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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笑着道:“殿下细想,萧嵩与陛下皆需复尘说出解开紫檀匣的秘法,且此事关系重大,不容置缓。
故而复尘手下的暗魇不论如何触怒圣颜,陛下都不会怒到行杀戮之事。”
萧综道:“我倒不是担忧这些,只是陛下不会轻易答允你所说的。”
徐青道:“复尘自有妙方,殿下赶快构想檄文,这几日需得作成。”
萧综点头应下。徐青作别出屋,到至皇所外,朝东边稍稍看上一眼,眼里尽是柔色。叹口轻气,却往中宫行去,到了正阳殿外,见殿守靠柱歇息,遂往前走去。
正欲一声不吭绕过去,那御守却立马将徐青拦住,口内说道:“少侠还敢来呀?”
徐青笑着道:“我如何不能来了?”
御守道:“少侠惹出这等祸端,陛下恨不得要亲手处置了少侠。若有明令,御林军早就将少侠逮捕入狱,少侠怎么还送上门来了?”
徐青道:“我这不是瞧你们辛苦,特地前来给你们处置的嘛。且让我见一见陛下,陛下自有定夺的。”
那御守阻道:“少侠莫要说笑了,今夜还要见陛下?怕是少侠糊涂了不是,且让我禀报陛下,少侠便备好入牢拷枷罢!”
转而对旁边御林军道:“你们几个将他看好,不许这厮跑了,我先去通报。”
那几位御林军靠拢而至,将徐青包围住,御守回头往内碎步快走。徐青莞尔一笑,只坐着静候来音。
却说御守急匆匆走上木阶,往二楼御书房行去。老监正待在门外吹风,见到御守步履急快,心生不悦。
御守近至老监身旁,直要喊出来。老监却令他息声,特将他拉远了些道:“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甚么,不知道陛下在里头吗?”
那御守似是未曾听见老监说话,只一味急着道:“公公,你猜小的见到谁了?”
老监白着眼儿道:“见到鬼了罢。”
御守道:“我可没跟你闹,是那徐青来了。”
老监惊道:“他如何会来?”
御守道:“小的也不知啊,赶快去禀告陛下,早些将他拿住才是。”
老监却是一脸忧色,心里头思虑的却是徐青的身份。那御守不知这些,自然喜不自胜,可老监心里明白。
徐青身份尊贵,此时若将他通报给陛下,还不知会发生甚么。由此踌躇不安,难以决断。御守疑道:“公公怎么了?我看这徐青罪大恶极,且武艺高强,不可错失良机。不如小的这就将他拿住,免得夜长梦多。”
转身欲走,却被老监拦住,狠狠敲了他的额头道:“你可真是愚蠢,不知圣威犹在?触怒了圣颜,连本监都要被你连累。”
御守道:“陛下怒成这等地步了,那徐青怎有生还之地?”
老监再拍了他脑瓜子道:“再怎么着,你也敢替陛下下令?”
御守猛地恍悟过来,忙给老监赔礼道:“倒是小的不是,一时糊涂至极,险些铸成大错,还请公公责罚。”
老监道:“责罚谈不上,日后你可不能这般莽撞行事。在本监面前还好,倘若换了旁人,可没这么好心了。”
御守道:“是了是了,亏得公公提点。小的就是怕这徐青溜走,才这样情急。”
老监道:“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罢,他溜走自是他的,干你甚么浑事?你事事上心,陛下可记得你的好?逢人迎事,要多动动脑筋。”
御守道:“公公说得极是,这眼下该. ..”
老监稍自思度,朝他说道:“此事还是禀告陛下为好。你在这里候着,切莫轻举妄动,且让本监进去。”
御守躬身让道,老监往房前走去。轻敲房门,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老监应意而入,御守见他进房,心里头想着:“方才不就是要进房禀报陛下?你这老顽固左右不决,这会子倒责怪起我来了。还给老子使脸色,日后待本御守发达了,定要你好看!”
方说老监进房,瞧梁帝正在批折,便轻走而至。梁帝道:“你有何事?”
老监忙快走几步道:“陛下,世子殿下回来了。”
梁帝闻罢,忙将笔墨放下,走下来说道:“你说世子回来了?”
老监点了点头,却观梁帝面露喜色,转而愠怒,当面“哼”了一声。嗤道:“他还敢回来?便不怕朕处置了他吗?”
老监道:“世子殿下毕竟是皇室,还望陛下. ...”
话未说完,却见梁帝忿视自己,立觉说错了话,忙跪下道:“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传旨将他拿下。”
便要起身出去,梁帝忽将他喊住,说了句:“先让他进来,朕要当面治他的罪!”
老监不明其状,却也不敢反驳,便领命出去。御守等得急了,忙走过来问道:“公公,如何了?”
老监道:“你且去将徐青带过来,陛下要亲自见他。”
御守疑道:“陛下何以如此?直接将那厮押下去不就得了。”
老监登时恼了,踹了御守一脚,忿道:“你快去,少来这些浑话!”
御守怯怯领意,下阶而去。待至了正阳殿外头,见徐青仍旧在那处,只是姿态神闲,竟兀自靠在龙柱上双臂交叉。
御守越瞧越恼,恨不得将他拿下完事。可圣意难违,自己的脑袋还是要保住的,便走近了些道:“将他带去见陛下。”
徐青瞧着他说道:“怎么?御守大人去了这么久,可求得陛下将吾处置了呢?”
