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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堪堪讲完,裴旻与丧公子相对无言,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沉默,也许直至此时,裴旻方明白那丧公子为何对狗儿情有独钟,为何对食物如此挑剔得异于常人,为何那么绝情、那么冷漠、那么无情、那么不可理喻------他必定就是那故事中的宝儿。
丧公子轻叹一口气道:“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让他们走吗?”
裴旻轻轻摇了摇头。
“是因为汶川镇上,你不顾自己安危,奋力从马车下救起了那两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冲着这件事,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裴旻心里微微一震,他震惊的不是丧公子当时不知道躲在哪里监视他,而是他隐隐感到,丧公子的内心仍不失他父母身上的那种善良本性。想想自己从小衣食无忧,父慈母爱,怎比得那丧公子从小遭逢家变,历经沧桑?要是那宝儿小时候能遇到有善良的人拉他一把,他就不会有后来悲惨的遭遇,这样想来,丧公子那冷漠无情的性子倒不是完全不可原谅。
但裴旻毕竟心系玄宗等人,便起身道:“人生变幻,世事如棋,丧兄大可不必太缅怀于过去,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和丑恶虽然并存,但毕竟是好人居多,善恶只是一念之间,须知浪子回头金不换,人间正道是沧桑。故事我已听了,粽子业已品尝,这下便请辞去。”
丧公子脸色微变,冷笑道:“你一切都很好,就是有时候很啰嗦,话太多。你要离开,那也可以,不过,那你就需要和我比比脚力了!”
裴旻不解:“此话怎讲?”
丧公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说放他们离去,并没有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早已领受本会尊主密令,玄宗与吴道子我势在必得,否则,我难以交差,从此就无立足之地了。因此,目的未达,我怎会善罢甘休。我早已在经往成都的必经之路---楗尾堰(今都江堰)处布好了口袋,专等他们前去自投罗网。如今,我就要前去收拾网中之鳖,你我楗尾堰再见。”
说罢,丧公子从容站起,起身离开,那细犬见主人一走,便起身寸步不离,跟在丧公子的脚边。
裴旻怎容他就此离去,于是伸出右手拦阻,丧公子一闪身,身法奇快,躲过裴旻右掌,几步一窜,人已奔至门边。
裴旻飞步追了上去,哈巴管家不待主人吩咐,已闪身已堵在门口,伸手将裴旻拦住。
裴旻看时,丧公子已去得远了。
裴旻大急,丧公子此去,玄宗与画圣必定又凶多吉少,此时言语已是多余,他右手“呼”的一拳向哈管家面部击去。
哈巴管家腿法凌厉,他右腿早起,踢开来拳,脚不落地,反向裴旻踹去,用脚之灵活,大出裴旻意料。
裴旻左手用剑鞘将哈管家右腿隔开,右手反身翻背拳向哈管家脸部掴去。
哈管家反而欺近身来,右手来擒裴旻手腕,暗地里右膝一个又沉又稳又猛的顶膝,向裴旻腰肋撞来。
裴旻岂容他拿住自己的手腕,闪身的同时,右拳早已变掌下压一拍,挡住袭来的膝盖,左肘弯曲,一个横摆拳向哈管家太阳穴击去。
双方在客店大堂中拳来腿往,互不相让。
裴旻使裴家战拳,左手剑鞘偶尔夹带着剑法中的扫、戳、拦等招式。
哈巴管家使狗腿功,一双腿迅捷粘连,别看他身材略显富态臃肿,但这狗腿腿法却也非一天寒暑之功,他远用踢、扫、踹,近用顶、靠、踩,其腿法变化多端,又快又准,十分难缠。
裴旻却无心恋战,眼见不能立刻取胜,他便将心一横,剑鞘交至右手,故意虚晃一招,将胸前的一个破绽卖与哈管家。
双方交手,机会往往稍纵即逝。哈管家见状,不疑有他,一脚向裴旻胸前直踢而来。
裴旻早已料定他有此一招,拼着剑被踢飞的危险,将右手连剑鞘向来腿挡去,手脚相交的一刹那,右手一震,五指顿松,青锋剑脱手而飞。
但裴旻脚下不停,右脚一勾,将哈管家单脚着地的另一腿勾了个正着,哈管家整个人失去支撑,跌倒在地,裴旻右腿趁势举起,一脚从天而降,踏在哈管家胸口,再一脚,将哈管家远远的踢了开去。
这一式三招,勾、踏、踢,三脚连环,正是学自公孙大娘身边的公孙管家那最为得意的追风降龙腿之祥龙献瑞。
哈管家没料到裴旻突然弃拳用腿,且一击即中,他虽然将裴旻掌中宝剑踢飞,但自己业已身受重伤,可谓得不偿失。他不知裴旻与公孙管家多日相处,闲来也时常向其请教武学之道,此时已深窥追风降龙腿的奥妙。
裴旻将门打开,飞身追了出去。
都江堰,唐代称为楗尾堰,只因修建此堰之时,工匠将破开的竹子制成直径三尺的大竹笼,然后将石块装在笼中,形成石柱,再慢慢的将水拦阻堵截而形成堰坝,这种方式便叫楗尾。
李星汉在前,何天涯在后,玄宗与吴道子居中,四人马不停蹄奔向成都,来至岷江下游,四人在岷江东岸的二王庙暂歇,他们居高临下,见江水至此一改奔腾咆哮之态,江面变得宽阔起来,江流变得平缓起来,就在那江水最宽阔的江心处,有一块狭长的绿岛将江水分为两半,在小岛最上方,临近西岸之处,有一条大堰静静横卧江上,部分江水从大堰泄水口滔滔轰鸣而下,声势浩荡。
玄宗见此情景,便道:“李统领,这里是何处?如此气势不凡!”
