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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寒笠•第一卷•劫兆 第十一章 玉笛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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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立水湖边,自浅水帮帮主黄楠生将重剑赐予弟子付真之后,付真回乡与家人辞别,浅水帮一众弟子却丝毫不知详情,付真孤身一人,将重剑用白布紧紧包起,背在身上,绕过立水湖向南部进发,路经几处村庄,小镇,便拿出些许盘缠,保自己吃住不愁。

    这几日付真已走到皖南地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玉笛山,玉笛山里玉笛帮乃是江湖中的一文雅之帮,创派始祖本是一无名山的高人,因与一艺女相识而后立帮。

    晋时皇城一群玉苑卖唱女子,名叫黄芷,此女百般乐器精知,后之群玉苑被封,孤自一人离开皇城回返家乡,路过一无名山脉之处,为周山景致所动,自身又甚是心冷,于是取出包裹里的玉笛吹弹一曲。

    此曲延绵群山,回荡不绝,远在山顶之处一名为陆芸的女子听得此曲,甚是感动,于是下山找到黄芷,二人畅聊三日,心心相惜,黄芷下定决心不再回乡。

    愿在山中孤老终生,陆芸身怀绝世内功,又每日向黄芷寻教笛音之法,将自身内力混于玉笛曲中,呕心沥血,创出绝世神功,玉笛魂法,黄芷笛艺高深,却患有咳疾,三年未至便已过身。

    陆芸伤心欲绝,将黄芷九十八般笛曲融为九十八式笛魂,开宗立派,将此山起名为玉笛山,开创玉笛帮,要求上山学艺之人须为女子,且笛艺不俗。

    久而久之,此山周围城镇山村玉笛之风四起,至今仍旧名望在外,一路上付真耳畔时常响起动人之曲,越发敬佩此玉笛帮,来到玉笛镇中,付真随意寻了一处客栈落脚,踏入客栈前门,便瞧见一处丝帘,帘里响起当地有名的逍生曲,好自逍遥自在。

    付真坐于一旁细细抿味,一位花甲老人端来热酒饭菜,付真点头道谢,拿起木筷夹起菜来嚼在嘴里,目光停于帘上。

    正好奇这帘里吹笛之人是何许人也,门外传来轻盈步声,付真回头瞧去,只见几位白衣布衫女子持笛走了进来,想来便是那玉笛帮的弟子了。

    几位女子围到付真右侧木桌边坐了下去,纷纷望向帘子,老人慢步过来问起需甚么饭菜。

    一位女子摆手示意不需,老人退下,旁侧几位客人瞧向这里,这里一带女子尽数学笛,欲入帮学艺,故而女子稀少,像这等几位女子同时出现,却是一道动人风景。

    付真时不时瞅过去瞄上几眼,在浅水帮时就暗羡玉笛帮的风雅,今日得见真容,心里好不欣喜。

    可这几位女子一直盯着帘子,却不知是何缘故,稍时笛音骤停,周旁客官纷纷称奇,帘子忽徐徐升起。

    付真一时滞住,不知发生了何事,帘里现出一鹅黄衣衫女子,此女名叫陆云栖,面上挂着衫布,难以得见真容。

    陆云栖放下悬在嘴边的玉笛,衫布微微动起,俏声讲出:“师姐,为何你要苦苦相逼?”

    围坐着的其中一名女子站起身来,唤作林旭,迎面讲道:“师妹,师父只不过是想让你去叶云山求些剑法,为何你这般不高兴?”

    陆云栖轻走下来,靠近那几名女子,口里哧道:“玉笛帮这些弟子,师父却偏偏唤我前去,那叶云山不过近日威名四起,为何要这般奉承。”

    林旭身旁的另一位弟子小声说道:“云栖师姐,有话咱们回帮里说,这里耳目众多,不便说话。”

    陆云栖大笑几声:“我不知众位师姐师妹是如何寻到此处的,但我绝不会回去,各位死心罢。”

    林旭提笛指向陆云栖,其他几位弟子纷纷立身持笛,林旭提嗓令道:“师父早有吩咐,况且拜贴已送往叶云山,今日你必须随我回去。”

    客人们略感不妙,皆丢下铜钱跑出门去,老人躲在一旁静观。

    付真心想这定是要打起来了,若如他人一般奔逃,定无法亲见玉笛帮玄妙笛法,这等机会可不容错过,随众人奔到门外,却躲在门边偷看。

    陆云栖提起玉笛,忿声对道:“事到如今,我绝不屈从。”

    林旭及几位玉笛帮弟子持笛打了过来,陆云栖翻身躲过,又一笛挥开,笛气扫过,众位皆飞起避开,随后拿笛刺向陆云栖,陆云栖挥笛挡过其中一位弟子,接着侧身一笛打在另一弟子肩上,那名弟子大叫,林旭敲笛打来。

    陆云栖笛子被敲,只觉手中受力,玉笛差些被打落,忙收笛回身,却被几名弟子困于正中,无奈之下拿笛放于嘴边。

    林旭眼见不妙,嗤令道:“大家快捂上耳朵。”

    顿时悲乐响起,众人脸色大变,眉头紧皱,接着头昏眼花,好生痛苦,付真在门外也是头晕脑胀,不明所以。

    待众人稍觉舒畅,却不见陆云栖半分人影,林旭怒火中烧,当场一笛砸开木椅,口里大骂:“师父为何如此偏心,将笛魂传于这等败类,至今闹成这样?”

