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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传情见那少女拔了金针,心底也甚为高兴,谁知她竟又出手封穴,一时怒道:“你做什么?”那少女却不理他,点亮了火堆,借着光亮在身上的包包里取出一些小瓶子。
“她竟还是个神医?”孟传情见那少女极其认真,纵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也不忍心打扰。整个山洞此时也寂静无声,能够听到的只有那少女手上传来的细微声响。
不过多时,那少女的手中就多了两粒药丸。她将其中一粒递向孟传情的嘴边,道:“吃了它吧!”孟传情想也不想,张口就吞了下去。
“你…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有毒?”那少女似是没料到孟传情会如此爽快,有些讶异。
孟传情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想杀我,轻而易举,何必费神去配什么毒~药,如此精心配制出来的,必是良药。”
那少女出手解了孟传情身上的穴道,“你说的没错,这药可以保你不死。我刚才贸然出手,差点害了你的性命,若不是我随身带有药物,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孟传情的穴道被解开后,感觉全身轻松无比,像是刚刚服下的药已经起了作用,一个时辰尚未过去,他的身体已然恢复了正常。听到少女说的话,他坐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那少女道:“你全身经脉逆转,任何外力接近你,都会让你经脉俱断而死......”
孟传情接口道:“而你却将金针插在我身上,差点被你给害死了!”说后面一句时,他的声音明显加大。
那少女也不甘示弱,用手指戳着孟传情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凶什么凶,我不是治好你了吗?就算我没有插针,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山洞的,知道吗?”
“为什么?”孟传情不解。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想活的久一点,就把你那身内力废了,否则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为什么?”孟传情再次问。
那少女耐心向孟传情解释道:“你这个病跟你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有关,你的内功和心法一定不是同系,而你却将这两者运用在一起,所以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孟传情道:“不对啊,只有吃辣椒时,我这个病才会发作!”
少女道:“相信我,一定是你的内功在作祟。要不,我帮你废了......”话未说完,就听孟传情惊叫道:“不要!”
天生的内力岂能说废就废!
孟传情哪里舍得废掉自己的一身内力。他的功力深厚,在江湖上本就少有人敌,修练已是不易,废掉岂不可惜。他沉思许久后问道:“可还有其它医治之法,废掉内力是万万不可的。”
少女道:“你若不想废就该修练正确的心法,亡羊补牢或许可救。”
“正确的心法?”孟传情顿时傻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修炼的心法有误?”
那少女点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你现在修炼的心法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它不会对你修炼内功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祸害你的身体,最好以后不要再练它了。”
孟传情是越听越糊涂了,“不对啊!习武之人都知道,如果心法修炼不得当,势必会走火入魔。而我又怎么可能练得成如此高深的内功呢?”
少女听他竟不自觉地夸起自己的内功来,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不谦虚!内功好有什么用,懂得运用才算是高手,而你还差得远呢!”倘若是一般人听少女这样说,定会认为对方是在轻蔑自己,而孟传情却不这么想。他听出了少女的话中并无丝毫的冷嘲热讽,只是想借此话点醒自己,让他收起自信而已。
孟传情想起以前与人打斗,尽管他出手很轻,却依然将对方打成重伤,以致他后来不敢随意与人打架了。他自己弄得是莫名其妙,现在听少女这样说,他才明白过来,竟然是无法掌控内力所致。他向那少女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除了本身所学的内功外,有没有接受过外来的功力?”
孟传情想了想道:“我学的是父亲教我的内功心法,整整十年一直如此,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曾有人传过我内功。”
少女道:“那就奇了!你第一次发作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十年前,我开始修练心法的第二天,那天中午我吃了辣椒王,结果就像刚才一样痛不欲生。”孟传情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天,一切仿如昨日。
少女道:“也就是说早在十年前,就有一股奇异的内力存在于你的体内了。只是你全然不知,甚至是你的父亲也没有瞧出端倪,还让你修炼他传你的内功心法。而一山不容二虎,后修炼的内功与本来就存在于你体内的内功两者相互排挤,却平分秋色。你一吃刺激性的食物就会发作,可能是先存在于体内的内功在作祟,这样就会加强它的斗志与力量,它发挥极限,渐渐的将后修炼的内功吞噬。”
“你常年勤修内功,达到滴水穿石之效,又让后者慢慢重生,于是再次达到了平分秋色之势。你本可以继续修炼后者,让它强过前者,甚至反过来将前者吞噬。但你今日却再次吃了辣椒,让前者爆发极限力量,将后者彻底消灭了。那么今后无论你多么努力的修炼内功都无法再让后者重生了。而你体内就只有那种奇异的内功了,所以你现在修炼的心法根本就毫无用处。你只能修炼这种奇异内功相应的心法,才能彻底的掌控它,否则将来必定会被它反噬。”
孟传情听的是目惊口呆,从没想过自己体内的情况会如此复杂。纵然那少女解说的如此详细,但孟传情还是有些疑惑,他搔了搔头,似是极为烦恼,问道:“如果这种内力早就存在,为何十年前灵渊阁的水神医替我医治时没有发觉呢?”
那少女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怔:“你是说…水神医…他曾经替你医治过?”
“没错!”孟传情点头。
少女听后一阵沉默,许久后才沉声道:“他…不是没有发觉,只是…只是不愿出手相救而已。”
孟传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愿出手相救?莫非你认识他?”
