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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广翰道:“屠凶祭灵这场事,你怎样看?”
瞿灵玓道:“办的有点太过张扬,只怕到头来难以收场。若找不出真凶来,到时必会令苏大侠蒙羞。”
瞿广翰道:“这个好办,到不了那一步。苏显白与我平白无交,不过他既是你吴伯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祥龙,你明日就去沂山,面见主事之人,当面将这层顾虑说清,提点他们一下。他们也必定早有布置,你先探听明白后,再把咱们的意思说给他们知道。”
“这事必得办到万无一失,不容有半点疏漏。他们说了什么话,你回来后,要详细报给小姐知道。这场事,人家是主,咱们是从,咱们不抢人家的风头,只出力,不出面,不要怕丢面子,面子该丢就得丢,咱们丢得起。银子只管放手去花,你们花不起,由盟里替你们出。别的事,能停的全都停下来,先着力办好这个事。”
顾祥龙起身道:“属下今晚就去沂山,按盟主的吩咐行事,不怕丢脸,不怕花银子。只是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属下实在没有一个主意。该如何行事,还请盟主示下。”
瞿广翰道:“灵儿,你说说看。”
瞿灵玓道:“顾帮主,你就去抓几个放荡无行的女子来,到时若实在找不出凶手,就拉一个过来杀了。就说她对苏大侠因爱成恨,下毒害死了苏大侠。明白了么?”
顾祥龙顿时如释重负,说道:“多谢小姐指点。”这才重又坐下。
瞿广翰道:“这场事,只怕未必这么简单。你们想,屠凶祭灵,有了这四个字的名号,吴抱奇贤弟必得来,文女侠也得来,曲鼎镶他们也必定要来。不单是曲鼎镶一个人,义血堂只怕都要倾巢而动,能来的,全都得来。这些人见了面,想要不出事,只怕也难。”
瞿灵玓道:“爹,你到沂山来,就是要跟吴伯父联手,与曲鼎镶他们为难么?”
瞿广翰道:“白草坡的事,早晚都得有个交待,却也不必急在一时,我也不愿借苏大侠的名号生事,惹人嘲笑。我到沂山来,只是为了见见吴贤弟,见见你。这两个月来,我着实操心不少,也该松散松散了。沂山屠凶,咱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花花银子,会会朋友,不插手,不多事。”
“眼下夏国人质全都救出,东西两条商道全都给咱们掐断,江南粮米物货想要北运,不说全无可能,也是难而又难。夏国两路大军进兵甚速,打到长安汴京,也未始就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侯,白草坡的仇怨,再算也不为晚。灵儿,你就陪着爹爹,好好歇息玩耍,过几天松心的日子。”
瞿灵玓道:“爹,我还真想陪你歇息,只是眼下做不到了。爹爹,铁船帮的事,楚青流他全都知道了。”
瞿广翰道:“知道就知道,那又有什么?铁船帮那样大的事,他怎能不知道?”
瞿灵玓道:“爹,我早就跟你说过,铁船帮是我师哥的出身之地,他义父姜先生又在瓜洲码头上管帐。咱们万万不能对铁船帮动手,我说过么?”
瞿广翰道:“说过,不单跟我说过,也跟你石寒叔叔说过。不过灵儿,非常之时,就得行非常之事。铁船帮掌控三百多里运粮河,独占瓜洲渡口码头,踏牢长江运河的门户,大船过千,小船无数,是运河上第一大船帮。不对他们动手,就不足以惊动人心,耸动汴京,对沿河别的家派也不好交待。对铁船帮动手,是势之所趋,不得不然。”
“动手之前,我与你石叔叔也曾百般计议。你石叔叔孤身一人去扬州总舵见那个龙弄海,明言他们只须暂停船运三个月,便放铁船帮过关。损失的运费银子,也全由乱人盟包补。那个龙弄海,他先是百般推阻,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拖到后来,他竟一口就回绝了,还口出不逊。灵儿,我不得不挑了它,不如此,就不能坚固夏国出兵之心,人质就救不出来,你我父女就要遭世人的唾骂。”
瞿灵玓道:“爹,也未必就会到那个地步。”
瞿广翰道:“我不管什么未必,我不能冒这个险。”
瞿灵玓道:“那就必得大开杀戒?非要杀这么多人不可么?”
瞿广翰:“铁船帮的事,是你石寒叔叔、尺朗杰扎、库喇尔单带人做下的。你石叔叔还好,那两个西域人吐蕃人却是不怕杀戮的,杀人愈多,愈是心喜。行事的弟兄们也恨龙弄海不知好歹,杀人是多了些。”
瞿灵玓道:“爹,你知道么?师哥的义父,那个姜先生,也给杀死了。”
瞿广翰听了这话,不由微微一愣,说道:“这事可真?”