    付真离开客栈一路上神思游走,这玉笛帮的笛音果真名不虚传,那陆云栖想必也是被指派去叶云山求学的。

    找寻另一家客栈,就此歇下,被店小二领到二楼,坐于木凳,歪头便见到那陆云栖就在旁边,付真暗觉怎生如此巧合。

    走哪都能碰见玉笛帮之人,这陆云栖正在小口饮酒,脸色愁苦,付真正瞧之奇怪,陆云栖忽回过身来望向付真。

    付真赶紧避开视线,略微低下头摆出一副神思的模样。

    陆云栖嘴角上扬,开口说起:“少侠莫不是一直跟我到此?”

    付真一时怔住,心道这姑娘莫不是在和自己讲话?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陆云栖站起身来,拿着一壶酒,踉跄着走到付真那桌迎面坐下,盯着付真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付真抬起头来,抱拳行礼:“久闻玉笛帮名震江湖,今日见姑娘一身英气,当不负威名。”

    陆云栖气从中来一手拍在桌上:“你人长的还行,怎生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嫌今日我玉笛帮还不够丢人么?”

    付真忙摆手道歉:“抱歉抱歉,我无意为之,姑娘可不要放在心上,来此客栈只是凑巧而已。”

    陆云栖转了转眼珠子,指着付真说道:“那是我冤枉你了呗,我没有识人之能了呗?”

    付真暗自叫苦,闭言不语,心想这陆云栖好不难缠,还是快快离开为好,于是站起身来躬身说道:“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请姑娘多加包容,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于是拿起布剑准备离去,却被陆云栖一手拉住,凑在耳畔小声说道:“你若现在就走,我便大喊你非礼于我,你一个外地人,别人不会相信你的,嘻嘻。”

    付真转头盯着陆云栖,眼神异样,暗觉这人好生不知廉耻,怎可拿这事开玩笑,见这姑娘半醉的样子,讲不定还真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复又坐了回去,将布剑重放于桌上,陆云栖笑道:“这便对了嘛,小二!”

    店小二听到立马奔了过来问道:“客官有何吩咐?”陆云栖指着酒壶说道:“给我和这位公子上几壶好酒。”

    付真忙说不可,见陆云栖盯着自己,忽想起刚刚对自己所言之事,无奈闭口,小二会意,应陆云栖吩咐去拿了几壶好酒上得桌来。

    陆云栖给付真斟酒,付真生着闷气,半晌不说话,陆云栖指着酒杯令道:“喝了它。”

    付真只好拿起杯盏细抿一口,陆云栖见之大笑:“你还真是外地人,饮酒哪有这般饮的,劝你最好配合些。”

    付真拗不过,只好多饮了些,放下杯盏说道:“姑娘到底要怎样,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怎可这般与我过不去?”

    说罢将头摆到一边不再看向陆云栖,陆云栖见付真的生气模样,却是异常欢喜,想着反正师父也不疼自己,欲将自己送到叶云山那种地方。

    眼下正觉无事,不如耍这呆子玩玩也可,于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师父自小便瞧不上我,我的师姐师妹也是对我百般欺辱,如今我实在忍受不住,才逃下山来。”

    一阵抽泣,眼泪哗哗直流,付真转过头来瞧着陆云栖,陆云栖见他望着自己,浑身颤抖,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楼下客人听到哭声,尽皆站起身来向楼上张望,付真见之有些不知所措,便小心拍了拍陆云栖道:“陆姑娘,别哭了,给人瞧见了不好。”

    陆云栖哭声稍歇,又诉说起来:“若不是我偷学了帮里的秘笈,练得笛曲,怕是早被师姐妹们抓到山上,再也活不成了。”

    付真不知这陆云栖说得是真是假,小心问道:“那今日为何不见你的师姐提起偷学一事?”

    陆云栖眼眸流转,背过身去,眼珠子翻了翻,复又编道:“那还不是怕给别人瞧见,丢了玉笛帮的脸面,少侠还是快走罢,免得小女子连累了少侠。”

    付真生了怜悯之心,忙说道:“姑娘这般我若弃之,实非江湖做派。”

    陆云栖捂嘴偷笑,复又酝酿一下情绪,转过头来将头侧落在木桌上,用手摸了摸眼泪,冲着付真轻声讲道:“你我未曾相识,今日也算有缘,我叫陆云栖,少侠唤为何名?”付真应道:“在下付真,本是江东浅水人士,欲往叶云山学剑。”

    陆云栖直起身子,脸色忽变,又顿了顿,讲道:“付大哥为何要去叶云山,那里有甚么好?”付真小饮一盏回道:“叶云派剑法高深,这些年万刀门称霸武林,叶云派以一己之力将其击败,也算伸张正义,我此去只为求学剑术。”

    陆云栖拿起酒盏猛饮一口,心道这叶云山是不是下一个万刀门还难说,况且这叶迹狂妄至极,竟将自己称为真人,这真人乃是上古时期修真之人才有资格唤之。

    此等狂妄之徒将来只会成为武林败类,可不便当面讲出,只饮着小酒,吃着小菜。

    付真见陆云栖无意交谈,便续饮小酒,之后见天色已晚,楼下客人尽数散去,自己奔走一日,该去往屋中休憩,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送于陆云栖处说道:“姑娘慢用,我不便叨扰,就此回屋了。”

    陆云栖见付真欲走,独自拿起杯盏饮完,忽想起一事问道:“付大哥留步,我有一事要向你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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