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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祖师又是一声冷凄凄惨笑道:“你既然来攻打我罗刹岛,难道不曾听说过罗刹岛岛主有一个生平绝学天罗神功吗?”旋地陀听罢,就如五雷击顶一般,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哀求道:“旋地陀受煞摩柯指派前来讨伐罗刹岛,只是身在其位,情非得已,并非真心与祖师为敌,我自不量力,冲撞祖师,今日才知祖师武功独步天下,世间罕有,旋地陀诚心拜服,万分后悔,发誓今后再不敢与罗刹岛为敌!还望祖师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阎罗祖师冷哼一声道:“据我所知,你们御龙卫为达目的,从来不会对敌人手软,而我罗刹岛所为,想必你也听说过!你可曾听说我手下饶过谁吗?另外,既然你逼我把自己保命的绝技都拿出来了,不把它尽兴施展给你看看岂不可惜?哼哼”旋地陀下跪求情,也只是拖延时间,麻痹对方,一旦对方疏于防范,他便可以乘机溜走。
因此,他听罢阎罗祖师说话,急忙摆手摇头道:“不用展示了!不可惜,嘿嘿,不可惜……”话音未落,双腿已经站起,同时脚尖并拢,在地上一个飞转,小小身体顿时消失在雾中。
阎罗祖师一声长啸,满头白发同时汇于旋地陀逃跑的方向,千头攒动,万仞迸发,随着
“嘶嘶”之声,白发里裹着的十二把旋刀也随之发出,浓雾之中,只听一声刺耳的惨叫,振动四野。
阎罗祖师随即赶到,只见祭台边缘处,一片鲜红的血迹斑斑点点,而旋地陀已经没了踪迹。
阎罗祖师心中暗恨,正欲尾随去追,却见雾色里十几个女子急匆匆登上祭台,来到阎罗祖师面前,纷纷施礼,其中一个禀报道:“按照岛主吩咐,我们偷偷过河把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大约有三十多个,我们趁着雾色偷袭,都逼入湍急的河水里,估计现在已经被冲入大海中了!”阎罗祖师此时,脸上才微微有了一丝笑意,只吩咐她们守卫祭台,她料定旋地陀必然去自己的居所处与煞摩柯汇合,随急匆匆下祭台赶去。
旋地陀带领的几十人中,有七名银卫,十五名铜卫,其余都是铁卫,个个都是御龙卫中的精兵强将,若论武功,罗刹岛这些扑通小丫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可惜他们个个被分割在一个个孤立的石头上,起初没有旋地陀的命令不敢退,又前进不了,只能立在石头上,焦急等待,后来,那些女子绕道堵了他们的退路,利用手中长绫只管对他们一个个进行偷袭,他们行动不便,这时又退不回去了,因此,被纷纷赶落激流之中,这条河直通大海,在激流之中,任凭你武功高低,都再难施展,只能任凭被浪头冲入了茫茫大海。
几十名响当当的厉害角色,竟一个不剩,尽没于海中。若非大雾遮挡,旋地陀必然没命,纵使没有性命之忧,却也已经身受重伤,他不敢原路返回,只能连滚带爬往煞摩柯与曼珠沙巫的方向逃。
他踉踉跄跄,挣扎着跑出数里,才来到一处丛林围绕的院落后面,大雾之中,丛林幽深,无法找到他们,不得以只得边走,边小声呼喊,突得旁边一丛芭蕉抖动,只见一个被巨袍包裹的身影从中闪出,低声喝道:“旋地陀别叫了!我们在这里埋伏,你只管叫什么!左翼长让你攻击占领祭台,你跑这里干什么?”旋地陀看见她,又惊又喜,拉住道:“曼珠沙巫,我在祭台上遇到阎罗祖师,与她打了一仗,此人武功天下罕有,我不是她对手,已经身受重伤,她应该马上就会追过来!你赶紧准备,否则,等她追到我们就都完了!”说罢,身体发软,昏死过去。
阎罗祖师直追到自己的居所附近,前前后后找寻一遍,也并不曾看见旋地陀和煞摩柯等其它御龙卫的人,她心下依然不放心,大步经往自己林荫深处的庭院里走。
想问一下庭院中留守的几个侍女看看有什么异常发现。等她沿小路,穿过两旁密密咂咂的竹林,来到庭院门口,只见木门洞开,本应守卫在门边的四名侍女已不知去向,两旁的芭蕉叶在暗影里摇摇摆摆,发出
“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周围一片寂静。她暗暗皱眉,只觉那份宁静之中,似乎隐藏着重重杀机,因此她并不喊叫,而是轻飘飘闪入院内,从前厅到后院,搜寻了一遍,只见各处的门窗洞开,随着风,来回转动,不断发出
