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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太上皇龙驭宾天,天柱王当廷伏诛,李世民重掌朝权,李承乾回归书房。代父监国食髓知味,大权旁落渐生不满。这才引出李承乾自愧不如心生怨恨,侯君集趁虚而入面授机宜。
贞观十年的这个新年,众人过得索然无味,或许是因为太上皇李渊在去年亡故的原因,皇宫内一年一度的宴席并未如期举行,不过李世民还是很细心地吩咐宫内到各位王公大臣府邸赏菜,贤王府内此时大门紧闭,府内虽然不是欢声笑语一片,但是却显得其乐融融,年节前远在焉耆国的史寒霜一行返回了长安,而杨琳在娘子关交割了一切职务,褪去军职悄然返回了贤王府,更令人欣慰的是,丹阳公主李玥自李渊大殓之日,就带着楚不悔抵达了长安,而后一直居住在贤王府内未曾离去。
朝廷发布的国丧日为二十七日,规定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日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日内不准屠宰,整个大唐子民在国丧日期间不允许嫁娶,似乎是怀念李渊心切,楚墨风决意待李渊的周年祭之后再举行大婚,这一点也得到了妲彩、龙思妍和杨琳的同意。
府邸饭厅内,热热闹闹的两大桌,楚墨风领着一众夫人坐在了一桌,而王府的郡主世子们则是与柳非烟、萧若兰、杜幽兰、莫璃以及李清岚等人围坐在另一张桌子前。望着眼前这一大家子,楚墨风笑着说到:“今年算是府里人最多的一年了,眼见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算是欣慰了。府里对内没有那么多规矩,用饭吧。”话音一落只见沐沐等人引着一群侍女端着各式的美食鱼贯而入,待所有菜肴摆好之后,沐沐等人赶忙对着饭厅内众人施了一礼,正待转身离开,却被楚墨风唤住:“沐沐啊,又是一年了,你们在府里辛苦一年了,稍后吩咐后厨置备几桌酒菜,算是犒劳你们了,待明早起来,大王妃殿下会给你们发放赏钱,今年的月钱每人再加半贯,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沐沐闻言神色一暖,领着众人对楚墨风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饭厅。一旁的花灵儿听闻楚墨风又要涨月钱,低头对着丹阳公主李玥说到:“玥儿,你那丹阳公主府下人月钱几何?”
略加思索了一番,李玥扳着纤纤玉指一本正经地说到:“公主府管事的嬷嬷每月一贯,宝儿九百文,下面的丫鬟五百文,小厮五百文,伙房三百文,马夫两百五十文,怎么了?我看殿下一说涨月钱,那些丫鬟什么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莫不是贤王府的月钱比我这公主府还要少?还是说涨的少?”
谁知话音一落,一旁的李玉湖一脸无奈地说到:“姐,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殿下定的月钱,可算是长安第一了,就我身边那个沫沫,这次再涨一次,每个月就四贯钱了,四贯钱啊,长安城内东西两市的牙行为了此时都挤破头了。”
听了李玉湖这番话,李玥惊讶地望着楚墨风,自己这公主府的月钱就算高的了,没想到与这位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想到这李玥轻声问到:“殿下,这涨月钱的话,府里开支定然又要多一截,用不用臣妾把公主府的用度抽出一部分来?”
