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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的亲吻
自打陈平平住进来,只要许意宁和程帆在一个房间里,那门是必须要开着的,在客厅或是其他地方,两个人稍微亲近一点,陈平平的目光就瞥过去,冷冷的。
那似乎是代表着许意宁的老爸及家人在警告他,“规矩点儿,不然婚事取消!”
程帆觉得不自在也是正常。――他在家里一看到陈平平就会忿忿然的想,这日子比当哥哥妹妹的时候还不如呢……
这个星期六,程帆终于可以正常休息了,他一早和许意宁要出门去跑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家里比较安静,“陈平平呢?怎么跑步不要跟着的么?”
许意宁用手肘给了他一下,“平平哥早就起来出去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好几天了,连人家的生活规律都不知道。
我不是一直都很忙么!哪有功夫关心他每天干什么,――啊!既然他现在不在家里,那么,……
程帆拉着许意宁,“那么我们不要出去了吧。啊~~”他拽着许意宁的手臂摇来摇去。
“哥哥你在干什么?”许意宁有点懵,这是,这是在和自己撒娇么?
程帆抱怨,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日子,两个人一起……
“一起跑步不好么!”敢说个不好看看!
程帆垂头丧气,“没说不好呀……”只是,嗯,在房间里“运动”下不行么?说是正式交往了,除了拉拉手,可什么都还没做过呢……
两个人在公园里跑了一圈,程帆又建议在外面吃早餐,许意宁不同意,“周末都是你做早餐的,干嘛要在外面吃?”
“可是我想和你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呀……”
许意宁眯起眼睛,“哥哥,你有点不对头了。”最近总是这样别扭,而且行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想任性的撒娇。
“我不管,我就要在外面吃!”这副表情和七、八岁的孩子蛮配,和四、五岁的也搭得上。
最终,程帆跟在许意宁后面进了家门,低着头,撅着嘴。
厨房里有声响,陈平平先回来了,在做早餐――也不错呀,可以吃现成的。程帆觉得心里好受点。
打过了招呼,他们两个上楼,在许意宁的房间门口,程帆觉得时机正好,可以亲一下么?许意宁甩开他,“哥哥干什么抱我,臭死了!快洗澡去!”
所以呀,一大早的跑步干什么呢?出了一身汗让人烦么?
……
餐桌上,三个人闷闷的吃着早餐。
许意宁突然开口,“哥哥,我听说风间的姐姐去相亲了。”既然陈平平装做对风间琴美并不上心,那么许意宁才不会对他直接说呢。
陈平平神色一滞,但他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果汁,掩饰过去。
程帆一打眼就瞧得出这里面的玄机,“风间的姐姐?哪一个?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位做菜很讲究的小姐吧,她相亲了?听说在日本相亲之后就结婚了吧。”――她相不相亲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不过逗逗陈平平还是挺有意思的。
“嗯,风间在电话里讲的。”许意宁一边吃煎蛋火腿,一边说。那感觉是在聊别人家的家常一样。
陈平平把盘子里的东西迅速吃光,起身拿着餐盘走到水槽,把盘子放进去。虽说他有自己动手的习惯,但眼下,他只想迅速离开,反正会有人清理的。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许意宁坐在那边唏嘘,“可是呀,相亲的当天,琴美姐姐突然失踪了!”
“失踪?”程帆觉得这种套人的办法太小儿科,但眼见陈平平遇到这件事就有点失态,他还是觉得很值得配合一下的,“去哪儿了呢?”――让你平时作恶,看,报应来了吧。
“风间说,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呢,也许是琴美姐姐逃到美国来了,这都说不定呀,所以想拜托我帮忙找找看,……”
陈平平走了。
许意宁撇撇嘴,装酷的小子被雷劈,看来陈平平最近有得忙呢――待她回过神来,发现程帆看着她的眼神不善。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配合得很好么?
“风间这家伙怎么总给你打电话呀?”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醋了吧,我可是忍他忍得很久了!
许意宁摇头,“也不是,他不爱打电话的。”
“是么?”程帆不大相信。
“是我喜欢打给他呀……”原来逗人这么好玩儿的,许意宁咧嘴笑了。
许意宁!――程帆气得要死。
“哥哥,你在对我发脾气么?”许意宁收敛了笑容,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程帆。――敢给我脸色看?
程帆低下头,老实吃饭。
陈平平上楼换了衣服就出去了,许意宁要玩儿跟踪,程帆只能陪着。
跟踪?是开玩笑的,许意宁就是借着由头出去玩,好久没一起出来看电影了。
*
陈平平一个人在街头踯躅。
去哪里了?那个人,那样任性的闯进他的生活,又突然消失不见。看着街上来往的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陈平平却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他就那样随性的走,终于在猫眼前停住了脚步――有段时间没来了,因为五竹和老板娘度假去了,他刚回纽约的时候这里还是大门紧锁呢。
他走近一些,发现门没上锁,似乎是虚掩着的,于是伸手拉了把手一下,门开了。
陈平平立刻闻到了一股尘土的味道――那是很久没人住的老房子才有的味道,吧台那边有水声传来,应该有人的,难道是五竹回来了。他适应了一会儿昏暗的光线,走进去。
吧台里,一个娇小的背影对着他,陌生又熟悉。
陈平平一时间有点害怕,一口气堵在胸口。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衬衫和卡其布的裤子,头发很长,卷卷的,随意梳了马尾,她正在洗抹布,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能干的样子。
陈平平就那样看着,那女子似乎有感觉背后有人,她轻轻转过身来,是那张俏丽的脸,――陈平平的心开始狂跳。
那女子的诧异转瞬即逝,用平和的语调道,“对不起,客人,这里还没收拾好,不能营业。”
――再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不要认识我。
陈平平点点头,“啊,这样。”他不知所措,是该进一步,还是,不,他不想退出去。
琴美转回身接着干活儿,好一会儿,又把洗了半天的抹布放下,再次面对陈平平,“你好,我叫琴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陈平平。”他松下一口气,觉得身体和心情都轻松下来,“要,帮忙吗?”