瞿灵玓道:“半点都不假,昨天铁船帮报信的人已追到沂山去了,当着楚青流跟我的面说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姜悦服姜先生他死了。”
瞿广翰一摆手,说道:“楚青流他怎么说?”
瞿灵玓摇头。
瞿广翰道:“他要报仇?”
瞿灵玓点点头。
瞿广翰道:“他要怎样报仇?”
瞿灵玓道:“爹,也不是他硬要报仇,他也是让人给逼的。”说着将昨晚赵远平、韩桂年苦苦相逼的情形简略说了。
瞿广翰道:“灵儿,你只管放心,我向你担保,那个姜悦服之死,跟咱们全不相干。动手前,为防会有误伤,你石叔叔已命得力人手先将姜悦服劫到别处,预备事情过了再护送到望海庄去。他若死了,那就是另有他人插手,楚青流想要报仇,就叫他去找那些人好了,咱们管不着。”
顾祥龙道:“盟主,听你这样说,我也松了一气。怕就怕,那个楚青流他不会相信,他要非说是咱们做下了事,又推到了别人头上,那又怎么好?”
瞿广翰嘿嘿一笑,说道:“我说话他还不信?”站起身,森然道:“他若连这个都不肯信,单凭这一点见识,也就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就不配做我女儿的师兄。吴抱奇若是收了这样的弟子,我瞿广翰还真不希罕。”
“姜悦服的事,我算是有了交待。他楚青流不是铁船帮的人,若是强要替龙弄海出头,那也只好由他。年轻的人,眼热一点点虚名,听不得别人两句好话,更听不得激将的话。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叫他多碰碰钉子,慢慢也就明白了。”
顾祥龙陪笑道:“盟主,你话说得凶,爱才之心却还是很盛的,我听得出来。小姐,你说是么?”
瞿广翰道:“是么?是才的,我才爱,不是才,凑到我眼前来,我也懒得看上一眼, 更不要说那些分不出孰轻孰重的糊涂虫。灵儿,你去告诉楚青流,他要替龙弄海报仇出气,也用不着去找石寒、尺朗杰扎他们,径直来找我好了。”
瞿灵玓起身说道:“爹爹,有了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急着要见你,就是怕你弄不清其中的过节。到了沂山,乍然撞见了楚青流这个混蛋,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向你老人家动手,你老人家顾惜与吴伯父的情义,或许还会念及他在白草坡、贺兰山那一点点微劳,又不愿以大压小,出手难免就要容情。”
“楚青流这人的武功我是知道的,在爹爹你手底下,绝难挨得过十招,不过这人颇多诡计,难以单凭武功说话。”
瞿广翰笑道:“你怕他伤了我?”
瞿灵玓道:“我怕你落个以大压小的名声。爹爹,我有个主意,说出来你听听,看成还是不成。这个楚青流,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实在是个糊涂虫。他糊涂,咱们也就不必顾惜他。他不是想替铁船帮出头么?咱们也不用等着他找上门来,咱们先去找他。”
“咱们也不明着下手,跟他暗着来,行刺下毒,放火凿船,以多打少,什么都来,什么都干,就是不跟他打照面。明枪易躲,暗箭最难防,无声无息就要了这小子性命,了却这桩麻烦。人家也不会说你以大压小,也不会说咱们不顾惜他在白草坡、贺兰山那点微劳,不会说乱人盟不顾情义缷磨杀驴。这法子是最万全,顾帮主,你说是么?”
顾祥龙额头见汗,说道:“是,是,这法子最是万全。”
瞿灵玓道:“顾帮主,我这条釜底抽薪、先发制人的计策,可只有盟主跟你我知道,若是泄露出去,盟主必定要严惩。”
顾祥龙面上汗珠滚滚而下,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瞿广翰道:“顾祥龙,你不必如此害怕,小姐的话都是玩笑,都是反着说的。行刺下毒,我盟也不是没干过,不过,对楚青流却是例外。来人!”
厅外奔进两人,向瞿广翰行礼说道:“属下恭请盟主令。”
瞿广翰缓缓道:“传令我盟属下各帮派、码头、各地城主知道,楚青流年少狂妄,无知燥动,受小人播弄,妄图与石总持为难。从即日即时起,凡我盟兄弟,人人皆要留意楚青流的行踪,随时禀报。但不得与此人正面争斗,也不得行刺下毒,不得放火凿船,不得以多胜少,务必保留此人性命,留待石总持亲自出手惩戒。楚青流倘若太过不知好歹,强行起衅,我盟兄弟皆绕道而行。”
“此人曾在白草坡和断头谷替本盟出过一点力,眼下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想叫他白白失了性命,不想让江湖上的朋友说我不讲情义,说乱人盟卸磨杀驴。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该如何措词,你们商量着办。都听明白了么?”
