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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不可能。”
关国康笑道:“这些瓷器都是投入了巨资才烧制出来的,如果就这么投入市场,赚的钱和投入的成本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一般来说,东西烧成之后往往经过某种秘密渠道运往国外,然后故意传播出某地有某物的小道消息,再由公开渠道返销回内地,到时自然就能卖出个高价了。”
听到这里,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的严老和华老,都不禁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做伪者为了赚钱居然处心积虑到了这个地步。
关国康接着说道:“不过除了他之外,无论是元蓝釉白龙盘或梅瓶,还是臆造和想象出来的大罐,最近这两年我见到的仿制比较到位的都不在少数,这些都必需真正接触过真品才有可能作出正确的判断。”
“其中,有的造型仿的好;有的釉色可以乱真;有的画工非常精湛,但总体来说,这些仿品凭咱们的经验,一般上手之后,还是能够看出它的真伪的。”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关国康想要表达的想法,想想看,现在虽然证实了这只蓝釉描金彩小碗确实是赝品,但这可是在众多专家@︾讨论之中才得出的结论,平时在市场上购买,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条件呢?
所以说,如果这种高伪赝品大量出现在市场上,对市场的打击不言而喻,危害不比蔡建轩这个团伙来的小。这让大家都不禁担心起来,这要是又出了一个蔡建轩这样的人物,那后果真得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楚琛就对着万分沮丧的华老问道:“华老,冒昧的问一句。这件东西您是在哪购买的啊?”
华老苦笑着说道:“我是在一个叫丁老怪的人那里买的。”
“什么?你是在他那买的?”
正当楚琛等人都显得非常惊讶的时候,旁边的严老就惊呼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我说老华啊,你一直跟我说,买贵重物品要在靠谱的店家那里买,丁老怪那家伙邋里邋遢的,店又那么小,怎么看也不像是靠谱的人啊!”
华老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这人有些不靠谱,不过谁叫我贪心,先前从他那买了几件低价的精品,就觉得他那的东西物美价廉。结果就上了他的当,现在,就算要找他算帐都没办法了!”
“怎么,他的店已经不开了?”严老惊讶的问道。
华老愁苦着脸,说道:“是啊,我买了这东西,没过几天,他的店就不声不响的关了门。当时我就下意识的感觉会不会我买的这只碗有问题,拿给好几位朋友鉴定。他们都说应该是真品,结果还是没逃过一劫啊!”
严老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你应该把你先前从他那买的几样东西再鉴定一下,如果还是这种逼真的仿品,凭你的眼力可看不出来的。”
“应该不会吧。那几件东西又不是都是瓷器……”说到这里,华老也不禁迟疑和担心了起来,虽说那几件东西自己觉得应该都是对的。但真像这只小碗这样,是以假乱真的高仿。凭他的眼力也看不出来啊!
“华老,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帮您去看看吧。”楚琛主动提议道。
华老并没有想到楚琛会主动这么说,这让他非常惊喜,客气的说道:“这不太好意思吧。”
楚琛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您说的那个丁老怪我们都知道。”
“啊!你们也知道?”华老和严老显得相当惊讶。
楚琛点头道:“对,他是一个制假团伙的成员,现在已经即将快要落网了,说不定到时还要请您去作证呢。”
由于蔡建轩这伙人非常狡猾,经过这段时间对丁老怪的追查都没有找出蔡建轩现在所在的准确位置,因此,大家对丁老怪都失去了耐心,准备过段时间再没有线索,就直接抓起来审讯,而华老的遭遇正好可以当作相关的证据。
“那肯定没问题。”华老连连点头,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大家还有些担心,现在看突然之间轻松了许多,原来大家是知道了作伪者是哪个,心里有了底,当然就不担心了。
由于时间还早,再加上华老家离这里也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楚琛就自己驾车带着二老来到华老所住的小区。
停好车,华老就带着两人来到他家,此时家里除了华老的夫人之外,还有一位三十五六的男子。
男子有些媚笑着和华老打了招呼:“叔,您回来啦!”
华老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看了看男子身边的长度有一米多的一个长方形盒子,就面无表情的说道:“钱又花光了?”