“好呀。”琴美点头,两行泪水滑落腮边,原来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有泪。
*
电影散场时,程帆和许意宁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了熟人,是程奕的前妻琳达,她是和他们看的同一场电影,当然,不是一个人。
琳达的男伴看她停住脚步,问道,“是认识的人么?”
程帆和许意宁的表情都很和善――也许是因为看了一场温馨的爱情电影的缘故。
琳达过来打招呼,“嗨,chuck,还有,许小姐,你们好。”
程许二人只是点点头。
“是工作上认识的编辑,我来这边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于是……”琳达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许意宁清澈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想解释,说了几句又觉得可笑,自己是她什么人呢?
程帆嗯了一声,“我们走了。”
琳达的男伴过来,“是熟人么?”他眼中的琳达一直是才华横溢又带点傲气的女人,这样殷勤的行为真有点让人意外,看那对俊男美女,虽然有点冷漠的感觉,却还是很羡慕,“很般配的恋人呀,年轻真好。”
琳达笑了笑,“是我前夫的弟弟妹妹。”
那人很意外,看着那对小情侣的背影,“那么你前夫也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是。琳达突然觉得很寂寞。
*
程帆许意宁二人手挽手在街上走着。
“哥哥,电影里演的,就是大多数约会都是那样的吧,一起散步、一起吃饭、看电影、一起做运动、一起做饭什么的……可是,我们不是天天这样么?可为什么以前觉得很正常?那也不是恋爱呀。”
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但程帆也偶尔会有感觉,那种和恋人一起生活的感觉。
“所以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程帆停下脚步,
许意宁也站住了,她看着程帆的脸,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用语言描述刚刚的感觉,“现在虽然也做着相同的事,可是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觉得心快活得好像要跳出来。”
她嘴角含笑,眼睛亮亮的,睁得圆圆的,程帆的心被她看得漏了一拍,想都没想,低下头,吻住了那张他绮梦中牵绊已久的红唇。
爱情美味
程帆和许意宁路过一家珠宝店,许意宁想起电影里的情节,“哥哥,你还没送戒指给我呢。”
程帆汗颜――不是他不想预备好订婚戒指――自从和许达均有了约定,他就想买了,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过中意的。反正时间还长,他总是这样想,等着许意宁18岁之前能挑到就可以了。
现在小姑娘居然自己提出来,程帆马上表示,“那就来看看吧,如果有你喜欢的就买。”
两个人手拉手进了店门,他们的衣着太休闲,而且两个人都太年轻,所以店员们并不热衷于为他们介绍服务,两个人看了一圈儿,程帆问,“有喜欢的么?”
许意宁摇头。
一个店员上来询问他们是来看什么的。
“戒指。”许意宁简单的回答。
“我们店里有针对时尚的青年人推出的系列情侣戒指。”
听到“情侣”字样,程帆都比较感兴趣了。
两个人被引到一侧的柜台外坐下,店员拿出了几对情侣对戒。
许意宁选中了一款没有任何纹饰的铂金戒指试戴。这款的女戒比其它款式的都宽一些,“这款好,再宽一点儿都可以当武器了。”
程帆觉得有钻石的比较亮,可是许意宁不喜欢。
“不喜欢钻石?那怎么办?订婚戒指肯定是要钻戒呀。”
“先戴着呗。”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店员听程帆讲订婚,鉴于这位帅哥实在养眼,她倒想多同他讲几句,“原来是要订婚戒指呀,那请到这边来。”
试了几个,许意宁都不满意,程帆也连连摇头,太小太普通太没气势了……
最后试得两个人都没有兴致了,什么都没买就离开了。
另一个店员走过来,“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买的,你还那么殷勤干什么?”
“那男的太帅了,真羡慕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如果我有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
“光帅有什么用?连个戒指都买不起,别说钻戒了,就连那么便宜的对戒他都付不起。”
两个人正说着,出去上卫生间的同伴回来了,“天,刚才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谁呀?
“time最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大财阀chuckbass!”
两个同伴面面相觑,“又不是时尚杂志,又不是明星。我们怎么晓得他是谁?”
“拜托,好歹经常翻翻财经类的杂志吧,那可是城里最有权势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比查尔斯王子还有钱的人。”说着,她跑去休息区翻出一本杂志,“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可比哪个王子都还要像真正的王子!”
time10月刊的封面,程帆西装革履,神色傲慢,目光清冷,似乎在睨视着整个世界。
吃过了晚饭,程帆拖着许意宁的手,不想回家呀。虽然只是握着她的小手,可是这样难得的轻松自在,真让他觉得惬意极了。
终于回到了家,程帆发现,陈平平居然还没回来呢!看着跑上楼洗澡的许意宁,心里大呼:失算了!
