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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长时辰,宋青书渐感身体寒冷,悠悠醒转,只觉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细被之下,复又睡去!
只听有一阵温柔的声音传至他耳边:“宋少侠,你醒啦?”
宋青书听后,复又睁眼,见有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眼中尽是关怀之意,道:“你是谁?这是哪?”
那人道:“宋少侠,你忘了?我是被你在林间相救之人啊?”
宋青书仔细一看,果是在林间差点被鹿杖客迫害的那位少女,只见其虽身穿一身粗布衣衫,但也挡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美丽,难怪鹿杖客会对其上心!他又四处张望了下,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质的床上,房间里四周另只一张桌子,七八张椅子,以及一张柜子,陈设极其简陋,道:“姑娘,多谢你了!”
那少女脸上一红,道:“快别这么说,是我该多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早被……”她本想说被鹿杖客侮辱,但又觉不妥,故尔说不出口!
宋青书明白她的心思,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辈江湖儿女该做之事,姑娘无需言谢。”复又问道:“这是你家?”
那少女道:“这正是我家,我们这里是孙家庄,那两个恶人走后,我见你晕倒,就把你从林间给拖回来了!”
宋青书见她一弱女子,竟然将自己从林间一路拖回家中,看其瘦弱的身形背负自己的情形那何等艰难可想而知,心里顿时一阵感激,道:“姑娘,其实你何必救我呢?”
那少女不解道:“如果不把你带回来,万一那两个坏人再来,岂非会送命?”
宋青书苦笑道:“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即便被杀了也是我应得之报!”
那少女心中满腹疑问,道:“你奋不顾身的救我,怎么会是该死之人?”
宋青书不愿多言,双手撑在床面,勉强站起,道:“多谢姑娘相救,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我该走了!”
那少女急忙扶住宋青书,道:“宋少侠,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在这里好好修养吧,你放心,我们这里虽说是一个庄子,但是全村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平时也很少会有外人来此,所以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吧?”
宋青书本想强行站起离去,但苦于实在无力,只得复又躺下,道:“如此,有劳姑娘费心了!”
那少女大喜,道:“你先休息吧!”随后,转身退出房外!
如此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拿少女又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一个盘子,那盘子里有一碗饭与两个小菜!那少女道:“宋少侠,我们这边荒郊野岭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可抱歉的很!”
宋青书道:“姑娘,麻烦你了!”
那少女喜道:“宋少侠,你以后别叫我姑娘啊姑娘的,我叫孙小苗,以后,你就叫我小苗好了!”
宋青书瞬间对这少女有股亲切的感觉,不由的道:“小苗?”
小苗听他呼唤自己,心中极喜,道:“宋少侠,我以后可以叫你宋大哥么?”
宋青书道:“你喜欢由着你吧!”
小苗微笑道:“好的,宋大哥!”紧接着又道:“宋大哥,我先帮你把脸上绷带解了吧!”
宋青书脸上缠着纱布,却也着实难受,之前一直都是由太师傅张真人为自己更换,每隔两日便更换一次!这时也确实该换了,便点了点头!
小苗便替宋青书解开脸上绷带,她动作甚轻,只怕会弄疼宋青书,完全解开后,小苗定眼一看,突然一声尖叫:“啊!”吓的跌倒在地!
原来宋青书被俞莲舟那招双雷贯耳给打的双目突出,五官歪曲,容颜甚是可怖,也难怪小苗被吓了一跳。宋青书淡淡的道:“对不起,小苗,我吓到你了!”
小苗急忙起身,定了定神,道:“对不起,宋大哥,我……”
宋青书道:“这与你无关,我现在这幅模样,任何人看到都会害怕!”
小苗喃喃的道:“宋大哥,你人这么好,为何会变成这样?”
宋青书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小苗突然坚定的道:“不管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宋大哥!”
宋青书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温暖,自从莫声谷被自己杀害以后,人人见到自己都是显得颇为厌恶,从未有人如此关怀自己,瞬间两行泪水直下,突然握住小苗双手道:“你不害怕我?不讨厌我么?”
小苗道:“我怎么会讨厌你了,除非是你嫌弃我……”随后又觉自己这话实在太过唐突,红晕双颊,端过饭菜,道:“宋大哥,先吃饭吧?”
