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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上前扶起杨治中,叹息着道:“你养的宝贝儿子,小心以后把你卖了。”
杨治中整个人仿佛苍老许多,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道:“这里面是五千两‘三江四海钱庄’的银票,全国通兑,请姑娘验收。”
倾城接过道:“这一大根竹竿敲下来,想来你不仅肉疼,还怨恨的极?”
杨治中颓然的道:“老夫养子不教,今日就姑娘高抬贵手,他日自也难逃别人整治。”
倾城点头说道:“瞧不出你一把年纪,倒还挺明事理。”她将布包纳入怀里,也不查看:“姑娘本来打算给你留点棺材本,想想你那几个不成气的儿子,与其将来让他们败光,不如姑娘给你来花。”
杨治中涩然一笑。倾城朝杨家兄弟叱道:“日后再不学好,被姑娘听见,那就不是敲竹杠,必当取你们的狗命。”她对杨治中的“明白事理”颇具好感,也就不再当着杨氏兄弟的面,自称“姑奶奶”占杨治中便宜。
倾城向齐天使了一个眼色。齐天只得再次配合,走去使招“万马奔腾”,一拳轰在之前绑着杨豹的那棵松树干上。
那树足有合抱之粗,一般人的就是刀斧砍代,都颇费力气,吃了他一拳,“喀嚓”一声,齐腰折断,激起漫天尘土,声势煞是惊人。
杨豹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道:“小的兄……兄弟定当改……过自新,不负女侠殷望。”和杨虎仓皇而去。杨治中夫妇跟着作别回府。
穆英嗫嚅道:“外子的事……”倾城平白得了五千两银子,心情大好,难得的宽宏大量,摆手说道:“你既打算出家,谭老贼那些龌龊的事,不说也罢,省的日后扰你清修。不过他师兄弟的狗命,姑娘是要定了。”
穆英自知多说无益,沉沉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负在肩上,徒步而去。那车夫正要开溜,被倾城喊住道:“你帮人家赶车,月薪多少?”
“小的一月两贯。”那车夫边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呈上:“这是小的省吃俭用,积攒一年的积蓄,共计十七两三钱,还望女侠高抬贵手。”
倾城哦了一声道:“那可算高薪,想来技术过人?”那车夫见她不接,略微安心:“夫人见我赶车甚快极稳,破例支我一月两贯,两位要是瞧的上小的,小的做牛做马分文不要。”
他为人倒也精明,适先被杨虎拦截,说是奉命借车,自然少不得赶车的,当即投其所好。
倾城道:“让你白干,料你也不能尽心,姑娘每月开你二十两,觉得怎样?”那车夫呐呐道:“这……这个如何敢当。”
倾城掏出布包,从中间抽出一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塞在车夫手里道:“拿到城里兑现,给我俩添置几套行头,再叫一桌酒席,打包回来,剩下的权当订金。”
她自小锦衣玉食,离家之后手段百出,亦无衣食少缺之忧。别看二百两银子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巨额,对于她来说不过一个数目。
倾城待得车夫千恩万谢而去,问齐天道:“你肯定在想,我身上不是还有碎银?这么大笔银子,就不怕人家溜之大吉?”齐天道:“江湖险恶,‘落花武馆’的事便是前车之鉴。”
倾城轻拍着怀里的布包道:“恁大一笔牵扯,不去验下真假,揣着怀里终究不得踏实。”她笑了一笑:“至于逃跑么?谅他没有那个胆子。真有那个胆,放着姑娘这么大个金主,也不能杀鸡取卵。”
齐天想了一想,果是这个道理,突然叹了口气。倾城道:“又在心疼银子?话说你好歹也是侯爷,怎么养出这般小家子气,整天精打细算?”
齐天黯然道:“我只是想起白大侠来,同样是钱,白大侠所行之事,让人何等景仰?可有的人穷奢极侈,却使世人厌恶。”
倾城自知白惊天在他心底份量极重,如若驳斥,定要惹他不快,转而道:“那你说这笔银子,该当如何使用?”
齐天就着平地坐下,顺手摘了一根马尾巴草,叼在唇角,双手枕头躺下:“银子的本身,除了个人的享乐,更大的意义当使更多的人因之改变苦境。”
倾城走近前去,挨着他坐下道:“白大侠的壮行,虽然值得嘉奖,让人钦敬,加诸别人身上,却是莫大的悲剧。害得他自己英年早逝不说,也累得柳姐姐痛失爱侣,郁郁寡欢,甚至连‘中原镖局’也都土崩瓦解。”
齐天沉沉叹了口气道:“说来这可能就是荀子说的人性本恶,危难时分,自己想着独善其身,却又盼着别人挺身而出。”
倾城反问道:“要不怎样?本领不济,还去螳臂当车,结果害人害己?”