如果今天早早的回来,两个人靠在沙发里或是在房间里,……啊,失算失策失败……
等他洗完了澡出来,偏偏陈平平就回来了。
程帆公司不忙了,心里开始忙,每天要算计着和陈平平打时间差,但这实在是太难了。
有天提前下班,程帆想着去学校接许意宁出去吃晚餐,于是拔她的手机,许意宁听到他就在学校外,当然很高兴,说马上就出去。结果,程帆等到的是挽着陈平平臂弯出来的许意宁,“我约了平平哥一起去,我开他的车子。”许意宁最近有了临时驾照,可以在监护人的监督下开车。
看,连女朋友都不肯配合自己。程帆觉得这恋爱谈得很难过。
吃饭的时候,陈平平好像有话要讲,但又很为难的样子。终于,他说要请程帆二人去个地方。三个人两辆车,到了猫眼酒吧。
许意宁看到风间琴美有点意外,但还是很高兴,一来是为陈平平,二来么,她有个心事,正好要找这位大姐头解决。
程帆也高兴,这回陈平平找到了自己的妞儿,就不用再来当电灯泡了。因为琴美接手了这家店,陈平平就得天天来帮忙吧,营业时间暂定是早十点开业晚上十点钟打烊,那么许意宁放学之后到十点半的这段时间,那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可是事情就不按着他想的样子发展,许意宁居然缠上了琴美,说要来她的店里打工。
程帆悄悄同许意宁商量,“你去我的公司打工吧,工资你随便要。”
“去哥哥那里有什么活好干?”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或者什么也不干,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玩儿,怎么样?”
许意宁摇头叹气,“你要这样雇员工的话,爸爸肯定是不会答应咱们两个的事儿了。”
那你在琴美的店能干什么呢?
许意宁才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程帆呢,这是她的秘密。
于是,程帆一下班就来猫眼报到,看着许意宁穿着围裙干活儿的样子,再看着同样打扮的陈平平和琴美,暗道许意宁不懂事。但他是不敢对妹妹兼女朋友说三道四的,于是拉了陈平平坐在角落里,“意宁在这里不好吧,她会妨碍你们发展的。”
陈平平难得的红了脸,“不是的。”
什么不是,我还能看错了?你难道不是在和风间家的大小姐谈恋爱么?――程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循循善诱。
陈平平比较害羞,扭捏到最后才说,“……意宁在,我才正常点呀。”
如果只是两个人,陈平平经常会看着琴美发呆,傻笑,如果琴美看他,他就会面红心跳手足无措,别说干活儿,不捣乱就不错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手边的东西就会遭殃。有了许意宁,或者说有任何第三者在场,他才可以正常的做事情。
程帆连连摇头,你是男人么?
陈平平背对着琴美,十指交叉握得咔咔声响,程帆自知不敌,十分识趣,“我是说这样下去不行啊,谈恋爱当然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要不然,等你们……”面对着纯情无比的陈平平,程帆说得口吐莲花也没用,最后彻底举手投降。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比如说,四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可以趁着陈平平心神恍惚,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一下许意宁的小手,互相喂一口甜点,……这样反而更有刺激更容易获得快感和满足。就算被陈平平发现,有琴美在,那他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乖乖的当小猫了。
总之,程帆还是很善于寻找恋爱的乐趣的。
但对于这两对新鲜出炉的情侣来讲,最愉快的还是休息日,他们终于可以不必绑在一起,各玩各的。
程帆和许意宁的消遣多是看展览、电影、偶尔一起运动;琴美和陈平平则相反,他们常一起习武,偶尔去放松一下。
又到了周末,程帆很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前一天许意宁说今早的跑步取消了,他在晚上又喝了一点酒,所以看到床头的表显示8:01,还真觉得比较愧疚。
冲完了沐浴,程帆去敲许意宁的房门,没有人。这丫头,如果在平时早喊饿了,没准儿陈平平已经做好早饭她正在吃呢。
但出乎他的意料,厨房里只有许意宁,而且是穿着围裙正在忙碌的许意宁。
“宝贝,你在干什么?”程帆走过去。
许意宁横他一眼,“还没睡醒么?”
“睡醒了呀,陈平平呢?”
“平平哥约会去了,一大早就走了。”
“这些……这些……”
“是我做的。”许意宁明确告之,“我在做早餐。”
桌子已经摆好了,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碗海带豆腐汤,一碟煮萝卜,一碟笋丝,还有两条鱼。许意宁盛了两碗米饭,端上桌来,“开饭了!”
她刚要坐下,就被程帆从后面揽住抱在怀里。程帆把头放在她的颈窝上,轻声道,“宝贝,我好爱你呀!”
“因为我为你做饭了?”
“嗯,”
“可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不打算常常做的,只是偶尔想做的时候才做呢。”
程帆笑,他转到许意宁身前,“没关系,宝贝不想做的时候我就做,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呢,因为宝贝。”
许意宁也笑,两个人抱在一起轻吻了一下,许意宁推开程帆,“吃饭!”