饭毕,小苗道:“宋大哥,外面太阳很好的,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吧!”当即她搬了张椅子出去,又扶宋青书出外,躺在椅子上!
宋青书看着外面,虽有许多房屋,却并未见的有什么人?猛然想起小苗说过此庄人烟稀少,询问道:“小苗,这村庄如此之大,但为何好像没有几个人?还有,你爹娘呢?”
小苗看了眼上天,道:“在数年前,蒙古鞑子与我汉家义军曾在此有过数次大战,我们村上所有人几乎都被鞑子杀了,剩下的,走的走,跑的跑,也就没几个人了!”
宋青书瞬间有股不祥的预感,道:“莫非你爹娘也被鞑子杀了?”
小苗应声道:“是的,那天鞑子兵杀进我们村庄,他们到处杀人,抢我们的食物,我爹被个蒙古兵给杀了,我娘……”
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宋青书似乎预感到什么。果然她犹豫了片刻,咬牙道:“我娘被几个鞑子兵给 侮 辱 至死!”而后,泪珠滚落!
宋青书速知鞑子残暴,罪行累累,早对鞑子恨之入骨,但今日听小苗复述其事,虽然这种事情在当今之世实是过于平常,但仍对鞑子之恨又深一层,怒道:“蒙古鞑子,简直是灭绝人性!”他大骂后,又对小苗道:“那你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小苗哭泣渐止,道:“那时候,鞑子进村之际,我娘将我藏在米缸里,有盖子盖住了,因此我躲过一劫!”
宋青书听后,能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之感,一时间却也无言以对,两人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宋青书看着前方,道:“希望张无忌能带领明教大军早日将鞑子兵赶出中原,已救万民于水火!”他原本是非常痛恨张无忌,但此刻涉及名族大义之时,仍已国家为重!
小苗不明所以,道:“张无忌?谁是张无忌?明教?明教有个朱元璋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朱元帅济世为怀,四处领军痛击鞑子,我们村上的鞑子就是朱元帅所部击退的!”
两人直聊到深夜,均略感疲惫,小苗这才扶宋青书回屋休息!
次日孙小苗为宋青书戴上一块面具,遮住其面容,宋青书心道:“我本就无面目见任何人,戴上此面具,那是再好不过!”
如此过之数日,宋青书除脸上面容无法恢复之外,身上其他伤势均已痊愈!孙小苗对宋青书照顾的无微不至,一日三餐均细心呵护,令宋青书于心底对她感激不尽!
这一日,宋青书在床上躺的乏了,正待外出漫步,却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宋青书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却见有三人正不断靠近。
宋青书不及细看,只隐约看清来人乃是三名老者,其中一人腰悬长剑,三人脚步极快,显均乃内功深厚之人。
行到门前时,其中一人道:“赶了这么多里路,我看还是停下来歇歇,找点水喝吧?”
又一人道:“这里虽是村舍,但一直未见人烟,哪里有水?”
先一人道:“我叫门看看!”随即,上前拍门,道:“屋子里有没有人?”
小苗也惊觉了,注视着宋青书,宋青书点了点头,小苗便打开大门,见是三名老者,服饰也与平常乡下人无异。便放下心来,道:“三位老伯,请问有何贵干?”
那敲门的老者道:“丫头,快给大爷整点水来!”
门外另一老者喝到:“老三,不得无礼!”随后又对小苗道:“姑娘,我们三人急于赶路,因此口干舌燥,望姑娘给点水喝,我们重金酬谢!”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子,递向小苗,单指那银锭子少说也有二两来重。
小苗忙道:“三位老伯请进,茶水尽有,却要甚银子?快收回去吧,里面请进!”随后,将三名老者引进房内。
小苗道:“三位老伯请随意就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那老者道:“有劳姑娘了!”随后与另外两名老者在厅内坐下!
