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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原本和段德清没什么关系,因此段德清开始时并不打算屈服,一直辩解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谁知胡范同根本不听他辩解,直接就是一顿鞭子,结果其他刑都还没上,段德清就气节尽失,问他什么他都承认了。
段德清似乎是没气节,但他却不糊涂。他为官多年,知道如果不尽快招了,自己肯定还会受折磨,要想活命早晚还是会招供,不招就是死路一条,最后还是会被他们编造供词,强迫画押,甚至直接说他畏罪自杀,平白的受这些刑根本没有意义。
而通过胡范同强迫他承认的供词,段德清也猜到了胡范同的意思,他是想把他自己的责任都推到段德清和朱散叶身上。因为这起劫案之所以发生的这么顺利,就是因为他们都中了毒,而下毒的张横却是胡范同的直接手下。
虽然张横并不是他自己安排的,是被别人硬塞进来的,但胡范同还是难免失察和失职之罪。这个罪过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官是没办法当了。胡范同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他一听到那个传言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嫁祸的办法。
他强迫段德清供认,和他同坐一车的朱散叶是山贼的头领,他收买了段德清,段德清则利用他驿丞的身份在官军的食物里下了蒙汗药,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案子。而段德清是驿站系统的人,不算他的部下,还和他是互相监督的关系,这样一来,他的责任就轻了很多,最多就是罚钱或降职而已。
最关键的是,他责任轻了,他们胡家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西林党的重大打击。因此,等供词到手,胡范同就想杀了段德清灭口。谁知道还没等他动手,河南道的最高军事长官孙偏将就赶到了西峡县,直接将段德清提走了。
胡范同找到了孙偏将,并将段德清的供词给他看了。孙偏将却没有表态,而是对段德清又进行了单独审讯。开始时孙偏将并没有用刑,只是让段德清再说一遍事情的经过。段德清以为自己这次有翻案的机会了,就如实地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都说了,顺便还告了胡范同推卸罪责,屈打成招的罪。
但孙偏将似乎对他说的实情并不满意,他暗示段德清,让他攀咬胡范同,想把这次事的责任全部推给胡范同,甚至那伙山贼直接就是胡范同他们勾结的。段德清开始时不同意,但孙偏将手段更高明,他只是给段德清讲了一遍前朝来俊臣的《罗织经》以及后面要对他使用的刑罚。
孙偏将很详细地讲了讲每种刑罚的具体行刑方式,他只说了三种,段德清的前列腺问题就好了,差点吓尿了,立即表态说愿意按照孙偏将的说法招供。孙偏将立即纠正了他,说不是按照他的说法招供,而是按照事实如实招供。于是,段德清又按照孙偏将的意思写了一份供词。
孙偏将如获至宝,立即给段德清上了镣铐,装进了囚车,嘴里还塞了木球,并通知胡范同和李校尉明天跟他一起送段德清进京。段德清做过一州的太守,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成了西林党和勋贵派斗争的棋子。
但他没办法,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他要想不受罪的多活一会儿,就只能委曲求全,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但孙偏将做事也不够稳妥,他直接下令不允许胡范同和李校尉带着自己的亲兵一起进京,还安排自己的亲信暗中盯着他俩。
这实际上就是向胡范同暴露了他们的意图,逼的胡范同和李校尉铤而走险。孙偏将也知道夜长梦多,因此走的很急,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因为他是地方高官,不受关口的限制,因此在商县时就赶上了按照正常速度行进的刘继祖。
结果他们出了商县县城赶到馒头山一处空地时,胡范同和李校尉说他们吃坏了肚子要方便一下,其他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也累了,就停在了那里休息。谁知道胡范同和李校尉刚进了对面的山林,孙偏将和他的副官、亲兵刚坐下休息,就从周围山林里射出了箭来,孙偏将他们这边死伤惨重。
等箭射完了,从林子里就杀出来几十个蒙面人,和孙偏将他们剩下的人打在了一起,剩下的事刘继祖都看见了,段德清就没有再说了。段德清也早就看了出来,那些蒙面人是胡范同安排的,估计是孙偏将通知他们跟着进京时,胡范同察觉到了孙偏将的意图,因此立即安排了人连夜出发,埋伏在了馒头山那里。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胡范同带的兵,还是从江湖上找的武者。
段德清也问了刘继祖的情况,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刘继祖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他朱散叶只是一个假身份,他就是李传宗,楚使护送队伍后面跟着的那些人都是三宗门派来追杀他的人。他们中毒晕倒后,劫匪的头子,自称崔安世的那人出卖了自己。他只好渡河逃走,走到商县时,正好碰到了被押解进京的段德清。他决定救段德清,就跟在了他们后面,谁知道他们自己先打了起来,最后直接将段德清丢在了原地,刘继祖则现身将他解救了出来。