豆腐非常的嫩,汤的味道很淡,也很鲜,满意;萝卜是把白萝卜切成两寸长的圆柱,去皮后加高汤用小火煨熟――这道菜最费功夫,许意宁煮了很长时间,用筷子就可以轻易的把萝卜分开,醮着调好的青芥酱,美味;鱼是烤的,只用了点盐调味。
程帆吃着每一口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最幸福的早餐。
骨肉亲情
眼见着陈平平的恋爱都渐入佳境,程帆觉得自己“幸福”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但是,一个爆炸性新闻传了过来。――程奕打电话讲,程氏高层调整,陆雅茹和程涵换区,意思就是陆雅茹要来北美工作了。
这个消息无论是对许意宁还是程帆冲击都非常的大,许意宁喜悦之后是担忧,父亲的身体到底如何,父母的关系又到底如何……
程帆大概了解准岳父的心思,但是觉得未来岳母即将到来,那么自己想在结婚之前搞点名堂愈发是不可能的幻想了,真是,越想什么就越难得到。好在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许意宁明年就十八岁了。程帆在卧室里弄了一张倒计时的挂历,每天用笔圆起来一个数字,曾经对此把戏不屑一顾的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做法可以使日子过得快一点,最起码时时能让他感觉到生活中还充满了叫做希望的东西。
程氏产业虽然在纽约也设有办事处,但公司主要项目大多在加拿大的渥太华多伦多蒙省还有美国的加州,所以陆雅茹应该大多时间会在洛杉矶,然后会经常去加拿大出差的。这样的话,即便两母女在同一个国家,想见面也并不容易。
程帆稍微放下点心,每天被监视的日子他可是过得够够的了。
陆雅茹到了美国直接去了洛杉矶,并没有去看女儿。程敏在洛杉矶长住,坚持陆雅茹搬到她的房子里。
“你可真是工作狂,在纽约住些日子多好,陪陪女儿,顺便休息休息。”
陆雅茹的状态很不好,有点焦躁有点失落,情绪不大稳定,“还是先过来看看吧。”
程敏想到程奕电话里特别嘱咐她一定在初期好好陪着陆雅茹,心中不免猜测,许达均的身体状态不甚乐观,这个时候陆雅茹居然跑来了北美,……她是急性子,待陆雅茹洗过了之后,便拉着她去做按摩。
两个人裹着浴巾泡在水里,陆雅茹的压力似乎减少了些,于是同程敏谈心事,“我要离婚。”
“什么!”
“我要去北京陪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的,结果去了之后,他让老魏同我讲,因为以前做过对不起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所以想在临终前弥补那对母子。”
程敏叫停,“雅茹,我听不大懂。”
“老魏同我讲,说当年达均他和一个女人在北京生了个孩子,表姐听说之后才想着把我嫁给他,……连许一山都知道这件事,他们都知道的。”
“天啊!”虽说程敏早猜测陆雅茹是被程映琳设计的,但听陆雅茹亲口说出来还是很震惊和气愤。
“其实那个女人我在刚结婚的时候也见过一面的,她是来上海找达均的。”陆雅茹讲讲就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跳出来,你说,我和意宁两个算是什么?”
“他难道想和你离婚再娶那女人?”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离婚的。太,太欺负人了。”
程敏搂住陆雅茹安抚她的情绪,难怪她不想见女儿,这样的情形真是太让人难堪了。
“雅茹,咱们想开些,你还有意宁呢,又有事业,……”
“我就是强迫自己这样想的,可是太难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这样一天一天过吧。”
陈平平在陆雅茹到达洛杉矶的第二天就来拜访,“夫人,需要帮忙么?”
陆雅茹现在对老魏或者说对许达均那边的人都有点情绪,但想到他是同许意宁一起的,到底忍下一口气,没有对陈平平太过冷淡,“你只要看好意宁就行了,我这边不用你们管。”
陈平平见状只有找程敏,“本来想把小朱调过来,但夫人的情绪真的很不好,所以……”
程敏脑子反应很快,“老魏都同你说些什么了?”
“师父讲要保护好夫人。”
果然,什么都不会让底下的人知道,程敏好奇,到底许达均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听程奕的口吻对他可是一点反感都没有的。
引 许一山每个星期都会抽半天的时间去看望父亲,父子两个没什么话,大多是许一山陪着许达均在房间里走动一会儿,再把弟弟妹妹的近况讲一下。
可面对老魏,许一山不免抱怨,“父亲也真是的,把我都扯进来了,好像当年我也参与了一样。……”
老魏呵呵笑,他现在是彻底放松的状态,看透世事的话他不敢讲,但近来他堪破生死,愈发有点超然物外的感觉,“这有什么好抱怨的,要走的人安心的走,剩下的人安心的活,有什么好值得计较的。”
“按你这话,那魏叔你又安排那些人干什么?我想意宁身边有的,我和一河也有吧?”
“明的几个我没瞒过你,暗的几个我已经放手让别人管了。”
“一河?”
“嗯,这样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干好自己的事就行,等你退休荣归的日子,他们自然也退休了。这是最后一拨人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许一山低下头,
“别埋怨你老子偏心,他对你和意宁是一样的心疼,只是雅茹太年轻了,他不忍心连累她。”
“如果将来雅茹想再结婚,我们也都不会阻止她呀,有必要……”
“顶着一个将军遗孀的头衔能得到什么呀?你别总想着自己,名誉这种东西都是空的,如果她活的太辛苦了,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别用你父亲的名义绑人家一辈子。”
许一山想到陆雅茹不是不愧疚,但是总觉得她既然已经是许达均夫人了,那么为了父亲的名誉守到终了也是应该,可现在父亲还没咽气,居然已经把陆雅茹将来再婚的路都铺好了,他做儿子的当然会有反应。最近因为这件事,他翻来覆去的想,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父亲的想法出于什么心理,难道只是愧疚么?难道只是为了母亲赎罪么?
老魏看着许一山鲜少露出的茫然之色,心中了然,许一山这辈子恐怕都不了解何为男女之情。这是他情感方面的缺失,比起他父亲,也许许一山更为适合职业军人这个角色,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环境造人,他摇了摇头。
许意宁圣诞假期没有就近去陪母亲而是飞到北京陪父亲,许一山看着同小妹形影不离的程帆,扭头问老魏,“魏叔,程帆这小子……”
“啊,他是你未来妹夫,还要叫他小子么?”没爱情的人对情侣这么敏感的,老魏觉得许一山当丈夫不合格,但肯定还是个好哥哥的。
许一山逮着机会把程帆拉下山喝酒,“会说中国话吧?”