宋青书身在里间,其实房门尚未关严,留有些许缝隙,透过房门缝隙嘲外看去,大吃一惊,这三人正是赵敏手下的高手,名阿大、阿二、阿三。其中阿二与阿三乃是西域金刚门的传人,而阿大确是丐帮前任长老方东白,外号“八臂神剑”。
他心知这三人凶恶如麻,杀人无数,手段歹毒实不亚于那玄冥二老,如给他三人发现,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连同小苗只怕也会丧身,因此在房内大气也不敢出,只凝神静看。
少倾,小苗端上三杯茶与三盘糕点,放置桌面,道:“乡野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请三位老伯胡乱用些,怠慢之处,且莫见怪!”
那方东白甚是有礼,与小苗答谢了几句,那阿三道:“大哥,小王爷这次吩咐我们前来找寻郡主,却不知在不在武当……”
他还未说话,方东白咳嗽一声,示其止声,小苗心知眼前这三名老者出手阔绰,必定大有来头,因此不愿打扰他们说话,道:“老伯,你们慢聊,我去为你们准备些饭食!”也不等三人说话,便径自去向外间灶台处!
那阿三见小苗已去,便打个哈哈,道:“大哥,这一路你也太谨慎了,这乡下姑娘,懂得什么?”
阿二道:“大哥行事谨慎,小弟无话可说,不过就是找寻郡主那丫头而已,即便有人知道,想来也不打紧吧?”
方东白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道:“你们知道什么?如果是单单为了找寻郡主,那还需要我等出手吗?”
阿二与阿三均听出异样,阿二道:“大哥,莫非还有其他事情?”
阿大不语,只呆坐片刻,阿二与阿三亦不敢多问,他们素来知晓老大的为人,他若愿意说,自然会说,他若不愿意说,再问也无用,因此均不多话。
宋青书在房内沉思:“这三人说是奉小王爷之命,找寻郡主?啊,对了,他们定是奉了那汝阳王之子王保保之命来找赵敏的,不过,看他们语气似乎还并不是这么简单!”
又过片刻,那方东白开口道:“现在已至武当山下,我也该跟你们说了!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可知道?”
阿二道:“是那少林神僧渡劫被杀之事吧?此事在江湖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是武当派下的杀手,当然知晓!”
阿三反问道:“莫非我们这趟来武当所办之事,与此事有关?”
方东白点了点头:“自从少室山屠狮大会一战之后,明军那是一路势如破竹,眼下我大元已丢失了半壁江山了!”
宋青书心中不禁讥道:“亏你还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想不到认贼作父到如此程度,鞑子屠杀我汉人百姓,你身为汉人竟不知羞耻,还已大元自居!”
却听那方东白续道:“我元军之所以节节败退,正是因为中原武林与明教联合一气,他们汉人人多势众,又个个武艺高强。所以,要想个法子使他们互相生隙!”
阿二接口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要使离间计?”
方东白道:“不错,当今武林中论声望地位,乃是少林,武当,峨嵋这三大门派最高,因此杀他们几个首脑人物,再挑拨离间,使他们自相残杀,少林的渡劫便是第一个!”
宋青书心道:“原来又是鞑子在兴风作浪,二十年前,就是你们几个已大力金刚指害的三师叔终身残废,现在又来杀戮少林高僧,嫁祸武当!”突然他心中又有疑问:“渡劫神僧武功盖世,眼前这几人武功虽强,却未必能杀得了渡劫,且这绕指柔剑法他们又怎会使?”
阿二与阿三,这才恍然大悟,阿三道:“那我们这趟来武当?是要杀武当的人来嫁祸少林?”
方东白摇头道:“不,杀武当派的人嫁祸少林这伎俩在二十年前我们已经用过,他们不会再上当,况且武当四侠与我们三兄弟对阵,我们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阿二道:“不杀武当派的人,那我们所谓何来?”
方东白道:“刚才我说过,要让武当,峨嵋,少林互相生出嫌隙,然后自相残杀,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只有这三派实力强盛,余者均不足道,这三派一乱,明军便如同失去一臂,我大元便又可重占上风,天下形式便可回转到屠狮大会之前的状况!”
阿二,阿三虽觉有理,却还是不知此行来要做什么?
方东白又道:“我们此来的目的就是杀了周芷若,令峨嵋派和武当产生内乱!”宋青书听后,不禁心头一阵!
阿三道:“要杀周芷若,我们也该去峨嵋山啊,来武当却是作甚!”
