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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彻底爆发,正邪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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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共同的利益吧。”阴长空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也站了起来,比鬼蛇高大很多,“毕竟汝阳城内的翠兰轩在人国境内可是很有名的。”

    “说的也是,不为了利益谁愿意拼死拼活呢。”鬼蛇阴恻恻的笑,“若是换做往日,这么难啃的骨头自然是先放一放等待更好的机会再来处理,但今日咱们有了万骨血阵,再难啃的骨头也必须啃下来,只要啃下来了,万骨血阵的威力自会更强。”

    “你我联手应该不成问题。”阴长空走向帅位,伸手指中地图上的某一个红点,“但是咱们必须要快,因为方白羽一旦回了主峰将此间的事情报告给了蜀山掌门,那么蜀山的反击一定很快会到来,他们一定不会再放弃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寸领土的。”

    “你的意思是……方白羽已经掌握了万骨血阵的秘密?”鬼蛇两眼眯起,狐疑地望过来。

    “如此阵法,只要见过一次还不能够明白吗。”阴长空笑他明知故问。

    “你说的也是。如此说来还真要抓紧了,在蜀山大军攻来之前,争取多占一些地盘。”

    “一定要快,越快对咱们越有利。”

    “你说的是。”

    “我问你,咱们圣教对佛宗的攻势进行的顺利吗。”

    “僧人们龟缩在寺庙里,看起来是隐居了,可一旦寺庙遭到攻击便全部冒出来拼死反抗,都是些难啃的骨头。”

    “难啃不怕,越难啃越能增添万骨血阵的威力,最紧要的是要把难啃的骨头啃下来。”

    “所幸,佛宗的高手们还没有出现,大概是全部龟缩进灵隐寺了吧。”

    “我倒觉得未必。佛宗的僧侣们虽然以灵隐寺为尊,但其实各自为政,孤悬在外的大小寺庙都有佛门高僧苦修,不会对咱们的进攻袖手旁观的。”

    “是这个道理。”

    “不过好在,那边的战场有其他人负责,你我二人联手先把汝阳这块难啃的骨头啃下来再说。”

    “这才对嘛,长空。”两人的手终于紧握在了一起,预示着针对边境线上的汝阳城,一场惊涛骇浪即将到来。

    ……

    战争一旦打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这是战争的性质导致的,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杀到最后,双方的士兵仍然能够保持完整人性,因为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你放走了一个敌人,很可能他会反过来杀掉十个你的自己人。

    仔细想想,魔教和蜀山的恩怨不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一直到来今天,不得不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分个胜负。

    刚刚进入蜀山,便看到了造型特别的玄女峰。

    玄女峰山脚下有着两个村子,其中之一便是樊村,一切源起之地。

    方白羽在小小的樊村中生活了十三年,那是除了方栦山之外留给他最深刻印象的地方。玄女峰传说是玄女坐化之地,是蜀山与人国的边境线。无数知晓仙人踪迹却又始终无缘一见仙人面貌的古老凡人家族,不惜远离故土来到玄女峰,期待子孙后代能够得到仙人的垂爱。得到仙人垂爱便是所谓的仙人指路了,他和叶飞都差点被仙人选走,可惜纷纷放弃,选择通过自己的努力登上山巅。

    很多东西,自己争取得到的才是真的得到。

    虽然登上主峰之后经历了重重艰难险阻,但是方白羽一点都不后悔,他很庆幸自己选择进入通天路登顶蜀山,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蜀山掌门的亲传弟子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他方白羽以自己亲生母亲的死换来了进入通天路登顶蜀山的机会,这就是命运,是命运的选择。

    重新见到樊村,方白羽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想想尚未安眠的母亲,想想母亲死后族人们幸灾乐祸的嘴脸,他很是茫然,不知去留。

    “去见见母亲吧。”柳莺莺却像是早已明了了一切,柔情婉婉地拉住了方白羽的手。

    后者几乎流下泪了,直接御剑往地面上去了。

    “樊村少年,樊村?”冷宫月呢喃了两声,不发一言地跟上了。

    三人降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偌大的樊村由于莫家的那场大火早已面目全非。

    方白羽没有走向自己家的宅子,反而是冲向了叶飞的草屋,不可思议的是,樊村巨变之后多年,叶飞的草屋居然还在,草屋主干结实,房顶不漏,能够遮风挡雨,甚至连蒙蒙的灰尘都没有。

