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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槐这几日东奔西走,拜访了以往有些走动的官员家中,寻求解机,然皆是落望而归,甚至连平日里绝不踏足的边阳府邸,彭槐也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然而赵平却是不给情面,不愿助他一臂之力,彭槐又折回府中,慕时将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却是半晌不动碗筷,彭夫人道:“玉博平日里纵使再过玩闹,也会回来吃一顿晚饭,就算之后他又要出去,但他始终不忘与家人团聚。
明日过后我们家的一根独苗便要被人掐断,而我们堂堂彭大人却在此束手无策。”彭槐道:“你放心好了,玉博不会有事的。”
彭夫人冷笑道:“彭大人倒是稳重,看来是有良策喽,怎么,打算劫法场吗?”
彭槐眼目直盯彭夫人,彭夫人笑道:“怎么,看着我做甚,我要是有府兵,定会去劫天牢!”
彭府内自是有近百护卫的,只是要想劫天牢那自是白白送死,彭槐怒道:“说甚么胡话呢。”彭夫人道:“怎么,眼下除了这一种法子还有其它路可走么?府内近百护卫,明日不如全派去劫法场算了。”
彭槐当即站起身来走出膳厅外,绕进后院乘凉,对月愁思,眼眸却是清冷无光,稍刻忽见一道黑影划过,进而落足院中,身置彭槐背后,朝彭槐道:“魇主,弟兄们已然集结完毕。”彭槐道:“该怎么做,无需我来教你了罢。”那黑影道:“属下领命。”
月空之下黑影顿失。
膳厅内,彭夫人顿足捶胸,彭玉兰急道:“娘,爹爹此时也是动躁不安,这些日子他又几时回过府门,娘又何必要给他脸色看呢?”彭夫人道:“你爹爹向来清高寡淡,少有与他人交往,平日里与同朝的官员少有走动,待到急需人脉来摆平之时,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娘也不是怪你爹爹,只是心里着急,玉博年纪尚轻,便要平白无故地含冤而死,实在是....”
言犹未尽,彭夫人潸然泪下,啜泣不止,彭玉珊彭玉兰二人也是眼含泪光,彭玉珊坐近了些将彭夫人揽入怀中,口中直道:“娘,你不要担忧了,爹爹一定会想办法的。”
彭夫人彭玉兰彭玉珊三人皆是没有入睡,唯有睡在书房的彭槐轻微打鼾,似是一切皆在掌控。
竖日鸡鸣,巳时耀阳暖照,北都大街之上已是人流攘动,羁押囚犯的囚车行于街道,周旁有百位衙门精锐府兵看守。
人人掷菜扔羹,唾弃这个不知羞耻的彭家贵公子,彭玉博披头散发,眼目清暗,直视前方,似是瞧见了黄泉大路之口,囚车不远处彭夫人含泪凝望,她身为彭府的诰命夫人,即便心中万般生急,却也不能在大街上大喊大泣,如此一来有失体面,官家女子自是须注重礼节纲常。
由是随着彭玉珊彭玉兰彭槐以及府内护卫随在囚车之后,到得斩首台,官兵将囚车内的彭玉博押解至台上,双手戴着镣铐的彭玉博跪在台边,低首默语,抬眼便见台下彭夫人以及彭玉兰彭玉珊外加彭槐。
面上却是半点欣色皆无,即便是有,此时一脸污垢的他也是半分瞧不出的。
此时距午时还剩两个时辰,台边已是有重兵把守,看热闹的行人需在斩首台三尺外驻足,半步都不能前进。
彭夫人正自忧急,转眼却没见到彭玉兰的身影,由是朝彭玉珊急道:“你姐姐呢?”
彭玉珊瞥目一看,惊道:“刚刚还在的啊。”
彭夫人转目瞧向彭槐,只见彭槐耸肩示意不知,不过此时彭玉博即要被问斩,彭夫人一心扑在当中,自也无心相顾,彭槐却是目露忧色,只是微微点头三下。
身置高舍之顶的黑影会意,立时着手准备。
此时彭玉兰正躲在距斩首台不远的茶楼口,心里想着哥哥危在旦夕,不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一试,若能将兄长安全救出,便要将其妥善安置,日后也不能在留在京都,当躲于远遁南部,从此不再折归北都。
台边重兵守卫,若是强行闯入,凭借自己微薄之力,即便能够近得了兄长身边,又该如何带着他突围而出。
瞧着彭玉博手上的枷锁,足有几十斤重,纵使背上兄长突围,也定是个负重累赘,由此还需夺下官兵刀剑将其斩断,可这枷锁坚硬无比,又如何能轻易斩断。
彭玉兰回记幼时曾有见到过死囚被斩那日,好似是官兵自会给其解开镣铐,好让死囚临终前不受束缚,这是衙门历来的规矩。去听书网
只需在解开镣铐的那一刻冲上台救人即可,不过眼下是如何才能近得兄长身前才是最为要紧。
彭玉兰细细观览了周边,尚有自知之明,这些时日多为习练轻功,对于近身搏斗却是稍有练之,由是还需居高临下,凭借一身轻力自空落至台上,官兵分布在台边,台中定然空虚。
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自己,便可趁机掠至哥哥身边,将其救下,再依凭轻功回至屋顶,那时便可轻易逃脱。