两人闭目回想回想,都道:“回盟主,都听明白了。”瞿广翰挥挥手,说道:“传令去吧。灵儿,正事说完了,你陪我到城外走走。”
两人跨马来到淄州城外,行到无人之处,瞿广翰皱眉道:“这个楚青流,到底是不是一个糊涂虫?”
瞿灵玓道:“他要不是糊涂虫,这世上就没有糊涂虫了。等查到了他的行踪,或是石叔叔出手,或是尺朗杰扎出手,取了这人性命,也就是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慈手软不得。”说着猛打一鞭,驱马快跑。
瞿广翰手臂舒展,搭上瞿灵玓马臀,内力吐出,瞿灵玓坐下那匹良马登时收蹄止步,驻足原地,再也跨不出步去,宛如生了一场大病。瞿广翰圈转马头,与瞿灵玓二面相对。说道:“知道我为何要到城外来么?”
瞿灵玓道:“自然知道,你累了么,你想到城外踏踏青。”
瞿广翰:“你不该这样跟我说话。错的不是我,是楚青流。”
瞿灵玓道:“这我都知道。我早就说过了,楚青流是个大混蛋。”
瞿广翰道:“灵儿,不许这样说话。”
瞿灵玓跳下马,向前走去。说道:“爹,我心里乱得很,不想说话。要不你就在我身上也拍上一掌,打死我算了,一了百了。”
瞿广翰道:“你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子。”
瞿灵玓道:“我自然懂事,可我太懂事了,你们就欺付我。”
瞿广翰道:“我们?”
瞿灵玓道:“你,还有楚青流。”说着,声泪俱下。
瞿广翰待她哭了片刻,伸手擦去她脸上泪水,说道:“好了,好了,哭哭也就够了。你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傻。适才你皮里阳秋,话中有话,我会听不出么?我故作不知,传下盟主令,要保全楚青流这小子的性命,你怎还不依不饶?”
“丫头,你非得逼我明白说出口来,做出事来,杀了你石寒叔叔,杀了尺朗杰扎、库喇尔单,将人头交到楚青流手上,替他出气,给他扬名不成?”
瞿灵玓道:“我可没这么说。”
瞿广翰道:“你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你说话拐三带四,话中有话,给我脸子看,就是想逼我说出这些话来。不是么?”
瞿灵玓急道:“爹,我没有,我没想着要伤害石寒叔叔。”
瞿广翰道:“我既传下盟主令,江湖上的朋友,只要稍具一二分眼力,就知道我瞿广翰已经认输服软,铁船帮的事,不是不能商量。”
“灵儿,我跟你直说好了。尺朗杰扎、库喇尔单两人,早有异心,反正是要杀的,姓楚的只管放手去杀,不论他怎样杀,是大张旗鼓,还是背地下手,不论他怎样下我的面子,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不找姓楚的复仇算帐。大不了我散了这个乱人盟,退出江湖也就完了,谁让我的女儿相中了人家呢?”
“不过,石寒石总持却是我的患难朋友,情同手足,任谁都不能伤他,他楚青流也不行。石兄弟若有了意外,不管是不是姓楚的下的手,我也必定会亲手将楚青流碎尸万段,斩成肉泥肉酱。”
瞿灵玓道:“爹,石叔父能不隐去名姓,退出江湖?”
瞿广翰道:“不行,就算你去找你石叔叔求情,你石叔叔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这事没有商量。”
瞿灵玓道:“多谢爹爹成全。只要能杀了尺朗杰扎、库喇尔单两人,也算是有了交待。楚青流这个混蛋若还不肯收手,定要跟石叔叔为难,我就再不见这人一面,我跟你联手,宰了这小子也就是了。爹,你这马借给我,我这就回沂山知会他一声。”
瞿广翰道:“沂山是要去的,不过是跟我一道去,不是你一个人去。你写封信,让顾祥龙送去也就是了。楚青流给他义父报仇这件事,他杀尺朗杰扎、库喇尔单的,你也不许插手,不许过问。他杀我的人,我的女儿还要伸手帮他,他楚青流还配不上这样的福分。我咽不下这口气,丢不起这个脸。”
瞿灵玓展顏一笑,说道:“爹,你说的可太对了,这小子太过不知天高地厚,踩着鼻子就上脸。咱们就臊臊他,晾晾他,难为难为他。”
瞿广翰摇头道:“一句一个他,你就不能说,你不去帮他,是为了多陪陪老父么?”
瞿灵玓笑道:“爹,你也太小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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