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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弄清这事,势必再难读进去什么书。楚青流道:“你娘在家么?你带我去见她。”
小爰道:“娘在家,不过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我先走,你跟在我后头走,镖局大门西边有个裁缝铺子,我在那铺子门口等你。”
楚青流也不问她为何要如此小心,点点头说道:“你在街上走,可要小心。”小爰点头答应,向楚青流鞠躬行礼,才转身离开。
楚青流又看了几行书,觉得这女孩该能出了大门,也就收起书,出了小院,缓缓往大门前行去。
刚转入主道,就见梅占雪、呼衍除还有那个小爰立在门里边说话。似乎是二人外出回来,买了点吃食,要分给小爰,这孩子正推辞不要。
楚青流走到近前,看了一会,插话说道:“小妹妹,这吃食不好么?好吃的话,你就吃一点。”
小爰道:“不是的。我若拿了东西出去,让人见到了,是要笑话的。梅姑姑,你少给我一点,我就在这里吃了再出去。”从梅占雪纸包里取了两小块糕点,极文静地吃完,说道:“姑姑,很好吃,多谢你。”转身走掉。
梅占雪道:“二哥,你要出去?你要买东西么?”
楚青流道:“我不买东西,只是随意走走,你放心,丢不了我。”
呼衍除道:“姨妹,这女孩子好倔强,不过倒很听楚兄的话。”
楚青流道:“该是有你我在的缘故,若是只有三妹一人,人家孩子也就拿着了。孩子么,有时比大人还爱面子。”说着拈过一块糕饼,放到口中咀嚼,说道:“不错,果然好吃,我去了。”
出了门,向西走出四十多步,来到那家裁缝铺子前,却并不见那个小爰。正要进门询问,身后梅占雪道:“二哥,你还说没事,原来是要做衣裳。”楚青流见只有她一个人,不见呼衍除,便道:“我做什么衣裳?我是要找那个江爰。”三言两语说清此事。
梅占雪甚是好奇,却又不好细问,两人四下看了半天,再不见那个女孩。
梅占雪道:“我带你去她家。你放心,我到她家门前就回来,不耽搁你们说话。这事我也不会跟别人说,不跟爹娘说,也不跟我哥说。”
楚青流道:“我如果不教她武功,为了不让她们难堪,才不跟别人说。若是推辞不过去,答应教她了,为什么还要不说?这有什么好瞒人的?你也一同去,我跟你站在这里说话,这孩子定然早就看在眼里了。”
两人走出不多远,拐入一条小巷,曲曲折折来到一个小院前。刚要抬手敲门,木门打开,小爰走出来,叫了一声“姑姑”,便垂头不语,显然不想放梅占雪进门。
梅占雪道:“你不要怪二哥,这事既然叫我看见了,他就不能不跟我实说。你想必也都看到了,不是他要带我来,是我偏要跟他来。你家的事,有哪件我不知道?你放心,他要是不答应教你武功,我不会再跟一个人说起这事,就是我大哥,他也不会知道。行了么?”
小爰道:“多谢姑姑,不过我还得先问问我娘。”转身进了门,不多时,娘儿两个迎到门前来,将两人接进院内房里坐下。
江嫂给二人倒上茶水,坐下将小爰揽到膝前,说道:“楚先生,学武功替她爹爹报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都是这孩子自己想的。报仇,这仇是那么好报的么?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咱们吃了镖行的饭,就得认命,死了三百多口人,我也没见有哪个要去报仇。”
梅占雪道:“师嫂,江师兄没了,爹爹跟我也都很难过。爹爹哥哥也都给人打成重伤,多亏有徐先生在,才保住了性命,这你也都知道。报仇这事,没有谁忘记了,咱们当真还能不如一个孩子么?”
江嫂忙道:“小姐,我说这些话,可不是要怪罪老镖头不报仇,我怎么敢?孩子她爹没别的能耐,只好拿命换口饭吃,这道理我全都懂,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死也是替咱们娘儿两个死的,不是替老镖头死的。你看江里那些行船的,起风起浪的时候,掉到江里找不到了,你还能去找江水报仇么?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咱们娘儿两个能安安稳稳的,有口饭吃,我也就很知足了。”
楚青流道:“小爰,你娘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小爰点点头,说道:“听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要报仇,江水是江水,保镖是保镖,不是一回事。我爹爹说过,保镖是正道,劫镖的都是贼人。我爹他死得冤枉,他要是做贼死的,我才不会给他报仇。”
楚青流道:“三妹,江兄是怎样遇事的,对头是谁?是乱人盟么?”
梅占雪道:“详情我还真不知道。那些天,乱人盟大举生事,咱们只好分头厮杀。爹爹说,东边舒州分号人手最弱,江师兄带了几个人到舒州去援手,就出了事。”
小爰道:“姑姑,乱人盟是干什么的,都是贼盗么?”
梅占雪道:“乱人盟很有钱,不用去偷,也不用抢,不能说是贼盗。这么说吧,咱们商号碍了他们的事,挡了他们的道。二哥,我这么说不错吧?”楚青流点点头。
小爰道:“姑姑,乱人盟的首领是谁?他们怎么这样凶恶?”