可自己不过习练十几日,还未到来去自如的境界,如何能有把握安稳落地,还好携带兄长飞回远处,这实在有违自身现有之力。
况且自己一旦使运轻功现身台上,自己暗怀武功的事定然会被爹娘外加彭玉珊知晓,那便是透露了风声。
玉珊的续命丹必然岌岌可危,爹娘的安危也不能保证,而且还不知能否救出兄长,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彭玉兰心想若是不加尝试兄长定然魂归九天,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便要离己而去,再也回不来了。
由是下定决心,誓死也要赌上一赌,正要转身去往高楼,却觉脑后一沉,之后便没了知觉。
身置台下三尺远的彭夫人老泪纵横,彭玉珊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彭槐彭夫人皆是大急,命护卫赶紧将彭玉珊带回去请郎中看看。
彭夫人本想着自己也该回去瞧一瞧,可彭玉博稍后即要问斩,便也无心顾及了,只是女婢将彭玉珊背起离开人群。
午时已到,只剩三刻,彭玉博便要被斩,按照惯例家人可带些饭食过来送其上路。
台上官兵纷纷让路,彭槐彭夫人上台相送,彭夫人手提木篮,篮中装有菜肴米饭,二人走到彭玉博身前,彭夫人当即蹲身泪道:“博儿,都怪母亲不好,未能想法子救你一命....你放心...等你到了底下不要急着上黄泉..母亲稍后过来陪你...”彭槐急道:“你说甚么混话呢?”彭夫人道:“还不是你这个无能的爹爹...让我的博儿无处申冤....含冤而死....”
彭玉博瞧着彭夫人与彭槐,此刻已是心灰意冷,他从未想过自己无端端被陷害成这般模样,临终前他却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遭遇这些,往前的欢愉时光转瞬即逝。
这些时日他在牢内思度良久,从初始的桀骜不驯,向那些狱卒行鞭咒骂喊冤,一心认为既然无罪凭什么要遭受此难,本以为家中无人管顾自己,好在玉兰来此看望,向自己保证爹爹定会设法为己洗刷冤屈。
然又过了几日始终不见回音,而自身每日皆会承受那些丧尽天良的刑卒无故鞭打,自己时有质问他们何以如此,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可换来的竟是更为狠心的鞭打。
后来彭槐来到狱中,彭玉博看出爹爹是在为己使命操劳,怎奈竟也是无能为力,还要对自己的亲友下手,自身又怎是那种背叛好友之徒。
往后的这几日彭玉博感触良多,除却每日的鞭刑之外,孤身一人时,总觉着人生苦短,自己本就生错了人家,如今也该回归天命,再投胎一回,希冀不再是北都官宦富贵人家,而是远离朝都远在南陆的江湖武林之中,最好是山野乡居,那样便会无拘无束,整日以酒做伴,逍遥一世。
此时临到亡边,却是豁然了许多,彭槐瞧着彭玉博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恐惧与无助,便张口说道:“这些饭食你还是多吃一些罢。”彭夫人接道:“对对对,瞧为娘的记性,人家都说即便是亡故走黄泉,也要吃饱喝足才能安心上路,博儿不要怕,娘会一直在台下陪着你...”
言罢又是一阵啜泣,彭玉博泪道:“娘,博儿还没能好好孝敬你,便要离你而去,你千万不要轻生做傻事,玉珊玉兰还需你好生照料,到了这个时候,博儿反而看开了,生死不过眨眼之事,待到明年天暖花开,博儿又会投胎转世,定也是同从前的一般潇洒,娘该替博儿高兴才是。”彭槐道:“博儿,这些黄泉转世之说当属飘渺,你还是好生用饭,放心,爹爹不会让你喊冤而走,待会记着察形观势,备好逃离此处的准备。”
彭玉博大异,彭夫人也瞥目惊视,端坐龙虎台的莫则,视向那叙怀不舍的三人,嘴角勾起,暗度时辰已到,便朝他们喊道:“二位可还叙够了?该是时候下台了。”
彭夫人与彭槐站身下台,彭玉博吃了几口菜食,眼望着二人背朝自己,彭夫人时不时还回身凝望,心想爹爹方才所言绝非戏谑,看来是早有准备,莫不是真有劫法场之意,倘若如此倒还真是令人吃惊,爹爹一向清高寡正,如何也会作出这等惊天动地之事来,可这法场岂是这般容易劫下的,不过不论结局如何,爹爹总算是为了自己百般筹谋,这让彭玉博倒是颇有泪触,自己的爹爹还是疼爱自己的。
彭夫人一路望着彭槐,到得台下眼目也不离开,彭槐道:“你是不是不信?”彭夫人道:“夫君当真要...”彭槐轻道:“嘘....”
午时三刻已到,莫则掷令喊道:“时辰已到,行刑!”
侩子手得令,将彭玉博镣铐解开,挥刀往头颅砍去,手起刀不落,悬停于后颈上,侩子手背后中剑,一时间法场周围乱了套,官兵维持秩序,纷纷上台紧动,然还未近至彭玉博身前,却见空中突现成群黑衣,落足台上一剑横挥,三五个官兵身中剑气滚下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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