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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三天,前几天澄川选举中的种种内幕就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给爆了出来,其中,最有影响力的《Zh国法治报》甚至还在其醒目的位置专门就这次澄川县长选举中出现的各种丑陋现象发表了一篇评论员文章《记一次被扭曲的县长选举》——“……毫无疑问,在这次澄川县长选举前,作为澄川县县长候选人的何志军在澄川遭到了‘狙击’,各种疯言疯语毫无征兆的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有人在散布各种各样的谣言,有的人在散发小传单,有的人在暗地里把攻击何志军的大字报帖到了县里的机关单位里,当这种疯狂发展到极致的时候,甚至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在选举的前一夜,住在澄川县县政府招待所的那些代表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分检举何志军的黑材料,虽然在事后已经证明那些黑材料所列举的事实都是捏造的,不过在县长选举的第二天,何志军还是落选了……”在文章的最后,评论员感叹的写道,“……我们脚下要走的民主与法治的这条道路还很长,对于这次澄川县县长选举背后的利益博弈我们无从猜测,昨日的澄川,还是一个贫困县,今日的澄川,已经成为一颗夺目的明珠,我们衷心的希望,澄川县的这次选举不要让这颗明珠蒙上尘埃!”
《Zh国法治报》的这篇文章一出,迫于压力,省城的有关部门当天就迅速的表明了态度,“……对于澄川这次县长选举中出现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落实调查……”
除了这次选举的黑幕被爆了出来以外,老何在澄川这些年种种的事迹更是被挖了出来,不看不知道,所有人一看,才惊叹,“哇,居然有这样的县长……”
——在外做生意多年。发了财,回乡就捐款六十多万,为家乡兴建了两所小学,后来被村里的人选举为村长,带领大家一起致富……
——后来被上面的领导看中,从村长提拔为乡长,虽然级别变了,但从在澄川做乡长的那一天起。何志军从来没有用过公家的车,他一直开着自己的车,就连车的油钱,也是自己掏,没有配司机,这个习惯(,电脑站),一直到他做县长时仍在保持……
——在何志军拿着国家干部工资的第一天起,他每个月所有的工资,都被他用来资助澄川县的贫困学生。这些年来,在澄川县受何志军长期资助的学生一共有二十多位。其中的三个人已经考入了大学,其他的,从小学到高中都有。当受何志军资助的这些学生一起从澄川相约来到省城,流着泪挤到何志军的病房里的时候,连武警总医院的医生和在场值班的警察都哭了——没有钱,这些学生差不多是靠一双脚从山里走着来的,其中最小的孩子只有七岁,他们给何志军带来的只有一样东西,他们自己从山里采来的火红的杜鹃花……
——在做着贫困县县长的时候,为了吸引投资,何志军一个人开着车到省城,带着点澄川的土产,长年累月,几乎把省城有实力的大公司都拜访过一遍来。
——现在闻名全国的震东大学当初就是被何志军屈膝一跪给跪来了澄川……
……
老何这几天可谓是否极泰来,身上的几个伤口根本没有大碍,要不是顾及现在处于风波中的自己一不小心又会成为什么《重伤县长坚持工作》之类撒狗血新闻的主人翁的话,老何早就想出院了,不过面对着各级领导“亲切的关怀”和自己媳妇怒目横眉的样子,“出院”这两个字始终没有从老何的嘴巴里说出来。
虽然身在医院,不过外面发生的那些事老何还是清楚的,特别是澄川,这一次又在全国出名了,可惜不是什么好名。昨天澄川的刘局长和几个朋友来医院里看老何,悄悄的告诉老何,现在一大堆记者围在澄川挖新闻,自从那个法制报《记一次被扭曲的县长选举》登出之后,上面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生怕谁一不小心嘴漏又惹出什么麻烦,已经下了通知,所有澄川的政府机关和相关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除非有上面的批准,否则一律不准在这个时候接受新闻媒体和记者的采访。
澄川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漩涡,一些敏感的记者甚至已经把老何这次遇刺的事和澄川地这次县长权利交替联系在了一起……
仔细想了想,老何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呆在医院里,不要去涉足澄川的这个漩涡也许会比较好一点,谁要折腾就让谁折腾去吧——这样想着,老何这两天在医院也呆得心安理得。
老何觉得自己远离了漩涡,而有的人,却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漩涡给卷了进去——方瑞军焦躁的情绪,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现在的方瑞军,突然有一种在悬崖边上一只脚踏空了的感觉,这种骤失平衡的感觉,让方瑞军心惊肉跳,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方瑞军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可怕的危险就藏在那个可怕的错误的背后,有什么致命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而想来想去,方瑞军却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吉瑞祥现在唯一卷入澄川这个漩涡的,就是澄川的新城开发,不过好在这事还处于计划阶段,方瑞军自问不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也没有什么问题。何志军被刺,完全是严昌把事情办砸了,要是牵连,也只会牵连到严昌而不是自己,现在严昌都没事,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这样想着,方瑞军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像天上云层的阴影一样不知不觉在向自己逼近,刚刚和马主任挂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挂,方瑞军就冷着脸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
“哈……哈……方总啊,这个……你看……今晚我有点不舒服,前几天机关刚刚组织做了体检,医生说我血脂血压都很高,要节制一点,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顿晚饭就不去了!”
