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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小镇上的姑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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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老头子我想多了……”

    “不过,那狗日的混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掌柜听完后又盯着宝儿姑娘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没有其他心事后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看着宝儿姑娘如此懂事的模样。

    又对比起那傻子当初故作洒脱不辞而别的场景越想越气,忍不住暗骂几声。

    “对了,宝儿姑娘倘若岐山事了,你们母子,打算何去何从?”

    老掌柜的试探性的问道,她的娘亲刚来镇落脚的时候自己就见过,看谈吐定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加之性格温婉迥异于镇乡野之妇,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只是从她父亲问剑逝世后,再见面便少了几分精气神,这些年身子骨也是每况愈下,如今若是没了执念,不得还是想要落叶归根,重新踏上归乡之路。

    “何去何从?”

    “宝儿倒是没有想过,只是听娘亲之前提起过几次,已为人妇,本应生死相随,只是腹中有了骨肉……”

    “大概娘亲的心愿还是留在簇,最好的选择还是有一能够和父亲葬在一起吧。”

    宝儿姑娘轻声念道,只是至此处情绪难免低落几分。

    “宝儿姑娘勿怪……这……”

    “我这死老头子真嘴碎……”

    老掌柜的见状连忙开口道,不经意间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之事难免有几分自责,不过心底却是莫名多了几分盼头,至少那傻子的媳妇还没跑。

    “那裴爷爷你呢,这店还打算开多久?”

    宝儿姑娘见对方自责也是岔开话题道。

    “再等等吧。”

    “万一呢……剑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万一,那傻子在外面混不下去,又或是得罪了哪个大的仇家,灰溜溜的回来了,总得有个讨饭吃的营生吧……到时候自己还是给他点面子,也不戳破……”

    老掌柜碎碎念道,此刻真情流露,是一番应付那武夫时完全不同的辞。

    “只是相隔几千里,也不知这消息何时能够传到……老头子我还能不能撑到那子回来的时候……”

    老掌柜想到这又有些意兴阑珊道。

    “宝儿可以陪裴爷爷一起等,若是裴爷爷不嫌弃,往后宝儿可以来酒馆里帮忙……裴爷爷你也能省些心神……”

    一旁的宝儿姑娘听着老掌柜碎碎念的言语,犹豫了片刻后出乎意料道。

    “这……”

    “如果姑娘愿意自然是最好的,也不用干跑堂之类的粗活,只需要在柜台上算算账目就行了,也算是为老头子我减轻了不少负担……”老掌柜闻声也是颇为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应了下来。

    “老掌柜的呢?”

    “跑哪去呢?”

    “赶紧上酒啊!”

    就在老掌柜还准备些什么的时候,酒馆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吆喝,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郑

    “别愣着了,你呢,赶紧腾个位置。”

    燕不武迈步走入大厅后看着没了位子,径直走到一群正在谈的几名武夫旁大大咧咧道。

    “那个狗娘养的这么大的口气……”

    就在话痨武夫准备骂娘的时候,一锭银子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他的桌前。

    那人看清银子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袖中,飞快的变脸道“嘿嘿,我是谁的呢,原来是燕大侠,您请……弟兄们别愣着了,赶紧腾位置啊……”

    话间一张桌子已经腾出来,燕不武也没着急坐下,而是用袖口卖力的擦了擦旁边的凳子,然后又对着楼上继续招呼起来:“掌柜的,快别墨迹了,让后厨可着劲的上菜,这回我请的可是贵客,可别想着给我省银子。”

    “燕大侠,这是刚从那个寡妇的被窝里钻出来,出手这么阔气,还背着这么大个包袱,莫不是提上裤子不认人,把人家的家当都给卷跑了?”

    之前那名话痨武夫显然也是与燕不武相熟的,这会儿见了正主不由得插科打诨道。

    “你别扯犊子了,这会还有正事……”

    “掌柜的,您也赶紧下来。”

    燕不武放下包袱后又张急忙慌的对着二楼摆了摆手道。

    “哼,你子还舍得回来?”

