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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拂面,颇有些冷,车夫李旺用头巾把脸面裹了个严实。车内的洪离离把头靠在肖东山的肩上,似睡非睡,肖东山神色平静,原来这些日子来,洪离离的伤并没有加重,她虽然左半边身子有些麻木,神志却很清醒,只是有些贪睡。
突然,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旺往后回看了一眼,急忙驾着骡车往路边闪避。那马来得急,擦着骡车疾驰而过,差点挂到车辕。马上人叱道:“瞎眼啦,不知道早点闪开!”却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肖东山听着耳熟,透过车幔一看,原来是姚中天的女儿姚子欣,她单人一骑,走得火气冲天。
洪离离睁了眼,道:“怎么回事?”肖东山笑道:“这是姚中天姚大侠的大小姐,她的马走得急,差点挂到我们的车!”话音未落,只听劈空一声响,姚子欣的马鞭在空中一划,已重重抽在车辕上,吓得李旺一哆嗦,差点跌下车来,只听姚子欣道:“臭车夫,下次注意点,不然鞭子就抽得是你的脸啦!”
李旺见对方是个富家打扮,身上又带着长剑,不敢多说,呆呆的点了点头,姚子欣哼了一声,扬鞭而去。
洪离离低声道:“这姚中天的女儿,也太霸道了,也太没教养了!”肖东山微笑道:“这算不错了,这该还是姚大侠平时约束着她,要不依了这姑娘的本性,怕是早就真拿鞭子抽人的脸了。”洪离离道:“山哥哥,你怎么不下去教训教训她?”肖东山道:“你有伤在身,我哪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小事。”洪离离道:“我的伤并无大碍,你看这些日子以来,也并无那个番汉说得那般吓人,再说我们就快到了,见了我爹爹,再重的伤都能治好!”肖东山道:“等你完全好了,我才安心……现在我可不想另起事端。”洪离离笑了笑。
肖东山又喃喃道:“这个世上,有那么两个人,只要和她们在一起,我就一点都不想惹是生非。”洪离离好奇问道:“哪两个?”肖东山道:“一个是杨姐姐,我的命是她给的……她就如一束光,光芒万丈,照得人无所适从,和她在一起,我只觉自惭形秽,说话的声音都会变小,我就像个呆瓜一样,只想安安静静的听她说,看她做,别说去管这不打紧的闲事,就是鞭子抽在我的脸上,我也怕大声呵斥出来,惊扰了她。”洪离离听了他的话,呆住了,半天才道:“你想不想她?”肖东山道:“想!”
顿了顿,肖东山又道:“想一个人有两种想法。一种想,是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她的身边,还有一种想,是放她在心里,并不想见她,甚或有点怕见到她。但是,但是她就那样死死的占着心里那块地方,你永远也忘不了她。就像一个包袱,你不想丢了它,也不想打开它。我对杨姐姐,就是这样。”
洪离离痴痴的看着肖东山,半天才道:“哪还一个是谁?让你只想安安静静的人。”肖东山道:“有那么一个人,她安静起来就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只要在她的身边,就有说不出的安详,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她顽皮起来,就和山中的野猴子一样,上窜下蹦,那时节我只想变成一块大石头,把她拴在身上,哼,看她怎么闹!我静静的看着她嬉戏,心中说不出的安定,好似已得到了人世间最大的安逸,哪还在乎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洪离离道:“你究竟说的是谁啊?”
肖东山接着道:“杨姐姐就是那烈阳,能把我心里照得敞亮,这丫头就是明月,能让我平定安乐,杨姐姐就是那火焰,站在她的身边就能感受到灼热和温暖,这丫头就是清澈的溪水,说不出的清凉,说不尽的甘甜。”洪离离道:“喂喂,你究竟说谁呢?”肖东山笑道:“这丫头还会装傻,我偏不告诉她!”
洪离离本来是半靠在肖东山的肩上,这时头又低了低,还朝肖东山的怀里拱了拱,问道:“那……她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想她?”肖东山道:“会,就是那种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她的身边的想!”
两人半天没有说话,任由李旺架着车颠簸着往前走,心里只盼着这路走不到尽头。
突然,洪离离一声轻呼:“哎呀,走过了!李旺哥,快停!”李旺急忙唤住骡子,停了车。洪离离道:“肖哥哥,要绕过这座山,坐骡车要走甚多远路,还不如我们下了车,山上有小路,我们走过去反到快些。”肖东山道:“你可走得动?”洪离离道:“无妨,我精神养的足!”说着从包袱里掏出银子,给了李旺一大锭,道:“李旺哥,辛苦你送我们这么远,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返程了。”李旺接了银子,自然道谢,调转车头回家。
肖东山背好包袱,两人拾了一条小道上山,肖东山道:“过了这座山还要怎么走?”洪离离道:“过了这座山,是一道谷,就是殉情谷,过了谷,再翻过一座山,就差不多到了,那里极难找,你可得跟紧了我。”肖东山笑道:“你还丢了我不成!这山路还有多远?我们的干粮可只够吃一两天。”洪离离道:“够了……这里气候极其反常,殉情谷这边这座山,还是绿绿葱葱的,殉情谷那边那座山却是寸草不生,死气沉沉。”肖东山道:“殉情谷,我也有所耳闻,好似非常有名?”洪离离道:“还不是无良之人恶意在江湖上传播这个名号,引得每年数不清的冤孽情侣寻着它的名声而来,他们在此谷一跳,落入深渊,就此殉情,这谷下啊,可是白骨皑皑。”肖东山听了心中一凛,道:“何苦如此!”洪离离道:“又有些名家子弟,把这里当作了名胜,前来游玩,真是可叹!”
两人走了一段,洪离离额头已有汗,肖东山道:“这等寒冷,你何故冒汗?我们坐下歇歇!”两人找木桩坐下,洪离离道:“我口干舌燥,左半边身子发热。”肖东山打开水壶让她喝水,说道:“早知道不下车,让李旺驾车绕远路,免得这般劳苦。”洪离离道:“不打紧,这点伤死不了,我爹传授的内功极为精妙,我每日调息打坐,也是有用的。”
肖东山道:“说来也怪,依你的脉象,该是已昏迷不醒了,你却还能吃能走,你才多大年纪,竟有那么深厚的内力修为,好似练了三四十年一样,你爹传授的内功也真奇妙。”
洪离离笑道:“小年轻,老妇今年六十八了,只因练了返老还童之功,专门来吸精壮少年的精血,才保得这般容貌。这里左右无人,正是吸血之时!”说着朝肖东山扑来,作势要咬肖东山的脖子。
肖东山哈哈大笑,一躲,反手伸到洪离离腰上来哈痒,口中道:“死老婆子,快快显出原形!”
两人打闹一番,肖东山怕累着洪离离,早早住了手,正色道:“妹子,别累着了,还有远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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