……
“方总啊,我们们局长到外地考察去了……”
……
“方总,明天我还要开会,很多资料今天要准备一下,还要加班呢,你看……”
……
想着刚刚打的那几个电话,方瑞军就一阵恼火。这些人,平时一个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澄川那边的事一出,这些家伙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像今天,叫出来吃顿饭,也一个个找借口推辞了,一个个比猴子他爹还精……
“***!”方瑞军骂了一句,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分钟,抽了一根烟,最后狠狠的把烟头按熄了。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马上给我订一张到h的机票……对,今天,要最快的…(,电脑站)…我要到机场,给我备车……”
就在昨天,省城的一个小报记者去了澄川一趟,回来就写了一篇关于吉瑞祥在澄川选举后高调插足澄川新城开发的文章来,里面的内容似有所指——虽然后来方瑞军通过北极星公司那边的关系把这个文章给压了下去,写文章的记者也被摆平了,不过这对方瑞军来说确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有人已经把何志军的事和吉瑞祥联系在一起了!
澄川的那个蒋县长这两天更是过得焦头烂额的。
方瑞军对自己一向很自信,从一个混混到今天的吉瑞祥公司的董事长,可不是光心黑就能做得到的,既然已经感到了有些不对劲儿,还留在这里,那就是傻了。方瑞军马上做出的一个决断就是先离开省城,到h看看情况再说,要是自己只是虚惊一场,那再回来不迟,要是省城这边真的爆出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那在h也安全一些,再不济,从h直接飞到加拿大也方便。
机票很快订好了,晚上七点三十的飞机,商务舱。
机票一订好,方瑞军就坐车到了机场,晚饭都没吃,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办完了登机手续,上了飞机,看着机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和机场楼亮起的灯光,方瑞军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那种焦躁的情绪才平稳了一点。
看看表,七点半到了,已经过了几分钟,而飞机还没有发动的迹象,方瑞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机舱里的乘客已经有了一点微微的骚动和不满,正在这时,商务船前面的门被打开了,方瑞军一看,一个身穿机场工作人员制服的人和两个机场保安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那一身熟悉的检察院的衣服颜色让方瑞军的眼皮直跳,几个人和机组的机长说了两句什么,然后那边的一个空姐向自己方向一指,七八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几个人走了过来,两个机场保安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电棒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两个检查院的人走到方瑞军面前,其中一个人对着方瑞军笑了笑,另一个却板着脸拿出一张东西,在方瑞军面前一亮,“方瑞军吗,请跟我们走一趟……”
方瑞军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另一只脚也踏空了……
对检察院的办案流程,方瑞军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在从机场被检察院的人带出来后,一直到坐在省高检的审讯室的冷板凳上,方瑞军的一颗心就完全沉了下去,在机场,那两个检察院的人出示的不是传唤通知,不是拘留通知,而是逮捕通知,如果涉及的只是一般的刑事或民事案件,从发案起,在一般情况下,检察院做出批准逮捕决定后,都会移交到公安机关做预审,然后这边才决定是不不是要起诉,而这一次,看样子,是省高检这边直接受理的案件,已经立案,而且手上已经掌握了一些相关的证据,否则,高检的侦查监督科这边在审查后是不可能直接做出逮捕的决定的,而一旦逮捕,那就说明,高检已经进入相关的诉讼程序了,绝对没有小事……
这边样的雷霆一击,让方瑞军彻底乱了方寸,怪不得吉瑞祥那么多关系,事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而省高检这边要办自己,从立案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漏出去,那就是说…
省高检的审讯室里并不热,然而坐在里面的方瑞军短短两分钟却是一身的大汗,连领带都解开了,还是不管用,从坐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人理他了,方瑞军自己也知道这是别人跟自己玩的心理战的小把戏。然而知道归知道,方瑞军还是忍不住惶恐起来,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像一堆蚯蚓在他的脑子里拱来拱去一样,让方瑞军坐立难安。
难道是何志军的事出纰漏了,应该不会,今天才和严昌通的电话,他都没事,自己怎么会有事?
