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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的笑声,令文鹏醒过神来。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已走,急忙起身向璇机子赔礼道:“失礼,失礼!在下看那书案的物件,一时走神,忘记时辰,还望道长恕罪。多有叨扰,在下告辞。”
“哈哈!无妨!公子莫急着回去,既然与此物有缘,不妨走近些细看。”璇机子起身,招呼文鹏来到书案前。
他拿起那沉甸甸的毛笔,递给文鹏,笑问:“公子望而走神的,可是此物?”
文鹏拿在手中,细细观赏。
铜笔的笔头,并非是寻常的狼毫,兔毛,羊毛,马毛等兽毛扎成。至于是何材料,他也一时难以分辨。笔杆两指粗细,为青铜制成,其上刻着奇异的符号,末端刻着指盖大小的太极图。
文鹏回道:“正是!敢问前辈,这毛笔可有来历?这上面刻得又是何字符?”
道长笑答:“不瞒公子,老道也无从知晓。毛笔乃我教老祖重阳子遗物,据传是在神仙洞的石缝里寻到。家师以为,此笔是用来制作我道家符箓。他也曾拿来丹砂黄纸,尝试着绘制符箓。可惜,绘制成的符箓,由于墨散难聚,难以成形。故而,一直作为摆设放在书案上。至于是何字符,贫道也不识得,不过这上面两个字,一个为开,一个为合,似是一段口诀。”
文鹏看过之后,复又将毛笔放回,道:“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在下也道不明,只觉这毛笔似曾相识,是以查看许久。”
道长大笑道:“既然公子与它有缘,不妨拿去,也算了了因果。”
文鹏并未伸手,施礼道:“多谢前辈,无功不受禄,况且此物乃贵派传承之物,在下岂敢夺人之好?惊扰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文鹏收回目光,就要离开,道长拿起毛笔,走到门口,笑道:“公子慧眼识宝,想来日后定有大用,这毛笔就赠予公子。否则,放在此处,也是白白辱没了它。”
他推辞一番,才收入袖中,向道长道谢后,回到客房歇息。
天还未亮,一行人离开太虚观,沿着千山北面的山路,绕道赶往辽东都司。路家担心夜长梦多,决定提早出发,以免山匪追击。
将至午时,众人到达辽东都司所在,辽阳城。
辽阳城城池坚固,固若金汤。是太祖时期镇守辽东的叶、马两位将军督修而成,为朝廷治理辽东地区的中心所在。城内分南北二城,辽东都司等官署,均设在南城,北城为内迁的少数部族居住。
经四十余年的治理,辽东地区兴盛安定,物阜民康,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辽阳城,商业繁盛,熙熙攘攘,热闹不凡。往来于辽东、奴儿干及高丽的商队络绎不绝,亦有不少归化内迁的少数部族定居于此。
隆谷荣商号要在辽阳城逗留数日,以出售与收购货物。文鹏还要赶往建州,遂与路家三位少东家道别。
购置不少货物,他与车夫继续上路。老车夫不解地问道:“公子为何购买如此多的货物?难不成也想学路家商号,到建州做买卖?”
文鹏笑答:“非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到衙门办事,不准备些礼物,恐难如愿啊!辽阳城就有不少中原货物出售,倒也省去不少烦心事。”
辽东与奴儿干安定之后,朝廷为加强对东北边疆的管理,设立安乐州与自在州,安置大量内迁的东北少数部族。为解决东北边疆交通运输不便,朝廷调拨人力物力,修桥铺路,设立驿站,以确保东北地区物资运送与官府文书的传递。
两人沿着官道,行驶多日,抵达建州卫凤州城。
州城规模并不大,由于临近沸水,大江两岸土地肥沃,定居于此的胡里改部族族人,以种植、渔猎放牧为生。
建州卫设立以后,陆续有不少部族迁居至此。便利的交通,也让来自于辽东与中原内地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建州。胡里改部的族人通过茶马互市,用马匹,人参,中药材等特产,换回所需的生活物资。
寻着客栈打出的旗子,文鹏很快找到了先行抵达的商号伙计。
卓账房向文鹏回禀了事情进展情况,及李六郎等人的状况。虽说课税司仍扣押文云商号伙计与货物不放,但态度明显好转许多,允许探监及送衣物,饭食。
文鹏带着厚厚的礼物,先行拜会了李显忠。等候李府家奴禀报时,他好奇地观望着李府。
这李府在凤州也算颇具规模,虽是五进宅院的形制,占地却极为宽阔,甚至府邸还驻有兵士。
不大一会儿工夫,一位扎着辫子,年轻英武的男子带着家奴,来到大门外迎接。
文鹏见他一身华服,前呼后拥,想来他应是李显忠长子李瞒住。
那公子笑道:“原来是额齐赫大驾光临,小侄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家父身体不适,故而派小侄迎接额齐赫,请。”
文鹏命人将带的几箱礼物,一并带往李府。
李瞒住笑道:“都是自家人,额齐赫如何这般客气?若是让阿玛知道,定要埋怨我不懂礼数。还请额齐赫收回,侄儿万万不能收下。”
文鹏拦住李瞒住,让伙计们抬进府中,他笑答:“我两位兄长常年在外地为官,难有闲暇前来拜会兄长。恰好在下来建州卫办事,途经贵府,略备薄礼,若是李兄不收,让我对妻兄如何交代?”