李星汉躬身道:“陛下,这里便是剑南楗尾堰。据说此堰是秦时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在前人的基础上组织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由分水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部分组成,有防洪灌溉的作用。”
“好,我早听过这楗尾堰是一个了不起的水利工程,此堰建成之后,惠及成都平原,使成都称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如此一个伟大的人类工程,朕好不容易到此一游,务必去堰上一观。”
李星汉想要阻止,但又不忍拂逆玄宗之意,只得陪同。
吴道子亦对楗尾堰近景颇感兴趣,故有心一览,也随后跟去。
站在大堰上,看着白浪滔滔的江水,玄宗似有所感:“大自然如此瑰丽,也臣服于人的脚下,人定胜天,奇哉!妙哉!”他一生身居深宫,自是很少见到这样宏伟的工程,故而由衷感慨。
而吴道子更担心稍有忘记,回宫之后,画之不出,有负圣意,更是将这里的山山水水努力的记在了脑海里。
何天涯在山野呆惯了,对这些山水树木倒不以为奇,他反而无意间注意到了大堰西岸边,远远的似乎有一条晃来晃去的可疑人影。
那条人影也不靠近,只远远的盯着他们,待何天涯往对岸看时,那人又将目光四散移开了,但又有意无意的往大堰上瞟来。
李星汉此时也注意到了异常,慌忙向玄宗禀报:“陛下,我看情形有些不对,请陛下移驾,到了成都,再作区处。”
玄宗点点头,转身便行,但此时,大堰东岸鱼嘴一侧,另一条人影轻飘飘地似凭空飞了过来,将玄宗等堵在堰上,他的身后,跟着一条雄壮的猎犬。
来人正是丧公子。
裴旻将剑插在腰畔,展开身形,撒开双腿往前飞奔,道旁树木纷纷后退,追了一阵,但一路未见丧公子的身影。
他到达二王庙时,太阳斜落,映得庙宇一片肃穆庄严。他在庙亭中略事休息,放眼望去,岷江一览无余,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然而他的眼睛慢慢地聚焦在了那大堰上,不仅仅是那大堰如长龙般横卧江面,如此显眼,而是大堰上的战斗已经开始!
裴旻从二王庙下来,经宝瓶口,过伏龙观,走金刚堤,到鱼嘴时,大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
李星汉雁翎刀扔在一边,气喘如牛,何天涯双尺未出,斜依堰沿,双眼微闭。玄宗不住后退,龙躯瑟瑟发抖,反倒是吴道子站着不动,双目圆睁,似乎要与那丧家犬作殊死拼搏。
再看那丧公子,他则双手笼在袖中,看不出使用何种武器,但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慢慢向吴道子逼近。
丧公子忽然站住了,头也不回,冷冷道:“你终于到了。”
“是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不是吗?”裴旻道。
“没有你,我赢得也不痛快,早听说你剑术高超,我早想领教。”
“但不知能否公平一战?”
丧公子眼里放光,慨然道:“好,你我放手一搏,分出胜负,至死方休!”
裴旻手一招,李星汉与何天涯挣扎起身,拥着玄宗与吴道子二人向鱼嘴走来。
丧公子没有阻止他们,而是转过身来,面对裴旻,他长长的右袖中垂下一物,却是一件熟铜三节棍,棍名无影,颜色暗金,全长三尺,一截握在手中,其余两截直垂到地。
裴旻缓缓的将长剑举至胸前,双手悠然一分,左手紧握之剑鞘飞了出去,钉在了一棵老松的树干上,而右手长剑之剑尖变得斜斜指地,全身顿时不动如山岳。
二人四目相对,久久凝视,似要看穿对方。江水咆哮着,轰鸣着向南而去,两人皆充耳不闻。
高手过招,往往出手后招式连绵不绝施展,直至分出胜负为止。故而在比试开始前,必震摄心神,全神贯注,凝神聚气,以应万变。
一只飞鸟从江面横掠而过,它本来优哉游哉的飞着,突然,那飞鸟似乎亦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它吓得快速振动双翅,鸣叫着飞逃而去。
与此同时,两人俱一声大喝,向对方冲了过去。
正是:
岷江浪涛卷天边,楗尾筑堰沃西川。
流出古今汉唐秋,问他岁月可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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