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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声巨响,惊醒了三九,肖东山急忙轻捂住了他嘴,连使眼色,直到三九点头回应懂了,才松了手。
徐均平一进院,大声喊道:“狗男女,好难找!”
那男女二人见了他,吓得魂飞魄散。那男子颤声道:“徐青天,何必苦苦相逼!”徐均平道:“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边说边拍了拍旗幡上“奸情”二字。男子大怒道:“我二人一再退让,足下捕风捉影,辱我也就罢了,平白辱我娘子,欺人太甚!不得已,今日唯有决一死战!”上前就是一剑。
徐均平闪过剑招,旗幡往男子脸上一扑,男子看不见旗幡后面徐均平的所在,只得侧身用剑一削,徐均平把男子右肩一带,男子不得已转了一个圈,“啪”的一声响,面上中了一个耳光,牙都被打掉两颗。
原来这男子练剑,师父多次提醒他他的右脚就是破绽,他却不以为然,遇到高手,一眼就被看穿,在他右侧一带,他就不得不转身,面上露出空档,正吃耳光。
徐均平冷笑道:“这么快就叫娘子了,骂你们奸夫淫妇可不是冤枉了你们!”口中说着,手上不停,伸旗幡直指男子面门,男子急用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响,那旗杆原来是精铁打造的!
男子吃了三次亏,变了招,使出一招“日月同辉”,这招是半蹲身,从下往上刺的招式,因为如同用剑指天,所以有“日月同辉”的美称。男子暗想:“我这下蹲着,你总带不动我了吧!”
徐均平身材高大,把幡往上一举,那剑尖正戳在旗杆杆底,徐均平用力一压,剑身“咔嚓”一声,断了,徐均平就势用旗杆底端直取男子咽喉。那妇人急忙来救,一剑削徐均平的腿,徐均平只得回救,用旗杆一挡,旗幡正好放下来,遮住了身形。
美貌女子叫道:“好俊武功!”
说话间,那妇人已连出三剑,每剑一碰旗杆就回,然后又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肖俊生暗叹:“今日大开眼界,这剑法就很精妙。”
徐均平守了几招,突然大喝一声,旗杆戳中妇人右肩,妇人身子一僵,整个手臂都垂了下来,剑掉落在地。
妇人一声叹息,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就是!”那男子大骂道:“我呸!姓徐的龟儿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既不是我派师长,又不是京城里的皇帝,老子的事要你管!你玷污我娘子名誉,我生不能吃你肉,死了也不放过你!”
徐均平哈哈大笑,道:“狗男女,还不赶快交代是怎么谋害了你们大师哥的!”那男子大声道:“此话从何说起!我大师哥是病死的,铁山帮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徐均平再次哈哈大笑,道:“做得好戏!练武的精壮汉子,哪会说病就病,即便病了,哪有就病死的!分明是你二人勾搭成奸,毒死你家大师哥!”
那妇人急道:“冤枉!你血口喷人!先夫先是全身关节疼痛,后来只喊心慌气短,浑身无力,请了四川那么多的名医看了,若是中毒,哪有看不出来的!再后来浑身发热,吃了药不见好转,反倒皮下出血,不久就昏迷不醒了,大夫都说病邪在血气上,哪有什么毒!”
徐均平冷笑道:“哼!淫妇!你当家的死了不足百日,你就跟着小白脸偷偷跑了,还说不是早就勾搭成奸!”
男子道:“不错,我是早就喜欢我师嫂,但发于情止于礼,从未做过对不起师哥的事!师哥死了,我娶师嫂怎么了!难不成要我师嫂守一辈子寡!”
徐均平道:“我徐均平明察秋毫,岂是你二人能糊弄的!畏罪私逃,罪莫大焉!幸有我等替天行道之人主持正义,不然尔等罪大恶极之徒反享有天年,岂不苍天无眼!今日就是你偿命之时!”说着拍了拍旗幡上面的“替天行道”几字,颇为得意。
男子大惧,道:“我非怕死,不愿蒙不白之冤!”
