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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具黑不溜秋的机关身体,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李从文上前摸了摸,“这东西能好用吗?怎么这么大?”
墨输有仙人的保证,自然自信满满,他对着小荼一挥手,“这具身体可不是一般地机关术做的,里面有......”
墨输赶紧止住,差点说漏嘴,“有很多珍贵的材料。”
嗯,人的魂魄虽然只有半个,但再怎么样也能算珍贵材料的吧?
鞠夜阑见小荼盯着身体不说话,疑惑地问道:“小荼怎么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好。”
小荼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也太丑了。”
李从文抚摸机关身体的手一顿,再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确实丑。”
墨输突然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漆还没刷呢,小荼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实在是刚才在密室里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红的!”小荼这才高兴起来。
墨输嘴角一抽,看了眼深褐色的楸木身体,总觉得涂上红色的漆颜色会变得诡异起来。
这时孟真走了出来,微笑着对几人行了一道礼,“无上寿福,贫道中南孟真有礼了。”
“呀,孟真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小荼一愣,立马高兴地飞到孟真旁边问道。
“刚来。”
李从文眉头一挑,两步走到孟真旁边握住了他的手,“哎呀,久仰大名啊,小央常跟我提起你啊。”
鞠夜阑回礼的手一顿。
“哦,小央说我什么?”孟真笑着问道,他头上虽有几根白发,但光论气质还真不差李从文半分。
“小央说整个中南山上就你一个正常人啊!”
孟真握了握拳头。
“真人此来所谓何事?”这里也只有鞠夜阑会问正事。
“贫道此来奉祖师之命,平息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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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炎二十五年,冬,南疆。
营地新迁,中军大帐外能看到不少军士走动,搬运着东西。
而大帐中,只有两人伫立于一个沙盘前。
项无畏重重拍了拍沙盘的边缘,他的手臂上还缠着麻布,这一拍震开了伤口,有血迹流出,而项无畏似是浑然不觉。
“这楚军将领当真狡猾,假装不熟悉地形,谁知竟在我们偷袭之前就布下了埋伏,要不是老杨你捞我一把,老子可能就回不来了!”
杨启撇了撇嘴,没有回答,不过在心中暗道:不是之前还不怕死的吗?
项无畏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这楚王怎么想的,楚地都被蜀军连破两城了,还让大军打我们这无关紧要的南疆,是不是疯了?”
杨启扶正了沙盘中被震倒的旗子,随口答道:“楚、吴、越三王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南疆与吴越两地之间隔着楚地,看来楚王可能是受吴王和越王逼迫才攻打南疆的,我就说南疆为何要来这么多人。”
“娘的,现在该怎么办?看来他们是死活不会退军了。”项无畏有些烦躁。
杨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怎么说也是统领一方的藩王,叛乱结束后你说不准就是除了公孙礼那老头以外地位最高的异姓王了。你这性子可不行,不能这么暴躁啊,要多动动脑子。”
项无畏轻轻哼了一声,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杨启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了,我出去两天,你镇守于此不要妄动。”
项无畏一愣,“这种时候你要干嘛去?”
随后他就见杨启咬牙切齿地说道:“娘的,这次被联军埋伏,咱们伤亡太大,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我去把三王联军的将领给刺杀了去!”
项无畏张大了嘴,你不是摄政王吗?还好意思说我暴躁?说我不动脑子?
“你要怎么刺杀?”
刚刚还豪气十足的杨启突然奸笑了一声,“嘿嘿,下毒。真当我在寨子里混吃混喝了两年?”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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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正午,杨小央抱着刷好漆的机关身体走出了密室,找到了正在吃饭的几人。
“小荼啊,你身体来了,快来试试合不合身!”杨小央小跑着来到桌边,还差点摔了一跤。
小荼咽下嘴里的菜,像模像样地摇了摇头,“小羊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这样不好。”
杨小央嘴角一抽,待脑中的刺痛过去之后,把机关身体竖了起来展示给小荼看。
刷了漆之后的身体呈暗红色,若是放在阴影中便不算显眼,而若是处在阳光下又会隐隐反射出鲜红的光芒。
这个漆是杨小央挑了半天才选出来的,他为此还特地让墨输准备了一件宽大的黑袍和手套。
小荼绕着身体飞了两圈,点点头,“还不错,可是我怎么上去?”