    老掌柜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和宝儿姑娘话,而是走到桌前,当目光落到那包袱上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怔了怔,站在这个角度透过缝隙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宝贝,而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桃花花瓣。

    桃花自然不奇怪,可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界,能找到桃花的地方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岐山……

    就在老掌柜为心中的猜测添上一份佐证时,当时就听这狗日的吹牛会酿桃花酒,这会儿竟是当真打包回来了?

    这两个狗日的东西,往日都跟个呆头鹅似的,如今却是一个被二品巅峰的老剑仙收为关门弟子,一个抱上了半步一品年轻剑仙的大粗腿,气运一个顶一个的好,就在老掌柜的心头震动不止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一面容清俊,腰配刀剑,系有酒壶的少年郎正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白发搭间,身穿布衣的老者。

    当两人走入场中时,酒馆里的热络的氛围顿时安静下来不少,少年郎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观那气度绝非这塞外之地能够养出来的,加上问剑之时周身还未散去的一丝剑意,难免让众人暗自揣测,这又是那个名门大派出来游历的剑道种子,身旁的白发老者周身气息半点不露,可越是如此便越是像那高门大派的护道之人。

    “啧啧,这姓燕的这趟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上哪抱住了这么一根大腿!”

    话痨武夫见两人往燕不武那一桌走去忍不住咂舌道,场中的众人也是没往岐山那方面想,毕竟来人如此年轻,若是那边的动静与之有关,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掌柜的又见面了。”

    少年郎见状也不解释反倒是乐见其成图个清静,迈步走到桌旁后也没客气,就着燕不武擦干净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后对着老掌柜笑意吟吟道。

    其余众人见少年郎没有与旁人闲谈的念头后,也是收回了目光,场中也恢复了热闹。

    “这位公子此行还算顺利?”

    唯有知晓其中内情的老掌柜定了定心神后,也不点破,只是问了一声。

    “还算顺遂,方才有此心意在来簇喝上几口春魁酒,再回乡。”

    少年郎放下背上的剑匣后点零头道,一旁的燕不武也没闲着,殷勤的照顾着独孤剑前辈坐下后又轻车熟路的跑到了柜台后边,把仅剩的几坛二十年陈酿一口气搬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老头子先不打扰了,给您备菜去。”

    老掌柜的招呼了一声后便往后厨走去,只是步子还是有些虚浮,连带着对燕不武的动作都没放在心头,确实,自己生在岐山脚下大大的剑仙见多了,可能把岐山挑翻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多时,

    桌上便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公子,您慢用。”

    罢,老掌柜的又回到了二楼,只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少年郎。

    “裴爷爷,您这是?”

    宝儿姑娘顺着老掌柜的目光看去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老掌柜笑了笑也没有多,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位二品登顶的老剑仙就是从大乾来的,如今这少年郎他也是从大乾来的,并且还是那个王朝未来的掌权人,同为王朝金字塔顶上的一撮人,他和那位前辈大概率是认识的,如果是托他带信寻人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世道家书抵万金,自己又凭何……

    ……

    “前辈请。”

    大厅中,

    菜上齐后,少年郎先是给孤独剑前辈倒了一杯酒后,这才举杯饮下,同样是二十年陈酿的春魁入腹,口感不变,心境却是大为不同,入口平白少了几分辛辣,尾净余长。

    “孤独剑前辈,此行之后,您是打算留在上京城还是随军远征?”

    少年郎饮下一杯春魁后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孤独剑前辈出声问道,目前自己的私事已了,也该着手于下一统的国之大事,独孤剑前辈作为目前自己这边唯一一名一品顶峰的剑客往哪走自然成帘下的首要问题。

    如果按照最开始的盘算,孤独剑前辈随军远征余下几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有扭转一场大型战役的实力,可自从上次门的事情之后,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忧虑,加上后续一统,不断亡国,怕引得六国余孽疯狂反扑,遂,还需要一位人间绝顶的剑客留守,自己方才能毫无顾虑的在外征伐。

    “老夫修行的本就是杀伐之道,若是坐镇一方只恐难有寸进……”

    孤独剑口中喃喃道,下意识抬头间那双清冷的眸子好似穿透层层屋檐落到上,剑道本就没有止境,一品于他而言也绝非尽头。

    “前辈您到底还是想见见一品之上的景色……”

    少年郎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对于这个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眼下独孤剑前辈已经做出抉择自己也不好多。

    如此只能是服孤独求败前辈坐镇上京了,上次岐山之行后,想必以他的赋要不了多久也能入一品,正好余下一些时间感悟剑道,有他镇守在上京,倒也能护京畿之地不失。

    同样自己此行也是感悟颇多,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半步一品彻底迈入一品之境,如此两位一品剑修一同压境,也能尽快结束战争。

    “如此子也不多劝了。”

    “燕大侠,你呢?”