妇人道:“五师弟!相公!你还不明白,此人要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要么是一个欺世盗名的狂徒,哪里会放过我们,今日之事,有死而已!”男子道:“不可!不可让你蒙此污名!”男子说着,突然腾空而起,举着半截断剑,朝徐均平扑来。
只见徐均平身子一晃,“呔”地一声大喝,旗杆一伸,刺穿男子的咽喉,男子一声没哼出来就断了气。妇人左手抽出一把匕首,直扑徐均平的小腿,意欲抱住,以命相搏,徐均平往后一飘,把挑在旗杆上的尸体朝妇人打来,妇人躲避不及,只见两头一撞,妇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徐均平大步上前,取出把短刀,割了妇人的头,又把男子的头也割下来,两下发辫系住了,提着就走。
肖东山见徐均平如此凶恶,吓得魂飞魄散。三九半睡半醒,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美貌女子本退得远了,此时想救妇人,哪知徐均平手快,割头如厨师切菜般娴熟,她起意之时,人头已落徐均平之手。那仆妇从徐均平进来时起就取下一对峨嵋刺,拿在手里,护在美貌女子身侧,一言不发。
徐均平走到前屋后门处,突然又回过头来,往后面几间屋去了。不一会,只见他右手提着两个人头,左手多了个包袱。他冲美貌女子抖了抖左手的包袱道:“看什么看!我追踪这两个狗男女一年多,难道不该取点盘缠!”美貌女子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徐均平从前门走了。
美貌女子看着院内两具无头尸体,皱了皱眉头,突然冲肖东山藏身之处道:“仁兄也该下来了吧!”肖东山只得抱了三九,跃下房顶,行礼道:“多有得罪!我来时见姑娘正给把脉,不便打搅,还望姑娘莫怪!”美貌女子道:“可是来求医的?”肖东山道:“正是!”美貌女子用手摸了摸三九的额头道:“好烫!这孩子得赶紧找大夫!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地再无大夫……”肖东山看到她如削葱根般的手指,闻了她身上淡淡幽香,微微一呆。美貌女子似有察觉,收了手。肖东山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的马走不动了。”美貌女子道:“这位朋友,我有骏马一匹,可以送你,这马比寻常的马脚力强了许多,日行四百里不在话下,你可骑了速带这孩子找大夫。”肖东山感激不已,退后一步,作揖道:“哎呀,太好了,如此谢谢姐姐,还未请教姐姐贵姓芳名!”美貌女子道:“我姓杨,马系在前门树上,你自取去,就此别过!”肖东山急忙道:“在下肖东山,谢过杨姐姐大恩!马给了我,你二位必缺脚力,我的一匹倦马就栓在二位的马边,若不嫌弃,可暂代步。”杨小姐点了点头,和那仆妇从前面走了。
肖东山相貌虽粗矿,却是个心细的,他暗想:“我带了三九寻医,找着了大夫,也得有药啊,这里一定有药,我且寻来,每样拿一些,岂不是好!”于是抱了三九去挨屋找药,顺着气味,果然很快找到药房,肖东山找来个大布袋,把每样药都拿了一些,足足装了一大袋,袋口到膝盖高。还好三九是牢牢系在怀里的,他可用两只手做事,倒也不十分费劲。
提了一大袋药,出了房门,肖东山想起一事,走到墙上的那锭金元宝旁,用手去抠,却镶得极密实,没个下手处,拔出柳叶刀,试了试,怕把刀口弄卷,又收了回去,拍了拍三九道:“小弟别怕,我要砸墙了!”说着,单手提起院里一个石凳,朝墙上就是一砸,轰的一声,墙砸了一个大洞。
肖东山在碎砖里捡起那锭大金子,说道:“好了,两年不愁吃喝了!”三九被他弄醒了,见了金子,笑道:“山哥哥,你发财了啊!要请我吃大餐哦!”肖东山道:“吃甚大餐,先得吃药!”