    三人站在远处,刚好看到一个老婆婆进进出出地在院子里打扫。

    方白羽上前问道:“老婆婆,你住在这里吗。”白羽早已认出了,此人姓袁,是村上的一位孤寡老人,丈夫、儿女全都死了,自己独活到今天,不知多少岁了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对方却没有认出他来,因为若干年过去,他的面容气质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我不在这里住,只是来打扫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干活,全然没将丰神俊逸的方白羽放在眼里,这也正是淳朴村民们的常态。

    “老人家,你不在这里住为什么还要来打扫呢?”白羽跟上去追问。

    老叟道:“你不知道啊,这里是一位姓叶的大夫的住所,多少年前了,婆婆我几次重病都是叶大夫免费医治的,后来叶大夫走了,我就定期来这里给他打扫屋子,万一有一天叶大夫回来了,也好有个地方落脚。”

    “婆婆,你可真有善心。”白羽驻足,看着婆婆走进屋子,挥舞着掸子打扫。

    冷宫月上前与他并肩而立,道:“她口中的叶大夫是指叶飞吧。”

    “种善缘,结善果。想当年母亲身上的病也是叶飞治好的。”白羽怅然若失,万万想不到能让年迈婆婆记住的,不是他这个村中大户之子,而是性格孤僻、偏安一隅的大夫。

    “人家虽然没有见过叶飞,不过总是能够从方方面面听到他的名字呢。”柳莺莺同样走上来,三个人并肩而立。

    “是啊,叶飞便是有这样的魅力和能力,无论走到哪里,总能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方白羽转身离开,“忽然有些嫉妒他呢。”说来也是,天之骄子方白羽在和无父无母的叶飞在一起,不知为什么总是落在了下风。留下了炎天倾一条手臂的是叶飞,下山传道成功的是叶飞,就连能在村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还是叶飞,与叶飞比起来,自己真是微不足道啊。

    骄傲如方白羽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骄傲如他,处处落于人后的滋味只怕没人能够理解。

    从草屋出来走上村子里唯一的一条路,走了很久放才入村,对于繁茂的樊村叶飞本来是个外人,他方白羽才是村子的少年领袖,本该如此。

    主路通向的繁华之处便是他方白羽曾经的家,方家大宅了。

    宅子的门仍是和过去一样的深红色,左右的石狮是早先没有的,想必新任家主是个霸气侧漏的人吧,又或者在防着他的回归。

    方白羽登上台阶来到门前,伸手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了,转身欲走又折返回来,最终还是敲门。整个过程两女看在眼里,心如明镜却没有抱怨嘲笑一句。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细小,显出白羽心境的犹疑。

    很快门就开了,出现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你有事吗,你找谁!”声音也是粗犷的,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若不是白羽手中有剑贸然敲门怕是要挨打的。

    “你是……你是羽儿吗。”却有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白羽慌忙回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轿子里走出来,右手颤颤巍巍地指过来不敢轻易相认。

    “爷爷!”再见亲人,方白羽心中激动难忍,走上去搀扶了老人进而紧紧抱住,“爷爷,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许是被白羽搂的紧了,老人家连着咳嗽了两声,待白羽松开臂膀才又话音一转道,“只是,你的母亲……”

    “母亲怎么了!”白羽心中一惊,往前一步眼睛瞪圆了看着自己的爷爷。

    说来奇怪,方父早死,方母也不过多活了几年,方家的爷爷却高寿的很,一直到今天身子骨看上去还算硬朗。

    “你的母亲……哎!”爷爷表现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白羽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心里一急便往门里走,没想到两个门卫却将他的去路拦住:“等等,你到底是谁,这里不是你随便进的地方。”

