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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早就凉了,也不在意,挑着味道重的咸肉老笋,茴香红酱猪蹄,盐滚牛肉塞嘴里。
酒对男人来说,是越喝越亲近。
“说起来,怎会让你这个小小的捕快,独自来查线索?”
“我自己来的,就是不想再有小娘子,被人掳走。”
“原来不是为了公事啊。”
“哪有什么公事,整日里不欺负良善,不帮大户人家为非作歹,便不错啦!”
“看来你心里明白得很。”叶云生笑着道:“怎么,缺这一点当差的银子,还是想叫
哪位官人看上,好混个官身出来?”
“我就是觉得做个捕快,能行善事,又不会与江湖帮派争权夺利,反正家里不缺这一点钱。想偷懒的时候,就不去了,在家里睡觉,出外喝茶,别人也不管我,只扣了银子去,也算在。”
“你这一身易容变化之术,做个捕快,岂非可惜!”
“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叶兄的一身剑术,这京兆府甚至整个永兴军路,我瞧着,怕是都找不出一个敌手来,却甘心在东市街上贩面,岂不是比我还要可惜?”
“我这日子过得久了,也习惯了,行,我们不说这个。来,喝酒。”
“叶兄,这菜钱……”
“好说,来,喝酒!”
“上回的钱……”
“好说,来,喝酒!”
这一坛酒下去,叶云生正要再去打一些,刚站起来,就见桌对面的崔子龙十分干脆地躺了下去。
整个人软软地摔在地上。
叶云生愣了会儿,才摇头叹息。
年纪轻轻的,喝酒就喝酒,谈什么钱,一谈就醉。
能够面不改色的醉死过去,也算本事!
大概天快黑的时候,崔子龙醒了过来,在叶云生的床上盘腿运功,片刻即解了酒,来到屋外,叶云生正陪着阿雨练剑,江瘦花坐在一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俩人对剑,嬉闹。
忽然觉得有些羡慕,又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叶云生还要留他晚上继续喝酒,也不知是客套还是真心如此。他自是不愿,又哪里敢再留个晚饭,别之前的银子还没有要回来,又再贴进去一顿饭钱……
中午的菜还留了些,他热了一热,做了三碗面食,吃后便出了家门。
一路不停地来到祥瑞街,走到街尽处的一座破落屋外。碧绿的枫藤长满了屋院外墙,周围丢着脏了臭了的袋子,包得严实,却是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他静立片刻,确定了附近没有藏人,轻轻一跃,落入院中,径直走到屋内,打开墙角的机关,走进石洞里。
这条通向黄泉医苑的密道,与去年冬天相比,或许是受到了前段时间将要入秋的雨水影响,变得格外的潮湿。
在密道中走了会儿,来到石殿里面,桌椅,木架,茶具,炉子,一样未变。
一边石壁上的道家三清石像也湿漉漉的,在昏暗的光色里,像是刚刚淋了一场雨。
他在桌正中的铜管上屈指一弹,等了片刻,“灵宝天尊”的像转了个身,露出门来。
行至黄泉医苑,老李还未回来,于亮正坐在堂内煮药。
“叶前辈。”于亮站起身与他行礼,笑着问道:“那董四可寻到了?”
“十分顺利。”叶云生还了一礼,道:“我那位朋友如何?”
“已能下地行走了。稍等一下,我这炉药煎好,便去请她出来。”
“好。”
虽然他与老李也算是多年的好友,但黄泉医苑内里却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大概就是他们这一术派的规矩。
当初老李也没有好好地与他解释过,反正你若无病,身无伤势,就不能进去里面。
自打认识老李之后,他也只入内过一次,住了大约半个月的时光。
那时候还在信义盟,还未遇到《无用剑法》,与子墨、晴子行转运之事,差点失了手,被个江湖老枭打的人事不知,多亏了子墨一路将他带回长安,送到黄泉医苑。
里面的陈设也无稀奇之处,不过是一间间的石室。
等于亮拿着药汤走进里边,大约一炷香后,那害的江瘦花吃醋的女子,便跟着于亮,慢慢地走了出来。
“还回来吗?”于亮问。
叶云生看着她,见她摇了摇头,便说道:“不了。”
“承惠八百两。”
叶云生又看着她,见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过来。
“等你师父回来,我亲自给他。”
“叶前辈,这样不合规矩。”于亮急了,“被师父知道,会把我往死里打的!”
叶云生一脸惊讶,搂住女子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能打死你吗?打死你了,他不得再去找个传人?何况你们这些治病救人的郎中,还怕挨打受伤?”
于亮膛目结舌,竟无言以对。
叶云生搂着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密道,来到破旧的屋子里。
密道里的路并不好走,加上女子身子虚弱,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软弱无力,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
屋外雨声大作,两人走到门边,向外边望去,天上像是倒翻了墨汁,乌云盖天,倾盆大雨,夜空中一片漆黑,只有城中的点点灯火,在远处依稀暗淡,周围景物宛如在黑色的水色中,迷幻而凄美。
“运气真遭,本来还想在长安的街上走一走,好多年没有来过了呢。”
“在里面呆了几天,想必你闷坏了吧?”
“以前不曾知晓,原来黄泉医苑是这样子的,我与你说呀,里面的房间都是石头做的,冷冰冰的,就像,就像……”她歪着头,想了会儿,却找不到词来形容。
“就像是给死人住的地方。”
“对!”她露出痴迷的神色,缓缓地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阿生,还是你最知道我。”
他轻轻地笑了,眼里充满了溺爱,“因为我从来没有变过啊……青青。”
看了一会儿雨夜,青青说道:“长安城的雨夜,想来极美。可惜这里视野不好……”
“外边街上有个酒坊,顶楼能望见大半个长安城。”
“可是如此暴雨,我怕受不住。”
“你伤势未愈,定然淋不得雨。不过没有关系,你想看长安的雨夜,却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一场大雨罢了。”
说话间,叶云生将她拦腰抱起,向怀里紧了紧,见她有些羞涩,揽着自己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像个孩子那样笑着说:“我现在内功很好了,你瞧着。”
他走出门外,走入了暴雨如瀑之中。
雨水在他头顶上空,被他明光照神守稳稳拖住,轻柔地分开,从身边流下。
青青抬头看去,两人上边仿佛顶着一把透明的,看不见的大伞,任由雨水密不透风地砸下来,却连一丝水汽都侵入不了。
也许是暴雨的关系,酒坊里人少的可怜,传菜,酒保都靠在桌子上打盹。
叶云生抱着青青来到楼上,传菜跟着上来,仔细看了两眼,忍不住露出了惊讶好奇的神色——这两人竟然像是从晴天里走过来的,身上一点雨水未沾,却是如何做到的?
点了几样小菜,又叫了一碗热粥,一壶好茶。
“喝一点酒应该没关系。”
“哈,你还是如此好酒……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好好喝一场,不过现在就忍忍吧,你也知道,若是落下病根,好不彻底,往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他们靠窗坐着,雨声极大,便如一粒粒小石头砸在外边的瓦面上,敲得密密麻麻,本应是惹人烦躁的声响,可在两人耳边,却如一首疾风骤雨的琴曲,跌宕起伏间,只觉得岁月悠悠,时光如旧,世间一切,都未有此间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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