再说杨小姐和仆妇出来,杨小姐取下最神骏的那匹马的马鞍,让仆妇换到另一匹马上,换下的马鞍又换到肖东山的马上,肖东山的马鞍搭到最神骏的马上。二人正要上马,仆妇道:“小姐,你也太阔气了,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杨小姐微笑道:“你想要啊,回去拿吧,我这里等你!”仆妇果然回来拿,一进院,正见肖东山砸了墙,把金子往怀里揣,她也不好上去要,顾及体面就急忙退了出去,回去跟小姐说了。杨小姐笑道:“这人倒是个实在人!金子嘛,我下次再赏你就是!”
肖东山只顾收金子,并不知道仆妇回来过,他抱着三九、提着药袋,出了前屋大门,果然见最神骏的那匹马留着原地。肖东山心中暗道:“这位杨姑娘真是神仙一样,人又美,心又好!”他系好马鞍,策马很快赶上主仆二人,他又停马致谢,杨小姐道:“不必客气,救这孩子要紧,你快去吧。”肖东山打马前行,过了桥,上大路跑了五六里地,却遇见那位方头阔耳的道长骑着毛驴在路上慢慢的走。
“好大的药味啊!这孩子哪吃得了这许多药!吓人吓人!”道长见肖东山二人走近就大喊大叫起来。肖东山见了,心中一动,跳下马,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道长请了!”道长也下了驴,还礼道:“小哥有礼了!”肖东山道:“我小弟病重,找了药材,却没有找到大夫,道长可知哪里有大夫?”道长道:“怕不是你小弟吧?”肖东山道:“实不相瞒,这孩子实乃朋友之子,因机缘巧合,我代为照看几日,哪知突然发了高烧……”道长也不理他,伸了手过来,要给三九把脉。他拿起三九左手,吃了一惊,翻开袖子一看,看见是一只枯手,他久久细看,摸了又摸,一声叹息,放下左手,要拿起三九右手,开始把脉。
肖东山喜道:“道长可能治病?”道长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道长把完脉,又摸了摸三九的额头,看了看眼皮、舌头,道:“无妨!吃了药休养几日即可。”肖东山大喜。
道长道:“我给你开张药方,你按药方每日熬三碗药给这孩子喝了,三日能小愈,五日该大愈,七日当可复原。”肖东山急道:“道长有所不知,这药材我也不认识,只有药方可不行,还得请道长辨认。”说着,找了个草矮的地方,把草打软了,把一大袋药材全倒了出来,各种药材堆了一大堆。
道长道:“好,我就好事做到底!你呀,不学点本事,什么都得靠别人!”嘴里怪人,早蹲下身来挑药材,肖东山抱着三九,跪着地上,拉开大袋子的袋口,道长挑了药材就往大袋里放。一会挑好了,肖东山站起来,把大袋子口打个结。
肖东山又深鞠一躬,道:“多谢道长援手,我都急死了,这下好了!还没请教道长仙号。”道长道:“什么仙号!贫道古水道人。”肖东山提了袋子道:“我这就赶去找地方熬药!道长,肖东山谢您大恩!”说着要走,那道长却一把抓住他衣服,道:“不急!这孩子的病不要紧!”又指了指地方那堆药材。
肖东山不知何意,道:“道长还有什么吩咐?”
古水道长不高兴的说道:“这地上许多药材就扔了啊!你知道这些药材生长要多少岁月?你知道这药材要付出多少采药人的汗水吗?你这是暴殄天物!”肖东山手足无措,道:“道长教训的是!这……这……道长请吩咐!”
古水道长从毛驴上取下个小袋子来,示意肖东山把手里大袋子的药材都倒到小袋子里,然后往地上一指,肖东山只得又跪到地上,把地上的药材全装到大袋子里。等到装好,古水道人递过小袋子,道:“这一大袋,给你也是糟蹋,说不定背着我扔到沟里呢!给我吧!”
古水道人和肖东山换了袋子,把大袋子药材系在毛驴上,直摇头。肖东山如做错事的孩童一样,不敢出声。古水道人上了驴,喃喃道:“本事没半点,心眼倒是高!还学坏人,披头散发像个鬼……可笑可笑可笑!不学医人学杀人,些些小事办不成。可叹可叹可叹!孩童不在父母盼,却道正把义来仗……”后面的听不清,却是去的远了。
肖东山听了“不学医人学杀人”之句,略有所思,上了马,顺着大路赶到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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