    爷爷正想呵斥,白羽却已经等不得了,直接一挥手将他们击飞十几米远,将门口的青铜鼎撞的嗡嗡响,口鼻流下鲜血。

    也难怪白羽心急,一来担心母亲的安危,二来他曾经是这里的主人,哪有狗咬主人的道理。

    可白羽这么一闹,后院里的人马上听到动静赶来了,来人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带着一队家丁手持棍棒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正是方白羽的三叔。

    三叔是爷爷的哥哥与小妾生下的孩子,与方家男人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三叔有着孔武有力的身形,五大三粗的面孔且天生好武。方家的权力始终掌握在爷爷这一脉,爷爷的兄弟姐妹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唯独这个三叔总是愤愤不平地找事,但也碍于爷爷的势力不敢做的太过。

    父亲的死让他看到了接过权力的机会可惜没有得逞,直到方白羽的母亲也死了,三叔终于瞅准机会,联合其他支系将白羽从方家赶走自封家主,自此,他们一脉大权旁落,要看别人眼色生活了。

    爷爷之所以坐着轿子从外面进来也是这个原因,他现在已经不在宅子里住了,而是住到了一处偏僻狭小的宅院里,伺候在身边的家仆也远没有过去多了,甚至连每月的定银都要自己来领,今日便是为此而来。

    三叔到来看到方白羽,先是一惊随即平复,语气复杂地道:“是你?”人群中也有几个后辈认出了方白羽的身份,不过和爷爷不一样,他们时隔多年再见到方白羽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既震惊又疑惑,甚至有一点点畏惧,特别是看到白羽手上有剑的时候。

    方白羽却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此刻的他一心在自己母亲身上,冲过去问道:“三叔,我的母亲,我的母亲还好吗。”离开樊村的时候,白羽曾用一颗宝珠守住母亲肉身不腐,今日回来听爷爷话中有话白羽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可惜他还是估错了形势,迎接他的不是亲人的温暖,而是棍棒的阻拦,在白羽走近的时候,三叔和方家后辈们本能向后退,其他家丁则冲上前,棍棒交织将他挡在后面。

    白羽愣了,望向自己的三叔,正是这个男人将他赶出了方家,可是多年以来白羽并未责怪对方,只期望三叔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可惜充斥在眼前的,只有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白羽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对于现在的方家来说自己是位不速之客。他快速回到爷爷面前,跪在地上问道:“爷爷,爷爷你告诉我,我的母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哎。可怜的孩子,说出来你不要难过,你走后不久咱们一系在家族内部就失势了,不仅我被赶了出来,你的母亲也被抠出了定灵珠,草草的下葬了。”

    “什么!”方白羽的眼睛瞬间红了。

    “你不知道啊,定灵珠刚一抠出来,你母亲的肉身便散架了,血肉化灰,骨架稀烂,稀里哗啦甚至没办法组合到一起,直到下葬的时候也不知还剩几块骨头了。”说着,爷爷悲从中来,伤心地流下泪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若是在临走之时将母亲安葬,也不会让她死后不得安宁。”方家内部,一个白羽的同辈毫不留情地挖苦他,立刻遭到三叔的呵斥,“住口!”

    三叔是练家子,怎能感受不到白羽身上的气息。

    “白羽,定灵珠是方家的宝物,你母亲退去家主之位已经没有资格占有宝珠了。”三叔转而以客气的语气向方白羽解释,可惜,后者的眼睛已经红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蔚蓝的天眨眼间涌来大片大片的乌云,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大雨倾盆白羽不躲不闪甚至没有腾起罡气防护,任凭风吹雨打撕扯身体。

    “你们……”他抬起手指向了对方,“当年我交出家主之位,临走之前我只求了你们一件事就是照顾好我的母亲,你们居然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无法做到,那好吧,将家主之位还回来吧。随着白羽的声音,一道道雷霆炸裂在方家的宅院里,点燃了宅院里的草木又被雨水浇灭。

    “家主之位岂是你说交就交的……”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人。

    白羽两眼眯起望过去,一支柳枝随手飞出,依着风前行,射向对方的脑门。

    仙人修炼到白羽的境地,早已能将万物化作兵刃,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白羽一怒之下动了杀机,心境的起伏随时有入魔的可能非常危险。

    方府的人直到此时才知道对方已经入仙,除了爷爷之外全部露出恐惧的神色,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普通的树枝穿过雨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方府蓄养的武师对此都是无能为力。

    眼看着一场杀戮便要到来,忽然间,一道冷芒冻结了雨幕,将白羽射出的树枝从中斩断。

    冷宫月站在了方家老少的身前,护体罡气将盛大的雨势挡在了外面,站在白羽的对立面上对他说:“方白羽,你冷静冷静,若你动手杀了至亲,又与魔教中人何异!”

