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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遮掩不住火光,也隔绝不了温度。
两日来京中议论声不断,初时百姓自然不信杨将军行刺陛下。
在他们的印象中,杨将军深受和帝和陛下的信赖,在和帝病危时独挑大梁,平定叛乱。之后又多行仁义之策,让百姓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这样忧国忧民的杨将军怎么会行刺陛下?
然每日宵禁之前没有停息过的喊话声让百姓的信心一步步减弱,期间也有人站出反驳,有寒门书生,有退伍老卒,有街头小贩,甚至还有地痞流氓,但都立刻被不知何处的反驳淹没。
说杨启其实刚愎自用,依靠和帝信任胡作非为,不仅在朝堂上独断专行,无视圣上,还紧握兵权拥兵自重,更是在各处拉拢人心,造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百姓渐渐没那么坚定了。
......
启年殿。
“他们胡说八道!谁给他们的胆子?朕要把散播谣言的人抓起来,一个不漏!”赵启年听完洪公公的禀报怒不可遏,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
洪公公垂下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陛下,如今京中百姓人心惶惶,老奴猜勋贵大臣们定会借此起事,对杨将军不利。”
“如何个不利法?”
“勋贵会让陛下处罚杨将军以明正典刑。”
赵启年轻笑一声,“不是已经将义父关进大牢了吗?还要怎么个处罚?”
洪公公抬眼又马上低头,“陛下,行刺陛下可是死罪。”
赵启年一愣,有些惊慌,“义父并非真的行刺朕,怎么能判死罪?”
“陛下,大多百官不知道,百姓也不知道。”
赵启年猛得喘了两口气,“那便着人告知天下,将真相说出。”
洪公公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多说。
他只是赵启年的贴身公公,不应该议论政事,更不应该进言,所以只好点头应下。只是如今李相病重不能理政,能向陛下进言又愿意帮助杨将军的可不多了。
“起驾,朕要去天牢。”
“喏。”洪公公说完躬身退下,却是不着痕迹地对着梁上打了个手势。
他走出启年殿,命人安排好赵启年的车架,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屋檐上跳下一人。
“洪公公有事?”泰正依旧穿着一身白袍,在宫内满是朝服的地方尤为显眼。
“陛下尚不知晓李相的病情,也不明白杨将军如今的处境,老奴不便说,还需你们师徒告知陛下。”
泰正嘴巴微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洪公公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失笑,才想起面前是个不大的孩子,“那你偷偷出宫去李相府找户部尚书陈康,将宫里的消息传给陈大人。”
“陈尚书应该知道情况呀?”泰正疑惑地问道。
洪公公叹了口气,“陛下的心有些乱了,得有人替陛下理清头绪才行。”
......
正午的阳光照进屋内,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李敬澜捧着本书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的李从文,嘴角总要忍不住勾起却又马上抚平。
既欣慰又担忧。
书上的句子经常晦涩难懂,所以李从文看不了多久就要转头问问。
“爹,这句什么意思?”
李敬澜看了眼李从文手指的地方就知道是什么,耐心地解释完见李从文依旧盯着自己,不禁笑了笑,“怎么了?”
“爹,这些书上的道理大多都太难懂,就算你说了我也不理解啊。”李从文懊恼地挠头,觉得读书比练剑难太多。
“不理解也要记牢,以后遇上你便懂了。”
“可这里面的道理太多,我怕记不住。”
“那就强行记住。”
“为什么?我大哥二哥不是记得很牢吗?您怎么不准他们当当官?”李从文觉得他爹可能算不上一个好先生,至少学堂的先生在有人不懂的时候还会说说典故帮助他们理解,他爹却只让他记住。
李敬澜叹了口气,“他们是因为要记住而记住,你不是。”
李从文一愣,不觉得自己跟大哥二哥有什么不同,“那陈大哥呢?”
“那是陈老给康儿开了个好头。”
李从文挠头,越问越不明白,干脆放下书问起了他更关心的事情,“杨叔的处境不妙。”
“是。”
“刚才陈大哥去了宫里,我告诉他让陛下带兵把造势的勋贵家给围了,逼他们放过杨叔,不准再散布谣言。”
“就算成了,那也只会让陛下与勋贵们离心离德,这对鸣武不是好事,与杨将军的想法也相悖。”李敬澜摇头,“如今百姓渐渐相信了谣言,觉得杨将军大逆不道,想救杨将军怕是有点难了。”
李从文啪的一声把书合上,身子前倾对着他爹挑了挑眉,“爹,其实要我说救杨叔很简单。”
李敬澜也挑了挑与李从文颇为相似的眉毛,“哦?什么办法?”
李从文随手把书丢到床上,拍了拍大腿,“劫狱呗。”
劫狱?这是鸣武左丞相的儿子该说的话?
李从文看到他爹微瞪的双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爹您想啊,普通的法子现在是派不上用场了,但劫狱这件事大有可为啊。天牢今年守备很少,禁卫中不少将领老卒都是杨叔的亲信,肯定想救杨叔。
我们只要联系上一部分,凑出几十骑候在天牢外,再让两百骑等在北门,接上杨叔以后直冲北疆。北郊有北疆骑兵驻扎,他们如今只听从陛下号令,陛下一定不会阻止,一路上无人能拦。只要杨叔进了北疆,北王一定会保下杨叔的。”
李从文一边说眼咕噜一边转,显然刚才的计划是才想出来的,却不妨碍他越说越兴奋。
李敬澜却依旧静静地坐着,叹了口气,“你如此行事如何让陛下自处?而且......”
李敬澜说道一半就被李从文打断,“爹,顾虑这顾虑那的什么都做不成,陛下是会受点委屈,但想必陛下是愿意的。”
李敬澜依旧摇头,陛下要受的可不止是委屈,而且光论劫狱,怕是也没有说的那么容易。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又听老陈道:
“李相,公子,龙虎山张天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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