御守怒道:“你休要得意!且看后面怎么着罢。”
徐青瞥了他一眼,便大步往前跨去。御林军领在前头,上阶进楼。老监瞧到,便朝房内道:“陛下,人到了。”
见梁帝点头,就让徐青进房。
徐青闭好房门,朝梁帝走去,梁帝仍旧坐椅批折,不动声色。徐青走近了拜道:“复尘叩见陛下。”
梁帝并未理他,只任由他跪着,专心批阅奏折,寥寥数笔。一本奏折批完,盖上折封,放于一旁。复拿过另一奏折,放于眼前,掀开览看,再批上几笔,闭上封头,来回反复几刻,将余下折子批完。舒展了下筋骨,站起身来。
走到徐青身旁的案几边,取一杯方温的茶水,稍抿几口并坐下歇息。
徐青看在眼里,却也见怪不怪。他深知这梁帝在试探自己,而自己却不能中招。或是正处于气头上,却也需镇定自若。
又过有几刻,梁帝忽道:“你可知罪?”
徐青道:“复尘有罪,请陛下责罚。”
梁帝道:“你说说,你罪在何处?”
徐青道:“罪在忤逆陛下。”
梁帝愠道:“忤逆朕甚么了?”
徐青道:“忤逆. .忤逆陛下. ..”
言至后处,突地想到,将彭槐尸身运出大理寺,是萧嵩所定。若论罪责,该责他才是,何以算到自己的头上来?只是这没干系的,这梁帝怎地会如此动怒?
梁帝见他不语,忿道:“怎么?不知道哪里忤逆朕了?”
徐青道:“复尘私自准允暗魇将彭槐尸首运出,并为他举办葬事。自作主张,还请陛下治罪。”
梁帝冷笑道:“你倒是会揽事儿。好,这事朕不算你的过。你如今来这里,又当如何?莫不是与萧爱卿相处不快,与朕诉苦来了?”
徐青道:“陛下误会了,复尘此次是来与陛下商议的,是有关那北城领军一事。”
梁帝道:“莫不是你临时改变主意,不愿替朕办事了?”
徐青道:“复尘不敢,只是想请陛下下一道圣谕,最好是圣旨。交与复尘,由复尘持诏前往,此事便会稳妥些。”
梁帝冷道:“你这是何意?明旨明诏,若能如此大张旗鼓,朕如何还用得着你?”
徐青道:“陛下无非是想让复尘持玉玺,震慑北城军,可复尘确实不懂开匣之法。纵使凭借萧侯爷往日威望,令他们服从,日后必也隐患颇多。”
此言一出,梁帝登时愠怒,朝徐青忿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将开匣之法供出?试问纵是朕的皇子,朕何曾似这般忍耐?
看来安国候并未能说服你,今夜你若不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可要仔细仔细郡主了!”
徐青听到此处,亦是恼怒不已。心想这梁帝咄咄逼人,自己倘若再一位避让,岂非要被他逼死在这深宫之内?
况且璃儿在他手里,万不可马虎。总之不可再任他摆布,便冷着脸道:“陛下是笃定复尘定是有所隐瞒喽。既然如此不信任复尘,有何以弄这些?
璃儿深受陛下宠爱,陛下要如何?复尘又能做甚么?只是陛下需得小心着安国候,当年他是如何对待先皇,对待剑阳候,对待叶先生的。
其用心狠辣,陛下倒是得仔细思量,莫要尽信其言,到时后悔莫及,大事难期。”
梁帝大为震惊,正欲回说。徐青又道:“陛下如此不信复尘,却信侯爷。该是昔年他与您共事颇久,您二人似是有生死之交,深知一方若枯,全盘皆输. ....”
话未说完,却被梁帝抢断,怒视徐青道:“大胆,竟敢这般忤逆!还想不想要脑袋啦?”
徐青道:“复尘死不足惜,只是替大梁子民着想。陛下若要处置,便请下令罢。”
梁帝叹了口气道:“你且说说,到底要朕做甚么?”
徐青道:“陛下应公布天下,大肆宣扬边阳王赵平的罪过,指名道姓地要拿他入宫,如此才可算名正言顺。”
梁帝道:“那边阳王可是璃儿的爹爹,朕如何忍心?就是能狠下心来,边阳王戎马半生,同朕厮杀血场,创下这半壁江山。朕若将他处置了,岂不寒了功臣之心?”
徐青心里发恼,暗想这梁帝若存半点这样的心,当年父皇又怎会身死皇宫?师父剑阳候又如何能坠入深渊?到如今都难以折返京都。
适才自己有意提起,他却置若罔闻,实在令人恼火,也不知这梁帝到底要做甚么。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他绝不敢处置了自己。
由是朝他道:“陛下,不论这边阳王是何人,是郡主的父尊,还是大梁的功臣。他总归是抗旨不遵,私自调兵遣将。
仅凭这一点,您便不可容他。不然塞林军心所向,赵平南下所培植的势力只会越发强盛。待他取下南部武林,定会集中原南境之力,阖力北伐。
如此大梁必如风雨飘摇一般,山河破碎,寸草难生。”
梁帝道:“正因如此,朕才将此重任交付于你啊!外加安国候辅佐,必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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