闻言楚墨风笑着说到:“实话告诉你们吧,此番征讨吐谷浑,本王和卫国公缴获了不少资财,然后你们都明白吧?”话音一落,楚墨风对着众人做了一个狡黠的表情。
原来大军深入吐谷浑境内之后,鉴于此前吐谷浑在甘凉肃三州大肆劫掠,楚墨风一怒之下命麾下六万修罗铁骑开始在吐谷浑境内肆虐,临行前楚墨风定下规矩,此番前去只劫财不伤人,只劫官商不扰平民。随后,六万铁骑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沿着吐谷浑境内的官道,一路向着腹地进发,所过之处遇到的官员和商人算是倒了血霉,老实交出财物的还好一些,那些抵死不从的,修罗骑也并未出手伤人,而是将人捆起来丢在一旁,随后开始进屋翻箱倒柜。
眼见楚墨风这边的士卒大发横财,其余将领麾下的士卒纷纷眼红不已,有些眼热的仗着与主将关系要好,纷纷建议将自己的人派出去加入这个劫掠的大潮中,被手下的人拗不过之下,李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系列的问题和争端。
午初时分,吐谷浑境内日头正盛,薛云领着麾下十名修罗骑,才从一处吐谷浑官员的家中出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此番的收获,然而这些东西并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按照楚墨风此前定下的规矩,此番劫掠所得资财,五成要上缴国库,其余五成中,楚墨风抽走一成半,另外三成半归修罗铁骑自有,除了发放饷银之外,其余的用于抚恤和平素供给,此前的修罗铁骑皆是自给自足以战养战,好在后来有焉耆国做后盾,在给养方面能够省去不少开支,而楚墨风抽走的这一成半中,只有半成是楚墨风自有,另外一成尽数要拿出来补贴那些战死的士卒家眷。
修罗铁骑中原有的五十人皆是楚墨风的老班底,对于楚墨风抽成的用途十分清楚,而薛云也曾经此事告知麾下的修罗铁骑,众人对楚墨风的做法敬佩之余也感动不已,故而此番前来劫掠,众人也是铆足了劲,劫掠的越多,那些战死袍泽的家眷就越能够过得好,每当进入一府,众人便仔细搜寻,无论是角角落落还是那些暗道密室,一旦查出皆不放过。
方才劫掠的那户,虽然没有抵抗,但是宅子的主人还是被薛云等人捆起来毒打了一顿,原来就在薛云等人破门而入之际,这座宅子的主人正手持马鞭,将一名侍女吊起来毒打,望着女子背上鲜红的鞭痕,薛云当即怒由心生,将此人捆起来之后,丢在地上一顿猛抽,而其余人则是在那名女子的指引下,将宅子内的财物搜刮一空,临走时还将女子带了出来。
站在大街上,薛云取过一件军服给女子披上,随后从包袱内取出了些许财物塞到对方手中,“走吧,逃得远远的,每逢战乱,倒霉的总是平民百姓,快走吧,免得日后被此人再抓回来。”
女子见状点了点头,对着薛云等人施了一礼,转身向着薛云的反方向跑去,待女子走开之后,薛云将身后的十人聚在一起,各自摊开包袱查验了一番,而后忿忿地说到:“妈的一个什么破官,宅子里的东西都不如大唐治下一个县令府邸多,这什么吐谷浑如此贫穷,竟然还敢劫掠我大唐,真是活腻歪了,走吧,下一家。”
话音一落众人转身向着前方走去,还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薛云琢磨着,这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违背殿下的命令,当即转过身准备前去查探一番,谁知一转身不要紧,映入眼中的景象让薛云顿时目眦欲裂,原来就在方才那名女子与薛云等人分开后,前行的方向冲来一队大唐的士卒,本以为这些人与薛云是一路的,女子并未在意,准备缓缓地向前走去,谁知对方之中一人,突然一刀劈在了女子的脖颈处,待女子惨叫倒地之时,抄起女子怀中的财物向着薛云的方向驶来。
行至薛云面前是,当先那人似乎是没有看见薛云眼中的怒火,语气中还略带轻佻地说到:“哟,原来是薛将军啊,这条路沿途的归你们了,我们还得往前走,免得咱们之间发生什么冲突。”
话音一落正待拨马前行,却听见薛云冷冷地说到:“站住,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闻言那名男子冷哼一声,抄起德胜钩上的长枪,指着薛云说到:“你说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你以为你是谁?皇帝陛下吗?还是说你面子大到可以与我们李大亮将军称兄道弟了?不就是贞观四年在碛口打了一场仗吗?到最后不还是惨胜,听说当年的龍城军你是副帅,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带队的?一万人竟然只剩下了五十人,可见你们的主帅也真够无能的。”话音一落身后众人纷纷大笑不已,自从自己投军以来,每每被主官责罚时,或者是练兵时,主官都会说这么一句话:尔等皆是碌碌无能之辈,看看龍城军、巾帼军和靠山军,人家平素的训练是尔等的十倍不止,现在尔等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劈刺动作都做不好,他日战场之上,尔等就是炮灰,而人家才是精锐。
大唐自李渊立国以来,以崇尚武力为主,加之还有那个练兵的狠人在此,故而大唐的军队训练要严苛很多,毕竟大唐是以武立国,对于麾下军队的战力有着强硬的要求,军营内因为训练打骂和责罚的事情层出不穷,而楚墨风那一句慈不掌兵也宣告了士卒们的命运。
有些人,被别人比较时,会放平心态将与之相比之人作为目标,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久而久之这样的人终将成就一番事业;然而有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但不思进取,反而会因此记恨与自己比较的人。此番薛云等人遇到的,正是后一种人,这些人隶属于凉州刺史李大亮麾下的府兵。