程帆点头,但是谦虚的表示说不大好,他和许意宁一直是英语和汉语混着说的,汉语是普通话20%夹着50%上海方言还有30%粤语。
“和我,必须讲中国话的,不然,我妹妹绝对不嫁你。”
啊?好像是威胁的话,绝对不嫁我――难道,这个你说得也算?
程帆只是笑,不敢把问题抛出来。让喝酒就喝酒,让吃菜就吃菜。
许一山喜欢川菜,点的好几道菜里都有红红的辣椒,程帆只吃了一口就呛住了,许一山摇头,“小子,你能像个爷们儿么?”
“what?”程帆听不懂,边上的警卫员递了一杯水过来,他一口喝光,“大哥,侬讲(港)啥?”
许一山喝得酒差点也跟着呛出来,“这臭小子,中国话听不懂的,上海话讲得还蛮灵光。”
许一山的电话响了,是许意宁打来的,“大哥,程帆同你在一起么?”
“嗯,我带他出来吃饭。”我是多好的大哥呀,许一山难得咧起嘴露出笑模样,“嗯,嗯,晓得,肯定会送他回去的。嗯,你也好好吃饭吧。下次大哥也请你吃饭,嗯,咱们去北京城里,大哥请你吃烤鸭!”
“担心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许一山摇头,我拉你过来还不如陪妹妹呢,“跟你讲这么多费话,反正你也听不懂吧?”
程帆笑,对付大哥最容易的办法就是这个,笑。
两个警卫员在外面悄悄对话,“首长怎么拉来个外国人喝酒呀?”
“那个是首长妹妹的男朋友。”
“啊?那么年轻?”
“听说,首长有个在国外上高中的妹妹……”
……
许一山为了讨妹妹欢心,让手下人进城里买最有名的小吃,许意宁喜欢馓子豌豆黄儿和奶油炸糕,程帆爱上天福号酱肘子和月盛斋的酱牛肉,老魏每天和他们这对儿小儿女一起用餐都多吃一碗米饭。
回程时,两个人的行李因为超重被罚款,程帆为了行李中重量过半的真空包装熟食真心实意的对着许一山说了好多个“大哥,谢谢你”!
许一山看着许意宁和程帆的背影,心中突然体会到了父亲的那种担忧。找女婿怎么能找个住那么远的呢?真不放心……
追根溯源
回到纽约,程帆又加了几天班,虽然辛苦,可是每天都能吃到从北京带回来的加餐,还是觉得非常值得。
“宝贝,这个黑黑的猪肉我天天吃都吃不够,真担心会发胖呢。”
“既然担心,那么运动的时候就别想偷懒。”
“我还担心如果都吃完了怎么办,魏叔叔说他会为我不限量供应的。”有人拿他当宝,程帆觉得开心。
两个小的不动,两位妈妈坐不住了,程敏和陆雅茹终于结伴来纽约。
陆雅茹看着许意宁就想问许达均如何,但是斟酌再三还是没问出口,看许意宁轻松快乐的样子就可以猜得到。
程敏和陆雅茹分别拿出圣诞节以及新年礼物给儿女,程帆和许意宁坐在一起拆礼物,“妈咪,其实宝贝不喜欢这种皮草,……”程帆把白色的貂皮围脖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怎样,好看么?”后一句是扭头问的许意宁。
程帆一张标致的脸在华美服饰衬托下更显英俊,许意宁伸出双手揉他的脸,“哥哥戴这个好漂亮呀。”
程帆任她蹂躏,只是笑。
程敏猜到的更多,“儿子,你和,你和意宁,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陆雅茹惊得抬头,那一对儿小的对视了一下,彼此在眼中看到了坚定,同时说道,“是呀。”
两个妈妈互相看着,惊讶得都张大了嘴巴,用手掩住。
程帆和许意宁看她们太过震惊而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齐齐站起来离开,“好累呀,要先休息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程敏,“雅茹,他们是在说恋爱了吧。啊哈哈……太好了!我还在想这孩子长大了上了大学就又飞了,哈!太好了,女儿终于不用还你了,啊,chuck这家伙还真能干呢,雅茹,他们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雅茹一夜未眠,想着上次许意宁突然回上海,然后程帆追过来,第二天两个就去了北京――那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应该是闹别扭,然后和好,然后――他们居然先去和许达均说,而不是和自己说――陆雅茹心里边有点别扭。
程敏难得起个大早,第一件事居然是翻相册。
许意宁出来问,“阿姨,你在找什么呀?”
“咦,我记得在这里呀,难道没有么?”程敏叹口气,“可能是搬到洛杉矶的房子里去了,我记得有那些照片的。”
“什么照片?”许意宁好奇。
程敏拉着许意宁的手,“宝贝呀,呵呵,和阿姨说说,你和chuck真的在恋爱吧。”
许意宁难得害羞一点点,“都说是了,阿姨怎么总问呀。”
程敏开心,“哎呀,那我就放心了呀,你不知道,我就是担心chuck那个荒唐样子……”
“妈咪!”程帆突然出来喝断了程敏的话,
“你这小子,叫妈咪干什么!”
许意宁同程敏讲,“不用理他,大概是心虚吧,其实哥哥以前什么样我可还是记得的。”
程帆摇头,是呀是呀,你们记性可真够好的。
看着他有点气急败坏,许意宁眯了眯眼,做人不能这样没风度吧,程帆躲开那个眼神,“我去厨房看看。”
许意宁跟去帮忙,程敏看着小两口在一起配合默契,言笑晏晏,别提心里有多舒服。
陆雅茹起来得比较晚,许意宁亲手给妈妈热早饭,感动得她把这一晚上莫名的怨气都抛在脑后。“妈妈真是太幸福了,还能吃到我们宝贝做的饭!”