杨小央看了墨输一眼,墨输干咳一声,“你只要飞到脖子的接口处自然而然就能控制了。”
杨小央说他撒不来谎,只好让墨输代劳。墨输这话虽然不假,但也隐瞒了很多东西。
小荼哦了一声就飞到了机关身体的脖子处,那里正好有个缺口可以卡住她的铜盘。
她一接上,双眼就骤然瞪大。
杨小央见此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这身体有点熟悉的感觉。”小荼看向杨小央,只是略带迷茫。
李从文走近,咋咋呼呼地说道:“当然熟悉了,你又不是一直没身体的,你先看看能不能动。”
小荼低头,缓缓抬起机关手,小心翼翼地握了握拳,又轮流动了动每一根手指,“好像一点不陌生。”
她说完就原地跳了跳,楸木落地发出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杨小央松了口气,接过墨输递来的黑袍给小荼披上,又给她穿好了鞋和手套,小荼便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了。
除了身高和脸不太相符意外......
鞠夜阑皱眉看着小荼,向墨输问道:“施主的机关术竟然有如此境界?”
当然没有!
墨输故作淡定,看了正在吃菜的孟真一眼,“家父给人做机关臂和机关腿的心得极多,我照着家父撰写的书籍试着做了一下,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父亲,儿这算你为您争光了吧?墨输哭笑不得地想到。
孟真微微一笑,“诸位,既然此事已了,不妨与我一同前往江边,贫道还要完成祖师交代的任务。”
时值正午,屋外的阳光有些炽烈,本就是春夏之交,让街上温度不太讨喜。
路边已有不少百姓摇着蒲扇,穿着轻薄的衣服躲在树下纳凉,欢笑声不绝于耳,而且不少人见了墨输都笑着对他打招呼。
几人来到江边,江水的轰鸣显然比之前大了些。
不过墨输丝毫不担忧,“孟真道长,实不相瞒,我们木镇的江边都设有机关,一旦大江水位达到一定高度,两岸边就会自动竖起高近八尺的石墙,近年来还从未有水患能超过这个高度。”
杨小央此时脸色虽然与平常无异,但大江的轰鸣声不停在耳边回荡,让那不时传来的刺痛更猛烈了些。
他无心去看江边的机关,只好眯着眼忍着,尽量不让几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孟真微微摇了摇头,“祖师说此次大洪远非往常可比,八尺,不够。”
他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符纸,杨小央睁眼看了看,不禁嘴角一抽。
不愧是云霄真人的师兄,两人画符都用手......
孟真一边把符纸贴到江边一颗树上,一边解释道:“祖师说此符可以平息水患。”
小荼刚得到新身体,此时还有些兴奋,像小鸟一样跑到树下,抬头看着那张符纸,“这个符贴得住吗?”
鞠夜阑宠溺地笑了笑,“那是自然,道门的符都......”
她话说道一半,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卷起不少水花,几人都不由闭上了眼。
待风过去,树上却已经没了符纸的影子。
众人一惊,刚要寻找,就见小荼指着天上喊道:“呀,符纸被风刮走啦!”
鞠夜阑嘴角一抽,忍不住看了孟真一眼。她总觉得中南的道士都不太正常,连带着孟真在她心中的形象都受到了波及。
孟真察觉到几人的目光,见符纸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干咳一声,补充道:“祖师还说若是出现意外也不必担忧,同样也无需作为。”
杨小央点点头,是那个不正经的祖师没错。
墨输对仙家手段已经见怪不怪,既然孟真说不必担忧他也不再多想,拱手对着孟真问道:“道长若是没有其他要事,不妨在我家中小住一些时日,如何?”
“此地其实已经能算上是一处福地了,贫道也确实想暂住几日。贫道去过鸣武很多地方,还未曾有一地能有此地之祥和。”孟真笑着回礼。
“当真?”
“当真。”
墨输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说完竟是已有泪水在眼中打转。
孟真又道:“施主不妨去别地走走,若是如此也算是我鸣武的一件幸事。”
墨输一愣,“木镇还......”
他说到一半便苦笑一声,又显得有些迷茫,“此镇当真能算福地?”
“能。”
“那我该去哪?”
孟真收敛笑意,轻声道:“楚地如此大,施主想去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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