自从李大亮归顺李唐之后,感念其不计前嫌,故而每每做事尤为用心,调任凉州之后,有感于边境彼岸不太平,故而李大亮加紧了士卒的训练,而令李大亮最为尊崇的人,正是贤王楚墨风,此前借进京面圣的间隙,李大亮还特意向楚墨风学习一番练兵之道,回到凉州之后李大亮按照楚墨风的训练方式,也练出了一支能征善战的亲兵,随后李大亮命这些亲兵下去训练所有的士卒,有道是人心隔肚皮,方才出言的男子,正是李大亮的远房侄子,此人名叫李泽,是族人几番哀求才被李大亮放进来的,谁知此人投军之后时常违反军规,对此李大亮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李大亮部出来劫掠,正是此人撺掇的,没曾想才出来抢了几家,就遇到了薛云,故而有了方才这一幕,回想起别人形容楚墨风杀人不眨眼的性格,李泽望着薛云等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贞观四年,碛口之战,这两个词在楚墨风甚至是薛云等人心中就是一个逆鳞,因为当年的事情,存活下来的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放眼整个大唐境内,敢在楚墨风面前提及碛口之事的,也只有太上皇李渊和当今圣上李世民了,就连任城郡王李道宗,对于此事也是闭口不谈。而今竟然有不怕死的提及此事,眼见薛云眼中精光一闪,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一个闪身跃至半空,只听‘啪’的一声,那名男子已然被薛云踹飞出去,一路连滚带翻地在地上趟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
落在地上的薛云忿忿地说到:“贤王殿下有令,此番修罗铁骑前来劫掠,不可伤人不可扰民,尔等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已然犯了大忌,如若不想死,交出首恶留下资财,尔等可以平安离去,否则......”话音未落,随行的一名修罗铁骑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高高举向空中使劲一拉,只听‘嘭’的一声,天空中瞬间绽放出一张夜叉的面容,附近正在‘打家劫舍’的修罗铁骑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翻身上马向着放出信号的方向驶来。
眼见信号放出,薛云缓缓地说到:“这件事我不与尔等追究,尔等自行去贤王殿下面前领罪吧。”话音一落只见薛云缓缓地走到女子的尸体前,将掉落在地上的军服盖在女子身上,抄起对方的尸体缓缓地走了回来。
突然被薛云一脚踹飞,那名男子站起身对着薛云骂到:“姓薛的,你以为你是谁?老子手下现在有三百人,你们就区区十几个,现在你觉得是你不让老子走,还是说老子不想让你走?今日之事定然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说到这男子大声喊到:“诸位兄弟,今日如若将这些人放走,那么咱们回去之后定然要受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贤王的手段,如若不想死咱们就杀了他们,而后汇报说被抵抗的百姓杀死的,这样咱们还能够逃脱一死。”话音一落,一众凉州府兵挺着兵刃缓缓地向着薛云等人走来。
而就在此时,四周的大地突然发出一阵不规则的颤动,薛云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的同伴发出了信号,其实对于这三百凉州府兵,薛云等人还是没有放在眼中,比起当年颉利可汗部的鹰虎豹三师,面前这些头盔歪斜甲胄肮脏的凉州府兵,简直可以用土鸡瓦狗来形容了,自己这边十一个人,如若真想打的话,拼着受点伤也能将这些人尽数斩杀,哪知道自己的同伴倒是眼疾手快,早一步将信号放出,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薛云冷冷地说到:“你这是想比一比谁的人多是吗?那就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从四周各个街口冲出无数的修罗铁骑,每个人都用冰冷的眼神望着这些凉州府兵,见此情景李泽不免在心中打颤,本以为是杀猪,谁知对方却是扮猪吃虎,想到这李泽眼珠一转,大声喊到:“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且末道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大亮的侄子,你们若是杀了我,我叔父不会放过你们的。”本想着把李大亮的名号搬出来震慑众人,谁知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薛云笑着说到:“且末道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大亮是吧,你觉得你叔父与贤王殿下比起来,陛下更在意谁的感受?况且此番是你有错在先,我们不会杀你,这种事还是让殿下亲自去处理为妙。”随即薛云对着在场的修罗铁骑说到:“缴了这些人的兵刃,分出三千人押他们去见殿下,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殿下,请殿下定夺,其余人按照殿下此前的交待,继续行事。”
此时楚墨风正在大营内与李靖闲聊,得知李靖自己撰写了几部兵书,楚墨风遂起了讨教之意,忝着脸对李靖说到:“卫国公,卫国公,您这番战役结束之后吗,估计陛下就得让您颐养天年了,您那几本大作,不如就送给小子,日后小子再领兵打仗,只要取得胜利,定然会说这些兵法计谋皆是源于您的大作,不知您意下如何?”