方东白道:“小王爷接到消息,说周芷若留书峨嵋,去了武当,因此命我等前来,杀了周芷若,夺取九阴真经!”
阿三与阿二一听九阴真经,想起在屠狮大会上周芷若曾已此绝技杨威武林之事,又思索一阵,已然明了,道:“不错,只要杀了周芷若,便能拿到九阴真经,想那周芷若武功虽然出类拔萃,但并未登峰造极,单打独斗,我们不是对手,但你我兄弟三人齐上,下杀手一阵猛攻,谅她也抵挡不住!周芷若死在武当山下,这一来,峨嵋派必定会和武当派势成水火!”
方东白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如此!”随后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临行之前,小王爷还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将郡主安全带回大都,这郡主年轻气盛,受了张无忌的蛊惑,竟然连家国都不要了,也不知现下身在何处?可平安否?”
宋青书听后,不禁背后发凉,心知倘若这三人奸计得逞,那武林必会大乱,又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赶走鞑子了!
却听阿三突道:“老大,小弟尚有一事不明?”
方东白道:“你说!”
阿三道:“想那渡劫神僧武功之强,天下只张三丰,张无忌,黄衫女这三人能胜过,便是周芷若只怕也未必能杀得了渡劫,朝廷之中武功最高的便是老大您,小弟实在想不通有谁能杀了他!”
方东白道:“这点我也想不通啊,小王爷直说他派人杀了渡劫,却没说是谁?想来必是哪一位顶尖高手,隐身于王府之中也未可知啊!”
阿二道:“武林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可了不起啊?不对,如果,我王府中真有这么一位人物,那杀周芷若,为何还让我等前来,直接让那高人来不就行了,他既能杀得了渡劫,想来杀周芷若也未必不能!”
方东白道:“这一节正是我想不通之处啊!”
宋青书心中不禁在想,武林中谁能杀了渡劫?又想到他们要杀周芷若,夺取九阴真经,不禁额头出汗,气息跳动。
方东白等三人一听之下,忽然察觉里间有人,方东白向阿三瞄了一眼,阿三顿时会意。随即一掌打出,击向房门,那阿三何等功力,那门受此掌力,立马裂开,宋青书本扶在门前,瞬间便跌了出来!
阿三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在此偷听,鬼鬼祟祟意欲何为?”三人见宋青书戴了面具,均好生奇怪!
虽然阿三的掌力尽数被房门所受,宋青书并未受伤,但也被震的心神不宁,一口气提不上来,只在地上不停喘息,想起身却又无力。
阿三道:“戴个面具,装神弄鬼的作甚?”随即,右手一扬,指力弯曲,凌空射出。宋青书脸上面具顺势被击成两片,好在他想弄清事情原委,因此并未取宋青书性命!
他们一看宋青书那五官歪曲的样貌,均被吓了一跳,他们虽在万安寺见过宋青书,但那时宋青书与现在模样乃有天壤之别,现下如何认得出?
阿二颇不耐烦,喝道:“说,你到底是谁?”
宋青书虽说不出话来,但也知道他们是害武当派的大仇人,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三人。
方东白等看着宋青书这凄厉的眼神加上歪曲的面容,心中大惊,好在此刻乃白天,若在夜间遇到,那非被吓甚不可。
这时,小苗听见异样,急忙跑进屋来,她扶起宋青书,对方东白等三人道:“对不起,对不起,三位老伯,他不知因何得罪了三位,我这里替他向老伯赔罪,万望三位高抬贵手,饶过他吧!”
阿二喝道:“他是什么人?戴个面具,竟然敢鬼鬼祟祟的躲在屋里偷听我等谈话?”
小苗看了眼宋青书,深知绝对不能吐露出他是武当派中人,咬牙道:“他……他是我丈夫,因为近几个月来被恶人打伤,毁了容貌,他怕出去吓到别人,这才戴了面具,惊扰到老伯,望老伯恕罪!”
阿三道:“那我问他,他为何不说话?我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宋青书心中骂道:“你们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此时气息顺畅,已能言语,但他深知,自己一冲动,便会害了自己与小苗性命,因此,强忍怒气,并未言语。
小苗心中一动,佯做哭泣,道:“不瞒老伯,我丈夫被恶人服了哑药,他已经……已经不会说话了!”随后,便哭了出来,哭的情真意切。
阿二道:“老大,杀了吧?”