程帆进来做咖啡,陆雅茹对他亲切的笑,“chuck,谢谢你呀,都是托了你了福,我们意宁终于长大了呀。”
“妈妈,你女儿总会长大的,没有他我也会成长。”许意宁讨妈妈欢心,“我是妈妈的女儿,所以能干懂事是与生俱来的。”
陆雅茹笑得合不拢嘴,程帆看了许意宁好几眼――她居然也会说这种话么?!
两个人的时候,程帆质问女友,“你说,在我们正式恋爱之前,你有做过饭么?”
“没有。”许意宁眨眨眼睛,那又怎样。
程帆提高声音,“所以呀,如果不是我,你哪里会学什么做饭,哪里是与生俱来,那不是同风间的姐姐学的?”
“对呀。”许意宁侧着头,“我是为了你学的做饭,你还要这种态度么?”
程帆说不出话来,是呀,自己为什么要赌气?难道这不是应该值得开心的么?
许意宁抓到主动权,把程帆好一痛修理,程帆没有了无名之火,顺从的伏低做小。
吃午餐的时候,程帆正式同母亲和陆雅茹提了和许意宁约定会在这年的十月结婚。
“不太早么?”两个母亲的反应都一样。
陆雅茹觉得许意宁应该趁着年轻多专注学业和前途发展,程敏则觉得许意宁应该趁着年轻要好好玩儿,要知道结婚之后,精力有限,要照顾家庭要照顾丈夫――慢着,程敏突然说,“你们可不能那么早结婚的!”
程帆问,为什么!
程敏道,“早结婚,早有孩子,那么孩子就会叫我奶奶!我不要!我这么年轻的,要是当了奶奶那不是很老了?”
“这个关孩子什么事,孩子生下来会说话么?”程帆觉得母亲反对他结婚的理由简直荒唐,
“可是孩子会长大呀,总会说话的。”
“那等他会说话的时候,让他叫你姐姐,姐姐行了吧?”这母亲当的不可理喻。
程敏道,“所以呀,就是因为有个你这样的儿子,我才不喜欢住纽约的,别人一说bass夫人,然后提你多么能干,如何如何,好像我很老了似的……”
“别开玩笑了,拿儿子当借口这像话么?你难道不是因为和那个酒店老板谈恋爱所以才去加州住的么?我什么时候反对你约会过?又什么时候反对你再婚过?”
“喂,我不再婚可不是因为你的,结婚要签的文件太多!老娘我懒得结婚!”
……
许意宁和陆雅茹看着这对母子针锋相对,话题越扯越远,都同时往后退,然后把场地让给他们继续。
许意宁刚回到房间不久,程帆就跟进来了,“宝贝,收拾一下,咱们出去。”
“吵完了?”
“我让妈咪赶紧回去,她其实不住纽约是因为要约会,――那个人正在赌城盖饭店呢,所以,咱们不用理她。好容易有个休息日,不能这样过的,不然我拼命加班为什么呀!”家里有两个长辈,想亲热也不容易的。
“那我妈妈和敏姨一起住不是也不大方便的么?”许意宁也知道程敏向来很重视私人空间的。
“有我妈陪着,雅茹阿姨应该会没时间烦恼吧。她们年龄差不多,我妈更能理解你妈妈。”别忘了,我妈当寡妇的时候,我还只有五六岁大呢。
“这也炫耀!”许意宁有时真是拿程帆没辄。
陆雅茹再舍不得女儿,也得回去工作,在机场上眼巴巴看着她和程帆站在一起,很多话憋在心里讲不出来――比如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避免什么?眼见着许意宁同程帆两个人有时候还像两个小孩子,可冷下脸又太沉稳冷漠,真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操心又能如何。这么一想,现在的心情还不如呆在上海的时候,那时总觉得孩子就是孩子,永远长不大,哪里想得到马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有了姻缘自然想让它天长地久,可是自己不也没做到么?放手吧,孩子的事她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程敏回去不久,就给许意宁寄来了一箱东西。
许意宁拆开来看,居然是一打相册。
程帆从楼上下来,问道,“好像有人来过。”他坐到许意宁身边,“这是什么?”
“相册,敏姨说有我们小时候的合影。”
“噢?”程帆来兴致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翻看,相册都是按日期排的,是程帆从出生开始到十岁左右,一年一册。
“哇,哥哥,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呀!”
那是,“现在不可爱么?”
许意宁根本不睬他,看着程帆儿时的相片,心有感慨――如果程帆现在能缩回去多好,那样,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翻到了第七本,啊,找到了,七岁的程帆抱着个小小的婴儿的许意宁,两个人如同亲兄妹一样,都是大大的眼睛,小小嘴巴,漂亮可爱得不像话。
程帆笑说,“我听妈咪讲,说我那个时候就要把你抱回家里去呢,要养你。看来,我从那个时候就爱上你了。而且妈咪说呀,那天有好几个孩子的,可是你只要我抱,只对我笑。你说,我们的姻缘是不是从小就注定的?”
许意宁笑――还真能联想呀!
逗你玩儿
五月的早晨是美好的,一样的鲜花,可是,暖春时节的花最为绚烂。
“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买束花。”许意宁这么讲。
程帆拉着她的手,另一手上拿着空空的大菜篮子,胸前挂着一个婴儿背带,六个月大的小毛头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像极了某q登陆时的吉祥物。
一家三口上了公共汽车,他们要去菜市场。
这对父母太过年轻靓丽,再加上一个天使般漂亮的小婴孩儿,回头率极高,看情侣是不礼貌不妥当的,但打着看婴孩儿的旗号,众人再仔细看这对年轻的父母就不算什么了。
到了熟络的蔬菜摊子,老板热情的招待他们,“这是你们的孩子么?真是漂亮!”