    冷宫月的话像是一把铁锤重重锤击在方白羽的胸口上,让对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杀死亲人与魔教妖孽何异?

    方白羽忽然间很想笑,眼前闪过许多血淋淋的画面,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背地里温柔地对他说:“不要理她,杀个痛快就好了。”

    方白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邪恶的表情,双手一动,无数柳枝飞出,飞向冷宫月还有那些被她庇护了的人,劲风袭来,雨水飞溅,冷宫月不躲不闪。

    “刷!”所有树枝全部停在半空中,不是被寒冰冻结了,而是方白羽在最后时刻终于选择了停手。

    “轰隆!”一道狂雷炸响在冷宫月的足下,然而对方仍是凛然不惧,不打算后退一步。

    方白羽默然,眼中风云变淡,身上戾气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斗转星移,乌云消散,太阳从云中显露,日光照射甚至形成了彩虹。然而方白羽的心却永远遭到了伤害,方白羽对亲人的失望已经无法挽回了。

    “爷爷,带我去见母亲。”方白羽御剑带着爷爷离开,没有再看冷宫月一眼,没有再对她说一句话。

    而后者只是默默的跟上,同样没有对为她庇护的方家人说一句话,更没有理会方家人的感谢。

    爷爷带着白羽来到母亲的墓前,后者赤手挖土,身体在泥泞中翻滚。终于将土壤挖开的时候,十根手指全部稀烂,殷红的血裹在泥里顺着指尖留下。

    白羽打开了棺材,看到母亲残破不缺的尸体仰天长啸。

    苍天感受到他的悲愤予以呼应,风云变幻,大雨瓢泼,白羽仍旧不用仙罡抵挡,只身在雨中哭泣,抱着母亲的骸骨嘤嘤地哭泣,像个孩子。

    哭够了,闹够了,白羽又来到父亲的坟墓前,以同样的方式将父亲的棺椁挖出,把母亲的残骸安葬在里面让两人合葬,最后重新下葬以血断刻墓碑。

    重新立好墓碑,白羽跪在碑前一次次地叩首,稀里哗啦的雨声掩盖了他额头触地时发出的咚咚巨响,待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之上已经血肉模糊。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说时迟,那时快,方白羽急速出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又一个。这两个耳光甩过后,他的脸上烙印了清晰的五指印。方白羽终于满足了,释放了,停止了哭泣咬着牙最后一次对着墓碑叩首。随之而来的,是一串惊雷炸裂。

    “不过所幸,孩儿已经寻得仙踪,修得仙术了。母亲,您安息吧。”

    大雨倾盆,越下越大似乎再也不会停歇,豆大的雨珠甚至引起山体的滑坡,方白羽重新踏入方家,在方家祠堂找到了父亲的灵位,拿起之后藏在白衣中,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给这些颤颤发抖的凡人们,“从今以后,我与方家与你们恩断义绝。”一脚踢碎了门槛,撞烂方府大门,显示出离去之时的愤怒。

    惶恐的众人赶紧将随行而来的爷爷请进了门,在他们看来爷爷是方家上下唯一能和白羽交流的人了,万一白羽哪天去而复返,说不定爷爷的一句话能保住他们的命。

    白羽却头都不回的离开了,一去不返。

    伤你最深的,永远是自己人。

    方白羽将父亲的灵位雕刻成一个小木牌,永远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之后一路无言,直到接近龙虎山的时候,白羽才终于开口,沉沉地说道:“宫月,今天的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