段德清听了刘继祖的身份后,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刘继祖扶住了他,拍了拍他,段德清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刘继祖也说了他的打算,想将他安置在四义庄。段德清原本是想跟着刘继祖的,但刘继祖说了自己的处境后,段德清知道自己跟着刘继祖只能成为他的负担,因此就答应了下来,并决定等他养好伤就去襄州城投靠红巾军。
对此,刘继祖当然很高兴,段德清可不是饭桶,是有真本事的人,他加入红巾军对整个队伍是有好处的。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客栈住了一晚,因为段德清毕竟是朝廷逃犯,他们没敢进城住,都是直接绕城而过。这样无形间就增加了不少路程,再加上又只有一匹马,因此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多,他们才终于赶到了四义庄附近。
以前的四义庄已经被刘继祖和武家村的人烧成了一片废墟,现在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原址上并没有盖房子,而是又变回了农田。刘继祖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武家村,牵马进了村子。村镇向来封闭,外人进村很快就被村民们发现了,有两个中年男人一起从一户破旧的宅院里走了出来,拦住他们问道:“你们进我们村子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见了,连忙拱手道:“我们来找你们的武祥族长!”
那两个人听了就是一愣,但态度立即变得客气了不少,其中一个问道:“您找我们族长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想了一下,笑道:“我认识你们族长,家里遇到些困难,是特地来投奔他的!”
那两人听了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那您跟我来,我带您过去!”说完就让另一个先去族长家报信,他自己则领着刘继祖进了村。这个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武祥他们家。武祥的家看着要比其他农户家要干净些,但房子也是很旧了。
刘继祖来到他家门前时,武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刘继祖借着落日的余晖看了看武祥,发现他比那天晚上最初看到时胖了些,其余的变化不大。武祥也在端详刘继祖和马上的段德清,却不认识两人,他拱手问道:“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咱们见过面吗?”
刘继祖笑道:“咱们当然见过面,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到院子里说话?”
武祥听了刘继祖说话,感觉有些熟悉,但又看了看刘继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像刘继祖这样的人,但他还是将刘继祖两人让进了院子里,武祥和那两个中年人则一起跟了进来。等进了院子,武祥让其中一个中年人关了大门,又拱手问道:“请您见谅,我上了几岁年纪,实在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两位,还麻烦两位提醒一下!”
刘继祖笑着将脖子上的挂坠摘了下来递给了武祥,武祥和那两个中年人一见那个雷击木的坠子,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们看一眼坠子,又看一眼刘继祖,反复数次之后,武祥立即趴到了地上给刘继祖磕头,另外两个中年人也跟着跪在了后面。
武祥激动地颤声问道:“您是那位上仙的后代子嗣吗?”
刘继祖忍着笑点了点头,请他们赶紧起来,武祥将雷击木的坠子双手递还给了刘继祖,他看着刘继祖将坠子又戴了回去,同时又仔细地看了看刘继祖和段德清,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道:“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刘继祖点点头,武祥却没有接着问刘继祖的困难是什么,而是扭头对两个中年人说道:“大黑、二黑,你们先去把我哥请来,再去把各家的家长都叫来我这里喝酒,让三娃逮只大鹅来,再到老涛家让他把藏着的那坛酒拿来,然后让你爹来帮着做菜,就说咱们村的大贵人来了!”
大黑、二黑立马就兴高采烈地叫人去了,武祥则扭头又对屋子里吩咐道:“孩儿他娘,你赶紧把桌子收拾了,再去把那只公鸡杀了煮上。孝仁,孝义,你们赶紧把咱们的凳子搬出来给客人坐。”话音刚落,就从屋子里出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两人长的有点像,估计是武祥的儿子,他们一人搬了一个凳子出来,在武祥的指示下,放到了院子里。
武祥先让刘继祖和段德清坐了,然后又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去帮刘继祖拴马喂马,让另一个儿子去烧水。刘继祖见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招待自己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武族长,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有个事想求您帮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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