小bass似乎听得懂赞美,呵呵的笑,程帆自豪,“我女儿。”
店主仔细打量这位小公主,研究半天,说道,“长得更像父亲呢!”
程帆更加开心,买了一篮子菜,店主更格外送了几样新鲜水果给小公主。
回程的时候,宝贝有点困,小夫妻两个把孩子掉转方向,小宝贝就伏在父亲的怀里酣睡。
回去的车上,电话响了,是陈平平,“你们跑哪儿去了?”
“去了菜市场,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行了,那我自己开门吧。”陈平平虽然婚后搬到了楼下,但楼上的钥匙还保留着。――就算没钥匙,有门可以挡得住他么?
两家约定周末烧烤,陈平平搬了鲜肉和海鲜上楼。三岁大的陈辰睁开眼睛就想找楼上的妹妹玩儿,但母亲琴美起床后就忙着照顾小龙,只让陈辰自己先玩儿去。
陈平平刚进房门,陈辰就问,“妹妹醒了么?”
“妹妹不在家,他们出去了。”
陈辰失望。
“妈妈呢?”
“在照顾弟弟呢。”看我多好,都不用缠着大人的。陈辰希望父亲明白他才是懂事自立的好孩子。
陈平平本来想直接上楼,但想起妻子每天叮嘱的话,于是弯下腰拍拍儿子的小肩膀,“来厨房帮爸爸做早餐吧。”
所谓的帮忙,就是陈辰坐在儿童椅上看陈平平做饭,当然了,为了安抚这个闲不住的小家伙,还得不时的和他讲几句话。
门铃响了,陈辰着急的拍着桌子,“是妹妹!”
陈平平关了火,一只胳膊夹起儿子到门口,开了门,果然是楼上的小三口,陈辰看到了小女孩儿就乐了,立刻要装斯文,装成熟,挣扎着下了地。
琴美抱着小儿子下了楼,看着蜷在程帆怀里的小宝贝,奇怪,“怎么大早晨的还睡呀?”
许意宁笑着解释,“今天带她坐了公共汽车还去了菜市场,她太兴奋了,所以回来的时候就又困了。”
“公共汽车?”琴美和丈夫都很意外。
陈平平知道许意宁和程帆从小到大坐公共汽车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许意宁指指程帆,“这样他还能运动一下。”
自打孩子生下来,小夫妻早晨的跑步时间就没有了,睁开眼睛就是忙孩子。长辈们找了来好几个保姆,但夫妻两个觉得如果有时间还是尽量自己带,把孩子完全推给保姆,一来不放心,二来不忍心――自己的宝贝自己还抱不够,怎么能让她和个外人相亲,――小孩子就是谁抱得多就认谁。
程敏这半年多一直忙公司,为了帮儿子的忙,让他有时间多照看孩子――虽然她不满意自己当奶奶这个称呼,可是见了孙女儿还是最想抱她,被小公主的口水弄得满脸也不恼,只是素来不化妆不见人的原则被这小家伙给改了,――想抱孩子必须得素面朝天,化妆品再高级也不能入口不是?特别是他们家公主的口。
好不容易孩子半岁了,程敏躲到欧洲喘口气,程帆觉得果然上班比养孩子来得轻松,只是许意宁那大学上得,就差最后几门课没修完毕不了业。陆雅茹提起当年自己也是在上学期间怀孕生子,也没耽误什么事呀……许意宁不爱听这个,国内的大学是严进宽出,你那时候能和我比么?说着把孩子抱走,不乐意让她妈什么便宜都占――又想骂女儿笨,又想抱孙女儿?没门!
陆雅茹素来拿女儿没辄,悻悻然走了,她现在还是很忙,能抽两天时间过来已经是很难得了,偏偏许意宁不体谅她。
程帆有点纳闷儿,岳父去世之后,按说许意宁应该同母亲更加亲热才是,可是她偏偏总是找别扭。
送走了陆雅茹,程帆问妻子,“宝贝,你是故意的吧。”
许意宁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才道,“依我妈的性格,当了奶奶就真不是女人了。我可不想拿孩子拴着她……”
程帆虽然觉得这不无道理,可未免太不尽人情。
许意宁别扭的另一个原因,是她觉得父亲之前的安排明明就是有所指,而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个陌生人?
理解归理解,但在感情上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天,两家人在程帆家的天台上烧烤,
陈平平和琴美负责看孩子,许意宁程帆两口子负责食物烹调,主要是程帆干活儿,许意宁负责运输和吃。待得三个小的都睡着了,四个人才坐在一处喝酒聊天。
趁着琴美下楼看孩子,程帆加热食物,陈平平同许意宁讲起了陆雅茹的事。
“平平哥,他们不在一起可怨不得我,我是无所谓的,反正这边兴叫名字不兴叫称呼,只是,他们要别扭,我也不想帮忙的。”
陈平平还是知道许意宁的心思,别看她这么说,但清明在北京为许达均扫墓的时候,偶尔听见程一锦斥责陆雅茹临终时并不在丈夫身边,只晓得在外面快活等等,许意宁当时就掉了脸子,扭头对方博讲,“本来你结婚,我妈妈同我商量预备把我名下在上海的一幢房子送你当结婚礼物的,房子也不算太大,三层楼,独立花园还有车库,不过你实在不走运,房子我是不会给你了,你那妈实在有够招人烦。”
说完拉着程帆扬长而去,剩下程一锦气得浑身发抖――也许是心疼的。
晚上许一山请客,本想做个和事佬让妹妹和姐姐和解,许意宁在电话里道,“有程一锦在就别找我,她的葬礼也不用找我,我去了也没什么好话,如果实在想要钱,我包里还有几个硬币,――她和我之间的情谊也就值那些了。”
许一山一个头两个大,姐姐他是惹不起但躲得起,妹妹他是惹不起但不想躲,但说隔了老远,他一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因此好一痛赔小话――这辈子没哄过人的许一山算是栽在妹妹手里了。
程帆也劝,就是一起吃个饭,你当那人是空气不就完了?
