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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门是前唐一位奇人所创,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收了众多难民,自成一派,经过这许多年,在武林中甚有威望,帮派中人非常团结。
门主代代相传,有一手绝技,名为“自在手”。
门中之人,大多使用拳掌,最底下的一些小鱼小虾才用得兵器。
还记得去岁,尚未悟透《无用剑法》,被散门那几人到家寻衅,敲一笔银子,还想要他这一条命。
那一夜,原本已是息事宁人不再相争,可回到屋子里,看着阿雨的小脸,在沉睡中那般宁静可爱,他还是带上了奈落宝剑,追上了散门那几人。
散门就不是一个肯吃亏会善罢甘休的帮派,和一些名门大派不同。散门在江湖中争地位,争名声,靠得就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那么一股狠劲。
大多时候的不讲理,反倒让他们不容易被别的帮派针对,犹如疯了的人,常人都是避之不及。
这一回,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命,哪一方的怂恿,早早地伏在此地。
来的人可真不少,林间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点一点地向这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野店围拢靠近。
叶云生听在耳中清晰无比,也不用去细数,凭经验就能估计个大概,约有八十余人。
要是加上店内的十余人,快百来号人了。搁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但就像方才关若男说的那一句话,“鼠辈再多,又有何用!”
面对店内十余人一瞬间的暴起,关若男和张彪都是使的长兵器,前者一杆月白大关刀,后者一把七尺余长的斩马刀,俱都在布条中藏刃,搁在一旁。此刻店内狭小,不方便长兵器施展,两人却是率先迎了上去,硬桩硬马地与散门众人斗了起来。
李耀华反手藏着眉刀,端坐在凳上,身边有三人到了近处,他挥手就是一道凌厉的刀光,将这三人砍翻在地。
萧雨亭本就不用兵器,此时一个转身,从面对桌子到面向外边,霸气十足地后靠,一边将上半身倚在了桌上,一边连出数腿,只见腿影一片,冲过来的四名散门好手纷纷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打滚——她这勾漏脚实在是天下间可数的狠毒功夫,一脚下去,那人就得肠穿肚烂。当时叶云生与天王老子李奉先决战之时,也奈何不得对方这一绝技。
数人中,只有王娇娇有些茫然失措,拔出腰间的短剑,摆了个架势,却发现近前的人都被同伴接了过去,竟无人可做对手。
店内一片混乱,人影窜动,桌凳狼藉,叶云生已提着奈落,从容地走了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有两名男子在他身后挥拳打来。
他运起明光照神守,护体罡气将两人的拳头挡在身外。
这两人只感到拳头打在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山石上边,反震之力将手腕都要折断,一股内劲钻进手臂,一路摧枯拉朽直震得气血翻涌,经脉闭塞。两人浑身发麻跌倒在地上,方才明白彼此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蓝天之下,林中雾瘴浓郁。
无数的江湖人士像是从雾中忽然出现,四面八方向着这一处野店层层围拢。
野店中走出一名男子,一身红衣,手提黑鞘黑柄的长剑,望向人最多的一个方向,徐徐拔出剑来。
阳光正好,剑身反射出迷人的寒光,一晃一晃,这把剑的剑身两面分别是北斗七星与飞龙在天。
他将剑鞘插到腰带间,然后提着悬挂在左腰的道穗,上面的阴阳鱼在猛烈的风中忽然开始旋转起来。
如同破浪而行的大鱼,姿态洒然,剑光在身前就像是飞开的浪花……或是无比简单直接的一刺,一勾,一抹,或是在间隙仿佛表现着他心里的雀跃和松快,偶尔一记漂亮绚丽的剑花绽放。
前方的人在他剑下一合即倒,剑招并未让开要害,俱是挨着就难活的下场。
但在这种人多冲势猛的情况,倒没有人会害怕,等快杀到头了,回转身来,有一部分人这才双腿哆嗦,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些个已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野店内的打斗也已结束,关若男和张彪提着长兵器率先冲了出来。
叶云生身后,是一条被鲜血和残肢断骸铺就的往生路。
数具扭动的身躯之下,血液便像是笔尖滴下的颜色,涂抹在本就鲜红的底色上,使之更为浓稠。
面前是茫茫的雾瘴,林叶依稀,已无人影。叶云生停了下来,回过头,手里还提着那串道穗,上面挂着的阴阳鱼却已停止了转动。
他的目光低垂,在自己画出来的这条路上……两边有弯着身子,徐徐后退的散门众人,看他们的样子,就像是被惊着了正在退缩的猫,一点点地向后挪动,却又不敢过大动作而惊动了对方。
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滑稽之中,场面一度变得十分诡异。
另一边关若男,张彪,李耀华,萧雨亭已冲出野店,跟外边的散门之人厮杀起来。一路上受尽委屈的王娇娇挥舞着短剑到处找人,一不小心引得五个汉子,斗了几招转头就跑,还是李耀华回转帮她解了围。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散门剩下的二十多人就跑了。王娇娇刺伤了两人,与关若男他们比较起来,这点战果委实拿不出手,让她又气又恼。狠狠地跺了两脚,还把手里的短剑给丢在了地上。
若只是发个脾气,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她丢了兵器,还是剑。
有那么一会儿,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一言不发,目光冰冷。
关若男,张彪,连李耀华都板着脸……萧雨亭则是抱着双臂,靠在一棵树上,本就冷漠的脸上,都是不屑一顾,眉眼只轻飘飘地撇了一下。
王娇娇觉察到了,但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只想这些人都瞧不起她,讨厌她,故意冷落。
脚步声渐渐靠近,是叶云生走了过来,他已将剑插入剑鞘,左手放在背后,拿着奈落。
他来到王娇娇面前,弯腰将地上的短剑捡了起来,也不抖、也不甩,运起内劲将剑上的泥土全部震落,这才调转剑身,递给王娇娇。
“即便是最卑微的奴兵都懂得保护好自己的兵器,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江湖人了,整日里争斗厮杀,唯一能够保得性命的,就是手中的兵器。这可是我们最忠实的同伴。”
后面的话,叶云生没有说。
但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你怎么可以把同伴给丢在地上,如此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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