    ……

    对面即是对立面。

    什么是对立。

    蜀山与昆仑是对立的,正与邪是对立的,男人与女人有些时候是对立的。对立,代表着立场的不同,代表着关系的敌对,代表着你我本不同路。

    一双对立的人是一定要你死我活拔剑相向甚至分个胜负的。

    站在对面,便是站在对立面上,语气的严重可想而知。

    从玄女峰到龙虎山,走了几百里路的方白羽忽然之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形容冷宫月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显然已是思考良久,显然是有意为之,显然要借此表明些什么。

    然而冷宫月始终是冷宫月,当白羽说出“宫月,今天的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出现今天的事情。”以后。冷宫月只是淡淡回了四个字:“你可拔剑!”要表明的意思很简单,看不惯我可以对我拔剑,但要我不再做同样的事情,不好意思做不到。

    白羽笑了,笑的很狂野甚至有点邪性,然后停止。

    转而以温柔地语气说道:“我开玩笑的。谢谢你,谢谢你宫月,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现下已经入魔。”

    “我出手不单单为了你,也为了蜀山,为了蜀山的荣耀。”冷宫月加速往前方去了,似乎不想再和方白羽无谓纠缠。

    柳莺莺站在两人身后,看出了白羽的不对劲,她在心中呢喃自问:“白羽哥哥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心的吗?”

    方白羽却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居然回过头看了柳莺莺一眼,吓得对方赶忙捂住嘴,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白羽哈哈大笑,同样加速走远了。

    柳莺莺终于松了口气,又一次在心里呢喃:“回了一趟老家,白羽哥哥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单单是家族的问题,从叶飞居住的茅草屋里出来以后,他的神态就和过去不一样了。”

    柳莺莺心里面嘀咕:“果然男人的嫉妒心一点都不比女人弱啊。”

    本来,方白羽有着美好的家庭,有着优越的出身,本来方白羽是个天之骄子。

    可是自从樊村血夜之后,自从遇到了叶飞一切都变了。他天之骄子的光环被叶飞夺走,两人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是叶飞出风头,而自己相比较则是黯淡无光的。甚至连小小的村子,连过去身份完全不对等的时光都是如此,连视为至亲的亲族都要背叛。

    原来亲情是脆弱不堪的。

    原来爱情,呵呵。冷宫月可以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亲情爱情都不可靠,那么友情呢,与叶飞之间的友情可靠吗?

    可能连方白羽自己都不知道现下的心情是什么,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儒雅的外表下,有一个声音在胸腔内疯狂的呐喊:“去吧,去做能让自己舒服的事情,去吧。”

    之后又是无言,直到登上蜀山。

    三人到来的时候,偌大的玄青殿上掌教和六峰峰主都在,他们正在开会,三人直接闯入了会场。

    “师尊,徒儿有要事禀报。”

    方白羽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跪在玄青宝殿的正中央。百学堂学生们上课用的桌椅早就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七把红木交椅。六位主峰峰主并做两排拱卫了背对牌匾的掌门真人李易之。水流阵阵,李易之坐下逆瀑湍急,清澈的水流映照出云师叔脸庞的疲惫,他是距离掌教最近的人了。

    玄青殿外一片祥和,由于结界的作用风雪侵入不到近处,以至于围绕着玄青殿生长的植物长势都是喜人的,甚至开了花、结了果。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抽身去欣赏这份难得的美景。

    偌大的玄青殿从门口到背墙长达千米,方白羽一路走来滑跪在地,显出事态的紧急。实际上,掌教和六峰峰主本就是在商议他所汇报的事情。

    看着徒儿湿漉漉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掌门真人李易之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挥手对他说:“起来吧羽儿,快将你在山下的见闻如实禀报各位峰主。”

    白羽站起,站在威严肃穆的玄青殿正中央,明明一身泥泞却分毫不觉得畏缩,反而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感觉。他再也不觉得怕了,再也不担心会被别人赶出这片辛苦到达的土地了,哪怕对方是六峰峰主,是仅次于掌教的那些人。

    他有自信,自己就是未来的掌教,自己能够掌控蜀山的未来,自己将成为蜀山的主人。

    站在对立面上的冷宫月或许在那个时候会改变行动,就如同纳兰明珠在玄青殿上的临阵倒戈。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权力就会导致其他人对你看法态度的改变。方白羽忽然想通了,无论叶飞再怎么努力,也总归只能接受下山传道的命运,而他方白羽,接受恩师传承的方白羽,才是蜀山未来的主人,是能够呼风唤雨,执掌乾坤的那个人。