阿三正预动手,方东白道:“老三,住手!”随后走到小苗面前,看着小苗那秀美灵动的面容,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苗道:“我丈夫姓宋,名狂生,小女子姓孙,单名一个苗!”
方东白喃喃的道:“我丫头若当年不是病死,现下也该有你这么大了!”随后取出一个小瓶,置于桌上,道:“孙姑娘,感谢你的招待,你不要银子,这瓶子里装有灵药,或可治你夫君身上的伤,老二,老三,我们走!”
阿二阿三踌躇未决,均心道:“老大不杀他们也就罢了,竟然还赠药?”方东白道:“这宋狂生脚步虚浮,半点内力也没有,又一身是伤,显然不会武功,一个乡下种地的,不会妨碍我们什么事,再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最好不要节外生枝,走吧!”
方东白说完后,大踏步去了,阿二与阿三虽不愿放过宋青书,但不敢违抗老大命令,亦跟随而去!
宋青书刚才听小苗对那方东白言道自己是其丈夫,不禁感激涕零,道:“小苗,你怎么这么傻?难道竟不在乎自己名节?”
小苗嬉笑道:“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再说,我们村上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别人知道,怕甚名节?”她看了看桌上的小瓶,道:“这瓶里是药么?”
宋青书对小苗说的话并未留意,心中暗道:“不好,他们要去杀芷若,不行,我要去通知芷若!”随后也不与小苗告别,径自向外奔出,小苗见状,亦跟随而去。
这些时日以来,经过小苗悉心照料,宋青书基本已经痊愈,但若长期走动,双腿还是会感到隐隐作痛。但他为了周芷若的安危,已全然不顾自身,快速向前奔去。
过之半晌,他回到那林间小屋,他大声呼唤:“芷若”,“芷若”却哪里有周芷若的影子?
他心道:“莫非芷若已经离去?”但他随即予以否认,芷若不远万里就是为了自己才来的武当,如今自己神秘失踪,她又如何会离去?
他心知周芷若武功虽然进步神速,但那方东白三人实非等闲之辈,何况,芷若在明,他们在暗,若真动起手来,芷若必定不能幸免。
他越想越着急,苦又寻不到芷若,只得围着武当山下,一遍一遍的大声呼唤周芷若,盼其能够听见。若在平时,莫说他不敢在武当山大声呼唤,便是走出小屋一步那也是心惊胆战,生怕给武当中人碰到,旁人到还罢了,万一遇到爹爹与二叔,那就必死无疑了。但是此刻,为了寻到芷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围着山下狂奔,竭尽全力的呼唤了半晌,最后嗓子已哑,喊不出声了,他跑了半晌,已精疲力尽,再无力气奔跑,然他歇足片刻后,鼓足余力的对天喊道:“芷若,你在哪?”随后,双腿一软,跌坐于地,但口中仍在呼唤:“芷若,你现在到底在哪?千万别遇到那三个恶人……”
“宋大哥,芷若姑娘肯定不在这里,不然你这样呼唤,她一定能够听到的!”这阵声音正是小苗所发,她一直跟着宋青书!
宋青书见是小苗,忙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别再遇到那几个恶人!”
小苗娇道:“不要,我不要回去,你这么跑出来,我……”她本想说:“我很担心你!”但突然间红晕双颊,却又说不出口,于是道:“你伤还没好了!”她迈步至宋青书旁坐下。
宋青书与小苗相处久了,蒙她照顾,内心已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不自觉的道:“谢谢你!”
小苗道:“宋大哥,芷若是谁啊?”
宋青书道:“她是大名鼎鼎的峨嵋派掌门,刚才那三个老头就是要谋划去杀她!”
小苗又道:“既是峨嵋派掌门,那武功应该很高,我想她一定很美吧?”
宋青书奇道:“你没见过她,怎知她很美?是的,她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小苗淡淡的道:“看你这么在意她,就知道你很喜欢她,你是个大英雄,能让你看上的,肯定是绝代佳人!”
宋青书冷笑一声,道:“我不是什么英雄,我是个武林败类!”