梅占雪道:“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他们只讲他们自己的理。要是没有道理,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来杀咱们,那不是没事找事么?”
“乱人盟的首领,就是我这个二哥的师妹,姓瞿,叫瞿灵玓。二哥跟她,他们两个已有婚姻之约,将来是要做一家人的。小爰,你若拜了二哥做师父,那个乱人盟的女首领,将来就是你的师母了。”
江嫂道:“楚先生,真的是这样么?”楚青流点点头,说道:“三妹说的都对。”
小爰道:“楚先生,杀死我爹爹的,原来就是你师妹?”
楚青流道:“不是的。两家打起来时,我跟师妹都还在西夏国贺兰山里,不知道乱人盟跟镖局动起了手。不过,乱人盟的盟主,是我师妹的爹爹。”
小爰不解道:“娘,到底是师妹亲些,还是义妹更亲些?这些事,书上可全都没讲。”
江嫂道:“你终究是个孩子,才会说这样的傻话。没有谁亲谁不亲,全都亲。有许多事,也不是楚先生能做主的。你说,船翻了,我跟你爹爹都掉到水里去了,你一个人,先救哪一个?你先救哪一个都不对,不是么?”
楚青流若非深信梅占雪的为人,几乎就要怀疑是她挑唆安排下这场会面,成心要寻自己难堪。他想了想,说道:“江师嫂,小爰,乱人盟他们眼下也很是后悔,但事情既已做下,便无可更改。他们唯有尽力弥补,抚恤镖局的亲属,跟镖局讲合。双方各退一步,往后再不动手,出了事,还要相互帮扶,你们怎么看?”这番话,其实有大半是说给梅占雪听的。
江嫂沉默不语,小爰道:“楚先生,我听出来了,你也很为难,你是个好人。我还是想跟你学武功,你还会教我么?”
楚青流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肯教你。我的武功也是师父教的,我也得将武功传给后人,不能任由这门武功灭绝了。”小爰的父亲既死于乱人盟手中,她提出来要学武,楚青流还真是无法回绝。
梅占雪道:“小爰,你可要想好了,你爹爹可是他师妹的爹爹叫人杀的。你学会了武功,还报不报仇?”
小爰道:“姑姑,我全都听楚先生的。楚先生叫我报仇,我就报,不叫我报仇,我就不报。”说着来到楚青流身前跪倒,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楚青流将她搀起来,说道:“够了,不用叩这么多的头。”
伸手在口袋里掏摸。
无奈搜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件可作信礼的物事,只好说道:“江爰,我身上无物可赠,只好日后回到九华山再说了。这是我初次收徒,轻忽不得,不能不慎重,也得拜过了你吴师祖的灵位才好做数。”
“今日我已答允你,你又叩了头,这事也就再无更改。你梅姑姑,还有魏伯伯,是我结义兄妹,日后武功上头你要请教,他们必也愿意教导,你也该以师伯师姑相称呼,行同样的礼敬。过来,先给你梅师姑叩头。”
江爰来到梅占雪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梅占雪脱下腕上金钏交到江爰手上,说道:“你是小孩子,这东西戴了嫌大,也不好看。你找根带子系了,挂在脖颈上,盖在衣服里,也还好些。这些东西,也不是戴给别人看的,等你大些了,出来行走,没银子花的时候,也能换几两银子使。”
江爰道:“师姑送我的东西,我不会拿去换银子使的。”
梅占雪叹息道:“等你见了瞿灵玓瞿姑娘,还不知会有多少好东西送你,怎会没了银子使?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楚青流道:“从明日起,你半天帮母亲做活,半天到我那里去,咱们就从起手的功夫练起。”见江爰满口答应,这才跟梅占雪起身离开。
果真从次日起,小爰都要到小院里呆上半天,楚青流细心教导。魏硕仁徐晚村对这孩子也极是喜爱,争先跟她讲天说地。
梅占雪不论有事没事,每日也必要到小院来。毕竟男女有别,楚青流便委托她将人身穴道经脉向小爰一一解说明白,遇有模糊处,自己才亲自去教。刚教了两日,梅占雪便喜之不尽,连称这孩子比自己聪慧太多。
小爰却心下害怕,偷偷向楚青流道:“师父,我是要跟着你的,我不跟梅师姑。”楚青流道:“师姑师伯跟师父都一样,都是为你好,你不用怕,只要能带着你,我都会带着你。”
换了寻常孩子,有这许多位师父一同下手去教,早就晕头转向,不知所谓了。这个江爰却丝毫都不糊涂,什么这是师伯说的,是句玩笑话,这是徐先生说的,是医理,跟内功不太相干。却又说自己全都记下了,日后必定有用。
不论是谁,能有如此际遇,已是难能而又难能,日后能有何等成就,就看她自己的了。
也正因有这个小女孩在,闲居日子倒也易过。不觉又过了二十多天,扬州与崆峒山两地还是没有回信来到,楚青流不免就要着急。瞿灵玓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又有鸽报为助,传信更要快上许多,按理早就该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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