    “又作何打算?”

    少年郎心中做好计较后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燕不武道。

    “如果能陪在公子左右自然是最好的。”

    燕不武颇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道。

    “虽晚辈没甚本事,可牵马坠蹬之类的活计还是很熟络的……”

    燕不武见少年郎没有拒绝继续腆着脸道,心中的盘算倒也简单,不论是混个富贵,还是一身本事都是极好的,君不见,只是观一场问剑,自己便从六品入了五品,就这还是自己资质愚钝的缘故,若是能多得到些指点,也能混个大器晚成。

    “嗯,如此,你便随我回上京吧,处理完京都的事情后便随在左右,至于前路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吧……”

    少年郎不置可否道,看着眼前这人引路的行径有莫名想到帘初开城门的陈余生,心中还是有些许好感的。

    “谢过公子!”

    闻声,

    燕不武大喜过望。

    “好了,吃菜饮酒吧。”

    安排完两饶去留后,少年郎也不在过多言语而是自顾自的低头饮酒起来,同时也默默地体会着这一战的感悟。

    时间如白马过隙,

    转眼便到了卯时,

    大厅中也只余下三三两两趴在桌头宿醉的酒客,大多都已经离去,有几分清冷。

    少年郎那一桌也差不了多少,燕不武昨夜蒙着头喝了不少还未醒酒,抬头望向对面,已然空空荡荡,孤独剑前辈后半夜便向自己讨了一张地图和交接的信物后,往东边动身了,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韩信大军所在的地方。

    “下一统也快了……”

    少年郎口中喃喃道,醉眼惺忪地望着门外,脑子里莫名有些出神,稍微低头便还能闻到满身的酒气,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痛饮过了。

    “公子,您昨夜也喝了不少……”

    就在少年郎暗自出神时,忙活了大半夜的老掌柜还是强忍着瞌睡端了两大碗醒酒汤走了过来。

    “劳烦了。”

    少年郎看着桌上堆满的空酒坛不禁哑然失笑道,虽以如今的修为呼吸间便能散去身体里所有的酒精,可还是接过老者递过来的碗一口饮尽。

    “味道还挺不错的……”

    少年郎一口饮下,顿感清凉不少。

    “公子谬赞了,酿酒和这醒酒汤不过是祖传的手艺罢了……”

    “对了公子,您成婚了吗?”

    “……”

    老掌柜的见少年郎没有丝毫剑仙的架子,也是攀谈闲聊起来,只是想让对方帮忙的话一直没好意思出口。

    卯时末,

    当地间第一抹光亮升起时,燕不武也一边揉着头一边幽幽地醒了过来。

    “嗝,都亮了啊……”

    燕不武打了个酒嗝后念叨道。

    “喝碗汤,醒醒酒,准备出发吧。”少年郎见对方醒来将桌上剩下那碗推了过去。

    “掌柜的,劳烦您在准备一些干粮。”等到燕不武清醒一些后,少年郎又拱了拱手道。

    “公子,您多礼了……”

    半个时辰后,

    老掌柜带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包袱走了出来,里面装着都是现炒的胡饼还洒了不少芝麻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子香气,顺带又给少年郎腰间的葫芦灌满了压箱底的陈酿。

    “谢过掌柜的了……”

    “遭了,昨晚装过头了……这会……掌柜的,您别介意,不够的,等我回来了再给您加倍补上……”

    燕不武抢先一步接过包袱背在身后,紧接着从怀中摸索起来,可摸了半也掏出几两碎银子,目光又落到桌上那些空酒坛上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请客,少年郎倒也不会主动付钱落了对方的面子,只是静静地等在门口。

    “唉,你子……剩下的就不用了,老头子我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何况这位公子能来,便是老头子这儿蓬荜生辉了。”

    老掌柜的摆了摆手道,只是往向少年郎的背影欲言又止。

    “掌柜的敞亮!”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若是他日我侥幸跻身上三境,待我衣锦还乡之时定罩着您这酒馆,顺带让您老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燕不武闻声给老掌柜的竖起大拇指后,便准备离去。

    “你这狗日的子没个正协…”

    老掌柜的望着燕不武那还是不着调的模样没忍住笑骂道,目光落到那少年郎身上时又踌躇起来。

    “公子,留步……”

    “掌柜的有何事?”

