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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深知这手札绝非凡物,惴惴不安地打开了绳结,迎面四个金色篆书大字:“七魄神功”。
“七魄神功?听着好生耳熟。”天纵小声嘀咕。
无期脑筋转得快,神色庄重道:“我们一剑宗的无上内功心法叫做‘七曜神功’,古人称日为‘曜’,称月为‘魄’。这功法既然唤做‘七魄’,定与师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纵怀疑道:“那何为从未听师叔伯们提起过这本秘籍?”
燕无期摇了摇头,他们毕竟太年轻,哪知道这些,一时也想不明白,又道:“先别管这些了,带回去给师傅瞧瞧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颜天纵贼眉鼠眼道:“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学秘籍,要不…咱们先看看?”
“不可!”
无期厉声呵斥:“方才那神机傀儡卷轴是你我无意中打开的,即便看了,宗主也说不出什么,可这《七魄神功》却不行,你我明知它和宗府有关,私自偷看总归不好。”
天纵嘿嘿一笑,把这手札也揣进了怀里,其实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一剑宗门规甚严,偷学武功更是大忌,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小命不保,他虽顽皮却知道好歹。
三人绑着获鹿返回太和城后便直冲王宫而来,说巧也巧,在阁逻凤宫殿的门口正好碰上了宁佳儿。
无期打过招呼后就问她:“公主今天可曾见过蒙先生?”
“啊?”宁佳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哦!你说二爷爷啊?今天是各族长例行会面的日子,昨日便听说他往蒙舍川去了,未曾见他回来。”
无期心里纳闷:“没有回来?那他昨夜急匆匆地能去哪呢?兴许是找阁武恩算账去了…”当即笑道:“我们有急事要见大王,他在宫内吗?”
宁佳儿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一无往日的爽朗,还有些扭捏,她低头说道:“这就不知了,我也正要去找父王,你们….可以和我一起走。”
自打在火把节上当众宣布恋情以后,再见无期时总觉得怪怪的,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两人虽并非真正相恋,却也难免害臊。宁佳尔一路上总是红着脸,低头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顺利见到了阁逻凤,待无期把事情原委说明以后,南诏王竟出奇地冷静,这倒十分出乎他们意料。
阁逻凤毕竟是雄主,他何尝不知阁武恩始终包藏祸心,也何尝不想将其杀之而后快,只是迫于各方压力无从下手,如今阁武恩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在阁罗凤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喜的。
燕无期上前一步说到:“前天夜里凤大哥独自前往剑羌探查虚实去了,阁武恩篡逆一事早已谋划良久,凤大哥如今的处境肯定凶险无比,还请大王立刻发兵救援。”
“小英雄说得不错!”自打火把节过后,阁逻凤对无期的好感倍增,如今他又揭穿了阁武恩的阴谋,自然对他更加器重。
“本王将钦点三千勇士交于小英雄,我最信任的千夫长也一并交给你,请你务必把我儿子平安地带回来。”
无期双手抱拳:“在下愿意前去驰援凤王子。”
“我也去!”
“我也去!”
宁佳儿和颜天纵异口同声地说到,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阁逻凤本想拒绝的,女儿是堂堂的百花公主,这等上阵杀敌之事岂能儿戏,但转念一想,女儿既已认定眼前这少年郎为夫婿,多给他们一些相处的时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燕无期的武艺才智他也见过,护女儿平安还是可以的。
阁逻凤虽同意了,无期却有话要说,他小声对颜天纵道:“鬼方伤势未愈,需要人守着,在太和城还安全一些。”
孰轻孰重天纵分得清楚,也小声嘱咐无期注意安全,自己在这儿等他回来。
由于事情紧急,谁也没多耽搁,南诏王亲自将女儿和燕无期送出了城,临行前拉着他的手,就连称呼也换了,说到:“燕郎并非我国子民,此行无须杀敌求胜,你只要能将我儿平安带回,本王就大大地承你的人情了,待你凯旋归来,我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听见此话宁佳儿一时又羞又臊,慌乱之中竟和无期四目相对,眼神撞在了一起,不禁心绪动容,小鹿直撞。
“我…我…哎!这都哪跟哪呀!”燕无期纵有百口也说不清了。
无期本想直接挑明,告诉南诏王他和百花公主只是在演戏,但想到此处人多眼杂,若这时摊牌,对百花公主的声誉定然不利,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上马之后,无期又冲阁逻凤抱拳道:“还请大王立即捉拿阁武恩归罪,以绝后患。”