    站在玄青殿的正中央,无数双威严的眼睛注视着他,白羽恍然生出沉醉的感觉,这就是权力的巅峰所带来的极致快感吧,只是初尝便觉得如此美味。遥想刚上山时所发生的一幕幕,与现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方白羽,他方白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按部就班的接过掌教手中的帅位就好了。

    种种复杂的情感在白羽心中一一闪过,却没有反应在他的脸庞上,方白羽抬起头看着玄青殿穹顶美丽的花纹,将山下的见闻娓娓道来,更甚之说出了心中想好的应对之策:“马上动员蜀中千峰下山迎敌,因为魔教万骨血阵吞噬人命越多,阵法就越强大。”

    “下山迎敌?”方白羽的言论引起诸位峰主的议论甚至不满。

    下山迎敌四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这主要是因为七座主峰是蜀山根基所在,藏着蜀山很多的秘密,如果贸然离开导致主峰空虚,万一魔教中人潜伏进来偷袭,那蜀山将失去祖宗留下的基业,可谓得不偿失。更何况,围绕着七座主峰的可是旷古烁今的第一杀阵戮神阵法啊,这样强大的阵法哪怕万骨血阵再厉害都有一战之力,若是舍弃不用,等于在魔教面前自断一臂。

    基于以上的考虑,几乎所有峰主都不同意方白羽的提议,认为七峰领袖贸然下山是不可取的。

    掌门真人李易之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停止议论,缓缓道来:“各位在山上经营已久,山下的情形想必或多或少有些了解。魔教修炼万骨血阵大成是既定的事实,万骨血阵能够吞噬人命壮大己身基本上也已经确定了。现在咱们能走的无非两条路,第一条路,是将千峰峰主召回主峰龟缩迎敌,防止峰主们被万骨血阵吞噬。如此一来好处是既守住了祖宗的基业,又可以借助戮神阵迎敌;缺点是,蜀中千峰的老百姓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若是敌人攻到主峰围而不攻,咱们面临的形势将非常被动。第二条路,就是主动下山迎敌,将魔教的攻势抵挡在一线的阵地上,趁着万骨血阵没有壮大将它彻底击溃。这样做的好处是,主动出击能够鼓舞士气,蜀中千山必然万众一心迎敌;缺点是,祖宗的基业少了守护,面临被偷袭老家的风险。

    你们说,我分析的对吧。”

    六峰峰主齐呼:“掌门真人所言极是。”

    掌教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们选吧,你们自己来选想要走哪一条路。”

    “掌门真人恕我直言,有没有可能效仿历次正邪之战的经验,采用稳扎稳打的策略,咱们步步设卡,步步为营,再由掌教您老居高调度呢。”说话的是明月峰峰主纳兰明珠,她声音柔和,语气委婉,提出不同的意见而又不显出对掌门权威的挑战。

    掌教道:“考虑到万骨血阵吞噬人命的特殊属性,历次正邪之战采用的稳扎稳打的方法应该是不可行的。我们把时间拖得越久,战线拉得越长,万骨血阵就越能占据优势和主动。”

    “掌门说的是。”纳兰明珠退下了。

    方翠崖说道:“但我觉得万骨血阵吞噬人命的能力也不能完全确定了吧?”

    “方兄的意思是?”

    “我觉得现在方方面面传来的信息还是太少,战争嘛说到底是信息战,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打打看的,等到坐实了敌人真正的手段,再做出冒险的举动不迟。”

    方翠崖一语道尽,其他峰主多有迎合之音,掌门真人李易之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挥手道,“如此说来,你是不相信羽儿的判断喽?”