“咯吱吱”的声响,只是依然不见一个人。她立在后院的房檐之下,正暗自沉吟,一股极淡的幽香随风飘来,若有若无,那种味道奇特而且让人分外释然,阎罗祖师不由自己,沿着松木搭成的回廊,辗转寻去。
跨过一淙溪水,绕过几棵古柳,不觉已经来到花园西侧拐角处的一栋木楼旁边。
此时,那股幽香渐渐浓郁,丝丝缕缕从木楼里飘出。阎罗祖师只觉得心旌摇荡,意痴神迷。
她抬手扒开低垂的芭蕉叶,走上湿漉漉的石阶,径直走到了木楼门口。
这木楼曾经是为了绫罗所造,后来她渐渐大了,阎罗祖师便在一处高崖上为她把一处山洞雕琢成房,从此,这座木楼便少有人来,以往这木楼也总是上锁的,而今日却红门虚掩,隔着门缝,那股幽香横贯而来,更是沁人心脾,勾魂摄魄。
阎罗祖师恍惚进入了昔日与幼小的绫罗嬉戏玩耍的场景中,皱纹纵横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喜悦之情,为了担心打扰到绫罗睡觉,她小心翼翼将门缓缓推开,悄然走入。
只见楼内两处对开的雕花小窗都开着,一阵阵微凉的风儿从两边直灌进来,落地窗纱被吹得纷纷扬扬,漫天飘洒。
阎罗祖师直皱眉,心中抱怨不知是哪个侍女如此大意,这么大的冷风,岂不是要冻着了自己的绫罗吗?
她正要发火,却听见楼梯微微响动,随之,一抹艳丽的猩红闪过,只见一个人,依依婷婷的从楼梯上下来。
她娇艳的脸庞挂着一丝醉心的笑意,一头乌发拖拖曳曳,在风中如碧波般起伏荡漾,红裙曼舞之中,她斜依在楼梯扶栏处,翘起几根晶莹如玉的手指拨去眼前的一缕乱发,微微眯着一双似醉未醉的眼睛,静静的瞅着阎罗祖师,一言不发。
阎罗祖师看见她,虽然满心的疑惑,却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浮上心头。不禁柔声问道:“你……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呀?你看见我的孩儿在哪里吗?”女子依然是满眼秋波动荡的瞅着她,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深情款款道:“我为了找到你,翻山越岭,横渡大海才来到这里呢!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阎罗祖师听她这样说,不觉寒冰般的心肠也有些哀伤,她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在她凝脂般的脸蛋儿上细细摸索,嘴里喃喃道:“你?你?我只觉得对你好熟悉啊!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也许……是我离开京华之地太久了吧……”那人也抬起一只玉笋般嫩白的手附在阎罗祖师的手上,细细摸索,轻声细语道:“可能吧!我们已经离别地太久,太久了!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可是我却天天夜夜想念着你呢!”阎罗祖师脸上一阵抽搐道:“你……你难道是……苏绣庄的李郎吗?”说罢,那女子正想答应,谁知阎罗祖师摇头道:“不是啊!他……是一个中年人了,有妻有妾的,怎么会是他呢!”女子并不说话,只用一双幽深的眼神瞅着她,等她来猜。
阎罗祖师想了想又道:“你是……碧红春酒坊的王郎!他……”刚刚说到此,又急忙摆手道:“不对,不对,他虽然年轻,却一天天酒气熏天的!你……怎么会是他呢……”突然,阎罗祖师脸上挂出一丝笑容,拍手道:“我猜到了!你……你是刘郎!做枢密院客省使的刘郎!他也如你这般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对不对?是他,对不对?”阎罗祖师摸索着那人的脸,寻找答案。