望着眼前楚墨风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李靖不免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啊,您就不要跟老夫来这一套了,您那天马行空式的打法,比起老夫这些还要匪夷所思,老夫那些拙劣之计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话音一落眼见讨要不成,楚墨风突然板起脸对李靖说到:“卫国公,本王现在是问您索要,无论您是否愿意,还请速速交出来。”话音一落只见楚墨风突然画风一变,用急切的目光说到:“赶紧的交出来,你说你又不打仗了,那些有用于后世的东西,还藏着掖着做什么,拿出来造福后世多好。”
似乎是早就习惯了楚墨风这一套套的,李靖见状笑着说到:“成,我的殿下,既然您真心要,那您准备用什么做交换,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老夫的毕生心血。”说完李靖捋了捋胡须,狡黠地冲着楚墨风笑了笑。
见此情景楚墨风不免在心中‘咒骂’起来,老家伙,就知道问你要个东西不好办,交换?小爷要是有什么值得交换的,那就是......努力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楚墨风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交换,抬眼看了看一旁笑得深沉的李靖,楚墨风缓缓地说到:“卫国公,听闻家中夫人出尘女侠近些年身体一直抱恙,待回京之后本王让药王他老人家亲自去为您夫人诊治一番,保证药到病除如何?”
对于自己夫人红拂女的病情,李靖心中始终忐忑不安,世人皆知药王孙思邈一手医术济世天下,李靖也曾多次前去拜会,然而药王他老人家属于年纪大腿脚却闲不住的,时常闲云野鹤不知所踪,无奈之下李靖只能退而求次,委托宫内的御医诊治,但是始终不见好转,此番楚墨风提出能够让药王前来,李靖心中激动不已,“还有呢?这只是一个,老夫的兵书可是有好几本呢,殿下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眼见对方笑得狡诈,楚墨风心想若不是你是老人家,且你我有相熟,换做别人小爷早就一脚把你踹飞了,想到这楚墨风咬着牙说到:“令公子李德謇双十年华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从四品下将作少监,听闻至今未曾婚配,正巧本王知道荆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彟府上次女,贤良淑德容止美,本王愿为媒人,促成这段姻缘如何?”
提及自己的长子李德謇,李靖也是有些无奈,按照常理双十年华的男子,早就应该娶妻生子了,然而李德謇却醉心于匠作之事,这不免让李靖有些着急,听闻楚墨风愿意说媒,李靖满意地点了点头,“成,既然如此老夫就忍痛割爱,将那些书赠予殿下。”
赠?你老小子方才可是说的换啊,这小爷将条件开出来了,你现在又说赠,黑啊,真黑啊,谁说这老家伙一身正气的,这黑起来可是能跟小爷相提并论了,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还是面带微笑地接过了李靖递来的书籍,只见为首一本名为《大唐卫公李靖兵法》,往后一看还有《李卫公望江南》、《六军镜》、《玉帐经》、《兵家心书》、《兵铃新书》、《李卫公问对》,这些都是李靖戎马一生所做,望着这些书籍,楚墨风站起身恭敬地对着李靖施了一礼说到:“卫国公,这一拜是本王代表大唐将士们谢谢您的。”话音一落楚墨风再度施了一礼,“这一拜是本王谢谢您的。”起身之后习惯性再拜之时,只见李靖抬手说到:“停停停,三拜是拜死人的,老夫可是还活蹦乱跳的,殿下只要记住方才答应老夫的就好。”
楚墨风闻言嘿嘿一笑,正待开口说话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喝,“报~~~,启禀李将军、贤王殿下,修罗铁骑与凉州府兵双方发生争执,现凉州府兵被修罗铁骑缴了兵器,押赴大营外等待殿下和将军处置。”
话音一落李靖和楚墨风二人不免面面相觑,搀扶着李靖来到大营外,只见三百名凉州府兵被捆绑着跪在地上,身后则是三千修罗铁骑,手中横刀紧握,正怒不可遏地望着这些人。
眼见李靖和楚墨风二人联袂而出,一名修罗铁骑快步上前,对着二人施了一礼,随后恭敬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完此人的叙述之后,楚墨风一脸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凉州府兵,而李靖则是气得浑身发抖,“孽畜,竟然敢肆意屠杀平民,殊不知我大唐此番虽然是正义之战,但是尔等如此行事,吐谷浑日后定会以为我大唐残暴不已,届时如若继任者因此而记恨大唐,转而依附西突厥,到那时边境岂不是又要陷入战火之中?”