难道是以前吉瑞祥强制拆迁征地的时候被公司雇佣的那几个黑社会打残的那几个老百姓捅出来的篓子……不像……他们没这么大的能量……
难道是那几个公仆事发了把吉瑞祥扯了进去……这似乎还惊动不了省高检这边吧……
难道……
平时亏心事做得太多,这个时候方瑞军才感觉到什么叫如坐针毡的煎熬,更让方瑞军感到挫败和恐惧的是,这么大的事,明显有人在背后搞自己,而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冷汗浸湿了衬衣,沾了汗水的衬衣紧紧的贴在了方瑞军的身上从那里传来一股透心的凉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三个检查官鱼贯走了进来,做到审讯桌的位置,其中一个手上抱着一叠厚厚的材料,“啪”地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放,沉甸甸地,就像压在了方瑞军的心里一样。
方瑞军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三个检查官,略略把自己的腰板挺直了一些,深吸了两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平静一点。
还带了那么一点被冤枉的义愤和硬气,“我今天去h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谈,无缘无故的被你们带来了这里,行程被耽搁了,几千万的损失,这个责任谁来承担,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还有,我现在必须要打一个电话,我要见我的律师!”
“方瑞军方董事长是吧!”坐在审讯桌中间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卷宗里抬起头,对着方瑞军从容的笑了笑,目光很是犀利,“我们对你采取的强制措施完全有合法的依据和程序,你去h干什么我们不想知道,你的什么损失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是国家的检查机关,我们只是在履行我们的职责和权利,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们摆上市公司董事长的架子。还有,你什么时候可以打电话或见你的律师,我们会通知你的,绝不会侵犯你现在的合法权益,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们!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现在手上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三年前的4月18日,在绿棕湖,你杀害了当时的吉瑞祥公司的总经理宋忠祥,随后,又以非法手段侵占了应该为宋忠祥遗孀所继承的吉瑞祥公司的37.6的股份,现在你手上拥有的吉瑞祥公司的41的股份,就在刚刚,我们已经申请冻结了!”
就像被一把大锤砸在了脑袋上一眼,方瑞军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金星乱闪,要不是坐在椅子上,这一下,差点让方瑞军站不稳,“你……你们有什么证据?”
“许小辉这个人你认识吗?”一个检查官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长着一双消瘦深陷的眼睛,还有一个带着一丝阴狠气息的鹰钩鼻……
许小辉这三个字一出口,再看那张照片,方瑞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没了一丝血色……
……
当夜色静静降临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无数的故事正在上演着……
严昌喜欢黑夜,特别是今晚,今夜,对血龙会来说,是一个收获的夜晚……
当方瑞军在机场被逮捕的时候,严昌就知道了,一条鱼落在网里了,还有两条,严昌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黑色的凯迪拉克像一条鱼一样安静的游走在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大街上,车的后排,除了严昌之外,还坐着另一个年轻人,严昌的手上拿着一支雪茄。
“所有的事我们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这次事了,你算是戴罪立功,最多进去两年,在里面也不用担心,自然有人会照顾你,不会让你受苦,等这件事风声平了,我自然会把你弄出来,到时候,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由你了!”
“谢谢严总!”年轻人脸上是一个与平时不相符的坚定的表情。
严昌点了点头,黑色的凯迪拉克在一个僻静的街处停了下来,前面转个弯再走不到五十米,就是市公安局了。
在车里,严昌目送着那个年轻人下了车,跑到了街道对面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电话之后,放下电话,没过两分钟,几个警察就从市公安局里冲了出来,向着那个年轻人跑去,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市局的高局长——804澄川专案组的组长……
不知道那个老女人看到自己的秘书在这里会有什么感觉?拍了拍座椅,严昌吩咐司机,“走吧!”
黑色的凯迪拉克又像鱼一样的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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