红衣人见她说出如此多的人来,也不敢轻易认可,只故意微嗔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郎君啊?听得人不免惆怅黯然呢!”阎罗祖师摇头叹道:“我本来就是逐水的烟花!笑场之上,人家花钱,我便是人家的!哪一个不是我曾经的郎君呢!你……难道不是吗?”说到此处,她脸色突然更变,伸出两只手在红衣人脸上细细摸索着,嘴里又喃喃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他没有到过那卖场为我花过钱!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穷苦书生!你是我的……我的……”说到此,两行残泪滴滴答答滚落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念道:“十里东风,袅垂杨、长似舞时腰瘦。翠馆朱楼,紫陌青门,处处燕莺晴昼。乍看摇曳金丝细,春浅映、鹅黄如酒。嫩阴里,烟滋露染,翠娇红溜……你只说我姓柳,而依依婷婷的样子,又娇弱如柳,让你心动,因此特意给我写了这首词!你可还记得吗?我的吴郎!”说罢,一下扑倒在红衣人怀里痛哭失声,红衣人轻轻抚摸着她不断抽搐的脊背,手指本欲往她穴道抹去,但犹豫再三,不敢动手,只得又柔声道:“柳姑,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别哭了,你看我们不是又重逢了嘛!今天,应该高兴才是啊!”阎罗祖师在她怀中抬手擦一把泪水,才起身笑道:“你说得对!今天我们团聚了,应该高兴才是啊!”说罢,又抚摸着红衣人的娇嫩脸蛋叹道:“当年,你和我在花灯锦簇的夜晚相遇,我看你抱着几幅字徘徊在桥头,饥寒交迫,甚是可怜,我给你一串铜钱,你却执意不要,我要买你的字,你偏偏也不要钱只愿用它来换我肩头的一缕纱巾!我也不知怎得,竟然答应了!从此后,你便天天手里捧着纱巾,跑到我的楼下守望……刚开始,觉得你傻傻的样子很可笑!也不知和姐妹们凭栏笑话过你多少次!可是你天天来,或早或晚,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来!时间久了,没有人再笑你!而我更不会再笑你!反倒每日里张望着,盼着你来!再后来,我便时常偷偷出来与你相会,绿柳湖畔,烟波楼前,就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在那里你打着拍子,我载歌载舞,吟唱着你为我写得那首《花心动柳》。我们那时候是多么喜悦,开心!”说到此,才停下,望着红衣人道:“吴郎,你还记得吗?”红衣人忙点头道:“记得,你的歌声婉转,舞姿翩然!回想当初,恰如昨夜一般!怎能忘记呢!”阎罗祖师点点头道:“难得吴郎你还记得!那就容我再给你歌舞一次,寻一回过往的喜悦!”言罢,让红衣人依然打起节拍,自己边唱边舞起来。
“……此际雕鞍去久。空追念邮亭,短枝盈首。海角天涯,寒食清明,泪点絮花沾袖。去年折赠行人远今年恨、依然纤手。断肠也,羞眉画应未就……”一曲歌罢,余音渐止,舞步微收,那回忆之中,几多喜悦,几多哀愁,不觉又是泪水涟涟。
红衣人故意叹道:“是呀!我们那时候日日相会,真是人生快意莫过于此了!”阎罗祖师不禁嗔道:“日日如此?你想得倒美!我每一次偷偷溜出,都不知费了多大劲呢!十天半月能得一见就不知有多满足了!后来,被妈妈知道我想出来就更难了!你那时便发誓要考取功名,然后就接我出去!我呢,也是盼呀!盼呀!盼你就如戏里唱得那样,你做了官高头大马来接我!可是……”红衣人见她一时停住,哽咽难言,不由得问道:“后来?后来怎样了?”阎罗祖师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鼻子,嗔道:“后来,你还问我,难道你忘了吗?因为朝廷取消了科举,你再也不能参加考试,万念俱灰,只说对不起我,便一心要投河自尽,我那时也急了,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生死都可以不管,便偷偷连夜和你逃出了大都。为了躲避妈妈的追杀,我们一路直逃出一千多里地去!最后,才在一个集镇上安下家来!那时,你啥也不会,我便用自己的一点贴己租了个小门脸,做起了小买卖,虽然并不富足,可是两情相悦,卿卿我我,我也知足!”红衣人也附和道:“是呀!那时候我们每日里辛苦劳作,可是却甜甜蜜蜜的,何其美哉!”阎罗祖师听罢,微微一声轻叹又道:“可是,好景不长,你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愿意让我养你,偏要出去做事!”红衣人心中差异,不觉接话道:“那也对啊!大丈夫本应如此啊!这有什么错呢?”阎罗祖师冷冷扫她一眼道:“原来你现在还是这样想的!”说罢,又叹口气道:“其实,我当时何尝不是这样想得呢?别的你也不会,后来镇上有个大财主家要请一个先生教自己的孩子识字,酬金高,生活也好,你便高高兴兴地去了!我又觉得日子有了希望,每天在家里美滋滋盼着你挣钱回家,谁知,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了!”说到这里,她眼神里幽怨之气渐渐浓郁起来。