正在说话间只见大营外飞马驶来一骑,还未抵近就听此人喊到:“大总管、殿下,刀下留人啊。”此人正是且末道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大亮,只见李大亮策马来到二人面前,翻身下马跪下说到:“大总管、殿下,不知末将麾下士卒所犯何事,竟然被捆绑至此?”
“李大亮,你自己去问问你的人做什么?”李靖本就已经气得发抖,眼见李大亮似要求情,当即指着对方忿忿地说到:“你的人劫掠也就算了,竟然屠杀平民百姓,你难道想将吐谷浑逼到大唐的对立面去吗?”
“这,这.....”接连几个‘这’,李大亮瞬间也有些迷茫,不就是出去劫掠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就跟修罗铁骑对上了?要知道人家身后站着的那位,就连自己这个州府都督都惹不起,听闻京城那些敢扎刺的,尽数在这位面前吃了瘪,况且此人在练兵方面的造诣,一直是被自己做推崇的,想到这李大亮笑着对楚墨风施了一礼说到:“殿下,此事莫不成是个误会?”
谁知楚墨风却缓缓地说到:“李都督从本王手中学了练兵之法,这可是练了一支好兵啊,什么时候将你手下的兵带到西突厥境内练一番,看看那些看不清本王当年一战的人,究竟有多厉害?如若不是本王的人发信号快了一步,估计现在本王就得去给手下收尸了。”
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李大亮一阵云里雾里,无奈之下李大亮转身将地上一名府兵一脚踹到在地,而后忿忿地说到:“说,究竟怎么回事?”
眼见主帅发怒,那名府兵一股脑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大亮是越听越气愤,妈的这修罗骑你们惹一惹出了事老子还好求情,你李泽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当年龍城军的主帅就是贤王吗?况且碛口一战在朝廷现在就是个禁忌,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老子都不敢提,你可倒好,连嘲带讽一番,让老子怎么给你收场?况且你打劫就打劫吧,杀人做什么?不知道那位爷当年的五杀令吗?
想归想骂归骂,自己的人还是得保住,想到这李大亮几步来到李泽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接连抽了十几个大嘴巴,而后似乎有些不解气地将对方往地上一掷,抬起脚猛踹了一通,随后气喘吁吁地对着楚墨风说到:“殿下,大亮替您教训这些不懂事的崽子了,您若是气消了,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大亮感念您的大恩大德,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
一言不发缓缓地走上前去,只听楚墨风轻声说到:“其实碛口一事不是不能提,而是不想提罢了,你的兵,本王也懒得杀了,每人五十军棍不过分吧?至于这位......”抬手指了指地上哀嚎的李泽,楚墨风冷笑一声说到:“原本应该杀人偿命,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断他一臂再打一百军棍不过分吧?”
听闻不杀人只是挨军棍,李大亮不免长舒了一口气,至于李泽,早就想收拾他一番的李大亮,眼中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神色,正待开口说话之际,只见楚墨风摆了摆手说到:“你先别急,本王还有话说,你的人下去劫掠,本王可以不阻拦,但是,如若再让本王知道有人屠杀百姓,你莫要以为本王麾下的修罗铁骑是吃素的,另外此番你部所得,取出五成交由大总管处,不过分吧?”