男子听了这话,表情还和刚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好像看不出华老的情绪一般,他呵呵笑道:“这不是昨天打扫屋子的时候,找到了两件东西嘛,麻烦叔您帮忙看看呗!”
华老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才淡淡的说道:“是什么东西?要拿就快点拿出来,我这还有事呢!”
“好的,好的!”男子连连点头,接着就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把雁翎刀。
雁翎刀是腰刀的一种,这种刀长度一般在九十厘米左右,刀身较为平直,刀尖为略上翘的圆弧形,刀尖至刀背15~20cm处多开刃,一般称为反刃。
男子笑着说道:“我爸说这是电影里说的那种绣春刀,连着这一件飞鱼服一起,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华老说道:“胡说八道,这是雁翎刀,和绣春刀有什么关系!”
“这叫雁翎刀?可是我爸明明说这是绣春刀啊,而且我爸还说,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男子闻言有些愕然。
华老没好气的说道:“到底是你懂还是我懂啊。你不信问问楚馆长,这是不是绣春刀。”
“楚馆长?”男子惊讶的看了看楚琛。随即恍然大悟,指着楚琛惊呼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增华博物馆的馆长!”
说到最后,他突然就站起身来,走到楚琛跟前又是和楚琛握手,又是说着恭维的话,最后又自来熟的问楚琛要起了手机号码。
这让楚琛非常无语,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两人连认识都算不上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华老见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给我坐回去。你懂不懂礼貌啊!”
男子看起来好像很怕华老,看到华老真得生气了,马上就乖乖的坐回了原位。
“哼!”华老冷哼了一声,这才先请楚琛鉴定放在桌子上的雁翎刀,而自己则拿起男子后拿出来的飞鱼服看了起来。
这把雁翎刀为典型样式,刀身血槽为一条,整体看来,符合明代的式样。刀柄柄端为鎏金铜饰。刀身嵌刻缠枝花卉纹,内嵌银丝。整把刀黑、褐、黄相配。既实用又美观。此刀质密,配饰一流,有举重若轻之感。算是一把难得的明代雁翎刀。
看过雁翎刀,楚琛又把飞鱼服拿到了手中。
飞鱼服想必大家并不陌生。是明代锦衣卫朝日、夕月、耕耤、视牲所穿官服,由云锦中的妆花罗、妆花纱、妆花绢制成,佩绣春刀。是明代仅次于蟒服的一种赐服。
具体来说,飞鱼服是补色为飞鱼的袍服。飞鱼并不是现在所说的那种海鱼,而是一种近似龙首、鱼身、有翼的虚构形象。明中期官员制服的视觉识别体系缺少把控。有的人专门把飞鱼服穿得像蟒袍,于是朝廷严厉控制了百八十年,至明末奢华之风又起,逐渐背离了中期简洁大方的审美。
眼前这件飞鱼服,看上去简洁大方,但又带着一些奢华的风格,整体判断,楚琛觉得应该是明代中晚期时,一位锦衣卫官员的服饰,由于保存完好,流传到现在也颇为难得。
看到楚琛把两件东西都看完了,那男子连忙问道:“楚馆长,我的这两件东西能值多少钱啊?”
还没等楚琛开口,华老就怒道:“钱钱钱,就知道钱!这两件东西最多值五千!”
男子一脸不信的说道:“啊!真得只值五千?这可是明代那会传下来的东西,这刀柄还金光闪闪的呢!”
严老闻言笑道:“这是铜鎏金,不是真金。”
“楚馆长,是不是这样?”男子好像挺不相信两位老人的判断,一定要听楚琛说了才会相信。
“是的。”楚琛点了点头。
“这……”男子沉吟了片刻,才咬了咬牙道:“五千就五千吧,楚馆长,这两件东西五千卖给您了。”
虽说五千买这两件东西,楚琛肯定是捡漏了,但就凭华老对男子的态度,以及男子刚才的行为,楚琛就觉得这事还是少掺和为妙,于是他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我主要收藏的是瓷器,我暂时没有购买您这两件东西的打算。”
男子连忙说道:“楚馆长,您不是有博物馆吗?”