李瞒住不再推辞,带着文鹏向客厅走去。
虽地处边疆,李显忠对江南园林的布局,似乎情有独钟。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又凿池塘,又建假山。
两人很快到了客厅,文鹏瞧去,李显忠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热茶。
他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长辫,衣着华丽,手上带着扳指。
细瞧,他剑眉鹰目,棱角分明,脸上虽刻下不少皱纹,须发灰白,却依然虎步龙行,英姿勃发。
见文鹏到来,李显忠赶忙起身,在奴婢的搀扶下,走到门口,迎接文鹏。
“哈哈,这位英气不凡的公子,可是萧家姑爷,慕容文鹏兄弟?”李显忠笑问。
文鹏上前施礼道:“正是在下,多谢李大人夸赞。常听妻兄提起李大人,久仰大人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气概,气势不减当年。”
李显忠捋着髭须道:“哈哈,慕容兄弟谬赞,快请上座。瞒住,快让人上茶。我与翰卿贤弟,是歃血为盟的好安答。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慕容兄弟莫要客气,否则便不把为兄当作自家人。”
三人寒暄一番,落座闲谈起来。
他询问完萧家兄弟及萧老爷近况,又问过文鹏的情况。
得知文鹏在打理萧家买卖,且在辽东也有不少生意,李显忠显得十分感兴趣。他双眼直冒精光,向文鹏打听买卖哪些货物,文鹏一一作答。
末了,他问道:“听闻翰卿贤弟近日来,惹上是非官司,不知他如今可好?”
文鹏放下茶杯,回道:“不瞒兄长,此事源于一名江南客商,借萧家钱庄银子,逾期不能归还,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其家眷担心所质押产业,被钱庄收回,便到都察院诬告萧家,朝廷言官伺机弹劾萧兄。如今案件水落石出,那家商户已撤回诉状,也算还了萧家清白。萧兄常年在外为官,疲惫久矣,不堪重负,故而借机面圣,请求辞官归乡。圣上再三考虑,准其所奏,让兄长在家尽孝。”
李显忠略感疑惑,自言自语道:“哦?是翰卿贤弟自请辞官的?难怪荡城贤弟的辞呈,被圣上驳回。看来……”
“不知李兄所讲……”文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故意问道。
“没事,为兄还以为贤弟被圣上罢官呢。朝堂上,真有不少吃饱没事干的官吏,只会夸夸其谈,在圣上面前乱嚼舌根,诬陷忠良。哎,我真替萧贤弟不值。”李显忠感慨道。
文鹏并未将实情全部告知于李显忠,涉及到朝廷权势争夺,他不便向李显忠道明,尽管李显忠也能从别处打探出来。
李显忠已看过萧翰卿的书信,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最后才向文鹏问及商号货物被扣一事。
文鹏不想劳烦李显忠,回道:“多谢兄长费心!边关互市虽有禁制与限令,不过在京城时,兄弟已到户部补领过引票,所需文书已准备妥当,稍后就到官署牢房去提人。”
李显忠急忙劝道:“既然如此,贤弟还是莫要心急,待吃过酒后,让瞒住陪你前往。在建州卫的一亩三分地,老哥之言,还是好使的。看课税司那帮官吏,日后还敢不敢为难兄弟。”
文鹏忙施礼道谢,李显忠笑他客气,当即令李瞒住命人摆上宴席,款待文鹏。
三人坐在火炕上,边饮边聊,酣畅饮酒。
酒足饭饱,文鹏有些微醉,他担心酒后误事,随即向李显忠辞别。
李显忠挽留不得,拉着他的手笑道:“贤弟,下次再来寒舍,莫要如此拘束。再带礼物,为兄就要生气了。办正事要紧,贤弟先去课税司衙门,我让瞒住去指挥司带些兵马,随后赶到。”
送走了文鹏,李瞒住问道:“阿玛,据我所知,萧家日下在朝廷的形势,不容乐观。他家的姑爷还在装腔作势,难道还真要帮他们不成?”
李显忠平静地回复道:“切不可目光短浅,无知狂妄!萧家乃是皇亲贵胄,更与太子殿下联姻,可谓权倾朝野。我安答无故被罢官,看来此事大有蹊跷。切不可慢待贵客,此人对我部大有用处。带人去课税司帮忙,记得见机行事。事成后,回来向我禀报始末。”
……
李六郎消瘦不少,头发蓬松,胡子拉碴,文鹏见他憔悴的模样,甚是怜惜,也未加责备。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哗哗直流,眼神里带着悔恨,内疚与感激。
他低声啜泣道:“老爷,六郎没用,辜负老家厚望与所托。不仅给商号带来损失,还险些连累老爷。六郎甘愿领罪,还请老爷责罚。”
文鹏盯着李六郎,沉默不语,只是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李六郎以为东家有赶走他之意,慌忙道:“老爷消消气,是打是罚,六郎无怨无悔,只求老爷莫要赶我走。六郎日后定脚踏实地,恪尽职守,替老爷弥补损失。老爷若还不解气,您骂上几句也行,六郎听着您的教诲。”
文鹏突然笑了起来,道:“心眼还挺多啊!还怕我赶你走啊?若是当初记得我的告诫,会有今日牢狱之灾吗?即日起,……”
讲到这里,文鹏就此打住,见李六郎慌张地盯着他,文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道:“即日起,罚你李六郎戴罪立功,在辽阳城设立分号。明年此时,若不能将损失弥补回来,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卓先生,替我盯紧他,若他再犯过错,记得捎信告知于我。”
李六郎破涕为笑,不住地感激文鹏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文鹏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但愿我没看走眼,你不会令我失望。起来吧,地上凉,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动不动就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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