李大亮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别说五成,就是上交九成李大亮也没有意见,毕竟这位可是真正能上达天听左右圣意的主儿,这位一句话,有时候比枕头风都管用,况且人家麾下那支不良人,可是专门查处冤假错案的,自己隶属于陇西李氏丹阳一房,自己这一房干净,可不代表武阳房、姑臧房、敦煌房也都是如此,如若其余支房有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届时诛九族时自己这一房可是也会被算在内的,想到这李大亮只得答应了楚墨风的要求。随后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听闻李靖仅仅收了五成就有大约百万贯钱,然而令楚墨风没有想到的是,李靖回京之后将这些钱的一部分截留用于酬谢当地党项族人,剩余的尽数交给了国库,这也给日后埋下了一个隐患。
此时听闻楚墨风这么一说,李玥当即不再言语,而楚墨风此时却笑着说到:“其实本王那一成半的收入,也尽数得拿出来分发给那些死难将士的家眷的,本王自己可是一枚五铢钱也落不下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不免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见此情景楚墨风笑着说到:“怕什么?咱们府里库房存余富足,况且各项进账正常,莫担心。”
一席话说的众人纷纷放下心思,而另一桌上,楚凝晗和楚梦竺二人凑在一起,并不在意自己的父王在说什么, 而是叽叽喳喳地在讨论武功招式;另一边或许是因为都与皇室有些许关联,楚玄黓拉着楚不悔聊着皇宫里的事情;而楚玥彤则是抱着一本医学古籍正在翻看着,时不时地对照着古籍上的内容,伸手在楚凝晗和楚梦竺身上点来点去的。
而就在贤王府内其乐融融之际,皇城东宫承恩殿内,早早用过膳的太子李承乾,缓缓地走到了书桌前坐下,抄起桌子上摆放的《论语》,随意翻看了几页之后,李承乾将手中的书放下,托着腮望着窗外,此前父皇因太上皇之事久不上朝,代为处理政务的李承乾,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那些只在经史典籍中才会看见的东西,批阅、裁断,这些事自己一旦接手做得游刃有余,且朝中大臣也纷纷对自己赞誉有加,一时间李承乾不免有些飘飘然,谁知父皇因为朝中大臣再三催促,终于正式处理朝政,本以为父皇会命自己继续留在身边观摩,没曾想李世民的一句话,又将自己送回了东宫。
或许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竭罗,都对李承乾寄予厚望,只不过,有些事情却在悄无声息之中,背离了原来的轨道,想当初为了能够悉心培养未来的接班人,李世民可谓是煞费苦心,从当初的太子太师李纲,到后来的贤王楚墨风,再到而今的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皆是有名望的肱股之臣。而且李世民也担心承乾“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于是对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等人说:“你们辅导太子,平常应该为他讲述百姓生活在民间的种种艰苦。……每当看到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应该勇敢直谏,使他能有所获益。而李承乾亦十分好学,不仅令孔颖达撰《孝经章句》,还让颜师古注班固《汉书》解释详明,完稿后又郑重上表,唐太宗对此大加赞赏,将之珍藏进皇家的图书馆秘阁内,并赏赐颜师古古物二百段、良马一匹。