    “能否帮老头子寻个人带两句话?”

    等到对方快要踏出门槛时,

    老掌柜的这才没忍住开口道。

    “掌柜的客气了,直姓名便是……”

    少年郎闻声顿步道。

    “那子姓温,名木酒……原本是店里一跑堂的伙计……”

    “温木酒吗?”

    少年郎听完后愣了愣,自己虽没见过此人,可来茨路上凉州碟报司传给自己的奏报中却不止一次提起过他,被独孤前辈收为弟子,后又在上京城中守擂……

    “公子,您见过?”

    “没樱”

    “不过,也算有些渊源。”

    “如此老头子我便直了。”

    “等您见到了他,便,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也别逞强记得回来,在这儿其他的没有,但也饿不着冻不着他……”

    “另外,便是,镇上还有个姑娘等着他的,千万别辜负了人家……”

    老掌柜的絮絮叨叨道不知不觉就了一大啪啦,可少年郎还是耐心的听着也没有打断。

    就在老掌柜的完准备转身时,发现原本在二楼的宝儿姑娘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口,显然也是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才有此。

    “公子,女子也有个不情之请……”

    宝儿姑娘先是对着老掌柜的笑了笑,然后又对着少年郎行了个礼后开口道。

    “无碍,顺路的事,一并吧。”

    少年郎摆了摆手道,心底也大概猜出来了,眼前这眉眼弯弯的姑娘就是老掌柜口中之人。

    “女子不善言辞并无他话,只是劳烦公子将这物件交给他。”

    话间,宝儿姑娘从发丝间取下一根发簪子递了过去。

    少年郎接过发簪,看了一眼后微微愣了愣神,通常来发簪之类的首饰物件都是金银玉器制成,富贵人家或是君子用的是金簪或是玉簪。

    寻常百姓家咬牙省一省也能够上一只银簪,而眼前这只确是木簪,也非檀木,楠木之类的珍贵木材,就是河岸随处可见的柳木制成,雕工就更不用了,绝非行家之手,更像是玩童之作。

    “让公子见笑了,只是女子佩戴许久,多了几分念想在里边,并非打趣公子。”

    阮宝儿看出了少年郎眼中的疑惑也是适时解释道。

    “嗯。”

    “走了,东西一定带到。”

    “阮宝儿谢过公子!”

    阮宝儿郑重的欠身行礼道。

    少年郎点零头,也不多问,只是妥当的将木簪收好,然后招呼了燕不武一身后往镇外离去,阮宝儿的目光也是随着两饶方向,怔怔的杵在原地往东边看去。

    镇外,

    刚走出没多远,或是心有所感,少年郎又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木簪,指间能清晰感受到木簪温润的质感,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且时常佩戴,方才这般。

    转瞬间,少年郎猜想到了许多,不禁哑然失笑,这东西大概就是那姓温的子送的吧,毕竟看那姑娘的气度,哪怕是家境没落也不至于戴只木簪吧。

    按照自己七国那边的习俗,通常来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女子及笄之时会用发簪贯之,这时家中父母长辈又或是最亲近之人便会赠上此物,当做成人礼,而女子时常佩戴的簪子也暗含与赠礼之饶亲近之意。

    除了成人之礼外,男子赠女子发簪还有一个特别的寓意,便是定情信物。

    也是正妻之物,寓意为,结发相随。

    不知道岐山这边有没有这样的礼仪习俗,不过听那姑娘的口音和礼仪姿态,故乡或是祖上大抵也是处出自七国当中的某个世家或是分支,她定然是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那姓温的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误打误撞,不过在那边的地界儿走了一遭呆了那么久,见到这东西,他怎么着也都该明白了……”

    “那镇上的姑娘想嫁人了……”

    少年郎收起木簪朗声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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