红衣人心中不知发生何事,忙胡乱解释道:“那时候,我受雇于人家,自然要尽职尽责,回家有时候会少些!这也没什么呀!”阎罗祖师冷冷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时间久了,我才听说,你教的是财主家的女孩儿,你们日久生情,竟然勾搭成奸了!那时候,我虽然难过万分,可是想一想自己的出身,自卑自贱,也就默默忍了,心里老想,只要你对我好,你在外面怎样,我也不管了!谁叫我是一个沦落风尘的下贱女子呢!这样一想,也就心安了,本来就准备装作不知道,安安生生过完一生也就算了!可是……”说到此,突然双眼冒出一团火来,手指微颤,指着红衣人喝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那时候,你若休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该为了迎娶人家的小姐,设计让人偷偷摸进我屋里,将我强暴了,你反倒来捉奸!害得我被万人唾骂,生不如死!后来,我那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大雪之夜,我踏着寒冰,逃出家门,一心投海自尽,天不绝我,遇到师父打救!自那一日起,我便发誓,今生要将那些忘恩负义的男人统统杀尽!你知道吗?”红衣人看着她喷血的双眼,一时竟没了主意,忙往楼梯上缓缓后撤,磕磕巴巴道:“柳姑,你……你……弄错了!吴郎虽然对不起你,不过,我……我不是吴郎……我是……”阎罗祖师步步紧逼,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道:“你不是吴郎?哼哼,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不论你是谁,只有是男人踏入我罗刹岛,他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吴郎!你害得我好苦!我要让你碎尸万段!”说罢,一声犀利的长啸过后,挥动木杖对着红衣人猛击过去,红衣人吓得面如白纸一般,纵身上飘,刚刚躲过木杖,随之,又是一声怒吼,木杖之下,红衣人脚下的木梯应声断裂,
“嘎啦啦”塌了下来,红衣人身体也随着下沉,那根木杖跟着劈头盖脸抽来,红衣人从来没遭遇如此危机,吓得
“哎呀”一声叫,急低头扑身从木杖下掠出,她将将要出大门,背后风声已至,正被木杖戳在背上,红衣人一声闷哼,身体平着飞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湿滑的台阶上,一动不动了。
阎罗祖师也跟风而至,举杖又击,却听身侧有人急急一声吼叫,暗影之中,
“嘶嘶”响着,飞出数道精光,直奔阎罗祖师的后背,阎罗祖师此时还是深陷在幻梦之中,她只针对那个红衣人,因此,对背后飞来的暗器毫无知觉,若被打中自然九死一生,危机时刻,又听得有人沉声怒吼,随即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力万波潮涌般袭来,把大部分精光逼得偏离了方向,坠落在地,而其中两道精光出手稍早,只是受巨力影响稍稍下移了一点,
“噗噗”两声,刺入阎罗祖师的双肋,阎罗祖师一声惨叫,顿时清醒,收了木杖,纵身窜入芭蕉林中,只听身后有人气急败坏叫道:“左翼长,你,你,你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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