然而,李纲、楚墨风、于志宁和杜正伦四人,除了楚墨风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出了名的腐儒,天地君亲师,大道正统,这些儒家的思想始终在侵蚀着李承乾的思想,想当初每每楚墨风回京,李承乾都会借故莅临贤王府求教,而身为贤王府世子的楚玄黓,自幼接受的教育与李承乾截然不同,作为太子伴读,楚玄黓也给李承乾带来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而楚墨风给予李承乾的教育,过多的是在国家大义和民族大义层面上的,而且言语间楚墨风对于当下的儒学颇为不屑:何为士农工商,士为什么要排在第一位?农民不耕作,工匠不做工,商人不经营,国家的赋税哪里来?你指望那些喋喋不休满口之乎者也的士子劳作交税?你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保卫家国?他们看不起当兵的,认为当兵的低贱,认为农人低贱,认为工匠低贱,认为商人低贱,可就是这些低贱之人,默默地为大唐奉献着一切,有了他们才有了大唐的稳固。
彼时楚墨风也曾带李承乾前往各处兵营劳军,也带他走访东西两市,去过城南的平民区,也去过东市附近的皇室聚居区:何为了解民间疾苦,身为帝王,了解民间疾苦,是为了能够知悉,治下的百姓是否有所不满,治下的官员是否为官不正,如若想要民间没有疾苦,只有励精图治做到国力强盛,百姓富足,税收稳定,兵力强盛,边境安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有所作为的帝王,如若连自己的臣民都保护不了,那定然会像前隋那般土崩瓦解,不要听那些大臣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老百姓的一句抱怨,或许才是你治国好坏最真实的写照。
渐渐地楚墨风的一些思想深入了李承乾的心中,对于于志宁和杜正伦,李承乾表面上尊敬不已,其实内心却是十分鄙视,但是比起读《论语》,李承乾还是比较喜欢看《孟子》一书,因为孟子的很多思想,与楚墨风向自己传授的不谋而同。
就这样,李承乾维持着两面的性格,人前做到谦恭有礼,面面俱到;人后却偷着研习兵法和楚墨风所传授的治国之策,时间一长小孩子总是藏不住心事,渐渐地被于志宁和杜正伦看出了端倪。
曾经楚墨风写了慢慢十页纸的《论火药在日后战争中的用处》,李承乾拿到手之后连夜研读,对于其中的思想敬佩不已,谁知却被于志宁发现,当场焚毁不说,还将此事告知了李世民。
“说,你读的那些歪理学说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告诉你的?朕定然将此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由于李承乾始终不曾交待那些理论是何人所著,故而李世民大为光火。
而一旁的于志宁还添油加醋地对李世民说到:“启禀陛下,臣方才焚毁时,太子殿下曾经出手抢夺,估计还能找到残页,臣以为只要循着对方的字迹,定然能将此大逆不道之人擒获,届时臣愿意为监斩官,替陛下斩了此人。”
听了于志宁的话,李世民命人取来为烧完的残页,适逢当日楚墨风自西南返回进宫复命,得知此事后来到了东宫,眼见楚墨风到来,李世民义愤填膺地将此事告知楚墨风,而一旁的于志宁并不知道,被焚毁的书册正是楚墨风所著,望着一脸委屈的李承乾,楚墨风缓缓地说到:“陛下此言诧异,太子所读之书,臣弟也有所耳闻,这火药咱们当年也曾经用于战争中,只不过如若有能工巧匠改良一番,在日后的战争中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太子研读也算是为国家社稷考虑,陛下就不要严加责罚了吧。”
话音一落只见于志宁拱手说到:“贤王殿下此言差矣,火药一物乃是奇技淫巧之流,身为帝王应该学一些治国方略,怎能耗费精力在这些事上呢?只不过素闻贤王殿下仁慈,且世子又是太子伴读,故而贤王不忍责罚太子和世子殿下,既然如此,那撰写此书之人理应受到责罚,殿下不会反对吧?”
听了于志宁的话,楚墨风顿时气得笑了出来,妈的老子平素就是烦你们这些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东西,让你们打仗你们不行,劳作你们不行,卖个东西你们不会,到了该交税的时候了,你们占着全天下大部分的土地,却不交税,李老二也是个白痴,国家每年赋税上不去,还不就是你不肯收这些人的税,就像山东那边,世代沿袭的家族,占着山东大半的土地,屁事都做不了,发大水不捐钱,有流民不捐钱,闹蝗灾不捐钱,等着吧,过些日子忙完了,小爷定然让不良人尽数集结到山东境内,届时什么也不查就得有人按奈不住露出马脚。
想到这楚墨风笑着说到:“不知准备如何处罚?”
