宫中最亲近的人,除了丈夫和儿子之外,只有弟弟李文进。
皇帝的动作很有意思,他最亲信的大臣是高拱,最亲信的宦官是陈洪。而在当前这种局面下,他把朝政丢给高拱,这可以理解,但他并没有给陈洪什么特别的指示,反倒是连续召见了朱希忠、朱希孝兄弟,这就很有意思了。
朱希忠是靖难系勋贵第一人,理论上还是京营一把手,皇帝召见他,不论说了什么,根源上都应该是从稳定京师局面考虑的。高拱不可能造反,皇帝也不会认为高拱有这样的意图,因此这一条不必太在意。
朱希孝是锦衣卫都督,既有部分军权,也有很大的独立监察权,其中尤以独立监察权更加重要。但东厂也有监察权,皇帝不召见离自己更近的冯保而召见朱希孝,显然是更相信朱希孝。看来朱希孝手头可能有些特殊任务,估计多半是监视着谁,但成国公府虽然和高务实来往密切,高务实却绝不会去找朱希孝问这件事——毕竟只要朱希孝脑子没坑,他就一定不会说。
问他还不如问朱应桢,只可惜朱应桢多半会被蒙在鼓里。但不管怎么说,高务实不太相信皇帝对高拱有什么疑心,所以皇帝和成国公府两兄弟这边,高务实认为基本可以不管。
最值得关注的,还是冯保和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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