小苗急道:“怎么会?你从坏人手里把我救出来,都差点丢了性命,你若不是英雄,谁还是英雄?”
宋青书自从杀了莫声谷后,便再未被人称赞过,往日玉面孟常的侠名也是一去不复返,没想到,今日在这武当山脚下,有一个小姑娘在赞美自己,真是恍若隔世,他心中一酸,眼眶湿润,恨不得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不可。
他道:“小苗,我能跟你说个故事吗?说完后,你就不会觉得我是个大英雄了,如果听完我的故事,你感觉我是个无耻之人,你可以离我而去,我不会怪你!”
小苗听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抓着宋青书的手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离你而去,除非是你赶我走!”
宋青书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知何处产生了一股信念,一股生存下去的信念,这是他被俞岱岩打成重伤后第一次有了求生之念。
他将自己出生乡下,后来被父亲带上武当,成年后,随六大派远征光明顶,与周芷若种下孽缘,后受陈友谅挑拨,失手杀了七师叔莫声谷,后来去峨嵋投靠周芷若,一起去参加屠狮大会,最后被俞莲舟打成重伤,险些丧命,如何被张真人相救等等经过的事一股脑全部说将出来。
小苗一边聆听,一边心中不断思索:“为何我没有早一点遇到她?”当宋青书说到关键处,她还出言询问等,当宋青书说完后,她道:“宋大哥,想不到,你为了那位周姑娘,吃了那许多苦,既然她现在来找你了,你正好可以和她回去啊?你们双宿双栖,不正是你之所愿吗?”
宋青书凄惨的笑了笑,道:“若在平时,我自然很开心,应之唯恐不及,但是现在的我成了这幅样子,哪里还配的上她?”
小苗听他刚才说到外号是玉面孟常,那必定是相貌非常英俊,道:“她既来找你,就表示她不会在乎你的外表的!”
宋青书道:“她是不会在乎,但我会在乎,我刚才说过,她心里只有张无忌,她只是觉得对我有愧疚,才来找我!我不要她的报答,我不要!”
小苗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宋大哥,你能看开那是最好了!”
宋青书叹道:“我若早点能看开,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幅田地!我亲手杀了我的七师叔啊!现在芷若又有危险,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苗低头思索一阵,随后起身道:“自己做的事要自己去面对,宋大哥,我是个乡下丫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忠孝仁义,还是了解的,因为我爹妈自小就教过我,男子要学当年的岳飞将军,郭靖大侠,女子要黄蓉女侠,走,我陪你去武当紫霄宫,见你爹爹!”
宋青书听后,心中一凛,道:“你说什么?”
小苗道:“去紫霄宫向宋大侠请罪,即使被他杀了,你也算是给莫七侠一个交代了!万一天可怜见,他不杀你,那你至少下半辈子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你当初救我的时候,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吗?宋大哥?”
宋青书听后,心中思索着往日之事,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活的这么累?究其原因,就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现实与自我,才会筑城大错。
此刻天已转黑,明月当空,他决定不再执迷不悟下去,他站起身来,胸中豪气徒生,道:“对,我要去面对,我去跟爹爹请罪,小苗姑娘,谢谢你的开导,只可惜这番话以前没有人跟我说过!”
小苗见他终于悬崖勒马,喜道:“宋大哥,你终于能够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宋青书道:“小苗,咱们就此别过,宋大哥倘若留有命在,你的大恩,宋大哥一定会报!”随后,他也不再看小苗,转身向武当山顶而去。
宋青书行了一阵,感觉背后有人跟随,回首望去,却是小苗,道:“小苗,你这是?”
小苗道:“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回去也没有意义,我要和你同去?”
宋青书总觉的不妥,但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小苗道:“难道武当山不许女子涉足吗?”
宋青书忙道:“不,武当派也有不少女弟子,怎么不许女子上山?”随后转念一想:“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到处受欺 凌,万一再遇到玄冥二老那种恶霸她该怎么办?不如带她同上武当,即使爹爹要杀我,那也不会为难一名女子,介时让她败在武当门下,有个安身庇护之所到也不错。”
他想通了此节,道:“好,你跟我同去!”小苗兴奋的点了点头。
宋青书武功尽失,与小苗二人徒步上山与常人无异,行了半夜,只感腹中饥饿,便打了只野鸡,就地烤了,吃完后,又继续上山。
小苗一路均道:“宋大哥,咱们上了武当之后,我再陪你去找周姑娘好不好?”
