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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雪、袁浅儿和汪琬齐声惊呼。褚婆婆虽疼得脸色惨白,黄豆般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却强忍着剧痛,不吭一声。邓婆婆面无表情,取出怀中的金创药,敷在褚婆婆的伤口处。
白衣雪气塞胸臆,怒道:“这是什么规矩?当真是……闻所未闻。”
蹉跎客冷然道:“不论是谁,到了我的谷中,就要守我谷中的规矩。你方才不知者不罪,我不怪你,如今既然知晓了,只要你人还在我的谷中作客,这个字你也不要再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忽然间褚婆婆一声闷哼,粗壮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原是她剧痛之下,晕厥了过去。
白衣雪略一思忖,随即醒悟:“蹉跎谷中不能提一个‘糊’字,莫非是因师父姓胡?”又惊又怒,说道:“前辈定下的这个规矩,是不是太过霸道?”
蹉跎客柳眉倒竖,冷笑道:“霸道?蹉跎谷中,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小子在此指手划脚!”
袁浅儿和汪琬眼见她怒气冲冲,均感慌乱,一个叫道:“妈妈!”一个喊道:“师父!”
白衣雪瞧了一眼地上的褚婆婆,道:“这位婆婆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何况她还上了年纪,怎可如此……如此妄作胡为?”
蹉跎客听到“妄作胡为”四个字,不禁脸色大变,森然道:“好小子,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么?休怪我之前没有提醒过你谷中的规矩。”
白衣雪顿时醒悟,自己方才的话中,也带了一个“胡”字。蹉跎客脸色愈发不善,喝道:“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我亲自动手?”二人剑拔弩张,吓得袁浅儿和汪琬呆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白衣雪热血上涌,大声说道:“前辈,因言获罪,你还讲不讲道理?”
他凝立当场,神色凛然,蹉跎客见了,不禁心头大震:“太像了,太像了,当初我与他行走江湖之时,他……他不也是这副神情么?难道这小子当真是他的……后人?”口中喝道:“我就是不讲道理,你又能奈我何?”
白衣雪双手一拱,说道:“前辈如此不讲道理,那我就此告辞了!”举步就往门外走去。倏地一道白影一闪,蹉跎客抢至门口,冷笑道:“蹉跎谷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坏了规矩,不留下点记号,就休想出得谷去。”
白衣雪也不搭话,右掌凌空一劈,身子便往外硬闯。蹉跎客闪身避开,柳腰款摆,伸出五根又细又长的手指,疾向白衣雪的面门抓来。白衣雪心中一凛:“雪龙金麟爪?”
原来这套雪龙金麟爪,也是当初胡忘归传授与袁珂君的,白衣雪见过师父胡忘归偶有演练,故而识得。他右足足尖一点,身子轻飘飘避向一侧,犹如云鹤游天,姿势潇洒俊逸至极,蹉跎客莫说要抓到他,便是想触及他的衣袂,也是绝无可能。
袁浅儿和汪琬心中忍不住暗自喝彩,一个想:“他的轻功功夫这么俊,妈妈为难不了他,还是赶紧跑吧。”另一个则想:“他的功夫比师父高明甚多,爹爹这回算是有救了。”
蹉跎客冷冷盯视着白衣雪,道:“你师父常年隐居乡野,无甚声名?嘿嘿,雪山派名震江湖的洪炉点雪行,何时变得没有声名了?”
白衣雪心下微微一惊:“袁师母眼光端的老辣,方才我这一步踏出,她便识出是恩师的轻功功夫。”
汪琬忍不住道:“师父,你误会了,他的功夫是一位武林前辈传授的,这位前辈已然故去了。”
蹉跎客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喝道:“你说什么?”一对眸子中,既有震惊与伤痛,又有怨尤和怅恨,表情复杂。
袁浅儿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的情态,心里感到一阵害怕,轻声叫道:“妈妈!”
蹉跎客回过神来,颤声向着白衣雪问道:“你……你师父已经过世了?”
白衣雪忙道:“哪里,我师父身子健朗,汪姑娘说的是曾授艺与我的一位老前辈,并非我的恩师。”
蹉跎客“哦”的一声,神色登时缓和下来,隔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小子,就凭你这点道行,在我的面前还嫩着呢。好吧,我瞧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自行废去武功吧,免得我亲自动手。”
白衣雪心想:“袁师母迁怒于我,也属常情,我又何必与她当真?”说道:“既是故人,前辈何以苦苦相逼?”
蹉跎客面若冰霜,目似利剑,森然道:“好一个故人,你不肯自己动手,是么?那好,今日我正要与你好好叙叙故旧之情!”使了一个眼色,邓婆婆等人会意,拦在了大门处。蹉跎客身形晃动,五指箕张,劲风飒然,恶狠狠地向他胸口抓来。
白衣雪见她出手狠辣,竟似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心底不禁暗暗叫苦,倘若硬闯,势必误伤邓婆婆等人,只得施展腾挪的功夫,与她周旋,然而屋内空间毕竟十分狭仄,蹉跎客出手凌厉,丝毫不留余力,白衣雪的轻功再是绝妙,也终被她渐渐逼至屋角。
游斗中,蹉跎客左掌翻飞,将白衣雪笼罩在自己的掌风之下,右手化掌成爪,向他面门抓来。白衣雪无处闪避,倘若再不还击,即刻便有脸花皮绽之虞。危殆之际,也不容他细想,左掌倏地挥出,与蹉跎客轻轻对了一掌,紧跟着右手一翻,使了一个“卸”字诀,蹉跎客的雪龙金麟爪被他一带,偏向了一边,将他身后的墙土抓下一大片来,灰土扑簌簌掉落下来,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蹉跎客瞧得真切,白衣雪这一招正是胡忘归绝技之一的大雪崩手,厉声喝道:“好小子,你不敢承认自己的师父,却敢和我动手?!”
白衣雪闻言不禁一呆,蹉跎客运指如电,“啪”、“啪”、“啪”,乘隙连点了他身上的数处穴位,白衣雪浑身酸麻,缓缓瘫软在地。
袁浅儿和汪琬见状大惊失色,齐声叫道:“妈妈,不要伤他!”“师父,手下留情!”
蹉跎客斜睨了二人一眼,冷冷地道:“哼,死不了!”用手一指白衣雪,向着邓婆婆说道:“将他给我捆绑结实了,拿到柴房看管起来。”
邓婆婆躬身说道:“是,谷主。”
袁浅儿大急,道:“妈,白公子救过师妹,又……又替我们打跑了坏人,你……不能如此对他。”
蹉跎客冷哼一声,说道:“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说罢长袖一拂,转身进了后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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