眼见对方不反对,于志宁眉飞色舞吐沫飞溅地说到:“一旦查明此人身份,臣建议将此人斩首示众诛连九族。”
谁知楚墨风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而后缓缓地褪去了自己的朝服,一脸平静地说到:“启禀陛下,臣弟此番回府之后,定然集结好阖府家人,等着于大人率兵上门拿人。”
话音一落,楚墨风对着于志宁阴恻恻地一笑,“于大人,本王等着你啊。”说完之后,楚墨风转身向着承恩殿外走去,徒留下心中偷笑的李承乾,一脸惊诧地李世民以及面色惊恐的于志宁在原地。
待对方离去之后,李世民缓缓地问到:“承乾,你读的那个东西是你皇叔写的?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谁知李承乾突然跪下,面带愧色地说到:“启禀父皇,儿臣知道您与贤王叔二人感情颇深,儿臣不想因为此事让您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儿臣以为只要死咬着不说,届时无论父皇如何惩罚儿臣,只要不破坏父皇与贤王叔的关系就好,儿臣知错了。”
听闻李承乾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开口,李世民心中顿时一暖,自己的儿子也算是有情有义,日后此子登基,至少在仁义方面,自己能够放心了,念及于此李世民赶忙将李承乾扶起,缓缓地说到:“你这孩子倒也算是仁义,罢了,你贤王叔也是我朝能征善战之辈,就连卫国公都对其推崇备至,他的著作你读读也很好,身为我大唐的皇帝,怎能不会带兵打仗,太上皇和父皇当年可都是能够领兵作战的,这一点你做的很好,朕很欣慰,过后朕会委托你贤王叔重新给你写一份,研读之后朕要考校你一番的。”
话音一落李承乾向着李世民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承恩殿,待李承乾离开之后,李世民瞥了一眼于志宁,叹了口气向着门外走去,身后的王德见状赶忙快步上前。
待经过于志宁身边的时候,王德突然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于大人啊,您究竟需要多少人去贤王殿下府上拿人啊?说句不中听的,殿下那府上咱家可是去过的,且不说而今的不良人一派,就是府里那些个护院,寻常金吾卫可是奈何不得的,至于禁军,那可都是殿下一手调教的,您饱读诗书,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见过哪个人手刃自己父亲的,而且如若您要调集京城守备军,可是要经过任城郡王的,咱们殿下和郡王那可是亲兄弟,我看您这趟差事啊,难啊。”说完待李世民迈出了承恩殿,王德当即扯着公鸭嗓子大笑着跑了出去。
殊不知至此于志宁便记恨上了李承乾,而后趁着楚墨风不在京城之际,联合杜正伦明里暗里挑李承乾的不是,而时间一长,李承乾也有些破罐子破摔,每当被挑刺之后,李世民都会训斥其一番,直至李渊病逝,李承乾代为监国,这样的情形才好了许多。
适逢今日是大年夜,李承乾依旧在承恩殿读书,想起楚玄黓离宫前二人曾约定,今年正月十五一起上街去看花灯,李承乾不免有些浮想联翩。
贞观十年,春季,正月,丙午日(十五),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得知李承乾准备去找楚玄黓,李世民想着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多向楚墨风请教请教,便允许李承乾出宫,命其今夜暂住在贤王府邸内。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承乾和楚玄黓二人在朱雀门前集合,而后沿着大街一路向东市溜达,由于今年举办灯会,故而长安城暂时解除了宵禁,街上叫卖声一片,眼见溜达到了东市内,途径仁德医馆,楚玄黓突然内急,撇下了李承乾寻地方出恭去了,百无聊赖的李承乾站在仁德医馆外,不经意间转身一望,一个俏丽的身影瞬间映入了李承乾的眼中,只见对面的仁德医馆内,一名女子背对着大门,手中握着一本医术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披散下来,樱粉色的衣服包裹在身上,显露出姣好的身材,素手轻抬偶尔撩一下头发,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惊鸿仙子的气质,不知不觉间李承乾已然向着医馆大门走去。
才一进门李承乾轻咳一声说到:“敢问姑娘府上何处?为何今日如此热闹姑娘却还在馆内读书?街上景色甚好,可否有幸邀请姑娘同游?”
话音一落只见对方转过身,先是诧异地看了看李承乾,而后对着楼上大声喊到:“玥彤姐姐,你家医馆里来了个疯子,今日诊治吗?”
“哪里来的登徒子。调戏女子调戏到我仁德医馆里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只见同样长发披肩,一身月白色衣服的楚玥彤缓缓地从二层走下来,瞥了一眼李承乾,而后冷哼一声说到:“怎么是你小子?你不是跟楚玄黓那家伙一起的吗?那小子又去哪里了?”
眼见对方是楚玥彤,李承乾有些警惕地望着四周,“玥彤姐姐,你大姐和你小妹梦竺呢?她们没有随行吗?”
“别害怕,今日城内解除宵禁,那两个女武夫联手在城里抓蟊贼呢,此刻估计玩得不亦乐乎呢。”望着李承乾惊恐的表情,楚玥彤抓住那名女子的手笑着说到:“婉儿,这位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咱们不理他,上街看灯会去。”
话音一落那个名叫婉儿的脸色一红,赶忙起身对着李承乾施了一礼,而后任由楚玥彤牵着自己的手,二人聘聘婷婷地向着街上跑去。眼见佳人擦身而过,李承乾正待开口呼喊,却被一旁的楚玄黓拍了下肩膀,转身再回首之际,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中......
俗话说红粉帐英雄冢,且看侯君集欲擒故纵,再看楚墨风连敲带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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