宋青书何尝不挂怀周芷若?只是心中沉思:“我还能见到芷若吗?爹爹会放过我吗?”
行至午夜之际,宋青书见小苗实在疲惫不堪,便提议歇息一阵,找了处宽敞之所倚树歇息!
清晨,紫霄宫内钟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山顶,宋青书醒后,定眼一看,方知已到达山顶,只是夜间路黑,未及辩认路途而已!
他与小苗至紫霄宫门前,对知客道人明言以对,那知客道人与宋青书从小一起长大,守护山门的道人也大都认识青书,虽他相貌与昔日不同,但声音尚能分辨,因此,直接引进真武大殿!
宋青书看着真武大帝,心中叹道:“宋青书只盼能重获父亲与叔叔们的原谅,那么即便一死亦无任何遗憾!”小苗则默不作声,站立于宋青书身后!
少时,武当五侠与杨不悔走进真武大殿,宋远桥听知客道人回话后,尚不信宋青书竟然还活在人世,急忙与众人来到大殿。
宋青书见爹爹与众位叔叔均到了,跪下道:“青书给爹爹,二叔,三叔,五叔,六叔,六婶请安!”他虽未见过杨不悔,但也深知杨不悔与六叔殷梨亭成婚之事,故并未忘给这个比自己尚小数岁的六婶请安!
众人原不信宋青书仍然活在人世,但一听宋青书声音,便断定是此人无疑,虽然他容貌已不复旧观。
宋远桥等见青书还活着,心中无不大喜,但大喜之后随即化为大悲,莫声谷的仇总还是要报的。
俞莲舟虽为武当派掌门,他直想一掌毙了宋青书,但宋青书毕竟是大师兄之独子,自己实在下不了手,只盼让宋远桥处置,因此并未言语!
宋远桥看着五官歪曲的宋青书,心痛无比,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宋青书听后,心中不禁一丝宽慰,心知父亲尚关心自己,道:“爹爹,孩儿错了,这一切都是孩儿的报应,请爹爹杀了孩儿已祭七师叔在天之灵!”
宋远桥原是想一剑杀之,然父子亲情,血浓于水,他如何下得了手?
武当七侠,同气连枝,心意相通,如何不明白宋远桥之痛?
张松溪想故意引转话题,道:“青书,几个月前,无忌把你带回武当的时候,你已奄奄一息,你死后,我们把你葬了?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宋青书不敢隐瞒,于是将张真人如何察觉自己尚有气息?如何救治自己之事详细诉说!
众人听完后,不禁感慨万分,俞莲舟道:“师傅果大仁大义也!”
宋远桥突然向俞莲舟跪下,俞莲舟等大吃一惊,慌忙也跪倒还礼,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青书即使犯再大的错,那也与师兄无关啊?”
宋远桥泣道:“我宋远桥生而不教,致使逆子宋青书犯下滔天大罪,原不敢奢望能够宽恕,但是请看在他已武功尽失,成为废人的惨状下,饶他一命吧!至于他所犯的过错,为兄愿意一力承担!”
随后他突然站起,奔出殿外,抢过一名道人手中长剑,
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宋青书知他要自尽,慌忙抢上,但去势已晚。宋青书大喊:“爹爹!”
宋远桥舞出一阵剑花,旁人近身不得,他对宋青书道:“青书,你要好自为之,如在作孽,必天打雷劈!”随后挥剑如电,自刎而死!
众人一齐抢上,但宋远桥脖中筋脉已断,已然毙命,紫霄宫内顿时一片哀声。
宋青书拾起长剑,心中暗道:“爹爹,孩儿来地府为您老人家尽孝!”突然手中一麻,长剑落地,宋青书一看却是张三丰张真人已石子击落自己手中长剑,急忙跪下,泣道:“太师傅……”
张真人骂道:“你父亲甘愿代你而死,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如一死了之,怎能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
他看着爱徒的尸体,不禁老泪纵横,他已白发人送黑发人三次了,此时亦无人能知张真人心中之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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