阁逻凤挥了挥手,道:“燕郎勿忧,一切都在本王掌控之中。”
却说另一头,众人尚未出城之前,阁逻凤就已派了侍卫前去捉拿阁武恩和吐蕃使者,待卫兵赶到,无论是驿馆还是阁武恩的宫殿,早已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阁逻凤听到这消息时虽然愤怒,却也并不慌乱,他已大致猜到了阁武恩的去处。
姚州城,大唐和西南各族往来的要站,原本归属大唐,是云南太守的驻地,一年前南诏和大唐第一次兵戎相见,阁逻凤为报妻仇,率军攻占了姚州,此后一年内两国常有再次征战的迹象,为防止唐军反扑,阁逻凤在此处屯兵两万,且尽是南诏精锐。
阁武恩虽已窜逃,但绝没打消谋逆之心,若能先发制人控制姚城,他和阁罗凤的博弈,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因此阁逻凤料定了他必会前去姚城。
送无期和宁佳儿出发后,阁罗凤也立即带着军队东进奔赴姚城了。
宁佳儿和无期他们疾行了两天,算是深入剑羌腹地了,都说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太和城附近还是鸟语花香,这里却飘起了雪花,川藏地区人烟稀少,剑羌也并非城池,顶多就是一座隘口,离此还有三十余里时无期吩咐众人停下扎营,剑羌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前进,就先派出了斥候前去查探。
一个时辰以后斥候返回了营地,这时天也完全黑了。
“王子领着两百名剑羌守军在城寨里据守,他们大多数都负了伤,吐蕃人白天攻了几次均未奏效,现已将整个城寨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一名斥候报告说。
“贼兵现在还有多少人?”阁逻凤派来的那名千夫长问到。
“少说也有四千多人。”
无期深感诧异道:“确定还有四千多人?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
无期又道:“不对啊!艾可寻明明说只有三千吐蕃士兵,其余的全是妇孺奴隶,人数为何不减反增了呢?”
那探子回复道:“其中有将近一半士兵穿的是我们的衣服。”
听他如此一说,那千夫长操着蹩脚的汉话骂道:“他奶奶的!这帮软骨头,竟然背叛大王,当了阁武恩的走狗!”
千夫长名叫孟胜,是个急脾气的大胡子。
宁佳儿担忧兄长安危,急不可耐道:“别等了,咱们立刻冲过去救我阿兄吧。”见公主已经发话,孟胜便立刻就要整军冲锋,他刚一起身,就被无期喝住了。
“将军且慢!贼军势众,又是以逸待劳,我们不能与之硬拼,照你这么打,即使胜了也是惨胜,没必要白白浪费这许多将士的性命。”
孟胜久经沙场,知道无期说得在理,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跺脚叹气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子被困吗?”
无期微微一笑:“我只是让你再等一等,并没说不去救凤大哥。”
那人不知何故,直眉楞眼看着无期,嚷嚷道:“难不成还能再等来援军?”
“将军勿躁,你只需吩咐下去,除了守夜之人其余将士安心休息,凌晨五更随我前去破敌,此外每人准备干树枝一捆,马蹄布一卷。”
看着眼前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孟胜恨也不是,骂也不是,于是扭头看向宁佳儿,在等她拿主意。
宁佳儿笃定道:“照燕兄弟说的去办,我相信他!”孟胜嘴里嘟囔着南诏方言:“这会儿不打,非要半夜起来,搞什么!”他虽不情愿,但还是下去布置了。
寅初,五更天,大雾。
这个时间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包围剑羌的吐蕃兵营里鼾声四起,就连守夜的人都打起了盹。
三千南诏士兵都已翘首待命,少年燕无期勒着缰绳站在队前,吩咐道:“所有马尾都捆上干柴,然后点着!”
“马蹄呢?现在裹吗?”孟胜问他。
“不裹!”
待众人准备就绪,燕无期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噜嘿!”
“嗷呜!”
南诏勇士嘴里喊着当地的冲锋口号,带着奔雷之势,乌压压地跟了上来,此处是一条宽阔的峡谷,回音极大,马蹄声、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慌乱起身的吐蕃士兵见外面雾色朦胧,既看不清敌人有多少,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只有漫天的火光夹杂着各样的冲杀嘶吼声音,一时草木皆兵,自己人竟互相厮杀开来,余下不多的人也四散逃跑了。
燕无期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剑羌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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