少女道:“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孟传情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关心道:“你没事吧?”黑暗中,他看不清少女的容颜,不知此时她的脸上已挂上了几滴泪珠。他直觉少女与神医必然有着某种关系,否则不会一听到自己说起神医,情绪就有些变化。
少女道:“我哪里有事啊!倒是你,还有什么疑问都提出来吧!”
孟传情见那少女一语点破自己心中所想,暗赞道:此女真是善解人意。他又问道:“有没有可能我的内功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在我的印象里真的没有接受过外来的功力,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种内力来自何处,要去哪里寻呢?”
那少女笑道:“哈哈…你真会想,你以为武功也可以遗传啊?又不是病。”
孟传情沉默起来,若不是遗传,那么究竟来自哪里呢?若是无法得知其来历,又要去哪里寻找心法呢?若是没有心法,自己岂不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地,双臂撑头,缓缓道:“天要亡我,我亦无可奈何。”
“不要这么沮丧,还是有希望的。我刚才给你吃的药暂时压住了这股内力,这段时间里你可以随意吃辣椒,它不会再发作了。不过,一粒药,顶多管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趁此时间寻找心法。”少女见孟传情已然生出绝望之心,赶忙安慰道。
“才一个月啊?”
少女笑道:“你知足吧,能有一粒已经不错了。我这药,也可以保你百毒不侵。”
孟传情突然凑近少女,道:“该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为我配了这副药呢?”
那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我是医者,自然什么药都要准备齐全,这世上什么样的病人都有的。”
孟传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医术似乎已达颠峰,自己是无需对她有任何怀疑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这几日运气颇佳,总有贵人相救。无论是海上的白衣女子,还是眼前的女神医都将是自己亏欠一生的恩人。想起白衣女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还活着,就必须还!”他不禁摇头苦笑,那一份未还,现在又欠上了一份了吗,这个少女的恩情自己恐怕也是要还的吧!他只能从嘴里吐出一句:“多谢相救,我欠你一命,此恩来日必报!”
少女听罢,淡淡道:“你不必谢我,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况且…我也只是为你续命而已,若一个月之后你还没有学会心法的话,神仙也难救!”
孟传情本来满心欢喜,听了这话,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一个月,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期限吗?江湖何其之大,寻找心法实如大海捞针,况且时间如此短暂,这根本就是渺茫之机嘛!
似乎猜到孟传情心中所想,那少女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别灰心,我这里还有一些配制好的药丸,全部给你,估计能管八九个月。”然后她将装药的小瓶子递给孟传情。
孟传情欣然接下,又听那少女说道:“记住,当你感觉心口疼痛时,就说明药效已过。你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重新服下一粒。”他点了点头,一只手紧握药瓶,心中思绪万千。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待人真诚,作为医者,她真的已经尽责了。
孟传情自小就被困在武林庄,外面的世界他知之甚少。他很想走出这个家门,结交一些他从未有过的朋友,认识那些他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的奇人。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又怎能不算是一位奇人呢?她待人尽心尽责,若能结为知己,势必受益一生。孟传情心中感激涕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吗?”
“我总得知道自己的恩人叫什么吧?”
“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救你是我的本分,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她站起身就朝洞口走去,似是要离开。
孟传情见那少女要走,赶紧站了起来,“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忘恩负义,所以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还的,只要你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传情极力想结交这位神医,岂肯轻易就放她走。
那少女盯了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若你真想报答我,救帮我救一个人吧!”
孟传情一脸好奇道:“救谁啊?”她的医术如此高明,难道也有救不了的人,反而要我来救。
那少女道:“谁都行!只要你没有任何目的,并且毫无怨言,真真正正地用自己的心去救一个人即可。”
孟传情道:“这还不简单,救多少都行。”
少女道:“你别答应的太爽快,这事看似简单,其实对你来说,很难。”
孟传情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吧?”
“那又怎样?”
“我说的救人,指的是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奸人,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伤,都要救。你不能因为他曾经杀人无数而不救他,也不能因为对方拒绝你救他而不救,你能做到吗?”
孟传情一愣,“为什么连奸人也要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少女似是有些生气,反驳道:“奸人也是人啊!为什么不能救?对于医者来说,只要是一条生命,无论他有多么的不堪,都是应该被救的。可惜的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伤者,纵然我凭全力救治,却依然有许多人因为我没有来得及救治而丧失性命。我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有限,每天能够救的人寥寥无几。如果被我所救的人每人都能够救一人,那我就可以省去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救更多的人。那么这个世上就会少死多少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失去至亲所爱而痛苦了。”
少女的这段话深深地印入了孟传情的心里,好一个善良心怀天下的女子啊!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该救和不该救之人,她只怕自己救的少了。这样心怀天下的女子,世间又能找到几个呢?
或许这少女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于作恶多端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还会不择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甚至有时邪恶的令人发指。而他也从不相信世上会有谁能够真正善良到包容天下人。
对于那些善良到连别人走路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责备其涂炭生灵的人,他只能说是不可理喻。更有甚者,那些自命不凡的伪子,口口声声道“见天下人心痛,犹如针刺吾心,若有苦难,吾愿独受,换世人生安康!”多么伟大的胸怀!只是不知这话的背后藏有多少假惺惺,孟传情嗤之以鼻。而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女才让他觉得真正的善良,至少,她待人没有任何目的!
“我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好好保重自己。”少女从洞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孟传情的思绪。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他回过神来朝那少女叫道。少女却早已出了洞门,孟传情追了出去,却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不再耽搁时间,害怕鄢商慈担心的他飞快地向山下奔去。
山脚的那边,一个年约十七岁的青衣少女正哼着小曲往山下走去,她的上挂着一个青色小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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