华老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东西我收了,五千块钱的东西,你还指望放在博物馆?”
男子闻言一想也是,再看楚琛确实没有收购的打算,只能点头表示了同意。
接下来,华老让男子立了协议,就去房间拿了五千块钱给他。
男子数了几遍钞票,才小心又满足的收了起来,接着就一脸媚笑地说道:“楚馆长,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呗!”
华老呵斥道:“去去去!你有完没完啊!快给我回去,你爸妈还等着你吃饭呢!”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直接把男子赶出了门。
见此情形,楚琛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方的关系得多不好,华老才会这么对待他的侄子啊!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双方的关系这么不好,那男子怎么还会把东西拿到华老这来出售呢?
看到楚琛疑惑的神色,严老就叹了口气道:“楚馆长,您不知道,老华这个堂侄,真的很不像话,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呆在家里不出去工作。”
“那他生活怎么办?”楚琛惊讶的问道。
这时,华老走了回来:“还能怎么办,我堂哥和堂嫂不是有养老金吗?再加上变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小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
楚琛无语道:“这不是啃老吗?说句不好听的话,等他父母去世了,那他怎么办?”
华老摇了摇头:“可不就是嘛,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们一家好像都不明白。”
楚琛讶然道:“难道他父母也同意他这么做?”
这时,华夫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说道:“还真给您说对了,他父母就依着他这么做,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华老没好气的说道:“连雁翎刀都能说成是绣春刀,你觉得他们有多少脑子?”
楚琛呵呵一笑道:“其实,这把雁翎刀还真有可能就是绣春刀。”
“啊!为什么?”二老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楚琛笑着解释道:“其实真正的绣春刀长啥样,并没有留下靠谱的文字记载或出土实物,流传的画作也是寥寥带过,没有明确提出哪类刀属于绣春刀,给后人留下许多谜团。”
“比较靠谱的解释是,绣春刀是朝廷配发给厂卫使用的官刀的统称,其形制可能并不是只有一种。由于是官制刀,又是厂卫所用,因此使用了很多鎏金错银的装饰,像这把雁翎刀装饰就非常华丽,所以有人也就给这类刀起了一个这么个‘华丽’的名字。”
听到这,严老就恍然道:“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华老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听说绣春刀不是一种礼器吗?这把刀比较倾向于实战吧。”
根据《大明会典》之类的典籍和一些明清笔记,绣春刀确实有可能只是一种礼器,给近臣在礼仪、出行、祭祀等特殊场合使用,如:“本朝文武大臣扈从车驾,则赐绣春刀、椰瓢、茄带”、“锦衣卫官登大堂者,拜命日,即赐绣春刀、鸾带大红蟒衣飞鱼服,以便护大驾行大祀诸礼。”
但是厂卫在执行他们的“特殊公务”时,使用这种佩刀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特务系统真正动刀子的机会没有动作片里虚构的那么多,一旦需要掏刀子,仪仗用刀也并非不能用于实战。
楚琛点头道:“您老说的对,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绣春刀的形制,而是它到底是可以作为实战器的礼器,还是可以作为礼器的日常佩刀。但因为没有实物发现,才不能确定下来。如果您堂哥说的信息是正确的,那绣春刀就是作为礼器的日常佩刀,反之就是前者。”
华老说道:“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记错,而且就凭他一个人的话,也不能让人觉得信服吧?”
楚琛笑道:“算是一条佐证吧,如果今后发现了一些相同的说法,这事就能拿来当证据了。”
“希望有那天吧。”华老呵呵一笑,随即就把刀和飞鱼服收了起来。
这时,严老笑着问道:“老华,这是你从你侄子那买的第几件东西了?”
“两件算一件的话,已经第四件了。”华老摇头苦笑道:“也不知道他家哪来的这么多祖传下来的东西,为什么我爸就没留一件东西给我,难不成就因为他家是长子家?”
严老笑道:“这不是东西都到你这了吗?而且你还没花几个钱。”
华老斥道:“我是那种人吗?等到他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些钱也就还给他了,现在全给了他,要不了几天就给他花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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