齐天道:“趋利避害,虽说无可厚非,可每个时代,总要有人敢为天下先,去改善当前的弊害,这是历史赋予人的使命与担当,也是未来的希望与憧憬所在。”
倾城盯着他道:“你真的才十八岁?这样的思想,就是八十岁的人,也少有的觉悟。”齐天哑然失笑:“这话是我父亲所言,说是我爷爷的教诲。”
倾城叹息着道:“你爷爷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齐天脸上浮出骄傲的光芒:“那是当然。”
倾城道:“所以你身为‘代王’之后,自是不能给祖上丢脸?”齐天道:“那些道理我当初听来,也都和你一样不以为然,直到遇上白大侠,方才有所领悟。”
倾城抗议道:“我可没有不以为然。只是那些家国情怀、兼济天下,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女子……”她本是要说“只负责相夫教子”,话到嘴边,实在难以为情。
齐天莞尔道:“你一个女子,是嫁鸡随鸡?还是嫁狗随狗?”倾城打量着他道:“看你尖嘴猴腮,和只猴子差不多。”
齐天童心大起,右手拇指按着太阳穴,其余四指放在眉头跳动,左手抓着腮帮子,挤眉弄眼的道:“这样像嫁猴随‘侯’么?”
倾城直笑得前俯后仰,过了一会,缓过气来,定睛望着他道:“你要秉承父志,或者追随白大侠的壮行,我都不来阻你,可有一事,务须向我保证。”
齐天正色道:“是什么?你说。”倾城一字一字的道:“无论将来处境如何,你可不能学白大侠那样英雄气短,要不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齐天握住她手,郑重的点了点头。倾城反转手去,用力一握道:“那我就放心了。”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春风拂过山岗,扬起青丝万缕,春光烂漫,正当少年时。
齐天与倾城又守了许久,离去的逐渐稀少,想来山庄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
又过了一阵,那车夫赶着马车如约而至。打包了一桌酒菜,给倾城与齐天两人分别添置了五套衣裳,用料上乘,做工精细,一看价值不菲,连着他本人从头到脚,也都焕然一新。
那车夫解释道:“姑娘和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小的跟在身边,怕穿的寒酸,给两位丢脸,所以换了一身行头。不过都算在小的订金里,一共剩余一百三十六两九钱。”
倾城道:“看着有模有样,挺好的。”她掏出一锭纹银,足有十两,抛了过去:“回头再添多套换洗的,算作给你的福利。”
那车夫接过道:“多谢姑娘赏赐。”殷勤地将酒菜从车上搬下,铺在地上摆好。
倾城与齐天先后在车厢换过衣服。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两人本来相貌上佳,换上锦衣华服,更添风采。只是倾城换了新靴,齐天念着是黄清所送,虽从寒潭出来浸湿未干,却没舍得换下。
两人用旧衣铺垫,席地而坐。齐天见那车夫远远站着,招手道:“大哥过来一起吃了。”那车夫垂手道:“等两位用过,小的再吃。”
倾城道:“你既帮我们赶车,姑娘有个怪脾气,可不能不知。”那车夫站直身子:“请姑娘吩咐,小的一定记着不忘。”
倾城淡淡的道:“也没什么,就是对于人间恶事,必当除之而后快,要不吃不下睡不着;对于时间美食,则喜与人共享,要不也吃不下睡不着。”
那车夫呐呐的道:“小……小的明白。”他过去坐下,倒了二杯酒,分别端给两人:“小的敬两位一杯。蒙两位看的起,小的自当尽心竭力,不负两位厚望。”
倾城接过:“不用客气。你也喝点御御寒。”那车夫忙道:“小的量浅,就不陪两位献丑了。”
倾城望了车夫一眼,举起酒杯呷了一口,右手伸进怀里挠了挠,抹着唇边残留的酒渍道:“好酒。”举杯一饮而尽。
齐天想起白惊天来,春风浩浩,似乎隐隐在说:春寒料峭,小兄弟可能饮否?他心中惆怅,只觉说不出的寂寞,端过酒杯饮了,全然不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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