许意宁和程一锦吃饭的时候中间隔了三个人,许意宁是真的拿她当空气,程一锦一个劲儿的拽丈夫,想让他去搭话,奈何方平就是不吱声,方博也只和两个表哥聊天。只有方博的新婚妻子同程一锦在着急――三层花园洋房,到底是不是真的?能不能给了?
向东谈起许意宁的女儿,许意宁才有了笑模样,给大嫂看手机里宝贝的录像,还有照片。许一山也凑着头过来看,只拿着电话就让他爱不释手,一个劲儿的叮嘱妹妹千万明年把小公主抱回来。
程一锦好奇,但她是拿不到手机的,觉得大家都在夸许意宁的女儿如何好,心里又开始泛酸,于是说了一句,“不就是个混血儿的么?有什么可稀罕的?”
这句话全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楚,小一辈的都低下头装没听见,许一山心里后悔,为什么偏偏还找了这个麻烦来……
许意宁冷笑,“我家的是混血儿没错,我们可宝贝她呢,我倒记得大姐夫有个女儿当初生个混血儿可是个死胎呢,呀,说起这个女儿来,现在还应该是国际逃犯呢。不晓得什么时候落网,就真不用担心她吃饭的问题了。”
程一锦被气得要死,把惦记了整晚的别墅洋房抛在一旁,拍桌子,“许意宁,你说那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天是姓许的为缅怀父亲聚在一起,倒有不相干的人总找人不自在。奉劝你一句,省省力气吧,我可不像我妈那样的好欺负,而且也绝对不会忍你。想要面子就自尊自爱一点。”许意宁的话又犀利又刻薄,她起身对许一山道,“大哥待我们的心,我是晓得的,你妹子我年轻气盛,没有我妈那么好的涵养,搅了大家的兴实在对不住,但有哥哥在的地方总是我的娘家没错,哥哥嫂子有了空儿,也去看看我们,我和程帆总会拿你们当亲人的。”
程帆和许一山夫妇点点头,同妻子离开。回到了酒店,两个人找了陈平平出去吃烤鸭,陈平平听说许意宁把她亲姐给损了一通,不住摇头,“意宁呀,你怎么要往泼妇那里发展呢?”
“在个泼妇面前当淑女非被她气死不可,我才不要受她的气呢,一丁丁丁丁点儿都不要!”她说得咬牙切齿,把卷饼放在嘴里大嚼,十分解气。
程帆点头,又动手包了一个卷饼递给妻子,“宝贝才不要受别人的气呢!”
许意宁就着程帆的手吃饼,还跟陈平平探讨,“平平哥,你是不知道,和那种泼妇装斯文那是不行的,她嘴上骂我妈,然后还想占便宜,凭什么呀。我就得让她知道得罪我得罪我妈那是要她肉疼的――”
“哎哟!”程帆轻呼了一声,“宝贝,你咬得我肉疼。”
陈平平是不会理解的,按他的思维,那本来就不是程一锦的东西,她又没失去什么,有什么好“肉疼”的呢?
可是许意宁却很清楚自己那个冤家姐姐,你只要给她画张大饼,她就以为那是她的美好家园,什么别墅洋房呀,陆雅茹可没心思理会给程一锦的儿子什么大礼。
方博结婚的时候她给汇过一千元美金,本来数字是无所谓的,但许意宁当初和程帆回来是以夫妻的名义给许达均送终的。程一锦抓着这一点一毛不拔,还要程帆请客,点名要到最贵的酒店大吃一顿。她这只进不出的性子,也着实让陆雅茹反感,所以这几年根本就不来往了。
候机大厅里,许意宁看着女儿的照片同丈夫讲,“我突然明白了爸爸的心意――父母对子女最好的爱是在他们长大的这段时间里,教会他们自强自立,让他们寻找自己的方向和自己的生活。所以呀,儿女什么的就是浮云,把他们养大了就撵着他们滚蛋,可是咱们是最亲的,因为两个人要相互依靠着过一辈子,我还是要对你最好!”许宝贝信誓旦旦的对丈夫如此说,感动得程帆抱着老婆,“宝贝果然是最聪明最好的老婆,我一直担心你生的孩子就不理我了,……”
“怎么会!”许意宁瞪大眼睛,“我当然对你最好了。”
两个人在飞机上窃窃私语,程帆把孩子出生这几个月自己倍受老婆冷落讲事实摆证据的一条条跟妻子对账,许意宁的反应是,“有么?是么?真的?不会吧……”
然后表决心,“放心,今后我肯定每天一起来就先看你,……”
终于下了飞机,陆雅茹、程敏、程奕和琴美四个大人抱着三个小毛头接飞机,许意宁用跑的直奔女儿而去,“小公主――妈咪的宝贝,”手机用户访问:m.
听着妻子抱着孩子说什么“再也不离开你了……妈咪最爱宝贝了……”,程帆苦着脸,老婆,不带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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