    方翠崖全然不惧掌教眼中的锐利,继续道:“我认为战争这种事情,应当谨慎谨慎再谨慎。”

    “我以性命担保,山下的所见所闻绝对是真实的。”方白羽举起右手发誓。

    可惜六峰峰主根本没将他的誓言放在眼里。

    眼看着掌教指的两条路六峰峰主哪一条都不想走,更开始质疑白羽话中的准确性,这个时候,又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身为女子,却如同蜀中青山高不可攀。

    “各位峰主。”伴随着此人的开口,一道冷冽的寒意在玄青殿上扑尘开了,除了冷宫月还能有谁,“在人国的时候,我亲眼所见万骨血阵阵法的邪恶。那个邪恶的阵法可以由普通的魔教门徒以不知名的结晶体操控,释放的时候猩红的海高达十米,覆盖千米甚至更远,能够进行任意的攻击,能够吞噬一切生灵壮大己身,实为逆天法阵。若是任由它做大,或是采用步步为营的战术多战场与其纠缠,那么双方的死者和生者都将成为万骨血阵的养料,万骨血阵只会越战越强,到最后甚至吸收了诸峰峰主的肉身和灵魂利用他们反过来攻打蜀山,我认为真到了那时候说是末日降临也不为过了,即便守着戮神剑阵,但用来杀敌的阵法真的忍心对自己人动手吗?

    我亲眼所见,血水里浸泡的人甚至是活的,他们还有呼吸,只是不能控制身体任由血阵摆布而已。”

    冷宫月一番话说完,六峰峰主全部安静下来,继而面面相觑。

    隔了好久,还是纳兰明珠第一个说道:“月儿,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师尊。”冷宫月双手抱剑。

    柳莺莺站出来道:“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血阵发动的时候好可怕的,甚至能够将整整一座城市围困起来。”

    这两人的发言,特别是冷宫月的发言切实击中了六位峰主的软肋。如果真的如冷宫月所说的那样,自己人被控制了反过来打自己人,那事态就真的严重了。

    其实方白羽登殿之时已经阐明了问题的严重,只是方白羽作为掌门弟子并不被六峰峰主完全信任,这才遭到一连串质疑。待冷宫月说话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万骨血阵比想象中还要棘手的多。

    “但我还是认为,应当稳扎稳打才对。”可是方翠崖还是一如以往的一根筋,他倒不是坏人,只是脑子有时候发锈。

    “你以为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做产生的后果要谁来担负。”坐在掌教身边的蜀山之虎云烈终于开口了,“掌门,六峰峰主,我认为白羽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只有下山迎敌才是上上之策。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御敌于门外,彰显我蜀山威仪;二来不放弃任何一座山峰表明了我蜀山千峰同气连枝的决心,可以引得千峰归心,让人心向我。有这两大好处,该如何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若万骨血阵真有如此威能,那么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蜀山的基业也不能放任不管。”碧池峰峰主雷闯说话了,听上去已经默认了白羽的提议,只是希望针对这个提议做出更好的布置。

    掌教道:“那是自然,具体怎么安排咱们还要细细琢磨。不过我带队是肯定的,只有我带队才能表明蜀山迎战外敌的决心,至于留守的人,我想师弟你留下。”他指的是云烈。

    后者马上拒绝:“不行,我也要下山杀敌。”

    “你下山了谁来留守主峰。”掌教面色一沉,语气不容违抗。

    云师叔明白掌教的意思,知道他是信任自己才将留守方栦主峰的重任交给他,可是云师叔心里面不愿意,坚持道:“白羽可以留下。”

    “不行,白羽需要随我下山迎敌。”

    “你们师徒都下山了万一遭遇不测怎么办!”

    “胡言乱语,掌门亲自带队岂有无功而返之理。”纳兰明珠斥责云烈胡言乱语。

    云师叔却依旧不依不饶,直到触及掌教深望过来的目光,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上一次正邪大战的时候,天之一仙项浩阳也是考虑到自己下山迎敌的时候主峰应该由一个最信任的人把守,所以将亲传弟子李易之留下了,自己带队下山迎敌。导致整场正邪之战,除了最开始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以及最后一场在主峰的战斗之外,李易之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大型战役,导致李易之身上没有战功蜀山的很多人都不服他,认为他只是个搞后勤工作的酒囊饭袋。进而导致李易之接任教主之位后根基不稳,蜀中千峰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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